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混浊的眼睛没有聚焦,事实上,她也瞎很久了。
时月鼻头一酸∶“英娘以后准备怎么办?”
英娘潸然泪下,如果没有这场横祸,今年秋收后她就要出嫁了,新郎正是车周。
一家子开开心心的,都在盼着英娘过门,来年再生一个大胖小子。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英娘把车婆婆凌乱的银发拂开∶“婆婆已经没有亲人了,以后我就是她孙女,我给她养老,给她送终。”
时月宽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英娘笑着点头,眉间依然有抹不去的愁苦。
时月忽然灵光一闪,问∶“英娘,你会纺纱织布吗?”
英娘点头∶“自是会的。”
时月眼前一亮∶“你们不如来濮阳,我雇你纺纱织布,你也可以挣钱养活婆婆。”
原先车家的主要劳动力是车周和车大婶,现在两人都没了,英娘一个人靠种地怎么养得活两张嘴?
何况时月从修纺车后,就一直有置办自己产业的想法,这不是瞌睡碰上枕头,正好吗?
没想到英娘拒绝了,她说∶“婆婆老了,离不开家里几座坟头,英娘知道姑娘是好心帮我们,但是……我们还是不走了。”
时月有些失落,同时也理解她的做法。
“那你们有什么需要我的,一定来告诉我!”时月保证着。
英娘真心实意地点头,她从柳筐里拿出一个瓦罐∶“我们是乡下人,没有什么好谢谢大人的,这是婆婆亲手酿的青梅酒,给姑娘尝尝!”
时月连忙推脱,可英娘很坚定,甚至又要跪下。
神志不太清的车婆婆也抱着瓦罐往时月怀里塞∶“酒,酒好喝,很好喝,车周喜欢,车周他爹喜欢,他阿爷喜欢……好喝……”
时月抱着瓦罐,隔着泥封都闻到一股清香酒味。
“好,那我就收下。”时月深吸一口,赞道∶“好香啊!”
英娘松了一口气,时月眼睛亮亮的∶“谢谢车婆婆,也谢谢英娘,我真的……很喜欢!”
不枉她那天故意在太子面前表现,换取了主审的权力,这期间不是没有胆怯后悔过,毕竟一旦失败了,就是退不回的深渊。
万幸她做到了,而且,如果能安慰到哪怕一个被害人家属,她就很开心了。
辞别英娘和车婆婆,时月抱着瓦罐,边哼着小调边走回军营。
今天所有人都去刑场了,营帐只留了十几个人巡逻。
时月打过招呼,准备回去美美睡一觉。
路过太子的帐子时,她停下脚步。
他的伤好像很严重啊,下台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
时月随便拦了个小兵,问他太子回来了吗?
小兵挠挠头∶“属下刚才在东边巡逻,没看见啊。”
啊……
时月点点头,放他继续巡逻。
帐子闭得紧紧的,时月只用了一点点时间挣扎,就掀开钻了进去。
里面点着很浓的熏香,坐的垫的,用的吃的,无一不是干净又精致,简直是搬来了一个寝宫!
她的窝和人家这金窝一比,简直是狗窝啊!
时月单手抱着罐子∶“殿下?”
不在吗?
帐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她忽然锁定了角落的屏风,狗狗祟祟走过去。
“殿下?”
没有任何防备的,时月撞见一双赤红的眼。
慕容野面孔苍白又狰狞,满头大汗,赤/裸的上身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
时月这才看见,床榻上有些凌乱。
想来是听见她进来,马上躲去屏风后了。
时月有点尴尬,总不能问「我是不是不该进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这又白莲又绿茶的口气是咋回事?
慕容野呼吸有些急促,指尖抖得很厉害∶“出去。”
“你怎么了?”时月突然发现他指尖不停地抖。
“滚出去!”慕容野嘶喊道,浑身的肌肉线条忽然绷紧。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时月发誓,她绝对没有m倾向,没有掉头就走是因为,慕容野看起来像随时会昏过去。
不过他抗拒得很厉害,时月掉头走了几步,把瓦罐放在桌上。
想想还是不对,转身回去。
慕容野没想到她去而复返,背上的伤痛得他难以忍受,他凶狠地把时月推在墙上,一字字挤出牙缝∶
“与你说话,是不是听不懂?”
时月一个天旋地转,撞得五脏六腑都疼,立马后悔了!
想开点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献祭自己!
慕容野低头,额头抵着时月的,湿哒哒的,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男人的影子下,姿势谜之奇怪。
按道理,如果她是女主的话,会被亲的。
下一刻,剧痛从肩膀头子传来,时月张嘴惨叫∶“啊——!!”
女配的话,是会被神经病拿来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标记安排上了!(不是
换了个排版格式,大家觉得这样会比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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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慕容野咬得很深,像发泄又像报复。
时月的惨叫拐了三个弯,掐着他的脸∶“你给我撒开!”
他的骨相也太漂亮了,下颌有个性/感的弧度,手感陌生又新奇。
慕容野炙热的喘息洒在她锁骨上,一动不动。
时月眼泪汪汪∶“有话好好说,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凭什么你就能叫这么大声?”肩上的男人喃喃。
“?”啊?
他松开牙关,阴沉着脸,转身走回床边,趴下。
全程没跟时月说半句话。
时月连忙扯开衣裳检查,还好还好,没有破皮,只是有一个发白的牙印。
时月系好腰带,心有余悸地想走,却看见慕容野背上的伤。
整整五十道鞭痕,凌乱地分布在他背上。
伤口发红发肿,有些地方已经破皮流血。
时月硬起心肠——他有这么多属下,还真不缺她一个!
她馋瓦罐里的青梅酒好久了,回去一定好好喝一杯,再炒个小菜!
不,两个!
时月头也不回地钻出帐子,军营里其他人还没回来。
问了小兵,说还有收尸、下葬事宜,估计要忙到天黑。
另外太子离开后,李丞相认为桑村主动挑起械斗,他身为封主也有不小责任,甘愿接受新法审判!
时月吓了一跳,连忙问李丞相没事吧?
李绰不比帐子里那个,年轻健壮身体好,他一中老年人挨上五十鞭,不得今天腿一蹬,明天就请全村吃饭啊?
小兵急忙摆手∶“李丞相没事,只是剃了须发,以儆效尤!”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李绰这种老酸儒来说,剃胡子已经很重的刑罚了
时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挨打就好。
小兵见她没什么问的了,又巡逻去了。
时月抱着瓦罐回自己帐子,脑海里老是浮现太子背上的伤。
按她的观察,慕容野可能在发高烧,背上的伤也没有处理过。
医学这么不发达的时代,高烧和伤口感染,是会死人的。
时月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扯到肩上的伤,龇牙咧嘴∶“祸害啊祸害。”
拜读书时还算认真所赐,时月认得很多种草药,那天做给慕容野吃的蒲公英叶子,外用功能就是消炎杀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