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日月
顾晴暗暗点头,正如张氏所说的,原本的李家的确是等李贵人晋升到了嫔,八皇子也算是立足了之后,这才举家进京。
张氏对以私盐起家的李家着实瞧不上,也不过就说了二句,再让顾晴远着他们便是,不过是个商户,不值得一提。
顾晴捏着礼单许久,望着最底下注明的李宅位址,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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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大伙都认定三皇子死定了,那知道过了大半个月,也没听到三皇子的死讯,众人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过了一个月之后,还是没有听到三皇子的死讯,大伙便开始有了些猜测。
然后再见到小皇孙都满月了,三皇子仍然没死,而三皇子妃更是大大方方的穿起红来了,大伙便有了些猜测,看来三皇子的确、确实、实在是死不了了。
更重要的,就在小皇孙满月前,前去医治三皇子的御医终于回来了,而且也带回了三皇子战胜鼠疫,活了下来的消息。
而且虽说西北一地死伤无数,但在三皇子的带领之下,此次鼠疫只死了数百人,死亡人数在历朝历代之中绝对算得上是少的。
消息一传到京城,京中欢天喜地,倒不是为了三皇子病愈而高兴,主要是为了消灭了鼠疫而高兴着,别看西北离京城还远的很,这时日一长,说不定传到了京城,到了那时,只怕死的人更多了,谁愿意活在鼠疫的阴影之下呢,是以鼠疫一灭,众人欢天喜地,比过年还要高兴。
三皇子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人人都说是三皇子引导有方,这才让鼠疫消失,而且死亡人数竟然能这么少。
(御医:……我咧!我咧!请不要忘记我的存在!)
当然,懂行的人自然知道这事颇有几分水份,毕竟西北的鼠疫不同于其他地方,西北一带的鼠疫是先从三皇子府起,再来就是富贵人家,最后到了平民百姓家,富贵人家有钱买得起药,早早就治疗上了,死亡率自然比先前低得多。
再加上及早发现是鼠疫,早早进行了隔离,是以感染的人数不多,如此一来,自然死亡的人数也不多,不过外人不明白内里的缘由,还道三皇子当真有新庇佑,这才能够否极泰来,于是乎把三皇子越发说的神乎了。
不只是京中的平民百姓如此想着,就连官员也开始略略偏向三皇子了,毕竟先是和张阁老联姻,接着又和应府联姻,妥妥的储君之势啊,不捧着三皇子捧谁呢?
再加上三皇子多年以来颇有实干之名,是以三皇子虽未回京,在京中处处都有三皇子的传说。
在人人欢喜之下,仁安帝的脸色却着实难看,他不满的在乾清宫中来回踱步,“你说老三先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装作得了鼠疫,不久于人世,好哄骗他给老三家里的私生女与应四赐婚?
要是早半个月知道老三并无大碍,他说什么都不会给老三的私生女和应四赐婚。
高明微感尴尬,低声道:“古御医刚从西北回来,要不,再让他过来一问?”
一得知三皇子无事,圣上便把古御医请过来问了又问,好确定三皇子先前是否当真得了鼠疫。
古御医是个诚实人,况且三皇子得了鼠疫一事也是有脉案记录的,当下便一无一十的全说了,三皇子的确是得了鼠疫,而且病的极为严重,险些就要没了。古御医虽是实话实说了,不过仁安帝很明显的不相信,这不,古御医一走,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凭心而论,高明自个倒是相信三皇子是真病了,毕竟他们的消息来源又不是只有古御医一个,所有的线人都明明白白的表示三皇子是真病了。
即使三皇子买得通古御医,也不可能把他们所有的消息来源全暪住了,想来三皇子得病之事是真,只不过三皇子命大,这才能从鼠疫中活了下来。
仁安帝冷哼一声,仍有几分不信,“老三其奸似鬼,说不定有其他的方法暪过古御医也不定。”
高明沉默不语,皇上的疑心病一犯,无论是谁都揽不住,况且三皇子眼下也着实太风光了点,这民间的名声已然远超过诸皇子,甚至连圣上都多有不如不说,再加上文有张阁老,武有应将军,也怪不得圣上起了疑心。
仁安帝骂了许久,也着实无可奈何,正当他琢磨着该怎么把老三的气势压一压之时,张阁老突然上旨,说要乞骇骨,归乡!
第75章 顾琰回京
说起来,张阁老辞官归隐是无可奈何之举,谁都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在鼠疫当中活了下来了,如此一来,三皇子的情况便有些尴尬了。
因为西北鼠疫并未扩散出去,再加上低的惊人的死亡人数,三皇子顿时被推到一个神的不能再神的高度上,再加上三皇子的私生女和应将军府定了亲,可说是文武两派都有他的人马,以圣上的性子,断是容不下三皇子,思量再三,张阁老干脆自己先退了。
别以为皇家不会弑子,坐在那位置上的人,要是真狠起来,那是一般人招架的住的。
况且弑子他们还会顾忌一些名声,但弄死几个臣子他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直接随便按上几个罪名,便可以抄家灭族,连后顾之忧都没有。
张阁老不怕死,就怕担着一身污名而去,再三思索,还是干脆自己先退了,再见他的折子才上呈上去,圣上马上就允了,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可见得仁安帝当真是动了要拉下他的心思。
张阁老心下暗叹,让家人收拾行装,准备回乡归隐。
张氏一得知这事,也顾不得自己才刚出了月子,便急忙来劝了,她知道父亲好不容易再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正准备大干一场呢,怎么会突然乞骇骨归乡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张阁老脸色灰暗,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会想到三皇子竟然能够在鼠疫中了下来呢?
虽说朝堂多年来一直打压武将,以至于武将比文官要更难以出头,同样的,能够出头的武将都不是普通人,说句不好听的,大晋朝没了他张阁老不会怎么样,但大晋朝没了应将军,那就等着被北戎进攻吧。
圣上绝对容不得三皇子身上的人脉,文、武两条人脉必定是会除去一条,在这情况之下,想也知道圣上会选择去那一条,与其等圣上动手,他还不如自己认命一点,直接认输,乞骸骨归乡,说不得还能保得住女儿。
张阁老细细将这事跟女儿说道,又劝道:“圣上年纪越大,随着这皇位继承人选越发明确,这疑心病也越重了,待三皇子回来之后,你们夫妇俩且忍耐一些便是。”
张氏不住抹泪,“是女儿害了父亲了。”
“这事那能怪你。”张阁老拍了拍张氏的手道:“当年这三皇子妃也不是咱们自己攀上去的,这一切还不是圣上自己惹出来的!”
想起圣上的心思,张阁老微微皱眉,国之重器,岂能三心两意,像圣上这般,只怕将来朝庭怕是会毁于内斗之中啊。
他顿了顿,转了转心思道:“如果可以,你们也不必待在京里,不妨求上一求,直接去了西北便是。”
远离京城,不碍圣上的眼,也远离这些京中的夺嫡之事,他感觉得出来,这事还有得争呢,倘若运气好,说不得女儿的福气在后头呢。
张氏微微犹豫,“我要是去了西北,那晴姐儿怎么办?”
到时京里就剩下一个晴姐儿,着实打眼,就怕圣上狠下心来,连亲孙女儿都不要了。
张阁老失笑,“难不成你还真把那丫头当成亲孙女?”
知女莫若父,他女儿是什么性子,他是最清楚也不过了,不是亲的便不是亲的,待那丫头好,也不过是为了在三皇子心中留个好印像罢了。
张氏微微点头,“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也着实喜欢晴姐儿。”
张阁老微微皱眉,最后叹道:“晴丫头终究是圣上的亲孙女,圣上再怎么的,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孙女下手,顶多就是把她送回定国公府,好让她跟三皇子离了心,你若担心商老太太护不好她,不妨把晴丫头往宫中一送,让敬妃娘娘照顾着。”
他提点道:“你自己和晴丫头之间总得把握点分寸,从今以后,圣上只怕是不会再希望晴丫头和三皇子府走的太近了。”
皇家不是做不出弑子之事,只不过是碍于名声,不好动手罢了。
倘若可以,仁安帝是绝对不希望顾晴和应家联姻,不过他做不出杀害自己亲孙女的事情,只能尽量减少顾晴与三皇子府的连系了,好在顾晴做为私生女,名份上来说本就不是三皇子的女儿,要分开顾晴与三皇子府也非难事。
张氏沉默不语,张阁老知道她一时舍不得,也没再开口,让她好好想想。
“我明白了。”张氏许久之后才垂眸低声道:“过几日我进宫一趟,跟娘娘谈谈。”
说起来,天佑自出生起便未曾见过祖母,在她搬到西北之前,总该让孩子见一见祖母才是。
张氏还未进宫,顾琰便先灰朴朴的回来了。
人人都知道,顾琰也是三皇子的人,而且与三皇子牵扯极深,毕竟他膝下养着三皇子的私生女,要说他和三皇子的关系不好,谁信啊。
再加上他申请外放之时又是挑了一个不上不下的职位,仁安帝不过略一暗示,上面的人便轻轻松松的把人给换掉了,虽说说的好听是让他候补,回家等消息,但事实上就是把顾琰给撤了职。
顾老太太虽然有所不满,但这朝堂之事也不是她一个妇人能管的,况且她虽然政治敏感度不足,但也察觉得出朝庭风向不对,反倒安慰道:“回来也好,你一去好些年了,宇哥儿和宏哥儿不知有多想你。”
提到两个儿子,顾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外放这些年,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膝下的几个孩子,“宇哥儿和宏哥儿可好?”
“自然是好的。”一提到孙子,顾老太太便就来劲了,“宇哥儿不知道有多聪明,现在都跟着张阁老的孙子一起念书了,还别说,张阁老的孙子虽然虚长他二岁,不过念起书来可没有宇哥儿强呢。”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隐隐有几分得意,不愧是她的亲孙子啊,楞是比别的孩子要聪明些。
顾琰欢喜的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要是宇哥儿能自己考个出身,可比什么要强的多。”
他这次就是吃了自己并非科举出仕的亏,要是他是正经考出来的,旁人想动他岂有这么容易。
宇哥儿活泼可爱,又极为争气,那怕一开始认定宇哥儿废了,对宇哥儿不再上心的顾老太太随着时日一长,也难免对这个大孙子在意了些,说起宇哥儿的趣事当真是淘淘不绝,听的顾琰连连点头,遗憾自己先前错过了宇哥儿的成长。
顾老太太说了好一回儿,顾琰一直极有耐心的听着,直到顾老太太把顾宇的趣事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开口问道:“那宏哥儿呢?”
宏哥儿也是他儿子,他虽然不喜欢郭氏,但孩子还是喜欢的。
“宏哥儿……”顾老太太尴尬的停顿了一下,皱眉道:“宏哥儿的身子不好,郭氏看的紧,甚少把孩子抱出来出来,这段时日也着实委屈孩子了。”
宏哥儿三不五时就犯病,得延医用药,都一岁上了整个人还是瘦弱的很,也不似顾宇活泼,虽说因着郭氏之故,顾老太太对顾宏也没抱着太大的希望,不过这孩子的身子骨也着实太差了点,让人失望。
顾琰微微沉吟,“总把郭氏一直拘在燕誉堂中也不好,还是让郭氏出来吧。”
他也听了一耳朵什么府中各种不可不说的故事,不过他细细问过太医,二弟的儿子是先天不良,并非是中了什么药物所导致夭折,与郭氏无关。
再则,郭氏那时一直在燕誉堂中,她的人手都死了大半了,怎么可能对董氏出手,以此为由把郭氏关在燕誉堂中,也着实过了点。怎么说郭氏总是宏哥儿的母亲,看在宏哥儿的份上,总得护着郭氏一些。
“也好。”顾琰略略一说,顾老太太也顺势把郭氏也给放了出来。
整个定国公府是她管的,郭氏有没有出手她是最清楚也不过了,那时关着郭氏,也不过是让董氏心安罢了。
结果关了郭氏,又打杀了这么多人,孩子还是没了。再加上刑嬷嬷之事,就连顾老太太都有些疑心是不是董氏做了什么,这才报应到孩子身上。
顾琰回府,无论是为什么回来了,顾老太太少不得给他设宴接风,顾晴与顾宇亦不得不回定国公府露个面。
和心情复杂的顾晴不同,顾宇倒是极期待见一见父亲,从他有记忆起,顾琰便甚少来见他,后来又请了外放,父子之间竟然只见过廖廖几面,但对于父亲,顾宇总是祟拜的心思多些。
商老太太虽然不喜欢顾琰,觉得他说话不算话没照顾好解氏,但看在宇哥儿的份上,这些年来也没说什么顾琰的坏话,是以对于这个父亲,顾宇还是抱着好些幻想,一见到顾琰,顾宇便迫不及待的拉着顾晴上前拜见。
顾琰外放还不到三年,但整个人却是消瘦了不少,好在精气神仍在,并未被撤职一事给打击的一蹶不振。
假父女再次相见,感觉份外复杂,顾晴规规矩矩的给顾琰请安,顾琰连忙扶起,连连道好,他望着半大的顾晴,不由得叹道:“越来越像你娘了。”
顾晴微微一笑,并不接着这话,要是他们是真父女,顺势回忆一下亡母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现下她的身世可说是全京皆知,要是跟着便宜爹回忆她娘,那岂不是让生父尴尬了?是以顾晴干脆就不说话了。
不过顾宇不知道顾晴的尴尬,一提到亡母顿时起了兴趣,连忙一个劲的问道:“娘和姐姐长的像吗?”
顾琰瞧着顾宇许久,他之前并未怎么好好的看过这个儿子,如今一瞧,不只是顾晴,顾宇也有几分相似解氏,只不过顾宇眉眼间更像他几分。
他心下惘然,下意识的抱起了顾宇,“当然,不只晴丫头,就连你也长的极似你娘。”
一听到自己长的像娘,顾宇顿时笑咧了嘴。
顾晴与顾宇在定国公府中本是局外人一般的存在,平时在定国公府中也少有人理会,人人待他们客气,但也没人把他们当一回事,但顾琰回来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因着顾琰之故,两人倒是成了顾家中心一般。
顾琰此举自然让郭氏暗恨不己,偏生她所生的宏哥儿只知道傻傻的玩手手,一点也不懂得跟顾宇争争,郭氏有心把宏哥儿推到顾琰跟前,但顾琰也不过就问上几句,见孩子不理他也就罢了,注意力又回到顾宇的身上,着实让郭氏恼恨。
郭氏经了这么多事之后也算是懂了点事,虽是有些恼怒,但仍压下了脾气,在接风宴中一直笑着,对顾琰殷殷劝酒,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看的顾老太太是暗暗点头,而一旁的董氏却是暗暗咬牙。
她冷瞪着郭氏,隐晦的给董嬷嬷施了个眼神。
也是时候该动手了,她!等不下去了!
第76章 董氏骂女
见郭氏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家宴上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董氏那瞧得下去,一想到儿子之死,她就恨不得把郭氏的脸给撕了,偏生顾琰回府之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去查了查孩子之死,太医说孩子是什么先天不足,并非药物所致。
可怜她的孩子明明是郭氏所害,但因为无证无据,再加上顾老太太偏着郭氏,她只能虚与委蛇,对仇人陪着笑脸。
董氏一回到会文院里便发着脾气,董嬷嬷唯唯诺诺赔着不是,而顾昹则是竟直往自个房里走去。
董氏见顾昹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走开,当下心里就来气,直接指着顾昹骂道:“你嬷嬷是怎么教的?连个安都不会请,每天板着一张脸像死人一样,你怎么不像晴丫头一样多笑笑,多讨好一下你大伯?他要是手里漏一点,也够你吃喝好几年。”
府里的规矩是嫡长子占七成,余者诸子均分,虽说先定国公就只有二子,也就只有大爷和二爷分这一份财产,但按着嫡七余三的规矩,二爷再怎么的也只能拿到三成财产,即使加上老太太手里的那份私房,也是万万不及大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