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别躺着,你背上还有伤。”时月让他翻过去∶“血都要流出来了,你不疼啊?”
“等着,我拿药过来。”
说着,她起身走出去,慕容野掩在手臂下的双眼忍不住看过去,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时月端着药回来了∶“把衣裳脱了,今早太医给你上的药这会肯定全没了!”
“你可真能折腾。”
慕容野默默地解衣裳,时月看了眼,深的伤口全崩开了,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趴下,我给你换药。”
他乖乖地趴下去,任由李时月摆弄。
时月拨开他脖子上的碎发,捡起了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可难受的,我还要恭喜你呢。”
帕子沾着生理盐水,将污血一点点擦干净。
“从今以后,不用再听她难听的哭声了。”
慕容野跟着笑了一声∶“李时月。”
“嗯?”时月将药粉撒上去,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孤很可笑?”
“可笑?”时月摇头∶“怎么会。”
“这又不是你的错。”
她一边帮慕容野处理伤口,一边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好父母的。”
时月的原生家庭就没比慕容野好到哪去,她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离婚了,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
好在老人家人挺好的,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父母的缺失。
曾经时月死活也想不通,夫妻两个都不想要她,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如果人生都拿来恨人,那也太狭隘了,我不喜欢。”
她后来看开了,有些人的一生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而她比较幸运,很早就治好了。
时月本身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她喜欢当场就报,也喜欢过去的就过去了。
所以父母也是、来到这里以后,面对李绰也是,李燕玉也是,齐雪当然也是。
她喜欢乐观阳光的生活,不想成天勾心斗角,满腹怨气。
慕容野忽然往她腿上一歪,很是亲昵∶“嗯。”
时月动作一顿∶“干嘛啊?”
慕容野半阖着眼∶“话真多。”
嘿……这会儿活过来了是吧?
时月咬牙,手上的动作重了几分,慕容野疼得龇牙咧嘴∶“轻点!”
“抱歉啊,我喜欢有仇就报。”时月哼哼唧唧的,将他肩膀一拍∶“起来,给你包扎。”
慕容野起身,忽然从背后搂住了时月,下巴搁在她肩上∶“你我有仇吗?”
时月拿药布的动作一僵∶“小仇,小仇。”
他的双手自动摸到了时月的肚子上,那里已经有了点弧度。
“别摸了。”时月暗暗翻了个白眼,慕容野好像对她开始显怀的肚子十分感兴趣,隔三差五就要摸一顿。
隔着衣服摸还不够,他还想解开衣裳看看,每每都会被时月收拾一顿。
“你今日不去教司造处的人?”
他摸着两个人的孩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而他喜欢这种宁静∶“那几人学得如何?”
说起这个时月就一肚子火,她顺势挣开了男人的怀抱,给他包扎∶“难教啊。”
因为他们不懂原理,解释起来要从源头开始,经常是鸡同鸭讲。
最后费半天劲,他们只会一作揖:“下官懂了。”
懂什么啊,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迷茫的双眼!
时月气鼓鼓的,忽然看到他背上的旧伤∶“你这些疤是什么啊?”
“嗯?”慕容野无所谓地说∶“哦,鞭伤。”
鞭伤?
时月一愣,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画面。
慕容野回头∶“傻看什么?”
“没……”时月将药布扎紧∶“你刚才说什么?”
“孤说,要不换一批人来。”
要是按以往,他才没有耐心再说一遍。
无形中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变了,只是时月现在还没察觉。
“不换了,都学三天了,再来一批人,又得教三天!”
“我啊,昨天想了个法子。”
时月得意洋洋地拖出几张纸∶“画了一副图,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是不是很机智?”
慕容野展开一看,脸顿时扭曲了。
“……”
“这就是你说的……图?”他指着上面的火柴人问。
司造处那帮人看得懂才怪!
“咳。”时月把纸扯过来∶“看得懂就好了,要求这么高。”
“拿来。”慕容野朝她伸手,然后从桌上取了纸笔。
“咦?”时月递给他,只见他盯着简陋的火柴人半天,郑重地下了第一笔。
书画艺术是纸张时代衍生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只有画地图时需要。
慕容野也很少作画,但有天赋的人和没天赋的人一动笔就高下立见。
时月“哇”了一声,虽然也不精致,但比她的火柴人画得好多了。
她心头一动,起身跑了出去∶“你等我一下!”
慕容野抬眼,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时月带着上次景庄送来的地图,和一大叠她自己胡乱画的图纸回来了。
“你看,这就是我要造的东西。”
濮阳城地图铺在二人脚下,景庄用炭笔画出了管道走势,时月给慕容野解释了一通排污系统的重要性。
用的说辞和上次说服景庄差不多。
慕容野听完,沉默了半晌∶“卫……生?”
时月又卡壳了,卫生问题必定绕不开「细菌」和「病毒」,她纠结了半天,决定给慕容野科普一顿。
“记得它吗?生理盐水。”时月晃晃装着生理盐水的瓦罐。
“它是消毒用的,像你受伤之后,会有很多小小的东西进入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发炎、化脓。”
慕容野懂发炎和化脓,在这个时代,这两个东西是会要人命的。
“什么东西进入伤口?”
“它叫「细菌」。”
细菌会导致感染,感染会使身体启动免疫系统,提升体温来杀死入侵的病毒和细菌,也就是发炎和发烧。
慕容野听得一愣一愣的,良久,干巴巴说了一句∶“有……趣。”
时月就知道他也听不懂!
抓了抓脑壳。
慕容野按住了她的手∶“抓乱了不好看,继续。”
“盐水可以杀死一部分细菌,浓酒也可以。”时月决定把知识囫囵给他喂下去。
“细菌会妨碍伤口愈合,将它们杀死,愈合得就会快一点。”
慕容野面色凝重地点头,他确实发现了,这次受伤没有像之前一样高烧不断,好得也快多了。
“同样的,细菌无处不在,脏的地方最多,很多贫民百姓生病,却不知道为什么生病,就是这个东西在作祟。”
“想要国民不生病,要从最基础的卫生工作做起,比如改善生活环境,勤洗手,不喝生水。”
“所以排污很有必要!”时月把地图一拍∶“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百姓面貌好了,于卫国也是好事。”
慕容野看着她豪言壮志,忽然失笑∶“你还真是忧国忧民啊。”
时月哼唧,她只是想生活在一个干净点的地方罢了。
“你刚才说,让西围里的流民来建?”慕容野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对。”时月点头∶“你有想过接纳他们成为卫国的国民吗?”
卫国很小,只有几万国民,更多的是来自各国的流民,这些流民没有稳定居住的地方,没有工作,没有土地,就像行走的□□。
慕容野当然想过,之前让李定邦组建的那支军队里,有五成以上就是流民。
“你担心他们不忠诚?”时月问。
慕容野点头∶“卫人少,却厚重坚韧,有铮铮傲骨,可信。”
“至于流民……可用,却不可尽信。”
流民都是亡了国的百姓,但谁也不能保证这里面没有老鼠屎。
有些流民当着当着就落草为寇,这种人收进来就是个麻烦。
时月就给他出了个招∶“耕种和军功,你不是各立了三十等爵位吗,「工」也立十等,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