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季、叔氏担心∶“这可怎么办,要是让他逃回卫国大营, 我们的计划岂不是都泡汤了?”
孟武伯眯起眼∶“他中了毒, 跑不远。”
“第一,叫人守在卫国大营附近,一旦发现可疑行踪格杀勿论!”
“第二……议和计划提早, 不能再拖了,我立马给季子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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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枭扑棱扑棱,飞进了卫国王宫的大殿。
它乌亮的眼睛盯着黑暗里, 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李燕玉撩开帐子, 看见了它。
信枭通人性,她一把扑住它的翅膀,取下腿上的信筒——
看见最新消息, 忍不住挑眉。
李定邦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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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天后, 李定邦的手下回来。
大家这才知道, 李定邦出事了, 他压根没有回来!
副将说∶“当时将军让我们先走,由他断后,我们就先走了。”
“原本约好巨亿城外的北风坡见面,可我们在那等了两天也不见将军行踪。”另一个人说∶“还以为他回来了。”
可他没回来, 没消息, 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慕容成说∶“那么大个人, 怎么可能人间蒸发?”
“会不会被孟家抓了?”
慕容野想起那晚的噩梦,当时他就觉得感觉不妙,这感觉居然落实了。
李定邦真的不知所踪!
“报——”
传令小兵跑过来∶“殿下,季、孟、叔三族族长求见,想同殿下商量议和的事!”
“好家伙,跟说好的似的!”赤金叫道。
李定邦不知所踪,其余几个探子没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在这个时候,三族明摆着是施压来了。
“哒”一声,慕容野手中的笔叫他掰断了∶“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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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远在楚国的叶邑。
时月刚与家人逛完集市,除了买菜、买粮,又扯了三匹粗葛布准备制衣裳。
正准备回去,远处忽然疾行过来一匹马,马上跨坐一个身穿白布衣的士兵。
“咳咳!”十六将季益护在身后,还是让扬起的风沙呛到了。
“好怪异的装束啊。”银杏给小季益擦脸,嘀咕道。
的确,那士兵装束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事还在后头,他骑过以后,街上好几家摆摊的百姓纷纷开始收摊,有一户妇人甚至来不及把蔬菜收起来,就坐地号啕大哭。
“咋办呐!咋办呐!”
旁人安慰她∶“许不是你家三郎呢?快回家看看,担子别管了我们替你看着!”
“这是怎么了?”时月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叶邑的风俗?”十六也同样不解。
等他们回到家,才发现隔着四五户人家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堆人。
村里的百姓还在三三两两涌过去,时月让银杏把两个孩子带进屋,自己跟十六前去一探究竟。
这个村子还是比较富有的,一排排人家的院子整齐有序。
时月家离出事的人家有五户,他们家外面围着一圈竹子一样的植物。
走进她才发现,这哪是竹子,分明是甘蔗啊!
楚国……居然有甘蔗?
被他们当作竹子种植的是青甘蔗,表皮上有一层淡淡的白色蜡质,这户人家种成了一圈,用麻绳固定成“甘蔗墙”。
其实甘蔗早在周朝就传入华夏种植,只是因为交通不方便,很长一段时间里只存在于南方。
所以中原国家吃的糖主要是饴糖(麦芽糖),而非蔗糖。
除了不是空心的和叶子不一样以外,青甘蔗真的有点像竹子,估计是被楚国的商人从南方带过来,当作装饰植物售卖了。
时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十六走着走着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月见,你在看什么?”
时月翘起嘴角∶“没什么,发现一个好东西。”
“这户人家是怎么了?”
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这家人的女人们哭成一片,而男人们则蹲在屋檐下叹气。
村长也来了,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将面前的老妇扶起∶“谢家的,你快起来!”
妇人哭得瘫软,几个同族媳妇将她架着。
“三郎没了,我也不活了!老天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这妇人正是刚才集市上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那个。
村长也连连叹气,拄着拐杖站起来∶“明日叶公府上的小公子会来探望你,不能说的话不要乱说。”
说完,村长看向谢家的一个年轻壮汉∶“大郎,看好你婶娘,别让她有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十六嘀咕道,随手拉了个刚从谢家出来的小媳妇∶“姑娘,你知道这家人是怎么了吗?”
小媳妇已经梳了妇人头,叫他一句‘姑娘’弄得既高兴又不好意思∶“这户人家啊……”
她压低了声音说∶“谢三郎是应召去挖河渠的,没想到被河神卷走了……哎呀后面的话我不敢说了。”
“总之啊,他家是真命苦。”
“谢家婶娘是寡妇,一个人拉扯三郎长这么大,没想到第一天上河工就出事了,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那小媳妇跨上竹篮,叹着气离开了。
“修河渠?”回去的路上,十六一直在嘀咕。
“你忘啦,我们借宿叶家那天,墨先生问过叶黎兴修水利的事,当时他就面有难色。”时月提醒道。
“啊,对对!”十六一拍脑壳∶“叶家一直在兴修漕运,但澧水多礁石,船触礁会沉,因此常常需要很多河工下去清理。”
“谢家那个三郎估计就是这样没的。”
时月点头∶“而且你看,那个白衣传令兵一来,百姓们都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证明河渠上经常死人。”
“嗯。”十六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哭声阵阵的院子。
“叶邑百姓的日子也不容易啊。”
回到家,时月才发现前阶段请石匠凿的石磨和石碾送来了。
十六对这个东西跃跃欲试∶“这就是石磨吧,我想试试!”
石磨是用来磨豆子做豆腐的,但他们没能提前泡上菽豆。
时月舀了一桶水来刷洗石碾∶“你要有空呐,今晚磨几十斤面粉出来。”
“几十斤?咱们哪吃得了这么多啊!”十六嘀咕着,帮她刷洗起石磨来。
“你刚才没听村长说吗,那个叶家的公子明天要来。”
时月用丝瓜瓤子拼命搓着新石磨∶“咱们一直坐吃山空怎么行,十六啊,你的老本行呢?”
“啊?”十六抬头,他的老本行?
看病吗?
傍晚,一家人吃了饭,银杏在洗碗,十六苦命地继续推磨。
小棉棉被放在院子里的摇篮里,时月准备牵着小季益出门闲溜达。
“银杏呐,你看着点棉棉,我带益儿出去走走。”
银杏从厨房探出头∶“哎,奴婢知道了。”
天还不是太暗,天边已经升起了月牙。
晚风拂面而来,时月牵着小季益∶“益儿,你今天不高兴啊?”
小季益一直低着头,闻言抬起眼看她∶“没……”
四岁的小鬼头太矮了,时月干脆蹲下身∶“来,姐姐背你。”
季益不想上∶“你腰疼。”
时月笑∶“背你溜达一圈还是可以的,没这么弱!”
最后时月还是让小季益上来了。
村里不少人都在大树下乘凉,他们说着今天谢家的事,都忍不住叹气。
小孩们在大人面前追逐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小季益早熟,他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什么是寡妇,什么是相依为命。
就像他娘就是寡妇,而他和他娘就是相依为命。
二人路过谢家的院子,他家已经扎起了灵堂,不少同族都进去拜祭。
小季益忽然将脸贴在时月肩上,情绪有些低落。
时月知道他是触景伤情了,摸摸小季益的手∶“我们进去拜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