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难当 第29章

作者:莫云溪 标签: 宅斗 穿越重生

  “说起来这也是老天爷帮着姐姐,那隆科多的正房夫人是个病秧子,无宠又无权,府里头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那位侧夫人说了算,而八福晋向来自视甚高,自然是不会看得上这么个侧室,可不就刚刚好便宜了姐姐?这样一来,若是真如八爷所料那般步军统领由隆科多兼任,姐姐那侧福晋的位分可不就坐得更实了?”

  虽说若惜将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极快的又将话头给转了回去,可对于向来对她的印象就只停留在有趣归有趣,但派不上什么大用场的胤祯而言,却是等同于猛地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了起来,而若惜初尝甜头自然是越发的卖力,逮着机会就吹耳边风,让胤禛从最初的意外和提防慢慢变成了想要反守为攻。

  “主子,虽然说奴才只不过一个下人,不懂得前朝之事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可有一句说一句的,您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畏首畏尾的能成什么大事?旁的几个暂且不说,毕竟甭管怎么着都有着实打实的军功,且家世背景都算是说得过去,可八哥的命是靠那个什么马甲佐领捡回来的,其额娘也不过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庶妃,能够得封贝勒,除了大哥帮衬和八嫂外家抬举,还不是靠着自己能谋善算?他都可以谋,难不成我一个正儿八经主位娘娘所生的阿哥就谋不得了?”

  “可是……”

  “不入朝听事不知道朝中情形,统共说得起话站得住脚的就那么些人,赫舍里家有太子爷,纳喇家有了大哥,董鄂家有了三哥九哥,乌拉那拉家有四哥,钮祜禄家有了十哥,就连富察家现下里都有了十二哥,能在朝中出头主理几部的背后或多或少都跟各大家族有些个牵绊,不进则退,若是我真不为自己打算半分,等到出宫建府哪里还有我站得地儿?”

  “您的难处奴才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您也说了那年家跟纳喇家是姻亲,而纳喇家明相又正是得势,便是于公于私都没有倒戈向外的理儿,您又何必……”

  “你知道什么?年遐龄和年希尧这两个一向站得中立,以纯臣自居,而年羹尧此人,我虽不曾深交却也见过几面,是个一看就心高气傲的主儿,而我特特打听过也不见他跟纳喇家的人多亲近,到时候入朝任职变数尤其之多,哪里怕没有入手的机会?”

  “主子英明奴才自是不敢比肩,只是年羹尧就罢了,那隆科多可是佟家的人,德主儿最是忌讳佟家,连带着从小就对四爷不喜,您若是为着这一茬儿惹得德主儿心中不痛快,岂不是也同样为难?”

  “额娘从小就疼宠我,但凡我要的我喜欢的无不是尽力满足于我,我心有所感怎么会上赶着给额娘添不痛快?只是一码归一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额娘到底是后宫女子对前朝看得不够全,咱们眼下里看起来是风光,可还过几年呢?兄弟们人人皆有自身势力,我母族尔尔妻族尔尔若是还由得隆科多这条大鱼白白溜走,岂不是为着芝麻丢了西瓜?额娘那样要紧我,只要到时候我跟额娘言明利弊,额娘又哪里会真的怪罪我?”

  “可是……”

  “行了,别可是可是的没完了,一个奴才哪里那么多废话!”

  胤祯虽说从小在宫中长大,可毕竟年纪还小又才刚刚入朝听事,自是觉得心中徒有一番抱负却没有施展的空间,如此,被若惜勾起了心思之后,自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年羹尧,隆科多,等着瞧吧,你们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72章 黄雀螳螂候十四

  胤祯主意既定,动作起来当然不慢。

  年羹尧尚未入朝,年遐龄年希尧又都是站得中立,且在朝中任事不短心中自有一番成算,至少面上看起来是端得两两不得罪来得不偏不倚,便是胤祯虽有心却也不敢做得太多,省得目的不成反倒惹了旁人的眼甚至惹得老爷子不喜,便是干脆先将全部精力投注到了隆科多身上。

  说起隆科多就不得不说其背后的佟家,佟家身为满族八大姓之一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他们这一支从佟养正兄弟归附后金立下战功开始发迹,到佟图赖从龙入关讨李自成定河南奠定了根基,再加上孝康章皇后乃是康熙生母,使得老爷子对母族格外眷待,便是俗话说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了鄂伦岱隆科多这一辈儿可谓是享尽了无上荣光。

  而有一句说一句的,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皆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到了子辈当然也是再差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可是一来,佟国纲于二十九年在征葛尔丹之战中阵亡,二来鄂伦岱子肖其父,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更加混不吝,便是相较之下佟国维这一支更为出挑,连带着比起让康熙头疼不已的鄂伦岱,隆科多也算是比较得上头的心,只是这一码归一码的,但凡是个人就会有其弱点所在,比如隆科多此人自恃有资本高傲,便是在无关朝政的事儿上头鲜少拘着自己,后院里头一团乱正不像正侧不像侧,说白了,李四儿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胤祯想得很直接,李四儿此人虽是宠爱不缺当家做主的权儿也一早就握在了手里,可出身毕竟太惹人诟病,想要身份想要诰命却求而不得甚至无处可求,这自然是一路风光且顺风顺水的李四儿最大的心病,连带着隆科多也很是跟着上心上眼,然而佟国维夫妇即便不太插手自家儿子的后院之事,却也不会由得他们在这上头闹腾,如此,胤祯便是见缝插针的打起了小九九,其他兄弟们有能耐的未必会愿意搭理这一茬儿,而愿意搭理这一茬儿又不一定有这个能耐,若是他能想办法了结了隆科多这一心愿,还怕对方不向着自己?

  胤祯的算盘打得极好,可同时却也到底太过于想当然,毕竟他能够想到隆科多是块肥肉少不得要尽能拉拢之事,其他那些早早就出宫建府算盘珠子拨得更快的兄弟们,特别是胤禛和胤禩又岂会没有半点计较?便是他这儿前脚才开始朝隆科多靠近,后脚宫外头就关门商议了起来——

  “八哥,我瞧着老十四这成婚之后可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在前朝蹦跶得皇阿玛的眼就算了,这会儿居然还真的对隆科多打起了主意,也不想想自己吞不吞得下去!”

  “人大了,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胤禩此人虽说面上来得如沐春风,一副万事好说的模样儿,可心性儿却未必比胤禛开阔到哪里去,甚至说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人更加来得执着,便是想到当初自己特特请自家额娘帮着对若惜多看顾一二,对方却转头就进了胤祯的门,自是少不了一万个的不痛快,是以,看着完颜平婉过了门之后若惜的处境,就忍不住起了点小心思,一来想要试试胤祯的深浅,二来也想让若惜看看到底谁手腕更高。

  如此,这宫里宫外同时瞄上了年羹尧隆科多虽是偶然,可借着若兰的嘴将事儿给透给若惜,然后惹得胤祯上心上眼,其中却是不乏胤禩的刻意之笔,这般之下,便是只见他面色虽不算多好看,却没有半点意外之感。

  “十四弟比起以前虽然这年纪大了些心眼也跟着多了些,只是却到底还太过年轻,隆科多被那李四儿给迷了心智,佟国维可不傻。”

  “八哥,您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会瞄上隆科多,不过是因着佟国维此人来得太过精明,他一不缺权势,二不缺荣宠,三来,太子爷现在位子还坐得很是稳当,他自是没必要去冒那劳什子风险,弄得自己进退两难,是以,想直接从他身上下手将其拉拢到手中,实在来得太过不容易,如此,我才打算曲线救国从隆科多入手,拿李四儿当做切入点。”

  说着说着,胤禩面上带上了点笑意。

  “而眼下里老十四既然想为我代劳,便由得他去就是,他怎么想的我不是猜不到,我在宫中确实比不得他便利,惠妃母不会帮我,额娘帮不到我,可他不一样,德妃母可是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的,若是真要寻个什么由头抬举皇阿玛的娘家人,也指不定就一拍即成了。”

  “可是……”

  “可是,德妃母有多么厌恶佟家的人,这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到想得到,办不成就罢了,办得成怕是他们母子之间也少不得要闹腾的地方……”

  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胤禟,胤禩却是来得极为放松,推了杯茶过去阻了对方的话头径自说了下去。

  “如此,便是到时候究竟是谁得了便宜还说不定,你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胤禩想着顺水推舟再谋渔人之利,可与他们比邻而居的雍郡王府中,胤禛夫妻二人却也没闲着,甚至比他们想的更为深入——

  “这李四儿也算是个奇女子了,那赫舍里氏虽然家中比起佟家确实有些不够看,可到底也是望族大家,跟索相沾着亲带着故不说,更是那佟夫人的嫡亲侄女儿,如此,哪怕那赫舍里氏自己个儿再拿不住事,娘家人也没那个本事管,难道连佟夫人都没得半分计较?说起来也是一等公家,竟是就真的叫一个奴才秧子给翻了天了?”

  “眼下里赫舍里家确实是如日中天,可最风光不过索额图这一支,要帮衬太子爷要几近拉拢之能拉拢得用之人,还要顺带踩下明珠那一头,便是自己这儿都忙不过来了,哪里会因着这早出了五服的亲戚,以及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去跟佟家不对付,至于佟夫人,她虽然姓赫舍里,可到底嫁入佟家多年,其父其母又已然不在,她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感情并不深厚的侄女去跟自家爷自家儿子过不去,便是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胤禛说的很是客观,可舒兰却听得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前一世,胤禛一直对年羹尧和隆科多几近拉拢,虽说坐稳帝位确实有这二者不小的功劳,可这二人在其中捞的好处却也一点都不小,从最初的高傲自大变得气焰嚣张再到隐隐连皇帝都刚不放在眼里,前朝后宫本是一体,胤禛在前头憋足了气,舒兰在后宫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旁的不说,就说眼前这李四儿,那会可是借着隆科多的势没少摆谱,她的性子比起胤禛确实算是不错,也确实是一切为着大局着想并不会依着自己的脾气随便发作,可一码归一码的,若这李四儿当真是什么宗室老福晋也就勉强罢了,然而偏偏是个奴才秧子出身,且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她跟前都不知道收敛,撇开国母不国母,就说本为正室多多少少对侧室小妾都有些感官不佳,舒兰就对这李四儿来得厌烦加厌恶。

  如此,便只见她也没敛着,顺着心中所想就将能说的尽数给抛了出来——

  “往常您总说,这小家不治何以治大家,虽说早年间您曾养在孝懿皇额娘膝下,想来对佟家从感情上比较亲近,可有一句说一句的,这李四儿的行举到底是太失体统,由小见大也不难看出隆科多甚至佟国维并非什么规矩本分之辈,十四弟此番拉拢倒还真是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嗯,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舒兰说得很直接,想得也很明白,上一世那会儿胤禛几乎是到了太子倒台才真的萌生了争位之心,不像胤禩直接接手了老大的权利,朝中能够派的上用场的人又差不多被瓜分完了,这才不得不费心拉拢年羹尧和隆科多,可眼下里不然,一来因着胤禩胤禟越发明显的针锋相对,胤禛早已经开始了培植势力,二来她虽不敢断定未来的一切走向都跟当初一模一样,却也到底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该防哪些人派得上大用场,如此,既然不是非他们不可,她当然不愿意自家再跟那一但拉上同一艘船就有无限后患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至于胤禛,他虽然不是舒兰腹中的蛔虫,并不会知道自家福晋心念之间已经想了这么多这么远,可是自从孝懿皇后过世之后他为了不让德妃心中不满,刻意拉开了佟家的关系,眼下里除了正常来往并不曾有什么过多的深交,再加上他向要讲规矩重规矩,看到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举当然也少不得心中生恶,是以,倒也不存在心中有什么偏重,反倒是对自家福晋的话深以为然。

  “皇阿玛本就是顶精明的人,况且眼下里还涉及到了佟家,老爷子心中未必就无所察觉,而额娘对佟家想来来得多有成见,以及除了咱们之外,怕还有不少人盯上了这一茬儿,十四弟这次倒还真是冒了大险了。”

  “可不是?只是虽说咱们犯不上去步十四弟的后路,在这上头争什么好歹,可正如同您说的一般,除了咱们之外怕还有不少人盯着这一茬儿,若是真被那旁人得了逞岂不是也不美?”

  “这得逞不得逞的他们说了不算,咱们说了也不算。”

  瞧见胤禛的反应,舒兰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连带着也有了功夫惦念起其他,而当了这么些年夫妻,胤禛显然也是早就配合得出了默契,便是舒兰话音才落就见他淡笑着接过了话头——

  “横竖这诰命的事轮不到咱们说话,十四弟原先也是想找额娘出头,便就干脆留给额娘去费心吧。”

第73章 德妃母子初反面

  比起胤祯,胤禛手头上能用的人可以说是多了数倍不止,加上这又不是什么大的谋算不过是递两句话,自是轻而易举的不到两日功夫德妃就听到了风声。

  说起来,虽然自从舒兰过了门,跟胤禛夫妻二人统一了战线之后,但凡跟他们扯上了点关系的事儿德妃就没占过半分便宜,可或许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听到这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传闻到底还有些基本的判断力,也或许是对自家宝贝儿子疼宠进了骨子里,信任进了骨子里,再加上阿哥所中并未传来什么动静,便是只以为是有心人在挑拨离间压根就没太往心里去。

  只是她这儿自信满满,在隆科多那儿碰了不少钉子,跟预想中那般终于在李四儿身上得了点突破口的胤祯,却显然是并不懂得领情——

  “什么?你叫我去跟佟家的人求诰命?”

  “额娘您先莫要动怒,儿子知道您向来跟佟家有些子龃龉,只是一码归一码的,如今儿子在朝中根基尚浅,母族妻族都没有什么能依仗的,旁的家族朝臣又多是已站明阵营,是以,这隆科多便是显得重要又关键了,毕竟有一句说一句的,这佟家向来深得皇阿玛的心,平日里也是多有庇护偏宠,如此,若是真将其拉拢到手了,儿子在朝中少不得如鱼得水,连带着您在后宫也越发的水涨船高不是?”

  不论从感情上还是利用价值上,胤祯倒还不至于真的不在意德妃的感受,只是在意归在意,到底比不得那生在皇家,骨子里生来就带着的对权势的追逐心,便是说不了两句又将话头给转了过去。

  “这李四儿虽说出身卑贱,或许在您看来根本上不得台面入不得眼,可对于隆科多而言却是心尖肉掌中宝,皇阿玛本就乐得给佟家荣光,您又向来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再加上这寻个由头给个女人家家封个诰命也无碍前朝,便是举手之劳换得隆科多的支持,又何乐不为呢?”

  “何乐不为?你倒是跟我说说乐在哪里?!”

  胤祯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刚生出来没多久自家额娘就晋了德嫔,还没搬去阿哥所又晋了德妃,有当一宫主位的亲妈上上下下打点,又得老爷子爱屋及乌的青眼,别说宫女太监们无人敢逆其意,就是出生稍次一点的自家兄弟也没有上赶着打压他的胆儿,便是一路顺遂的养得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智商有余情商堪忧。

  这事儿要是放在胤禛身上,他少不得会先制造舆论让对方觉得他处境堪忧,再做出为对方设想不给旁人添负担,只把所有苦水都往自己肚中吞的模样儿,根本不用他主动送上门说什么就能够达到目的,反之胤祯这自以为是的模样儿,再加上先前的风言风语的存在,让人少不了觉得其早就已经有所行动,只是把自己瞒在鼓中,到了这会儿搞不定了才来求自己帮忙,德妃自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好,好得很,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子!我为你操心劳力这么多年,只要你喜欢的你想要的便是有难为的地儿也硬着头皮的给你求了,可眼下里你居然这般得寸进尺……母族妻族让你无所依仗?不得不拉拢隆科多?你怎么不干脆求你皇阿玛去改了玉牒,给那佟家当儿子去算了?”

  “额娘,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你做得混账事难道我这个当额娘的还说不得了?我是身在后宫对前朝不可能事事心中有数,可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还能心中没有半点分数?瞧见你入朝听政身后却没得势力,难道我就没有办你操持为你上心上眼?”

  “额娘……”

  “你也知道说这朝中能瓜分的家族和朝臣都差不多都有了阵营,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独独这佟家就没人拉拢,反倒一直站在中立岿然不动?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只有靠着从龙之功才能延续自家的荣光?难道就你知道他们佟家权大势大,就你知道那隆科多有个李四儿当软肋?还不是因为你皇阿玛对佟家的态度来得太过亲厚,让人不敢随便动作?你怎么就不想想,依着你你皇阿玛那样看重权柄的一个人,难道就能由着旁人对他碗中的肉下手?”

  德妃虽然不是特别精明于前朝之事,可伺候了康熙这么多年到底对其的性子拿捏了个五六分,便是想着胤祯那番话越想越可笑,连带着也越想越气,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又发作了起来。

  “撇开这些不说,你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真有什么算计,为何不早早来跟我说,偏偏等到这时候才来?连你四哥都知道为了顾全我的颜面刻意拉开跟佟家拉开距离,可你倒好,居然非但没有半点忌讳还想着上赶着贴过去,你可将你额娘我放在眼里了?还是说翅膀硬了,当真是想要干脆气死我得个逍遥自在?”

  “额娘!”

  德妃之所以扯上胤禛倒不是惦念起了对方的好,不过是一想到佟家就忍不住想到当初刚生下胤禛就被孝懿皇后给抱了过去,然后恶性循环的越想就越是对佟家来得厌恶,便是眼瞧着在佟家赔了一个儿子不算,这另外一个从小被自己如珠如宝宠大的儿子竟然不知不觉中偏了过去,当然是激得她脑中一片混乱,这才冲口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而对于胤祯来说,他可以忍受自家额娘因着跟佟家的龃龉对自己大发脾气,也可以为了大局暂且压下性子,可是却独独没法忍受对方拿着那个从小被自己压在下头,从未在她面前听过其半句好话的兄长来作伐子,此外,再加上想到自家额娘之所以跟佟家这样不对付都是因他而起,连带着自己眼下里想要拉拢隆科多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都不能得偿所愿,反倒是得了好大一番排头,心中不由得越发生出了左性儿。

  “额娘,您这是觉得四哥要比我强么?您从前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么个儿子,怎么眼下里儿子只求您为着大局着想暂且为儿子忍一时之气,您竟是这样不留情面了?还是说,原本您心里面就更为侧重四哥?就像您跟皇阿玛跟皇玛嬷说的那样,因着他是长子才对他格外严苛,让人错以为您对他没得半点母子情分?”

  “你!”

  “呵,说来也是,四哥虽然跟我为同胞兄弟,可他从小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得皇阿玛青眼,连带着得太子爷照拂,母族弱不弱对他可以说没有半分影响,甚至还可以借着东风抬高母族,至于妻族,四嫂的阿玛乃是握有实权的步军统领,当朝一品,而我的福晋呢?倒还比个侧福晋压了一头!您说您为我着想,为我操心为我劳力,可我怎么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什么究竟呢?”

  “混账,你,你这是要反了吗?!”

  德妃在胤祯面前不用讲究那些个在外人面前的姿态,同样的胤祯也在德妃跟前放纵惯了,于是这两两发作起来,一个在气头上一个被激起了左性儿,自是话儿越说越不成个样子,便是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受,德妃直接被这个向来宝贝的儿子气了个仰倒,缓了老半天才勉强接过话头——

  “你自己不省心怪得了谁?先前那乌拉那拉舒云不是你自己上赶着送上门去给别人攀的?我想着到底她阿玛也算得上有用处,说不定还能牵制你四嫂连带着你四哥才捏着鼻子算了,后头那马佳若惜没得半点用处,又偏生你喜欢得紧,难道我还能阻着拦着硬是不给你纳?而至于你福晋,那会儿大选的时候我难道还不够上心上眼?可我再是一宫主位再是说得上话难道还能左右你皇阿玛的意思?给那苏麻喇姑没脸让你皇玛嬷心里记上一笔?”

  “是是是,您说得都有理您说的都对,可您有难处您有力所不及的地方,难道儿子就没有苦衷了?儿子体谅您,您怎么就不能反过来也体谅体谅儿子?”

  “你!”

  看着自家儿子这幅好说歹说都说不通拎不清的样子,德妃只觉得心窝子疼得发慌,便是你来我去说到最后仍是不欢而散,且两两心中皆是觉得对方不省心,多的是不痛快,而一直关注着宫中,特别是永和宫中动静的胤禛,却是只觉得出了一口痛快气。

  他本就是个心眼小的,从小被德妃忽略无视,不是后妈胜似后妈的对待,因此还一直被胤祯那小子压在头上,什么好的精贵的都是他搏头筹,如此,他心里头没半点脾气就奇了怪了,便是听着这宫中的动静,看完了这第一出名为‘自作自受’的戏码之后还嫌不够,后脚赶着前脚的又开始筹谋起了第二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74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天家无小事,京中无秘密。

  家底太薄没人理,家底太厚则人人都少不了上心上眼的盯着瞧着,便是像佟家这样的人家,隆科多又正是在仕途上一路青云,且平日里素来不是什么低调谨慎的主儿,自是谁人都知晓李四儿的存在,只是这知道归知道,一来那隆科多正室夫人的娘家没有半点动静,二来佟家的人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儿,三来老爷子向来对母族来得优待,便顶了天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点谈资,从未有人想过拿着这种后院小事去跟佟家对着干,然而放到胤禛这儿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到了这李四儿身上——

  “叔公,我听说那佟家最近可是有些个不安分。”

  “太子爷,您这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此话又从何说起?”

  “佟国维那个老狐狸向来是只跟着皇阿玛的意思来,在朝中瞧起来是既不亲近谁也不得罪谁,才使得出了两任皇后且手中还握着实权,依旧得皇阿玛的心,一门荣光不减,便是我从前有心拉拢一二那姿态也是摆得比谁都要分明,连带着他那几个好儿子,特别近两年入了皇阿玛眼的隆科多亦是滑不留手得很。”

  想达到目的又不牵扯上自身,胤禛自是不会上赶着自己去出什么头,或是动用自己手中的太多势力,便是瞅准机会直接找上了胤礽。

  不得不说胤禛对人心拿捏得精准,自打兄弟们出宫建府拨入各旗有了自己的佐领门人之后,胤礽便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下的隐患,对各府各院各家各事来得比从前要上心一百倍,再加上眼下里还七拐八拐的牵扯上了赫舍里家,以及他一向想拉拢又拉拢不上,或是说连切入点都找不到的佟家,他自是容不得其中生出半点变化,便是听了这一番的话里有话,后脚赶着前脚的就上起了心。

  “他们若是一直不偏不倚倒也罢了,只是眼下里那隆科多这样不将赫舍里家放在眼里,偏生将那个什么劳什子四儿当做心尖肉,而那个李四儿又跟老八家的侧福晋走得很是亲近,可别是真的起了什么别的主意吧?”

  “这……”

  索额图平日里要留心朝政,又要权衡势力,还要打点门下,而且身居高位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迎来送往,以及这隆科多的正房夫人跟自己这一支早早的就出了五服,便是他还真是从未留意过这一头,直到得了胤礽这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才慢了几拍的上了心。

  “原想着我赫舍里家跟佟家姻亲密切,虽不一定要锦上添花惹人眼,也决计没有背后捅刀子的理儿,可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什么叫做那隆科多院子里的事儿都由那李四儿说了算?什么叫做堂堂一个嫡子活得还不如一个庶子?他们佟家究竟还有没有将咱们赫舍里家放在眼里?”

  “可不是?儿子这刚听底下人传来的话也很是觉得不可自行,即便咱们平日里管不着那么多,那正儿八经的娘家也没得什么太大的能耐,但那佟夫人可是她嫡嫡亲的姑母,怎么就能由得自家侄女儿被欺负成这幅模样儿?便是即便不为了自己,光是为了咱们两家之间的情分,为了大家面上好看也不能就那么眼睁睁干瞧着吧?难道说真叫太子爷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