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筱斓
简秋栩侧身躲过。她最是讨厌随随便便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人。尤其是像杜春华这样的人, 人都没见过面, 搞得自己跟她多熟似的。
杜春华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动作,依旧和蔼地笑着,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简秋栩。“秋栩,我是你荣贵哥的娘亲。今天我过来,是跟你娘讨要你和你荣贵哥的婚事的,你给我做媳妇如何?我们王家肯定会好好待你的。”
“不如何。”简秋栩可不会给一个扮可怜逼婚不成,转而咄咄逼人的人面子, “杜婶子是吧?我现在就替我娘跟你说清楚,我的婚事别说我娘做不了主, 我爷爷奶奶都做不了主。对于你所提的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哪有父母做主不了儿女婚事的?这婚事啊,还是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杜春华笑着说道,“秋栩啊, 你嫁入我们王家, 肯定会过得很好的,杜婶子在这里向你保证。你先出去,让婶子和你娘好好谈谈。”
说着,就把手上的金镯子退了下来, 想要塞到简秋栩手腕上。
简秋栩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腕,痛的杜春华后退了几步, 金镯子也塞不过来了。
“你不用再跟我娘谈了。刚刚我说的话你听不清楚,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个世界就是有父母做主不了儿女婚事的,我就是。我的婚事不靠父母之命,不靠媒妁之言,我想嫁给谁那是我自己的事,谁都做不了我的主。而你们王家,根本就不在我的选择范围,这下够清楚了吧?”
简秋栩这话不仅是说给杜春华听的,也是说给她娘听的。她可不想哪一天她娘就把她的终身给定出去了。在这个朝代她也不苛求什么恋爱自由了,但婚姻她还得掌控在自己手中。
前世她是个不婚主义,这一世她依旧想当个不婚主义者。不过在这个朝代想当个不婚主义有些难,她无所谓外人的眼光,但她还有家人。说不定哪一天她不想家人受到外面异样嘲笑是眼光,也就嫁了。
不过嫁不嫁人也都无所谓。但真要嫁人,她也得选一个外貌看的过,有共同话题的人。不然每天对着个丑陋的木桩子,生活多无趣。
“这,荒唐!哪有婚事是由自己做主的?简直是违背伦理常纲!钟玲啊,你可不能这样纵容秋栩,这是不对的。秋栩的婚事,还是得由你和简二伯做主。”杜春华对着钟玲劝说起来,在她心里,简母是个很好哄骗的人,原本以为这桩婚事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出了岔子,她心里很是不悦。
自己闺女的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杜春华觉得简母真是没用,心中很是不屑。
“我是我娘的女儿,我娘疼我,让我自己选夫婿怎么纵容我了?再说了,我娘真纵容我碍着你什么事?我的婚事就是由我自己做主,现在我已经拒绝你了,你也不用装可怜或者咄咄逼我娘了。你没有其他事了吧?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我有事要跟我娘谈,就不奉陪了。”对于这种听不懂人话,脸皮厚的人,简秋栩可没有耐心应付。直截了当,赶客!
“秋栩啊,你误会杜婶子了,婶子没有装可怜,也没有逼你娘。婶子是真的想要你当我的儿媳妇呀。”杜春华没想到简秋栩这么难说话,虽然心中不喜,但说什么都得让简家答应这么亲事。等把人娶过来,嫁妆抬过来了,她还对付不了她?“秋栩啊,你荣贵哥真的喜欢你,想讨你做媳妇。你荣贵哥说了非你不娶,他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你若是不答应,婶子家以后就要绝后了,这都是因为你啊,婶子以后无脸见王家列祖列宗了。”
“你王家绝后干我什么事?逼我娘不行,现在想逼我?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句话害怕了就答应你?”简秋栩觉得杜春华这人真是好笑,道德绑架都用上了,冷笑一声,“你想有脸面见王家列祖列宗,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到别的地方找媳妇去,或者回家再生一个,说不定还有救。”
“你!”威逼不成,还被简秋栩反讽,杜春华心里气的要死,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秋栩,你怎么能这样说婶子,婶子都是为你好啊。”
“你的好意我拒绝了,所以,你可以走了吗?我和我娘还有事要谈。”要不是顾忌着她娘,对这样听不懂人话的人,简秋栩早就直接把人丢出去了。她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再叨叨下去,那就不是她把人丢出去,而是让简sir把她咬出去了。
“春华,秋栩不答应,这事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来看我当家的。”简母有些歉意地拉住她的手。
杜春华这时候也不装了,气愤地甩开简母的手,“这样纵容女儿决定自己婚事的家我也是头一次见,我看你们简家纲常伦理都没有。钟玲,我劝你还是多管管你家秋栩,别到时候给你们简家桶个大漏,我好言相劝于此,哼!”
说完甩着手就往前走,不过在经过厨房的时候步子慢了下来。厨房门口的张金花示意了一下罗葵,罗葵把桌上杜春华带来的一应物品拎了出去,塞回杜春华手上。杜春华冷哼几声,拎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杜婶子看起来很生气。”简母有些担忧,他们和王家的关系会不会因为今天这事给断了?她也是真没想到杜春华今天想要跟她说的是这事。
“娘,她生气就生气吧。你不用为这件事担心,若她因为我不同意婚事怪罪到你头上,那这种人也不值得再相交下去。”杜春华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心思的人,她爹娘若真地跟杜春华一家断了关系,那再好不过。于是简秋栩问她,“娘,她一直都是这样跟你说话的吗?”
“那倒不是。”今天杜春华的态度跟以往有些不一样,让她有些不适。简母想想,心里觉得有些怪。
简秋栩见她娘的表情有些疑惑,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便不多说了,有些事情还是让她慢慢发现吧。
“秋栩,你要跟娘说什么事?”简母疑惑了一下,才想起刚刚简秋栩说有话要跟她说的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你再要几颗种子。”刚刚她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杜春华离开罢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种子就在厨房的柜子里,你自己去拿吧。我先进去给你爹准备一些竹丝。”
“好咧。”简秋栩转身出了门。
余星光和罗葵在杜春华离开后,立即架上锅开始炸猪油。
简秋栩进厨房时被熏了一身的猪油香味。
“我就说杜春华没什么好事吧,原来是打你的主意,难怪舍得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张金花也是担心简母心软答应了杜春华的事,见到简秋栩回来,特意提醒她进去看看。没想到杜春华今天过来是打她小侄女的主意的。
张金花也不是势力的人,并没有因为家里现在有了赚钱法子就嫌弃王家。只是吧,那王荣贵一看就是配不上她家小侄女的人。她这小侄女聪明识字,还懂得很多赚钱的法子,嫁个秀才举人都是可以的。
“这杜婶子都没见过小妹,怎么听他儿子说几句话就巴巴上门来谈婚事了,我怎么觉得有些怪?”罗葵纳闷。
“我看那个王荣贵也不是个好的,昨天才见了小妹几眼,主意就打到小妹身上了。娘,这事你跟二婶说说。”余星光心中越想越觉得王荣是看中了她小妹的外貌,心中有坏心思。
翻着柜子的简秋栩眉头一挑,大嫂和大堂嫂的直觉还是蛮准的嘛,果然,女人的自觉有时候能直接勘破真相。
“伯母,昨天有人在我窗边偷看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确定偷看的人是王荣贵。”昨天简秋栩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提醒她爹娘王荣贵心思不纯,现在也不用想法子了。这事就让她大伯母去跟她娘说。她娘今天对杜春华的为人有了新的认知,再把王荣贵偷看的事说给她听,估计她对王家人的为人会有更多的思考。
“真的?”张金花手中的勺子气地挥了起来,里面的猪油差点就甩到了大堂嫂身上。大堂嫂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
“娘……娘,油!”
张金花把勺子扔到一边去,见简秋栩点头,声音大了起来,“我就说怎么就看他不顺眼,原来这人心思不好,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行,这事我得跟你娘说去。”
张金花擦了擦手,就跑出了厨房。
“以后可千万不能让王荣贵再来我们家。小妹,以后你遇到他的时候,小心点。这男人一旦起了坏心,一时半会是消不掉的。”余星光有些担心地说道。
“对,以后出门,得让你哥陪着。”罗葵在一旁点头。她这小姑长得好,若出去被那些坏心思的男人看到,不安全。
“放心吧嫂子,一般人我应付的来。”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再说了,为了应对罗志绮,她身上是有防身的东西的。真有人敢对她动手,就等着吧。虽然不能像当初对付罗明一样让那些人有来无回,但有来难回还是做的到的。
“那还是得小心。我看今天我们没有答应杜春华结亲的事,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
英贵村
“娘,你不是说简家人一定会答应吗?”王荣贵为了等消息,今天的工都不去做了。满脑子都想着自己与简秋栩的婚事,一会兴奋,一会激动。一听杜春华没能把婚事躺下来,心就急了。
“我怎么知道钟玲这么没用,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她那个二闺女也不是什么好的,牙尖嘴利。”杜春华怒气冲冲地拿着东西回来了,而后越想越气。这板上钉钉的事,竟然让钟玲那二闺女搞黄了。
“那现在怎么办?”王荣贵心急,“娘,得想办法一定要把婚事定下来,不然秋栩妹妹的钱财就成为别人家的了。还有,那剩下的十两银子也拿不到了。娘,我还欠着赌坊三十两银子,三天后还不上,他们就要砍我的手抵债了。娘,你得快快想想办法。”
王荣贵这么急,不仅仅是为了钱。他之前想着简秋栩的钱,现在连她人都想着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娶到人又能得到她的钱,那他以后就不用抹黑做泥瓦工,说不定还能当个老爷,再也不用怕欠人钱了。而且自己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肯定能让其他人羡慕。
从杜春华去了简家,他就做着这样的美梦,现在婚事定不下来,眼看自己的美梦就要破了,他心里别提有多急了。
“对,得赶紧把你欠的钱还上,我们想想办法,想一个简家人不得不把婚事应下来的法子。”王荣贵近期沉迷赌博,在外欠了不少钱,杜春华掏光了家底都不能帮他把钱还上,现在她满心思都是钱,可不想让快到手的钱财飞了。至于牙尖嘴利的简秋栩,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要把人娶进门,有她压着,还能牙尖嘴利到哪去。
杜春华蹙着眉头琢磨着法子,还把又在喝酒的王大德拉扯出来想办法。
“你们可真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院外走来一个人,头高高地昂着,眼神不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此人正是乔装后的春婵。
“春姑娘你怎么来了?”杜春华一看到春婵,立即迎了上去,给她倒热茶。
“哼,要不是你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用得着大冷天的又过来一趟吗?”春婵心里不满,语气相当不悦。
杜春华没有恼怒,而是是是是地点头,“春姑娘你有什么法子吗?”
“那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春婵嫌弃地看了一眼杜春华手中浑浊不清的茶水,根本就没有接。
“什么法子?”一听到春婵有法子,杜春华和王荣贵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法子是这样……”春婵低声说着,杜春华和王荣贵越听眼神越亮。
“对,对,就这么做!这样简家估计得求着我们把简秋栩娶了。春姑娘,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杜春华对春婵的法子非常满意,眼神的亮度又增了几分。而后笑着说道,“春姑娘,这次我们一定能办成。那剩下的十两银子,能不能先给我们?”
春婵哼了一声,“急什么急,等你们真的把简秋栩的婚事定下来,这钱我一分不差地交给你们。再说了,事成了,你们还差这十两?”
“娘,我们先照着春姑娘的法子做,事成了,春姑娘肯定会把剩下的十两银子给我们的。”王荣贵一脸急切。
杜春华想想也是,等把简秋栩娶进来,肯定得到的钱不止那十两。现在把事做成了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赶紧和王大贵商量起对策来。
转身出了王家大门的春婵一脸鄙视,真是贪财的一家子。三小姐果然说的没错,十两银子就能让他们上钩。等他们把人娶进门,发现简秋栩根本就没有钱,使劲折磨她的时候,三小姐交给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一回,三小姐肯定又会重新看重自己了,春婵想着就兴奋。
大伯母是怎样跟她娘说王家人的,简秋栩没有去打听,她拿了几颗种子就出了厨房。
家里的几个小孩把竹筒放在茅草棚挡风处的架子上,一个个像小仓鼠一样,趴在架子上盯着竹筒,等着种子破土而出,那模样,很是可爱。
“二姐,我不用种吗?我也想知道种子长出来后的故事。”简小弟眼神里有着期待。
“呐,给你准备的。”简秋栩把菘菜和萝卜的种子都给了他,“你不仅要种,还得种两份。而且你的任务跟和淼他们的不一样,你需要每天观察种子的发芽状况,并且做记录。你不是要跟我学东西吗?那就从学会观察开始。”
培养科学兴趣,从观察记录开始。
“二姐,那个人也是这样教你的吗?”简小弟接过种子,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竹筒,有些好奇地问简秋栩。
“差不多。”其实她小时候玩泥巴看电视长大的,根本就没有人教过她。她喜欢上物理化学,是因为从电视上看到了那些有趣的实验,从而对物理化学产生了兴趣。因为有兴趣,所以后来开始学习后,她学得比别人轻松多了。
“二姐,我一定会好好观察它们,好好记录的。”简小弟拿起一个小锄头,拎着竹筒去装土壤。
简秋栩回房去把最后几个零件图画完,二堂哥已经帮她把东西做好了,她可以开始做笔下的东西了。
窗对着不远处的小河,简秋栩刚把笔搁下,那边就传来吵嚷的声音,且越来越大,好像好多人。
“姑娘,又打起来了!”覃小芮匆匆地跑进来,“方氏一族的人又跟我们打起来了!爷爷奶奶大伯他们都跑过去了。”
“走,去看看。”简秋栩扔下笔,也匆匆地跑了过去。
河岸边,两拨人在对峙着,河岸边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刚砍下的竹子。双方一人一根长竹子,拼了命在互殴。
方氏一族四十几人,其中青壮年就三十多个。而他们简氏一族这边,加上她爷爷大伯大堂哥和大堂嫂他们,也不过二十来人,妇孺就占了一大半,根本就打不过。
大伯和大堂哥挡着前面,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远远的,简秋栩就看到他们被打了不止十下。而她娘和大堂嫂他们,身上也遭了好几棍,其他一些妇人摔倒了地上,被打地根本就站不起。
“姑娘,这可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会出人命的!”覃小芮焦急地冲了过去。
简秋栩一把拉住她,“你跑进去有什么用!快跟我回去,去厨房把熟石灰拿出来。”
明打肯定打不过方氏一族的人,讲道理什么的根本就没有用。简秋栩跑去房间把用剩的牛筋拿出来,跑到茅草棚里寻找树杈。
“方樟回来!”简秋栩低着头找东西,简小弟匆匆把竹筒放地下,拿着一根木棍就往外跑。“你去了没用,快,去帮我裁一块巴掌大的布料出来。”
“二姐,可是爷爷他们人少,不过去就打不过他们了。”简小弟心里焦急。
“你去了就打的过了?打赢不一定要人多,有时候也可以用方法以少胜多。快,去我房间裁块布出来。”简秋栩拦住了他,简小弟觉得二姐聪明,这么说肯定是想到了法子,于是扔掉棍子,跑进她的房间裁布。
“姑娘,熟石灰拿出来了,现在怎么办?”覃小芮心里也着急啊,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已经把简家当成家人了,可不能让他们受伤。
“把受潮的块状的熟石灰都挑出来,放一边的竹筒里。”
“好好!”覃小芮手快的把大大小小潮湿成块的熟石灰挑了出来。
简秋栩终于找到了一根大小合适的树杈,她迅速用牛筋缠住两边,把简小弟裁出来的布两边各破了两个小洞,做成一个简易的弹弓。
为了让它的射程远一些,弹弓拉的很紧,简秋栩在上面放了一个石头试了试,二三十米的射程,够了。
“走,我们偷偷进竹林里。”
双方打架的地方离竹林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简秋栩让覃小芮和简小弟两人拎着熟石灰,三人从另一边进了竹林,快速且不被人发现地躲在离双方打架二十米左右的竹林处。
“方氏一族的人又多了!”简小弟愤愤地说了一声。“二姐,快!”
明显是有人去通知了方氏一族的人,才过了一会,他们又多了五六人,简家这一边更弱势了。
“大伯头上好像流血了!”覃小芮小声焦急地惊呼一声。“姑娘,现在要怎么办?”
简秋栩神色凝重,从竹筒里拿出一块较大的熟石灰,而后用弹弓瞄准方氏那一群人,发了出去。
尽管简秋栩瞄准并不是很好,那块白色的熟石灰还是射到了方氏一族那一边,恰巧他们挥舞的棍子打到了它。一瞬间,那块熟石灰破裂,其中的熟石灰粉从他们头顶撒落。
突然出现的粉末让方氏一族的人下意识地抬头看,而后不少人捂着眼睛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