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依兰赶紧摇摇头。
这可不关人家路易?温莎的事。
“我就是有点想家。本来以为……”她咬了咬嘴唇,“以为夜里做梦能回到家里看看爸爸妈妈,谁知道却做了个噩梦。”
詹姆士导师温和地笑了起来:“傻孩子。来,先吃早餐。”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牛肉干,然后拎起矮桌上的大铜壶,给依兰倒了一碗牛乳。
“尽管吃,我给你准备了单独一大包牛肉干,回去的时候让你带回家!”詹姆士豪爽地说。
“诶?”
依兰反应过来,上次她偷偷把牛肉干藏在怀里想带回去给父母尝鲜的事情被导师知道了。
真是丢脸啊。
又丢脸又感动。
“别哭别哭,”詹姆士摆摆手,“上次还有维纳尔陪着你,这回远行千里,身边又没有年轻小伙子,可想而知多么寂寞。我这个做长辈的也照顾不好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不用不好意思。”
依兰有点窘迫:“导师……才不是因为什么小伙子。”
等等。
远行千里……
此刻依兰脑海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她可以冷静理智地思考那件事情了。
以魔神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远在千里之外控制路易?温莎,他只能随军而行。
这里都是光明骑士,如果他远远跟在后面的话,到了夜晚,虚弱的她独自在野外会非常危险。他必须保证交换之后,她身处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也得供他白天容身,不能被那些圣光感知。
所以他打造了一个能够隔绝黑暗之力的金属牢笼,他不是要关她,而是要关他自己。
依兰的心脏轻轻蹦了起来。对,这样才对,她是被气昏了头,才没有想到。
咦?等等。
关他自己?
所以……如果自己在白天打开那只金属盒子,是不是就会看到他真正的样子?!
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他肯定不能保持着人形。
难道……他也是一只毛球球吗?那样一个家伙,如果变成毛绒绒的球球……
依兰猛地瞪起眼睛。
‘我这是在想什么!就算他也是一只可爱的毛球那又怎么样!那封信的事情,我永远无法原谅!’
她气呼呼地想。
嘴里咬着牛肉干,总觉得牙根酸酸的、痒痒的。
她想起他追着她下车,被阳光灼伤的样子。
噢,那是路易?温莎的身体!
那位可怜的病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依兰还没吃完早餐,詹姆士导师已经开始忍不住在车里召唤水元素,练习刚刚领悟的精准操纵。
‘我得去看看路易?温莎的情况,也避免再被导师泼一身水。’
愤怒出走的依兰在一个小时之后别别扭扭地回到了黑篷大马车那里。
‘信的事情,绝不原谅他!对,我还在生气!非常生气!’
她握了握拳,爬上车。
遗憾的是魔神并不在,躺在车上的是路易?温莎本人。
看到依兰,这位神秘、威严、令人忌惮的病人委屈地说:“两位请好好相处吧!”
不要再殃及池鱼啦!
依兰:“……”
她选择沉默。
到了吃药时间,自觉的路易大人捧着药罐,咕咚咕咚喝得痛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痛饮美酒。
依兰眼角直跳。
真是……太欺负人了啊!
“抱歉,我一定注意,尽量不要再让您受到伤害。”依兰叹息。
“噢,其实也没事。”路易?温莎摇摆着双手。
路易大人不太健谈。依兰能感觉到他其实很寂寞。
生了这样的病,整天只能躲在黑暗里,难免会变得自卑古怪。
他情愿让别人忌惮他、害怕他。
出于补偿心理,依兰给他讲了一些导师们的趣事。
路易大人对那位古板固执的琼斯老小姐很有兴趣,说到她的事情,他忍不住笑得拍座垫。
两个人其乐融融。
天很快黑了下来。
依兰再次出现在金属小方格里面时,情绪已经不那么激动了,她在鹅绒被里面拱了一会儿,发现它的蓬松度和柔软度,与她的那床鸦绒被几乎一模一样。
‘他有那么好心照顾我?一定是因为他自己用惯了我的鸦绒被!’依兰别别扭扭地想着。
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把那封信拿出来。
她,堂堂依兰?林恩,还能被一封小小的信给打败吗?
他想欺负她,不过就是欺负她脸皮薄,如果她对那封信无感,他就完全伤害不了她!
对,就是这样!
她再一次用尾巴钩钩钩,钩出了它。
“咦?”
这张羊皮纸昨天还是完好的,但现在,它的顶端赫然被撕裂了一条大口子。
它被揉成了一团。
依兰可以想象出,他想要撕碎它,却及时收手,把它揉起来塞进角落的样子。
‘呵,你还有脸生气?我才该生气好吗?我要是有手,还轮得到你撕吗?’
她翻着小黑豆眼,用尾巴把它一点一点摊平。
羞耻,辣眼睛。
想撞墙。
咦……
唔……
哦……
依兰满身绒毛全部僵住了。
她看见,在这封羞耻信件的最下方,画着龙飞凤舞的单字——
“允”
第37章 黑巫之乱
“允”
依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瞬间自己心里的感受。
他……他是误会了吧!
他一定误以为这是自己向他表白的情书……
天哪!
怎么办怎么办?
她环过尾巴,挡住了眼睛,全身的毛毛都缩到了身上。过了一会儿,小心地从尾巴底下探出眼睛,偷偷看一眼他写的那个‘允’。
太羞耻了。
他难道不觉得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他居然认为这是情书?他还写了个字,认为这是给她的‘惊喜’?!
真是个自大狂!
这一次骂他自大狂,和昨天早晨骂他自大狂的心态截然不同。
依兰皱着眼睛,身体里面的羞耻感无限放大,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可怜的小心脏。
‘不不不,这只是个误会!’
她把两只眼睛都钻到了鹅绒被里,拱着身体,整只团了进去,只留下一点尾巴尖尖钩着那张羞耻的羊皮纸。
她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次她是被盯醒的。
眼睛一睁,直直对上了一双银色的瞳眸。
虽然眼睛颜色不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直挺挺地杵在躺椅边上,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睨着她。
“在做什么美梦?”他傲慢地扬着下颌,“你的傻笑吵醒了我。”
依兰赶紧压平了唇角。
她也不记得刚刚在做什么梦了,不过肯定不是噩梦。
突然就这样和他面对面,她一时半会儿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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