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难当 第34章

作者:莫云溪 标签: 宅斗 穿越重生

  胤祯吸取了上回的教训,这次倒是才一打定主意就跟德妃倒了豆子,而没牵扯上心中的死穴,德妃原本的态度也是不置可否,甚至还打着一向跟惠妃不对付,若是能在这上头挖了对方的墙角也算顺了气儿的主意,然而被眼前这一闹却又彻底的转了心思,不仅是将年家佟家一并联系上心中不喜,还想到了拿捏住了胤禛的舒兰,只怕马佳若惜会成为第二个跟自己对着干的舒兰,然后胤祯会成为第二个跟自己离了心的胤禛,便是哪里还坐得住,大手一挥就动作了起来。

  “福晋,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以后没事不要出来晃悠?您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只要没有碍到您,您就都对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我不明白,我这究竟是碍着了您什么,您要这样处置我?”

  “我当然没那闲情逸致的没事处置着你玩,要怪只能怪你碍到了额娘的眼。”

  胤祯经由上回的事长了点心,同样当初被弄得元气大伤且又只有这么个宝贝儿子可以依仗的德妃,当然也不可能再上赶着去毁坏母子情谊,便是直接把话递给了完颜平婉,而完颜平婉自打进了宫就一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这会儿好端端的被搅和了进来还白白的得了顿排头自然也没痛快到哪里去,正眼都懒得看马佳若惜一眼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你若只是好好在这后院一亩三分地待着那谁也没必要上赶着跟你过不去,可你偏生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上蹿下跳的闹腾,自个儿不懂得惜福,又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瓷器活儿,你说你怪得了谁?”

  “我……”

  “我处置你是本分不处置你是情分,这会儿便是给我消停着点,横竖你不是喜欢抄佛经么?那便索性一次抄个够,也好静静心,叫你知道什么心思能起什么心思不能起。”

  “爷……”

  “马佳若惜,其实我一直都有句话想要跟你说,只是一来看着爷乐意费事上赶着讨嫌,二来懒得在你身上花太多心思才没说出口,可现下里你既然这样不服气,我就干脆大发慈悲跟你废话上两句。”

  完颜平婉向来平和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点不屑。

  “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作为在爷们儿说了算的皇家的女人,你千万不要认为这世上谁人缺了谁就活不了,特别是这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皇家阿哥,要女人,天下多得是,要谋士,谁谁都比你出挑,你现在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以后也绝对不会是,所以本着大家以后日子都能好过点的原则,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安分点对谁都好,不然这决计只是个开端。”

  不得不说置身事外的人确实是看得通透,胤祯下朝回来得知这么个消息之后没有为马佳若惜说一个字,而是直接转头去永和宫请教自家额娘了,而在自家儿子身上找补回来些平衡感的德妃的心思也正如完颜平婉所想。

  就事论事的来说,对于根本不知道后事的德妃而言,比起佟家,这会儿才刚刚有崛起之貌的年家其实算不得什么,或是说真能拿捏到手也是有利而无害的事儿,最为让她忌讳来火的不过是若惜这份想要拿捏胤祯的心思,和这股子上蹿下跳的祸害劲儿,便是马佳若惜如果真能听着平婉的话就此安分下来,为着大面上好看,不被人捕风捉影的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她并不会死咬着不松口,可偏偏平婉看得明白,胤祯难得的看得明白,连带着舒云在自家姐姐先前的提点下也看得明白,马佳若惜却全然没有意会到其中深意,反而因着一时的境遇在心中狠狠的憋下了一口气。

  “用得着我的时候就说我这儿也好那儿也好,用不上我了就过河拆桥的脸比谁都翻得快,这宫里的人简直都是混蛋!”

  “主子,这话可不能……”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在知道半吊子历史的若惜眼里,除了最后的胜利者胤禛以及从一开始就站对了队的胤祥等人之外,其余人都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连跟皇位一线之差的胤禩她都有些看不上眼,就更别说在德妃的保护之下,心智全然不太成熟的胤祯,自然是随着初尝到的甜头,凭着那股子半吊子先知越发的自我膨胀了起来——

  “哼,佟家看起来是皇上的铁杆支持者,可眼瞧着皇上年纪大了跟储君的关系又不近不远的,心里头能没个私心就奇了怪了,大好的机会放在了眼前,并且连切入口都给他找好了,这样竟然还给弄黄了,且被那佟家人反咬了一口,只能回来拿着我撒气,真不知道那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

  “主子……”

  “那佟家的事儿黄了也就算了,反正这会儿他们也没了胆子去站队,也不算彻底绝了希望,可这年家,特别是那年羹尧最是个心思活络的,若是不趁着这时候早势力还没起来拉拢到手,等别人扶摇直上了难道还看得上他?况且德妃娘娘……”

  “主子,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奴才虽然不懂这些个大事儿,也不敢拿自己个儿跟您相提并论,可是甭说祖训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就说主子爷到了下个月寿诞也不过才四十余岁,身子骨正是康健得很,怎么能,怎么能……这不是在诅咒主子爷么?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就不止禁足而是危及性命了!”

  “我知道我知道,皇上确实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可正是因此才应该早做准备啊,不然等到……嗯?你刚刚说什么?下个月是皇上寿诞?”

  “是啊,您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么?福晋主子刚开了年就开始准备寿礼了,说是花了好大的力气弄了好些个珍稀玩意儿呢,比如有……”

  去年这个时候若惜还在八贝勒府,康熙寿诞轮不到她连带着也轮不到若兰操心,今年依然轮不到她上赶着去筹备什么,便是压根就没往心里头去,是以,直到这小丫头这么一说方才起了起心,然而这起心却并不是说想要孝顺老爷子什么,而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似乎一直都只是把精力放在了内院之中,比如德妃身上,比如舒云身上,比如胤祯身上,可实际上这宫中乃至这天下真正做主的却压根不是这些人,而是康熙!

  如此,她心中不由得猛地灵光一闪——

  若是她能抱上这千古一帝的大腿,岂不是谁人也奈何不了她了?

第84章 沁园春雪惊四座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而甭管有的人心中如何计较,前朝后宫的大面上皆是因着老爷子寿诞在即,难得的安生的一段时间,便是风平浪静的一路到了正日子。

  康熙虽然算得上是个比较简朴的人,这回也不是大寿,可即便下了明旨一切从简,身为皇帝却也简单不到哪里去,先是内务府礼部好一通忙活,再是前朝后宫的好一通筹谋,然后再加上普天同庆等等,到了这筵席上头便仍是人头攒动,一副热闹非凡的模样儿——

  “儿臣恭祝皇阿玛万寿之喜,愿皇阿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平身。”

  “儿臣谢皇阿玛恩,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中什么都讲究规矩,便是即便关起门来在这所谓的家宴之上,也仍是有着一套繁琐的规矩要走,先是皇子一溜儿的上前行大礼,再是皇子福晋带着皇孙辈或走或抱的跟着进礼,然后则是宗室王公以及在京的蒙古台吉,最后挨个儿的由礼官宣读上敬贺礼才算完。

  不说前世就说今生,舒兰进宫都已经有好些年头,便是这些个皇家筵席早就走得熟练得不行,知道爷们儿等着宣读完了贺礼还得帮着老爷子敬酒,自是带着弘晖行完礼就麻溜儿的退回了命妇的席位,然而正当她满心以为今年跟往年没什么差别,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让身边的嬷嬷去准备点醒酒茶的时候,一旁的明珍却是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四嫂,您觉不觉得十四弟今个儿很是有些奇怪?”

  “呃?”

  舒兰和明珍虽说私下里来得比较亲近,可因着自家爷的立场,在外头当着其他妯娌们的面儿却是极少表示出什么亲密,便是陡然听见这么句话,舒兰不由得愣了一愣,几不经意的顺着对方的目光往胤祯那儿仔细瞧了一瞧,才带着不解的接过话头。

  “八弟妹的意思是?”

  “皇阿玛寿诞,咱们这些个人虽说少不得为着面上好看多带上个人来撑场面,可顶了天也就是带上那么一个讨喜点的,十四弟却是好,带了一个不算还将那个马佳若惜也一并带了来,也亏得十四弟妹是个心宽的,就不怕在这大好日子闹出什么幺蛾子?”

  “原瞧着两位嫂子嘀嘀咕咕的我还觉着奇怪,原来竟是在说这丫头!”

  明珍本就不傻,当然不可能只是因着嘴碎才来上这么一出,便是顺着妯娌间的目光越说声音越大,几乎将话一字不差的送入了在座所有皇子福晋的耳里……太子妃不会在这些个小事上头搀和什么,三福晋自顾自的带着孩子,五福晋七福晋九福晋一向不怎么吭声,便是脾气比较直又跟这马佳若惜有过节的十福晋一把接过了话头。

  “倒也难怪二位嫂子这样上心,虽然旧事不必重提,可有一句说一句的,当初在八贝勒府的那一出儿我却是记忆犹新的很,原想着皇玛嬷做了主也就罢了,偏生这丫头不知道哪儿来的好运气,竟是差事没干上几天就入了十四弟的眼,前前后后的亦是没少闹腾,十四弟年纪轻一时迷了心窍倒是在情理之中,可十四弟妹一向看着稳重自持,怎么也不好生管管?”

  “十嫂谬赞了,弟媳一向来得愚笨,进宫寥寥数月能够管着大局不出错都已是多得额娘平日的指点,又哪里分得出心神多去计较旁的?倒是白白叫诸位嫂子笑话了。”

  正如郭络罗明珍话中所说的一般,皇家讲究人丁繁盛,这大喜的日子不管是给自家做脸也好还是为了添热闹也好,各家福晋命妇都是会带上个侧福晋在身边跟着一起伺候,比如明珍带上了若兰,舒兰也带上了李静琬,然后身份不差又有着侧福晋名分的舒云赫然在席并不出乎旁人的意料,只是身份和名声皆是有点让人诟病的马佳若惜也紧随其后,这难免叫人逮着话头了。

  平心而论,上个月才闹出那么一出儿,好端端的被德妃教训了一通,完颜平婉当然也没多乐意见到对方出来晃悠,可不知道是经过上次自己那番耳提面命之后真的长了点心还是心眼长得更大了,马佳若惜近些日子都很是安分得有些诡异,闹得胤祯后知后觉的有些弥补心思作祟,便是在对方所求之下十分干脆的应了其所求。

  反常即为妖。

  完颜平婉倒也不是心中无所察觉,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丫头怕是又起了什么歪主意,可一来,胤祯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主儿,二来有德妃里里外外的护着,不说多说无用,就说连那么个多说的地儿都没有,与其上赶着讨嫌弄得自己脚跟没站稳就讨了没趣儿,倒不如干脆让那厮去撞个头破血流再说,便是哪怕心知肚明今日必有一场闹腾,且少不得会牵连到自己,她面上也仍是一副惯常的淡定模样儿。

  “你怎么就……”

  十福晋虽说厌恶马佳若惜,可是也算是个善恶分明之辈,心知那会儿闹腾的时候完颜平婉尚未进门,便也压根没把这比帐往她身上算,只是看着这幅模样儿忍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觉得这身为皇子福晋性子实在来得太过绵软了,而也不知道是为了完颜平婉心中的猜测,还是老天爷闲着无聊,正当她准备出口提点上两句的时候,一直稳坐在舒云身后的马佳若惜却突然站起了身,清脆脆的直接打断了殿中所有人的话语——

  “今日适逢圣上寿辰,奴才一门深受皇恩却无以为报,便是奴才特意准备了份特别的贺礼,只想聊表对皇上的敬意,愿皇上恩准!”

  这丫头是想要做什么?

  说是说家宴,可因着老爷子推崇汉学重视规矩,便是虽然在座的要么是满人要么是蒙古人,也没摆屏风拉帘子,却仍是男女分席而座,陡然来上这么一茬儿,不光是宫妃连带着命妇这一拨瞪大了眼睛,连带着那些个向来不太拘小节的爷们儿,特别是正在敬酒全然没料到这一出的胤祯直接怔在了原地。

  “特别的贺礼?”

  端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可因着刚刚开席的时候就说过不要太拘束只一家人图个热闹,以及马佳若惜这番姿态显然是想要来凑趣儿,说不定还是得了老十四的示意,便是心中虽然觉得没规矩有些许不喜,面上却也没拦着——

  “那朕就瞧瞧你这份贺礼究竟有多特别,准了。”

  “奴才谢皇上恩典!”

  头一回见到这历史中的千古一帝,头一回你来我往的说上了话,感觉到比起印象中的康熙,面前这位老爷子可以说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马佳若惜不由得去了点先前的紧张,抬脚就出了席——

  “奴才不才,想来这天下的珍稀宝物皇上是见怪不怪,奴才没那个本事做那最出挑的便也不在这上头丢人现眼,只为皇上赋诗一首,愿搏皇上一笑!”

  什么叫天下的珍稀宝物皇上见怪不怪?

  这敬献给老爷子的寿礼那都是有讲究有规制的,除了其中几样凸显自己心意的亲制衣裳和手抄佛经等物之外,多是一色儿的名人字画、金玉如意、玉石珊瑚、珍稀皮子等,便是一听这话,不管是在座的皇子阿哥还是宗室亲贵亦或是蒙古贵族都生出了些不满,连带着本应该是同一立场的胤祯亦是不由得黑了脸,然而惹了祸的马佳若惜却是尚不自知,还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一边踱着步一边摇头晃脑的念起了心中大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马佳若惜每一个字都念得掷地有声,在这一片寂静的大殿之中更是余音绕梁,直接击入了在座每一个人的心里,然而正当马佳若惜极为得意,自以为震住了这帮古人的时候,众人面上却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惊为天人,而是一个比一个来得神情微妙,长久的没有一个人出声,殿中欢喜热闹的气氛一扫而光,只余下一场的诡异异常。

  “马佳若惜,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马佳若惜虽然蠢,甚至可以说自作聪明的蠢到了家,可进宫这么久到底还是懂一点察言观色,瞧着主位上头的老爷子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其余人也是一脸微妙的神情,终于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然而显然这会儿才察觉到,或是打从她一开口就已经太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没等她再反应过来什么就只感觉到一个茶盏破风而来,几乎直直的摔在了她脚尖前头,然后紧接着传来的则是向来稳得住的太后的怒吼——

  “什么成吉思汗,什么只识弯弓射大雕?你是因着哀家先前对你的处罚怀恨在心所以耿耿于怀么?小小年纪怎么这样毒的心思,你真是,真是要气死哀家才满意吗?简直,简直混……”

  “皇额娘!”

  “皇玛嬷!”

  “太后主子!”

  太后本就年纪不轻了,急怒攻心之下竟是说着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儿直接厥了过去,独留下全然摸不着头脑的马佳若惜呆愣在原地,看着整个儿大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她,她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好好的竟是成了这样?

第85章 母子躺枪受难日

  如果只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马佳若惜当然没有半分错处,而哪怕是在其他的朝代,诗中虽然也有不妥之处,可歌功颂德之意更重或许也当不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这是满蒙亲近的清朝,还好死不死眼下里正是满蒙之间互相作用又互相提防的康熙朝。

  成吉思汗博尔济吉特铁木真是一代天骄不假,身为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蒙古人,骑马武艺弯弓射箭最为出挑也不错,可一来,从明面上来说“马佳若惜的诗”有暗指其不通文墨乃是野蛮粗人的嫌疑,同样出身于博尔济吉特氏,且将铁木真视为先祖的仁宪太后再是明白此举旨在抬高康熙,心中也难免会觉得不舒服。

  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铁木真戎马一生经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可以说成就极高,哪怕是推翻了其江山的明朝也称他一句成吉思皇帝以示敬重,到了清朝,至少是目前的康熙朝也是以此来称呼,便是‘汗’这一词儿压根还没得半点风声,更别说这无关一字两字的错漏,而是得特下旨意追封才能拥有的尊号,一旦往深了琢磨,说不定就会以此给蒙古扣上顶居心不良的大帽子,这般之下,仁宪太后如何能不急不气?

  康熙对嫡母向来来得孝敬有加,眼见着这会儿成了这幅模样儿,不管马佳若惜初衷如何这顶帽子都算是坐实了,便也是阴沉着脸一副山雨欲来之兆,如此,不光是始作俑者马佳若惜终于被这帝王威严吓得软了膝盖,‘噗通’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就是胤祯、德妃、完颜平婉,连带着胤禛夫妻也无一幸免,皆是一溜儿的跪了下来——

  “皇阿玛,儿臣实在不知道这贱婢怎么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儿,甭说儿臣刚列朝任事不久,于前朝之事本就不甚了解,压根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只说今个儿是皇阿玛寿诞,儿臣帮着高兴帮着添趣儿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什么旁的心思,皇阿玛明鉴哪!”

  “主子爷,老十四说得不错,这孩子一向来得恭顺孝诚,每年适逢您与太后主子的寿诞都费劲了心力只想搏得您二位一乐,便是太过年轻有些时候做事不过脑子让您二位操心,也不过是在旁支小节上头,决计不敢在这家国大事和满蒙关系上起什么心思动什么手脚,怪只怪奴才平日里总是想着胤禛已经出了宫身边只剩下老十四这么个儿子,多有宠惯连带着对他后院中的事儿也鲜少插手,才会白白叫那糊涂东西给搅坏了一锅粥,奴才有罪!”

  “皇阿玛,这是臣媳治内不力之过,但凭皇阿玛责罚。”

  胤祯这回是彻底的慌了,在他看来,马佳若惜此人虽不算有什么大智慧,可不说旁人,比起中庸平常的完颜平婉和只会小意讨好的舒云,却是显得有股子聪明劲儿的,便是刚一开始即便也被对方贸贸然的举动惊了一惊,却也不过以为是对方在借着机会讨好自家皇阿玛,哪里能想得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祸从口出,心中有气又愤又急的逮着话就想把自己尽数撇个干净。

  而相较起显然有些乱了阵脚的胤祯,比较懂得老爷子心思的德妃明显要来得高明一些,句句话都点明了胤祯既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耐,明面上指着是自己管教不善用心不足,实际上却是在说马佳若惜此人别有用心,联系着其的来历说不定其中就有什么猫腻,玩得好一手的以退为进。

  至于完颜平婉倒是比自家丈夫和自家婆婆来得实在,张口就点明了自己的错处,不多说也不求饶,一副诚心请罪的模样儿,到了胤禛夫妻这儿就更不用说,虽说身为同胞兄弟大面上总是少不得要帮着求求情,不然就等于触动了老爷子那根讲究兄友弟恭的神经,可相反的,若是说得过多又少不得会被疑心是不是自己在其中也搀和了一脚,便只是捡着不上不下接了接话头。

  “都说完了?”

  老爷子的面色并不因为这连消带打,一句接着一句的请罪之说有半分变化,虽然终于开了口却也并不刻意将目光投注在谁身上,而是既不叫起也不动怒就这么淡淡的晾着——

  作为一个杀鳌拜,灭三藩,平准格尔,在政治上有着相当远见的少年英明天子,对付权臣奸臣老臣皆是手到擒来,对于这些个在他眼中如今毛还没长齐的儿子,当然是用脚趾头都能估算得出他们的能耐。

  要说小心思,但凡是在皇家内院长大的,只要是个脑子没问题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心思,这当不得事,而若说在前朝有些个小动作的,只要没碍到大局他也不会太往心里头去,说白了,依着他对权势的掌控力,让你谋到的那是原本就准备给你的,没让你得逞的那是压根就没打算给你的,便是甭说眼前的胤禛胤祯和德妃,就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胤礽,他也决计不相信会为了那个胆子,为了一己之私敢在他的寿诞上闹腾出什么幺蛾子。

  “皇阿玛……”

  “主子爷,太后娘娘醒了!”

  老爷子算得上是个极为毒舌的皇帝,只要是来了火,甭管什么刺耳的尖酸的刻薄的都能往外抛,从某种程度上,胤禛也是得了自家阿玛的真传,便是见识过拍桌子摔杯子三言两语就说得你恨不得去死的情形,陡然来上这么出相对两无言让人来得更为慌乱没底,然而思忖再三好不容易起了话头,老天爷却似乎是抱着热闹不能一次看完的心理,胤祯满肚子的话直接被从后殿飞奔出来的梁九功打了个正断儿——

  “皇玛嬷,孙子……”

  “皇额娘,您感觉如何?”

  看着胤祯没有眼色到了这种程度,老爷子直接一脚将人踹开,然后无视对方惊恐的模样儿三步并作俩坐到了太后身边。

  “气儿可顺点了?御医已经去熬汤药了,待会儿您也莫要觉着苦,定要按时喝了汤药才行,若不然,儿子便是处理朝政也没得心思了。”

  “皇帝……”

  身为根正苗红的蒙古人,太后当然要紧自家娘家人,但同样的,身在紫禁城中大半辈子她也很是明白谁才是自己个儿真正的依仗,对康熙也是来得感情深重,压根容不得一丝半点离间他们母子情分的因素,便才两两相加的急怒攻心的厥了过去,而这会儿刚一醒来就见到康熙不带一丝隔阂,反而关心备至的模样儿,心中自是一暖——

  “让皇帝操心了,我也不过是,哎,想来是年纪大了,所以才受不得激,只怕,只怕你听信了那些个不成体统的话而跟……”

  “皇额娘多虑了,您是什么心思,蒙古是什么情形儿,这天下没有谁比儿子更清楚,若是儿子耳根子软到听到什么话就信什么话,这天下岂不是早就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