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燧
英娘她们也知道,这一点掌柜的平时就一直在跟她们强调,做餐饮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两字,要是为了那点子蝇头小利就以次充好到头来坏的还是自己的名声,哪怕是采购价钱贵些呢,好歹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远山兄,我记得这间酒楼原先不是说风水不好连着几任老板都倒了么,怎么现在生意看着倒红火?”
门口几位举子相携而来,他们都是下头黄安县的,因是同乡所以结伴吃住都在一块儿,其中唤作远山的一身靛蓝锦袍的年轻书生家境要好些,早早的就在淮安城里赁了房子住着安心备考,听见朋友问,蓝袍书生笑了笑,“孙兄有所不知,如
今这淮安城里有间食肆的吃食可是出了名的,你昨儿不是说那个拔丝蛋糕好吃么,就是有间食肆出的。”
孙姓的青衫男子挑了下眉,“竟是有间食肆?这家店莫不成还卖糕点?”
昨儿他们几人去拜访远山兄,见他拿出了一碟子从未见过的新式糕点,外头还用油纸裹着折成了杯状,看起来黄灿灿的闻着就是一股蛋香味儿,咬上一口,松软的口感带着淡淡的清香,甜中夹杂着些许咸味,尝着就真跟棉花似的仿佛还带着丝絮,谈不上入口即化却另有一种奇妙的口感,让人吃了还想吃,要是再在上头摸上一层熬得质稠味浓的果酱,吃着更是味美,不知不觉得一盘拔丝蛋糕都入了他的肚。
提起昨天在人家家里大吃特吃的事,孙姓书生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男儿本不该太重口腹之欲,特别是听说这种新式糕点价还不便宜。
杜远山笑道,“这就是有间食肆的厉害之处了,不光是饭菜做得好,就连朝食糕点零嘴之类的都十分出名,前些日子很是掀起了些风浪的新式月饼就是她家出的。”
“这我知道,我还买了两个冰皮月饼呢,吃着冰凉软糯,里头的馅也是一绝,说来不怕笑话,光看着那月饼我一口气作了三首诗,只觉得文思如泉涌停都停不下来。”同行的黄袍青年也跟着笑,“原来竟是有间食肆琢磨出来的么,这倒真是厉害了。”
“诶,我好像就听说这有间食肆在与徐家酒楼打擂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听说这有间食肆的掌柜与咱们知府大人似乎还有些交情哩。”虽说是读书人,但八卦走哪儿都有,有人不觉好奇,捣了捣杜远山,想听听里头有什么情况,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眼睛里无一例外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
杜远山忙正了脸色直摆手,“这可别浑说,知府大人可都发话了,再说了,人家容掌柜可都已经定亲了,听说婚期都定下了,对方同是有间食肆的掌柜,我曾瞧见过一次,那可当真是一表人才通身气派的很,与容掌柜两人感情好着呢。”
“那与徐家的事儿怎么说?”
杜远山一天到晚心思都在读书上,哪有功夫关注这些,也不过是听别人说起过,听同伴
问起也只能支支吾吾答个大概,后头干脆就说“店里位置紧俏,这要是去晚了可就没座位了”一句话总算是挡住了大伙儿源源不断的好奇心,毕竟八卦归八卦,哪有填饱肚子重要。
一行人急忙进了店,正是吃午饭的点,店里已经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寻了个边角位置坐下,黄袍青年抬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嘀咕道,“这找个位置倒真跟打仗似的。”
杜远山笑道,“咱们今儿还是运气好起码还能寻个位置,要是再晚些就只能在门口等位了,而且这家店还有时间限制,过了吃饭的点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照样不接待。”
大伙儿都有些饿了,也不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见旁边的桌上吃食都已经上了,浓郁勾人的香味儿不住的往鼻子里钻,青袍书生轻咳了两声,将手中的菜单翻得刺啦响,这菜单稀奇,做成了小册子的模样,每隔个两页居然还给配了图,说画技有多好倒谈不上但瞧着却格外的传神,顶头几个大字叫什么“火爆推荐”,再翻个两页还有“今日新品”“掌柜推荐”之类的,下头还有一行小字算是做个简单介绍,这菜单子倒是有新意,翻了半天青袍书生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哪个,只觉得都是自己没见过的。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一圈看下来反倒是眼花缭乱不知道要哪个好了。
相比同伴都是头一回来,勉强也算老客的杜远山就要淡定多了,横竖都是一个吃字,大伙儿干脆就让他来拿主意,杜远山也不客气,先是拿起菜单子翻了翻,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介绍,“这‘乾煎鸡油八宝饭’我吃过,糯米里头拌了好一些干果,什么莲子核桃仁儿桂圆肉葡萄干都有,上甑蒸熟了又过油煎,看着油汪汪的却吃着不腻,外头焦脆金黄内里却柔软,吃在嘴里糍糯香甜各色果干嚼着口味十分的好。”
“啊,还有这‘腊肠煲仔饭’也好吃,都说秋风起,食腊味,有间食肆做的腊肠与寻常人家的滋味不同,吃着咸中带甜,米是用的上好的细苗米,放在特制的瓦煲中,上头铺上一层切好的腊肠,小火焖焗,腊肠里的油脂尽数煨了出来渗入米粒中,揭开盖子腊肠泛着油光瞧着晶莹
跟玉似的,米香混裹着肉香,上头再铺上两根焯过水的透碧的青菜,淋上一勺特制的酱汁,趁热拌匀了吃,米粒颗颗,咸香适口的很,尤其是那腊肠,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种口味的。”
“对了,这胖椒酸鲊肉也不错,从前我娘也时常做酸鲊,但就是比不上这个滋味好,炸过的鲊肉外脆里糯香的很油而不腻,又有胖椒更是酸辣开胃,吃着滋味醇厚格外的下饭,每回单点这一样菜就能扒两大碗白米饭,若是再配上一蛊镇过的梅子酒,那才叫一个爽”
杜远山跟报菜单似的一条条列,大伙儿听得口水直冒,不知是谁肚子先咕噜出了声,虽然还没吃到嘴里,但单听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就已经让人馋虫蠢蠢欲动了,不光是他们几个有些受不住,就连旁边桌上的人也都支起了耳朵听,就看能不能取些经,后头还是青衫书生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打断了他的科普,让快点决定了好吃饭。
杜远山轻咳了两声,也不磨蹭了,在问过大家的口味之后很快的就勾出了自己觉得不错的菜品,虽说样样都想吃,但总得有个取舍不是,不光是要了饭菜,连饭后甜点都点了。
在等上菜的功夫,几人一人捧了一碗蘑菇粟米汤喝,汤汁熬得十分的浓稠,浓浓的奶香与蘑菇的香味交织调和的十分好,还能从里头吃出蘑菇片与玉米粒,喝一口浓汤,再吃一个配的烤的金黄焦酥的奶香片,瞬间腹中饥饿感就得到了慰藉。
“怎么样,这吃食的滋味不错吧。”杜远山见同伴吃的停不下嘴的模样,不由得笑道。
几人忙跟着点头,“还真别说,滋味是当真好。”这还只是一碗汤呢,要是后头的正餐上了味道岂不更好?
几人正愉快交谈,是不是交流一番学习心得,突然听店里喧哗声起,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美貌素衣女子缓缓从后厨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手端托盘的青年。
“哟,容掌柜,这又是出了什么新品试吃呐?”见了女子,早已经有熟客开始打招呼,听着熟稔的口味显然是对店里的做派很是熟悉了。
“容掌柜您这店里的吃食样样都好吃,就是样样都少,就拿上回出的那个小罐羊肉来说吧,挤破了头
也才抢到了三罐,回去一家人吃了两天就没了,”有食客抱怨。
“嘿,我说王公子,三罐你还嫌少呐,你难不成是拿来当饭吃?”相熟的人跟着笑。
“哪儿啊,小罐羊肉的滋味好,刚拿回去我闺女就拿着当零嘴吃了一罐,虽说有些咸,但吃着还真香,后头又按照容掌柜说的拿来炒饭,就算是炒青菜里头也得放上两勺,别说,不拘做什么放点羊肉粒进去那味道瞬间就上了一个档次,就着这么个用法三罐能撑两天已经是不得了了。”王公子摇头叹气,又巴巴的问,“容掌柜,你这店里还上不?”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公子这话引起了极大的共鸣,“就是就是,掌柜的,你什么时候再上啊,还有那上回说的蟹黄酱,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我家娘子天天都在念叨,这要是还没有握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掌柜的,你每回就不能多做一些么,这完全就不够数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店里的气氛瞬间就像是水进了油锅炸的滋啦响热闹的不行,几位举子哪里见过这种追着赶着要掌柜上货的场面,一时都有些惊讶,目光落在那面色无奈的娇美女郎身上,就更惊讶了,“这就是有间食肆的掌柜?”
待得到杜远山肯定的答复后,众人都恍然,难怪能和叶知府传出点什么呢,就这容貌气度瞧着还真不像是食肆掌柜,倒像是大家小姐。
听食客们抱怨出品太少,容妤也有些无奈,只能带着笑脸回应说后头还会有的,不是她不想多做,实在是能力有限拿,就拿那小罐羊肉来说,选用的是上好的羊腿肉,为了保证品质几乎将所有的肥肉都切走了,二十斤羊肉可能只能做个十五罐,若是一下子卖个几百罐光是切肉就够让人受的了,到时开阳他们还不得抱着她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容妤略安抚了两句,然后笑吟吟的将今天准备的新品往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份,照例是用的白瓷碟,上头放了一大坨红彤彤的酱料一样的东西,最稀奇的是还配了一个巴掌大的白面馒头,大家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容掌柜,这是什么?”
“新琢磨出来的豆豉辣椒酱,诸位可以尝
一尝,不论是配面条还是米饭拌了吃都是一绝,就是沾馒头吃也有味。”容妤笑眯眯的给大伙儿推荐辣酱,想当初国民女神可是家喻户晓,谁家里还能不备两罐子辣椒酱呢。
大家现在都有共识了,有间食肆出品必属精品,有精明的也不等先尝,忙就喊道,“掌柜的,我要两罐。”
“嘿,你这小子忒精乖,容掌柜,我也要两罐。”
“三罐,给我留三罐。”
“”
眼看大家都还没开始吃呢就一个个的先嚷了起来,容妤简直是哭笑不得,开阳笑得贼兮兮的默默冲容妤竖了个大拇指,“容娘子厉害,还担心没人要呢,您看这是没人要的样子?”
一个个的为了几罐子辣酱都快打起来了,开阳悄悄舔了一圈嘴唇,这个时候就凸显出内部员工的好处了,辣酱什么的还不是敞着吃,他第一时间就磨着容娘子拿了两罐,晚上饿了煮碗清汤面条,挖两勺子辣酱狠狠一拌,那滋味才叫一个爽,开阳现在吃辣的功力直线上升,老早就脱离了只能喝清汤的菜鸡行列。
英娘拿了纸笔过来一桌桌的跟着记,这回店里辣酱的分量准备的足,也不怕众人哄抢,听见开阳的话就跟着笑,“咱们掌柜的什么水平那还用说?哪样不是一推出就得了大伙儿的追捧?”理所当然的语气俨然就是容妤的头号迷妹。
这话还真挑不出错,开阳点头,“也是。”
容妤失笑,问英娘,“你问问裴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过来吃饭,后日就要上考场了,咱们聚聚,我琢磨着做了些馕饼面包什么的正好带着考场上吃。”
听容妤惦记着阿爹,英娘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多谢掌柜的,我回去就问问。”这段时间裴秀才还是一直住在祁大夫那儿,倒是祁大夫完全忘了自个儿还有个宅子,十天有七天都是在容妤那儿住,美其名曰培养祖孙情。
没想到店里的气氛这么热拢,见杜远山也跟着买了两罐辣酱,黄袍青年不由得诧异,“你买这么多干嘛?”
杜远山轻咳了两声,“你忘了?后日就该考试了,总不能光啃三天的白面馒头吧,有这辣酱正好,起码嘴里还有些味儿。”
他一说,众人脸上都露出了
一丝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乡试得考三天,每人单独一间号房,一应吃食全得自备,活动范围也都在那间号房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三天待下来整个人跟剐了层皮似的。
“再好吃的馒头放上三天也硬的跟冰碴子似的,那面包就不同了,松软的很,吃着香香甜甜的比馒头要好吃的多,我打算再买些面包带着,好歹换换口味。”杜远山笑道。
他这一说倒是给大家提了醒,“对对对,远山兄说的有理。”
等英娘过来这桌登记的时候就是你三罐我两罐,一个个的生怕买少了不够吃。
容妤已经折回了后厨,大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云熠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用,“师父,您尝尝这这汤汁的味道是不是还欠了点?”
见容妤进来,云熠赶忙喊人。
“还行,再放点糖。”容妤尝了尝,舀了一勺白糖抖了进去,“可以收汁了。”看了一眼忙得额头上都冒了汗的云熠,毫不吝啬的夸道,“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云熠抿唇有些羞赫的笑了笑,少年清亮的眼睛里再没有从前那股子阴郁,亮堂的不像话,“都是师父教得好。”
看着容妤脸上带着的温柔笑容,云熠敛了敛眸子,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那天掌柜的提出要收他为徒后他纠结了很久,第二天他找了掌柜的,将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的坦白了,没想到的是掌柜的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她说,“我收你为徒看中的是你的品性资质,跟你是不是云家子无关。同样的,若是你认为云家无辜,那就该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学好本领为云家正名,身为云家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但掌柜的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着,是啊,云家从未做过那些偷盗之事,那又为何要躲躲藏藏隐姓埋名?他是云家子,行事就该坦荡光明磊落。
不光掌柜的对他没有丝毫芥蒂,也不要什么拜师礼,痛快喝了茶就认下了他这个关门大弟子的身份,就连店里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除了最开始多问了两句有些好奇他们这些年的经历外,后面也都没说什么了,就跟往常一样相处,他不知道是
不是师父私底下有嘱咐,但云熠还是感觉到了大家的善意。
见少年又在发呆,容妤不客气的弹了他脑门一下,“走什么神呢,还不快干活。”眼下厨房就她们两个主要劳动力,就算都是半成品只用掌个锅铲,那任务量也很大啊。
“哦哦,好。”云熠俊脸一红,忙收拢了心思认真炒菜,师父待他真心,他绝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看他十分认真的模样,容妤勾了勾唇,心中也叹了一声,她见过云老爷子了,应该说早就该见过了,祁大夫还为云老爷子诊过脉,她也从云老爷子口中知道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当初徐家放过云家的条件之一就是云老爷子自绝经脉再不掌勺,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被人挑断手筋绝对是最残忍的事儿,一夜之间遭逢巨变,白发人送黑发人,云老爷子眉宇间却透着股看淡世事的平静。
容妤还记得云老爷子私底下跟她说的话,他说,他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云熠,这孩子性子沉闷执拗,认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些年孩子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心中仇怨积得深,他不愿孩子带着仇恨过活,也不想说什么重振云家门楣,只要他能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有原则的好男儿就够了,他希望容妤能多多引导,言语间竟透出些托孤的意味。
不得不说云老爷子是真的心胸豁达,且于厨艺一道上研究颇深,哪怕手筋已断,但凭着好几十年的为厨经验口述了一本书,里头全部都是他积年总结,云老爷子用这当拜师礼,容妤当然不肯接受,这是人家的心血她哪能就这么受了,奈何云老爷子与云熠都十分坚持,说东西记下了若是不用那就是死物。
容妤算是知道为何云家酒楼都没了这么多年淮安城里仍有人惦记了,有些人品口碑是一代代积攒下来的刻在了骨子里的,就如玫瑰芬芳馥郁,纵然谢了香味犹绕梁三日不绝。
也难怪会被徐家坑的这么惨,毕竟这年头人至贱则无敌,谁让徐家够无耻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高考了,时间过得真快,加油呀,,网址,:
第85章 85、猪肉脯
容妤收了个徒弟的消息在店里算是一片风平浪静, 毕竟云熠早就在店里做学徒,掌柜的看中了他的资质收为徒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至于身份么,店里气氛和睦个个处的都跟兄弟姊妹似的, 就按掌柜的说的,管他是谁,只要踏进了店门那就是一家人, 哪有跟着外人欺负自家人的道理?
狗剩英娘他们这些年轻人自然不用说, 提起来总要唾上徐家几句。哪怕是李婶都念着当初云家酒楼的仁善之行再一想云熠的遭遇都忍不住念佛,背地里还很抹了两回眼泪。
店里一派友善欣欣向荣之景, 可话传到徐家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本来好好的酒楼被一把火烧了大半损失就不小,偏偏还一没阴谋二没阳谋,纯粹就是一场意外压根就赖不到旁人身上, 哪怕是揪着看店的伙计不放嚷着让赔钱那也没钱可赔,更不用说火又不是人家放的,要赔也不占理啊。
最让人心焦的还在后头, 那块御赐匾额在这场火中确实是受到了些不大不小的损伤, 哪怕抢救的够及时,那牌子上的字却被火燎到了, “徐”字短了那么一截。
若说从前拿到□□爷的亲笔题字时徐家有多得意, 那现在看到这半残的“圣迹”心中就有多慌乱,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匾,□□爷亲赐的,这要是被有心人一宣扬, 一顶不敬的大帽子扣下来弄不好全家都是要杀头的。
刚得到消息,徐家那位当家老爷子白眼一翻就撅了过去,等好不容易寻了大夫将人救了过来,却又因为受的刺激过大竟直接瘫在了床上嘴歪眼斜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换过几个大夫来瞧,无一例外就一句话——
刺激过大中风了,好好养着吧,没准过个一两年就能走路了,至于重新掌勺,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徐家人顿时就傻眼了。
徐家酒楼现在能这么得意很大程度上就是仗着有老爷子这块活招牌,现在好了,御赐匾额毁了,老爷子也不成了,虽说徐家二爷手艺也得了几分真传但到底比不上老爷子,真要说撑门面就差得远了,这段时间徐家人简直就是乌云压顶脸上就没露出过笑。
有医
士倒也给指过一条路,说是东市永林巷子打头那家有位祁大夫,医术十分了得,若是诚心上门倒是可以请他来看看,没准老爷子的病情还能稳得住,只是有一点,祁大夫那人性子古怪的很,从来都是只看心情救人,要是碰到看不顺眼的就算是知府大人去了照样不见。
徐家人为了老爷子的病情嘴上都急出了泡,一听说有名医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倒不是说多有孝心,而是眼下老爷子还不能倒,兄弟几个一合计,徐家大爷就拎着礼物就上门去了,若是旁人还好,偏偏碰上的是最不待见徐家的祁大夫,老头儿连眼睛都被抬一下就两个字,不治。
别净瞎扯些什么医者仁心众生平等之类的话,没用!
徐家人向来趾高气昂惯了,哪里见过这么这么干脆利落拒绝人的,上一次被人拒绝还是在有间食肆与容掌柜谈事儿结果被店里的伙计规规矩矩的“请”了出来,那回也就罢了,好歹人家容掌柜和叶知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勉强算是有个后台,你一个民间大夫又不是什么金贵大人物在这儿耍什么大牌充能呢。
徐家大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当即恼朽成怒就打算来强的,结果时机还真不巧,那天正好是祁大夫带着小崽子回去收拾东西,有团哥儿在的地方必有大白,自从上回在人贩子手中吃了亏弄丢了团哥儿充分了解了人间险恶之后,现在大白出门那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眼观六面耳听八方随时做好了扑上去干架的准备。
徐家大爷带的人不少,但无奈大白太猛,一爪子撂倒一个,最后竟直接朝徐家大爷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张了血盆大口,得亏徐家大爷练过两年好歹还算有些身手,情急之下腰杆子十分灵活的往旁边一扭好歹保住了那重要部件,但大白原本就不是冲那玩意儿去的,这家伙恶趣味的很,没等徐家大爷松口气,咬着裤腰带就是狠狠一扯,只听“刺啦”一声响,破布条子与尖叫声齐飞,瞬间就让人露了点。
且不提是怎样当时是怎样一副换乱场景,只知道那日过后,淮安城里就开始流传起徐家大爷苗而不秀,是个银样镴枪头的戏言。
俗话说雪中送炭的人少,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