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见识什么啊,没进人家地盘,边境便封锁了。”他边走边说,言辞中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我进城后,先回了趟家,听说兰妹来太子宫了,就特意跑来接她。”
“还有啊,阿娘让我顺便把月儿也接回去,她好久没回去了,家里怪想的。”
林氏确实想女儿了,时月也想自己院子里的棉花了,没有太纠结就打算搭着他们的顺风车,一起回去。
李诗兰很高兴∶“妹妹好久没回去了,阿娘一定很高兴!”
蔡机识相地准备离开∶“既如此,我就先走了,等时先生回来我们再谈白泥的事吧。”
李锦乐招呼他∶“要不,公子机同我们回去,今晚就在府中吃顿便饭!”
蔡机哪好意思跟他们去,婉拒了李锦乐的好意,朝时月道一声他走了。
李诗兰嗫嚅了半天嘴,到底没有勇气把话说出来。
——她刚才留起了一点饺子,想叫公子机带回去给声雁夫人的。
刚才没能把握住机会,这会儿人家已经转身走了,她更不好意思追上去了。
时月揽着诗兰的肩∶“二哥,咱们回去吧,阿娘还等着呢!”
饺子没送出去,诗兰说∶“我……刚才多做了一些饺儿,一起带回去给阿爹阿娘尝尝吧……”口气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李锦乐一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兴致勃勃地点头∶“好啊好啊,二哥也想尝尝。”
时月的爪子在诗兰肩上挠了挠,揶揄道∶“给阿娘带的啊?”
诗兰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脸埋进了胸口∶“当、当然给阿娘带的,妹妹就会取笑我……”
时月咯咯直笑,拍拍她的肩∶“好啦,我们走吧。”
夕阳西下,马车很快到了丞相府门口。
李诗兰先下来,和银杏一起将时月小心地扶下来。
时月“哎哟哎哟”了两声,嘀咕∶“开始不方便了。”
四个月的肚子虽然不大,但比起以前,像横了一个什么东西在身前,不太适应。
从前时月喜欢趴着睡觉,现在也被迫戒了。
林氏一听说她回来,立马迎了出来,看到时月的身影后鼻子一酸∶“月儿!”
时月回头∶“哎,阿娘。”
两个多月没见,林氏上来就将她紧紧的抱住,不停埋怨∶“怎么也不回家?你这个狠心的丫头,不知道阿娘想你,想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么!”
“在太子宫好不好?怎么瘦成这样了?”林氏摸摸她的脸,更心疼了∶“是不是吐得很厉害?平日都吃不下饭么?”
时月打断了她的关心∶“吃了吃了,我有好好吃饭。”
“有好好用饭怎么还瘦成这样?”
“阿娘,哎呀我没事。”时月无奈,她也没有很瘦,甚至还胖了一点呢。
李锦乐出声拯救她∶“阿娘,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林氏点头∶“对对,瞧我这记性,月儿快进来。”
“阿娘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
两个多月没回来,再进这间一家人吃饭的大屋,还怪想念的。
屋子角落摆了几支茉莉,飘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时月随口问∶“阿爹呢?”
林氏让仆妇端水果上来∶“你爹还得半个时辰到家。”
时月点头,她就是礼貌一问,李丞相回不回来问题都不大。
“来,尝尝这杏。”林氏接过一小盆杏子。
“这是老族长前两天送来的,树上刚摘的,新鲜得很呢。”
杏子圆溜溜,黄澄澄的,表面有层薄薄的绒毛。
李锦乐抓了一只,在陶盆里洗洗就啃∶“好甜!”
杏子性热,吃多了容易上火。自显怀后,时月几乎天天在上火中度过,因而不敢多吃,挑了个最小的。
“唔,真的好甜呀。”
牙齿磕开一点,轻轻一吮就是清甜多汁的杏肉,时月眼前一亮,有点后悔刚才没挑个最大的了。
“好吃就多吃点。”林氏笑眯眯的,招呼心不在焉的诗兰∶“发什么呆呀,拿一个,快。”
诗兰回过神,乖乖地取了一只∶“是……”
林氏也觉察到她不对劲了∶“怎么了,今日去太子宫,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诗兰削瘦的肩一抖,时月抢先说∶“能有什么事啊。”
她转向李诗兰∶“大姐姐,我们不是拿了饺儿回来吗,那东西不能闷着,你拿去厨下叫厨娘蒸一下吧。”
“哎,我这就去。”李诗兰说着,将杏子放下,听话地去了。
“兰妹怎么了?”李锦乐盘起一条腿,换了只手拿杏子∶“月儿你支走她干嘛?”
时月将最后一口杏肉吞下,问∶“上次阿娘不是为姐姐相看嘛,怎么样?”
说起这事,林氏愁得脑袋都大了。
原本对诗兰挺感兴趣的几家人,上次出事后全用各种理由婉拒了。
林氏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李诗兰被冤枉杀人,谁也不敢沾上这事。
可随着后来真相水落石出,她这择亲之路,却愈发艰难起来。
首先是原来的闺秀圈都不爱带她玩儿了,几个手帕交也常推脱生病,到后来干脆不联系了。
林氏想办花宴,递了十几张拜帖出去,居然近一半人推脱身子不舒服。
李锦乐听得生气∶“这帮人怎么这样?”
真相是洗刷了她的冤屈,可毁掉的名声,却回不来了。
“倒也有不嫌弃的,但全是白身,要不就年纪大、身体差……反正各有不好的地方。”
“唉。”林氏重重叹了口气。
“诗兰这孩子,命苦啊。”
时月安抚地揉揉林氏的手,问∶“阿娘觉得,公子机怎么样?”
林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瞧姐姐对公子机,挺……有好感的。”时月挑了个居中的说法。
按她看,李诗兰有点喜欢人家,蔡机也对她挺有好感的,时月准备找时间去问问蔡机。
林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月儿说,公子机?”
她原想说蔡机无官无职,又是蔡国的公子,不太合适。
可转念一想,这人救过诗兰的命,上次她和声雁夫人相处过,觉得对方良善,人不错。
加上家里人口简单,蔡机无权无势,也不至于嫁过去后被欺负。
林氏越想越觉得公子机合适,不禁有些激动∶“若是能成,当然好!”
李锦乐默默吃杏,核吐了一小堆,嘀咕∶“我怎么没看出来兰妹喜欢他?”
时月白了他一眼∶“你能看出什么呀?”
“既然阿娘觉得可以,那我回去后找机会问问他。”
林氏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咱们是女方,不可太主动了,要不就轻贱了你姐姐。”
时月“嗯嗯”点头,说∶“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没多久,李丞相回来了。
他诧异地看了时月好一会儿,憋出一句∶“回来就……多住几日。”
然后一家人坐在一块吃了顿饭,席间林氏感慨∶“要是你们大哥也在就好了。”
李丞相胡子动了动∶“过几日就回来了,他是陪殿下练兵去的,又不是游山玩水,夫人不可妇人之仁。”
林氏闷声不答,她就是看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一时间感慨一句罢了。
偏他又上纲上线!
李锦乐没心没肺地说∶“那该把殿下也请来,毕竟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
“……”全桌人沉默。
时月打了个冷战,她不能想象慕容野亲亲热热地和李家人吃饭的场景,那太残暴了!
饭后,时月抓紧时间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里的棉花已有半人高了,叶片又大又绿,长势还算喜人。
播种在棉花之间的大蒜也长大了,蒜叶是深绿色的,表面一层淡淡的白。
墙根下的菽豆正在开花,花朵是小小的紫色,忙碌的昆虫们正在授粉。
那三棵棉花已经不再开花,出现了枯萎的状态。
时月眼前一亮,借着明亮月色仔细观察它们的长势。
首先是菽豆,长得真的很好,也没有刻意管理过,就连苗都是发豆芽的失败品。
但这几十棵苗子争气,到时候收获个几斤应该问题不大。
黄豆根部的根瘤菌有固氮的能力,生长过程中无需施肥,不过在开花后期,结荚前可以追一遍肥,让豆荚更加饱满。
黄豆是次要的,时月主要关注那些棉花。
棉花是一年生木本植物,少数地区的品种可以多年生,但很显然那三棵阿三棉不是,它们完成了开花任务,正在慢慢枯萎。
时月问照顾它们的丫头∶“棉花都摘起来了么?”
丫头点头,将笸箩抱来∶“您看。”
里头是这些日子摘下来晒干的棉花,还没摘籽。
时月将它们端在手里,翻看着,示意地上∶“找人掘了吧,种些蔬菜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