作者:天日月
张氏直接把染了毒的云锦退回内务府,一时间,内务府整个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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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是出了名的把眼睛长在头顶上,对于不受宠的妃嫔以次充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从来没有一个妃嫔敢跟他们退货!
既使张氏是皇子妃又怎么样,三皇子被驱逐,三皇子妃连个金印、金册都没有,说白了还不是正式的三皇子妃呢,就这样的货也敢跟他们说退货!
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内务府副总管气的直接冲上前指着鼻子骂三皇子府里的管家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退咱们内务府的东西!”
内务府大总管亦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张娘娘瞧不上咱们内务府的东西,咱们以后就不送便是。”
哼!哼!既然敢退他们的货,那以后内务府份例也不用想了。
大管家笑道:“要是旁的,说不得咱们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罢了,可这云锦……”
大管家也皮笑肉不笑道:“咱们可真不敢要了。”
内务府大总管眼眸微眯,这才注意到大管家要退的,一直只有那一块云锦。
副总管还不悦道:“这云锦怎么了?告诉你,这可是江南织造府今年才上来的好货,要不是看在三皇子妃怀孕的份上,咱们还不会给呢。”
咳咳,这话当然有些水份啦,云锦虽好,但也得看上面的花色适不适合自个,这宫里的主子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谁能穿得了红,要一块大红的云锦做啥?摆着好看吗?
再则,上面纹饰又是佛家八宝,孩子穿穿还差不多,一般的宫妃或着皇子妃穿着佛家八宝的云锦,是想要出家吗?至于其他的皇子、皇孙吗……又没有云锦的份例。
是以这块云锦虽然是今年进上的好货,他们也很是头痛要给谁才好,好在三皇子妃有了孕,倒是让他们省得头痛了,便直接把这块云锦分给了三皇子妃,那知道三皇子妃竟然给他们退货!!!
他干了一辈子内务府副总管,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敢退他们的货。
堂堂内务府副总管发起火来,好些小太监都怕的下意识缩了缩,不过大管家要是没几分本事,他也做不了堂堂三皇子府大管家了,他直接把云锦递到副总管的跟前,“副总管闻闻……”
“你……”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传入鼻尖,副总管脸色微变。
大管家悠悠道:“这云锦也不知是被人薰上了什么,我家娘娘一闻到便觉得胎动不安,咱们着实不敢留了,只能来跟大总管换上另外一块了。”
内务府总管脸色微变,大管家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说这块云锦上有毒,而且不利三皇子妃腹中的胎儿。
他再瞧向副总管,原著喳呼呼的副总管突然安静了下来,拿着那块云锦死命闻着,那眼神整个都变了。
别小看他们做太监的,怎么说也得有些基本的辨毒能力,毕竟这宫里的份例都出自于他们的手,要是份例有个什么问题,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他们,就凭副总管那神情,大总管便知道这块云锦怕真是有问题!
大总管心下一沉,拍了拍手,直接唤了另外一个守布库的小太监过来。
他和气笑道:“既然大管家想换块云锦,这又有何难,我让人带大管家直接去挑,挑上那块便带那块走便是。”
大管家挑了挑眉,拱手谢道:“在下代咱们三皇子妃谢过大总管了。”
大总管也拱手笑道:“客气!客气!”
大管家一走,副总管便连忙指着云锦的一处,正色道:“大总管,这处似乎有些古怪。”
大总管微微挑眉,示意副总管继续说下去。
副总管低声道:“这整块云锦就这一处带着淡淡的腥臭味,旁的地方没有,而且这一块比旁的地方略深一些,似乎是沾到了水。”
越是上等的衣料越是怕沾水,既使只有一点,也足够毁了整块云锦。
他顿了顿道:“不过按着记录,这块云锦出去前曾经让人检查过,不应该会有这污渍。”
旁人会看错眼,但他们内务府里办的可是一个不好便会掉脑袋的事,既然检查过的,那确确实实是检查过了,断是不会有错,这块云锦送到三皇子府之前,绝对没有这一点污渍。
总管摸了摸那处污渍,又仔细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冷声道:“让人去请温院判过来。”
这味道一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那怕是他也说不出这倒底是什么东西。
要凭香识毒,一般人没这本事,那怕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也没这本事,唯有专门负责圣上龙体的温院判除外,他要不是有这本事,也做不得专门负责圣上龙体的御医。
这要是三皇子府里自己闹出来的事便罢,要是这块云锦当真有一开始就问题……
想起这块云锦的来处,大总管心下一沉,他们怕是摊上大事了。
第54章 追查毒源
内务府大总管私下请了温院判来瞧,温院判仔细确认过,确定这云锦是有毒的,这下毒的手法极为巧妙,是在云锦的织线上下毒,只怕就连织造这匹云锦的织娘怕是都不知道这布料有问题。
大总管冷声问道:“这是什么样的毒?”
温院判沉吟许久,“不好说,不过感觉上不似中原常见的毒,怕是对孩童不利。”
薰香之毒可不是这么好浸入人体的,而且成人身体强健,小小的薰香之毒也伤不到什么,唯有孩子怕是禁受不住,特别是宫里的孩子比旁处的孩子更加娇弱,既使不会没了性命,在这有毒薰香之下,只怕身子骨也会受损。
温院判指着云锦上的那一点污渍道:“也不知道此处沾到了什么,这才让这织线的味道散了出来,否则孩子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也是三皇子妃运气好,若非如此,只怕三皇子妃腹中的小皇孙不保。
大总管仔细摸了摸那处污渍,低声问道:“要是没这污渍呢,你能不能闻得出这云锦有毒?”
温院判想了想,直言道:“难。”
他方才为了实验,还特特仔细闻过这块云锦没沾到污渍处,那味道极淡,几不可闻,要不是他专心闻了,只怕也不会发现一二。
温院判顿了顿道:“要是大总管让我把云锦的织线挑出,说不得能够试试。”
他手里也是有一些秘密的药剂,可以试着把织线上的毒溶解出来试试。
“那就去吧!”大总管一挥手道:“不只这块云锦,所有在布库里今年送上的云锦都得查过一遍。”
“大总管,这不成啊!”副总管一听,连忙惊道:“这云锦珍贵,要是伤了一丝半点的,咱们怎么跟上面交待。”
要是旁的布料,他们毁了就毁了,大不了用前年的,或着是另外想办法匀出来便是,可这可是云锦啊!
号称寸锦寸金可不是句玩笑话,往年的云锦都不够发的,略略不受宠的妃嫔还都没份呢,他们上那去匀出来这么多的云锦?既使他们肯狠下心来耗尽家产,私下去买云锦来补这份例,他们也没处去买这么多云锦啊。
“顾不得了!”大总管冷声道:“云锦再贵重,也贵不过圣上的龙体。”
这背后之人要是捉不出,下一次用到了圣上身上怎好?
大总管沉声道:“温院判尽管去试,要挑要拆,尽你试,但切记!”
他眼眸微冷,“无论如何,绝对不可放过任何一块毒云锦!”
温院判也眼眸一沉,“大总管放心,老夫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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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院判直接把那块云锦给拆了,细细分析比对,好不容易才弄明了毒源。
一块云锦足足得用上整整三十六个颜色的织线,而这织线上也就只有廖廖几种织线是染了毒的,而且巧的是那几种颜色都是佛家八宝上的特殊颜色的织线,其他的织锦花样甚少用上这几种特殊色线,这下毒的手法不可谓之不妙。
不只是手法巧妙,就连那毒药也是极为少见的,这是一种从北戎来的特殊的毒药,不会马上要人性命,但会让孩子身体日渐衰弱,最后难以活过弱冠之年。而且这毒只需几日便会浸入人体,端是厉害无比。
一知道云锦上竟然染了这种毒,大总管和副总管都顿时惊到了。
大总管连忙让温院判将布库里所有的云锦都查了一遍,甚至连其他已经分到宫妃手上的云锦都想办法弄到了些试了试,好在也就只有这一块织着佛家八宝的云锦上有毒罢了。
不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大伙也觉得有些古怪,这佛家八宝的花纹看似吉利,但极不好分配,三皇子妃这次是碰巧有了孕,这才让内务府分了这么一块云锦,要不这块云锦怕是得落到一个压箱子的下场,下毒之人怎么能这么恰巧的知道三皇子妃今年能够有孕?
大伙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把这事查清楚之后,规规矩矩的将这事上呈给仁安帝知道。
既然知道这云锦一开始的织线有问题,事关江南织造署,他们便不方便查下去了,毕竟他们不过是宫里人,这手也伸不到外头,自然还是得留给外头的人处理了。
仁安帝一听闻有人在云锦上下毒,当场震怒,“既然有人敢在云锦上下毒?”
这云锦可是专门供皇族人使用的,在云锦上下毒,此事分明是针对他们皇家而来。
仁安帝连忙问道:“老三家的可有事?”
“回圣上,三皇子妃幸得无事。”高明笑道:“三皇子妃察觉那云锦有所不对,便让人退货了。”
说到退货两字,高明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做了一辈子太监,他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敢退内务府的分下来的份列的。
这种事情连常贵妃不曾做过,也就只有三皇子妃开了宫里的先例了。
“退货!”就连仁安帝闻言都不由得一楞,再见到内务府大总管那一瞬间的尴尬的神情,那怕一开始被气的很了的仁安帝也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笑指大总管笑道:“这大概也是你生平第一次碰到有人敢给你退货吧!”
得!就大总管这表情,也着实值了。
大总管陪着笑了几声,笑道:“也是错有错着,要不是三皇子妃退货,老奴又怎么会知道那云锦有问题呢。”
虽是有些小丢脸,不过他倒是暗暗庆幸三皇子妃此举了。
别小看云锦下毒一事,下毒之人会从织线上下毒,可见其心机之重,这次是下有害子嗣之毒,下一次还不知道下些什么,要是伤了龙体,那他们就罪过了,好险发现的早,也好让他们可以提早阻止。
唯一遗憾的是,就连三皇子妃都不知道那污渍的来源,不过那时她正和着孩子们说话,孩子贪玩,极有可能是手上沾了些什么,不小心碰到的。
再追问几个孩子,无论是晴姑娘还是宇哥儿都说不上来,对于三皇子妃的狗屎运,大总管也只能羡慕妒嫉恨了。
“呵呵,老三家的还当真颇有几分张阁老的风范。”仁安帝对三皇子妃退货一事不以为忤,他头一会碰到有人敢退内务府的货,感觉新鲜的很,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三皇子妃像极了张阁老。
仁安帝想了想后道:“老三家的也受惊了。”他吩咐高明道:“去催催礼部,怎么说老三家的金印、金册也该发下去了。”
先前是想压一压老三家的,不过眼下发生了这事,他倒是不好再压着了。
高明笑着应道:“是!老奴这就催一催礼部。”
得,这事也算得上是错有错着,三皇子妃这皇子妃位子总算稳了。
仁安帝顿了顿又道:“扬州那边不是又进了好些宝石盆景吗?我瞧那宝石盆景也算精致,挑二盆赏给老三家的,让她什么也别想,好好的把朕的孙儿给生下才是。”
“这事你们也辛苦了。”那怕大总管等人不说,不过瞧着他们脸上的黑眼圈,仁安帝也明白这阵子为了追查云锦下毒一事,大总管和温院判可没少花心思。
仁安帝这样一说,大总管和温院判两人的脸上顿时有了光,仁安帝又赏了赏两人,这才挥手让两人下去。
大总管和温院判一走,仁安帝的脸便沉了下来,颓然长叹,“都这么多年了,她怎么总还是看不开呢。”
那怕圣上没明言这个她是谁,不过高明也猜出来圣上指的是常贵妃。
毕竟常贵妃这些年来每每和敬妃母子过不去,这三皇子妃一有事,圣上自然疑心起了常贵妃了。
高明想了想,低声道:“圣上,这事想来和常贵妃无关。”
仁安帝眉眼微挑。
高明低声道:“常贵妃的娘家怕是无此能力……”
高明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仁安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常贵妃的娘家不显,在常贵妃进侍之前,也不过就是平头老百姓,要不是靠着常贵妃,压根也不可能会一越成了京中数一数二的人家,那怕常家眼下看起来富贵无双,不过终究是没有什么底蕴。
常贵妃要做出什么在云锦的织线里下毒一事,按他看,只怕没这能力,更何况……那毒药可是从北戎来的,常家可是京城人仕,那来的北戎毒药!光从这药源来看,这事想来与常家无关。
高明又低声道:“按老奴看,这事背后怕是另有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