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富茶礼
“对对对。”长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连忙让下人添了座位进来。
坐下后又寒暄了几句,沈宴秋方问出心中已久的疑问,请教哪位才是她通信已久的笔友。
四人皆笑,姜寻安解释道:“如果真要说出一个人的话,平日都是由我经手书写和传达的信件,不过信里跟您说的很多趣闻妙事都是公会里姐妹们一同分享的,包括平素给您的礼物,也都是大家一块儿集思广益想的。”
沈宴秋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神奇的词眼:“公会?”
司徒芊芊兴奋道:“是啊是啊,就是兰心会。我们会里的成员可都喜欢你的书了!”
沈宴秋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宴席,兰心会,皇家,这三个词拼凑在一起,怎么越听越让人觉得微妙渗人呢。
不等她委婉地询问证实内心的猜想,就听帐外的丫鬟通报道:“殿下,沈府沈大小姐求见。”
沈宴秋:“……”
人生无常,怕是就用在这处的吧。
姜寻安本无意接见,但听到是沈大小姐,再转而想想前段日子光远小子那眼巴巴的模样,寻思着得帮小辈先把把关,于是道:“茂海,你去把人带进来吧。”
“等等!”沈宴秋忙不迭叫了声。
御史夫人云诗柳最先了悟过来:“宴秋是不方便见外人吗?”
沈宴秋也不避讳:“不瞒几位姐姐,南卿是家姐,若是在此处碰面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姜寻安愣了愣,想到什么暗叫一声糟糕,探身凑近司徒芊芊,掩嘴低低责备道:“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沈家还有一个二小姐?我忘发巨先生那份请帖了!”她这回送去沈府的请帖只点明了大小姐一人,现下才知道巨先生同为沈家人,那她岂不是怠慢大发了!
司徒芊芊同款茫然:“我事先也没听说沈家有两个女儿啊。”
尽管她们声音压得很低,沈宴秋还是多少听到了些许,但她只是坐在那儿,神色怡然,佯装没听见。
倒是芸贵妃心思转得极快,按巨先生的相貌才气,即便沈府在官僚间被疏离冷落,那也不该在京城里全无名声,毕竟沈大小姐就是个出挑的例子。如此想来,那便是有意向外界隐瞒身份,联想起四年前的那桩旧案,顿时豁然开朗。
没过多久,姜寻安和司徒芊芊也想通了过来,对孙茂海道:“茂海,你就跟沈小姐说,本殿在接见重要客人,让她晚点再来。”
“是。”孙公公领命退出了营帐。
云诗柳蹙眉道:“现下将人屏退了不是长远之计,一会儿宴席开始,恐怕还是避免不了碰面。”
芸贵妃沉吟少许,起身到边上的柜子里翻了翻,最后取出一块面纱出来,冲众人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要委屈一下宴秋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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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卿和侍女候在营帐外,虽然通报的公公已经出来告知帐里有贵客在,让她稍后再来。但出发前母亲同她千叮咛万嘱咐过,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寻芳宴,也将意味着日后能否真正地融入名门贵胄的阶层,要她务必好好拜见长公主和皇贵妃几人。
虽说她对世家的事情并不关心,但事关父亲未来仕途与家族的忍辱,是以打算在边上等上几许,以表自己的诚意。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营帐的长帘掀开了,将军夫人走了出来。
沈南卿从前有幸跟着父亲去将军府拜访过,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款款地行了个礼:“见过司徒夫人。”
司徒芊芊随性地摆摆手:“不必多礼。”
她身后的帘子没落下,紧随其后走出的是身穿蓝白广袖流云裙的蒙面女子,白色轻纱从眼睑处倾泻而下,隐约勾勒出了姣好的脸廓鼻形,此外只露出一截莹莹的额头和漂亮的桃花眼,额心画了朵妖冶的红色梅花,美艳异常。
沈南卿心中困惑,还是头一回见人参加宴席带面纱的,虽不知晓对方身份,但一眼就通过她腰间丝带的纹路辨出这身衣裙出自河平都庄,心想应是皇家人,也就没敢多加猜忌,很快低下了头。
沈宴秋随司徒芊芊走出好远方松了一口气,原本她是只打算带上面纱就了事的,但诗柳姐说还是能认出她七八分,是以大家商量着又在她眉心画了梅花印。画完后她个人感觉是差别不大,但几位殿下都道她神韵有了极大的变化,和之前的容貌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她一开始还不大相信,但现下大姐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都没认出她,想来算是成功过关了。
这个时间宴席快开始,原先聚在湖畔凉亭处玩笑的众人纷纷往回走,在各自的位置落座。
司徒芊芊引她到较偏僻的位置坐下:“我们就坐这里吧,正好跟你大姐的位置在反方向,届时拿掉面纱吃点东西也不成问题,我来帮您看着。”
沈宴秋感激:“谢谢芊芊姐。”
司徒芊芊眉眼弯弯,不甚在意,随意诹了几个话题,让人不要感到太拘谨,顺势又问了几嘴自己一直都很想知道的有关新书杂志什么时候发行的问题,沈宴秋一一耐心回答,并表示可以发行前一天给兰心会的几位寄去先行本,惹得司徒芊芊开心得直拍手。
席间的人不断坐满,那边芸贵妃也出来了,正在主持秩序。
郝光远和虞优二人是一起来的,这两人习惯了踩点,赶上热菜又不用浪费时间等,乐得一派自在。
两人自然是坐在主位的,遂顺着大道想也不想地往前走。
只是郝光远不知瞥见了什么,又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最次位,方盯着人要笑不笑地调侃道:“哟哟哟,芊芊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们兰心会的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尊贵,从来只坐主位的嘛,搞得我刚刚差点没看见你。”
南阳小王爷喜武,司徒芊芊出身武将世家,后又嫁到将军府,因此虽比郝光远大了两岁,却是从小一并在武场里玩到大的。
司徒芊芊脑后划下几根黑线,这个笨蛋弟弟能不能别在巨先生面前把她们兰心会的宗旨这么直接挂嘴上说出来啊,要不然巨先生听见还不得误会她很肤浅。
“咳,我和我远房妹妹聊天说个话,你带虞少主吃你们玩你们的去吧。”
郝光远失笑,一边打量起边上的女子:“芊芊姐,你家族世代都是临安城人,哪里来的远房妹妹我还不认识?”
虞优也跟着悠悠揶揄道:“而且这妹妹还挺有意思,把兰心会的会徽画在了额头上。怎么,你们兰心会的姑娘现在出门生怕别人不认识,还要给人放个信号牌吗?”
沈宴秋:“……”
司徒芊芊呛了呛,知道两人素来喜欢调侃她们公会,但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现下还把巨先生拖下水,恨不得将人骂个半死,但面上还是强撑镇定地改口道:“是你诗柳姐的远房妹妹,我和诗柳情同姐妹,她的妹妹自然也算我半个妹妹。”
说着皮笑肉不笑地眯了眯眼,不介意帮两人回忆起点事情来:“对了,小光远,虞少主,你说我们这寻芳宴从前都是五月中旬举办,今年怎么就提前到了四月底呢。我听说啊,好像是有几个人想看美女,所以特意跑到长公主府祈求兰心会从中拉线的,你们可知那几个人是谁吗?”
郝光远:“……”
虞优:“……”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感谢在2019-12-02 20:57:49~2019-12-04 21:4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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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郝光远和虞优接连道了句今天天气不错,集体性选择耳聋地绕头往主位走去,将“事不关己”一词进行了完美的诠释,远远还能听到两人走开时互相推卸责任的对话。
司徒芊芊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骂一句,这才不好意思地同沈宴秋道歉道:“让您见笑了,他们兄弟几个就这副德性,一刻不嘴贱就皮痒得慌,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宴秋笑了笑:“没关系。”她只是没想到世界那么小,还能在此遇上这些老熟人,接下来怕是需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司徒芊芊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林子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小的轰动,不少人流朝那边涌去,夹杂着钦叹碎语声。她跟着侧目望了眼,顿时了然过来:“原来是首辅大人到了。”
“首辅?”沈宴秋下意识问了句,倒不是对这个人物多好奇,只是她新书男主便是首辅的身份设定,现下得知有个真人要在眼前出现,多少觉得有些奇妙罢了。
司徒芊芊以为她感兴趣,于是介绍道:“就是年初新上任不久的首辅,薄易薄大人。薄大人说来也算是大启的一段神话传说了,薄家在先皇时期为国家时局做出了巨大贡献,是以享有世卿世禄的绝对特权,子孙后代即使不付出任何努力都可以在父辈的荫蔽下封官加爵,享受无边荣耀。不过薄大人特立独行,在十二岁那年瞒着家里偷偷参加了乡试,等家中得知时,他以过关斩将地通过会试、殿试,连中三元,金榜题名,成为大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不过后来闹了场乌龙,薄家的薄老先生虽然退出朝堂,但对待子辈向来严苛,认为自家孙子只会纸上谈兵,年纪和心智都不足以担当国家重任,是以虽不排斥孙子入朝为官,却要求他先到边塞历练七年。所以今年也是薄大人回京的第一年。”
沈宴秋听完一阵唏嘘,这开了挂的人生简直和她小说中的男主有的一拼。看来她新书后半卷的内容需要做出适当调整,不能和这位“天才首辅大人”冲撞了。
司徒芊芊突然压低了声音,面色凝重起来,掩嘴道:“其实薄大人现在在朝堂上的处境非常微妙,他年初刚任首辅,按理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错,但他开刀的竟然全部都是薄家自己人。薄氏先辈功勋突出,后辈中难免出了些不服管束的人,但因为羽翼遍布朝堂,动一脉牵全身,是以当今圣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薄大人回来后,杀伐果断、六亲不认,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将薄家党羽削弱大半,实在叫人震惊胆寒。目前朝堂上的官员因为揣度不出他的心思,暂时也都不太敢站队和他走近,生怕受到殃及。”
说完沉重的话题,她马上摆摆手,轻巧道:“不过这些都是我听说来的,不确定掺了几分真假。唯一靠谱的就是——如果给临安城排个七大美男榜的话,首辅大人一定位居前列。”
沈宴秋哑然失笑,调侃道:“在边塞风吹日晒七年,暂不提军中生活炼得人肤黑皮糙,光是那漫天黄沙,也够叫人沧桑个十来岁。我朝以白为美,怎么算也跟美男子不搭边吧?”
正当她为自己的科学分析深信不疑时,冷不丁地感受到头顶扫射下来的一道悠悠视线。不过速度很快,一闪即逝,等她抬眸望过去时,对方已经从容不迫地移开了眼,冷白的面容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在周边众星捧月的人群中从她面前掠过,朝主位走去。
后知后觉地将来人身份与名号对上,沈宴秋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完了,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场抓包,她可以选择自我了断地痛快一些么。
倒是边上司徒芊芊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刚刚没拦住你,差点以为薄大人听见了。”
沈宴秋面色沉重,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不,他已经听到了……
司徒芊芊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消了方才的紧张,八卦地挤了挤她的肩,问道:“怎么样,见了薄大人真人是不是觉得不愧那美男子称号?”
沈宴秋正为方才说人坏话心虚着呢,听言卑微地连连附和:“是是,薄大人天人之姿,不愧为一代英杰。”
主要怪她忽略了基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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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桌分为御宴桌、一等桌和次等桌,东西两道相对而设,铺设开来近百余桌。
御桌宴以长公主、皇贵妃几人为首,坐的皆是皇室成员以及个别类似薄易和虞优这样的命官或亲友,一等桌则以官宦家的子女为主,剩下次等桌上的都是些临安城中位居一流的商贾子女。
司徒芊芊作为主办方兰心会的一员,破天荒地坐去了次等桌,引来不少注目,不过等大家都落座后,各自的座位散开,相距甚远,也就没有人再注意过来。
沈宴秋席间并没有见到沈南卿,估计是跟她同列的一等桌,是以这个角度看不到,更别提坐在更前面的南阳小王爷和虞少主了,因此很快放开来,没什么顾忌地与司徒芊芊一边用餐一边谈天。
虽说这种半皇家的宴会虚礼很多,用膳间动不动就要举杯共饮,但鉴于她们离主位过远,连话都听不清,全程都只顾自己说话去了,偶尔欣赏一下面前表演的舞女,惬意不已。
吃饱喝足之际,前方突然传来几声击鼓声,沈宴秋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
司徒芊芊习以为常:“应该是到了击鼓传花的环节。”
她稍稍解释了两句,沈宴秋很快就明白过来,所谓的寻芳宴并非指观赏花卉,其中的“芳”意指如花美眷,变相来说就是场大型相亲联谊会,而这击鼓传花就是个催化环节,花停在谁处,就由谁出席表演。
如果有心仪之人在台上展示,底下的其他人就可以上去献花,倘若表演者收下,即视为配对成功,进入下一游戏环节。
沈宴秋这才知道桌上放的花束是用作何用,不过作为一个手贱党,席间无聊时手上停不下来,一阵抠抠剥剥,如今花瓣只剩三两片摇摇欲坠,一眼看去就是一把根茎被彩缎系住,不由为自己汗颜了一把。
前方的鼓声停下,不消一会儿就有个翩翩身影上了台,听公公播报,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千金,表演才艺吹箫。
乐声悠扬,一曲未终,就有个少年郎红着脸被好友们推了上去。脚下慌乱一阵,索性闭眼,惴惴地大声宣布出声:“怡佩,我心悦你!”接着便非常郑重地九十度鞠躬,双手奉上鲜花,听候发落,拘谨忐忑的可爱。
箫声戛然而止,叫怡佩的千金脸上浮起片片红霞,最后咬了咬下唇,将花束收下,大声回道:“我也心悦你!”
男子欣喜若狂地抬起头来,将人拥入怀里,累得周围一阵起哄叫好。席位上的姑娘们还算矜持,只是笑着鼓掌,公子少爷们则吹起了口哨,各种祝贺早生贵子的话语都彪了出来。
沈宴秋虽然见识过不少大启民风开放的事例,但看到这幕还是有些小吃惊,没想到上层人士间也有这般敢爱敢说的真性情,笑了笑,由衷地跟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第一对才子佳人匹配成功,孙公公道:“接下来慕容小姐和方公子可以进入木白氏林寻宝了。”
沈宴秋不解地探向司徒芊芊问道:“怎么还有寻宝的环节?”
“这其实跟木白氏林的传说有关,林子之所以叫木白氏,其实是源于一个姓木的公子和姓白的姑娘之间的爱情故事……相传两人在林子里留有一块暖玉,遇到有缘人会发出光亮。当然了,传说嘛,自然没有人见到过,但也不妨碍大家寄寓美好的期愿,所以这个习俗就被我们延续了下来。”
司徒芊芊喝了口茶,又道,“对了宴秋,我们另外在林子里布置了不少稀罕的绝世珍宝,你一会儿也可以试着找找看,指不准就有自己中意的呢。”
沈宴秋默了默,想起自己好像落了件重要的事没问:“这游戏应该不是强制的吧?我就不瞎凑热闹了,以免打扰那些小年轻的兴致。”
司徒芊芊凝噎一瞬,挠挠脑袋,生怕对方会不开心,绞尽脑汁地解释道:“玩游戏嘛……如果搞特殊化大家会觉得不尽兴,所以就算我和几个姐姐都已经嫁为人妇也还是会凑个热闹,就当是陪小辈们玩玩,活跃下气氛……”
说到这里,沈宴秋全然没了先前看戏的心情,默默侧头看了下自己距离绣花传递者的距离,琢磨着传到后一定要尽快脱手。她从来都不是表演型人格,在人面前既不会有展现自我的快感,还会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紧张。
边上司徒芊芊却像是嫌不够般的又补了一刀:“我们在场的有五十个姑娘,五十个公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全部配对完。”
也就是说她躲过这次,也迟早会有下一次……
大概是看沈宴秋脸上的表情过于悲壮,司徒芊芊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讪讪笑了下,安慰道:“就是个游戏而已,在场的除了个别真的看对眼的,大部分都只是抱着玩乐的心态,所以随意些没关系的。”
沈宴秋惆怅地叹了口气,谁能知道她愁得其实是接到绣花后没有才艺可表演呢……古代世家的女子基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唯独沾个“画”字,但那截然不同的画风,估计当场就会暴露自己写作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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