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富茶礼
沈宴秋笑了笑,她早就知道她这个姐姐不是什么坏人,她们只是不相熟罢了,说来她们近来碰面的次数确实多了些,算来与过去三年都要持平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对方会帮忙找来心儿,以防她在席间独自呆得不自在……
那边沈南卿朝主厅走去,身后的丫鬟没忍住发牢骚道:“小姐,那二小姐未免太不识相了些,您为她做了这么些事,她竟连声谢谢都不曾和您道过,简直目中无人。”
沈南卿冷冷斜眸晲去一眼:“住嘴。”
丫鬟顿时吓到噤声,没想到从来温温和和的大小姐会露出这般严厉的一面,低首不敢再妄加评论。
沈南卿走进大堂,不可避免地引起一阵骚动,在无数注目中淡定自若地来到父母跟前行礼,便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主座的席上还空了个位置,几近主位,是专门留给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的,不过看来大抵是要空置一个晚上了。
对于对方的缺席,沈南卿并不感到半分意外,她那日去府上拜见,连薄大人的面都不曾见过,留下张请帖便离开了。那位对她无情,她心知肚明,只是也同样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在寻芳宴上主动给她献花。
边上有位大臣笑着恭维了一句:“沈大人的女儿果然生得天生丽质,佳人倾城。”
沈群谦虚:“吴大人谬赞了。”
“也难怪传闻说薄大人对沈小姐一往情深。”大臣悠悠,却是话锋一转,装傻道,“只是不知今日薄大人怎么没来?”
沈群笑了笑,游刃有余:“吴大人说笑了,您也说了是传闻,自然不可全信。”
两人一来一往地打着游击,边上虞优也在跟郝光远嚼着耳根。
虞优饶有兴致地斜了斜眉梢,啧啧评价道:“这大小姐长得是挺漂亮的,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卦,骨子里太清傲了些。”
郝光远笑嘻嘻:“我瞧着就挺好,要不是你看上了云家妹子,我倒觉得沈大小姐更适合给你娶回去管账呢!”
“呵,我以为只有你这种笨蛋才需要讨个精明点的老婆,平衡一下脑子里的墨水。”虞优不动声色地怼了他一嘴,云淡风轻地举杯饮酒,气得郝光远那叫做个咬牙切齿。
虞优完胜一个回合,惬意地眯了眯眼,隐隐感受到隔壁气流的躁动,瞥去一眼,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用怪异地目光晲去自家妹妹:“你没事抽的什么风?”
虞回激动地咬着手帕,盯着沈小姐的目光一瞬不移,抽空回了句“喝你的酒,别管我”,又将视线聚焦了回去。
虞优难言地沉默了下,默默将椅子往郝哥儿的方向挪了挪,企图与某位智障划清界限。
郝光远和虞优还是插科打诨地继续聊骚,原以为那二小姐会跟大小姐一样姗姗来迟,谁想一段饭下来,客套地饮酒数次,也不见那位的身影。
虞优两指捏着杯柄打转,适时出声:“沈大人,听闻府里还有位二小姐,怎么今日南飞生辰,不见其二姐在场?”
席上瞬时安静了片刻,沈群神色微敛,略显沉重。
倒是边上的沈夫人笑了笑,不卑不亢:“虞少主莫说笑话了,沈府四年前的那桩旧案尚在眼前,今日诸位贵客在此,怎敢叫二女前来扰了大家的兴致。”
虞优与郝光远相视一眼,从最初的愣怔,再到后来的了然。
与其说是沈府四年前的旧案,还不如说是于府四年前的旧案,当年于府勾结秦国,企图造反,最后被年纪轻轻的摄政王连根掀起,因叛国罪而受株连九族之罪。而于府的长女便是沈家的二夫人——沈二夫人秀外慧中,曾是名动京城的奇女子,最后悬梁自缢,另无数人叹惋。
当年这桩事将沈府也大半拖下了水,后经查实,并没有牵连无辜外族,但难免使其根基晃荡。倒是沈二小姐,因其母思其年幼,不会引旁人注意,是以曾叫她传过几回信,作暗中桥梁。
虽说孩童本身无辜,但毕竟间接参与其中,不过运气好在适逢天下大赦,便幸运逃过死劫,但也因此成了一个禁词,不敢叫人随意提起。
虞优那时已经十八,风满楼又是京里的信息交通要道,是以知道的内情只比旁人多,而不会少。但凡牵扯到政党的事务,便不适合他这个商人插手了,失敬地冲沈大人抱了抱拳:“是虞某逾矩了。”
沈群客套地道了两句“无妨”,与他对饮了一杯,便算是将这页翻了过去。
郝光远却不符合往日风格地沉默了下来。他原先设想过沈二小姐可能是个庶女,所以才不受关怀、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却没想到她身上其实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有的负荷。明明是一个母亲犯下的错误,却要累得孩子一生套上枷锁……
而他相比起来不得不说是幸福的,尽管父母先辈都因征战沙场付出了生命,使他出生不到一年就成为了遗孤,但他至少还有亲人为他留下的爵位与荣华……而对方呢,除了那种无力的被拖累感,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母亲是否怀有真情吧,要不然怎么会有为人父母者让自己的子女卷入这般无端叛乱纷斗之中呢……
——————
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众人同情对象的沈宴秋用完晚膳,便和心儿往自己的院落走。
夜路漆黑,天上无月,心儿让她站在旁边的树下稍等片刻,自己则折回去,准备讨只蜡烛。
沈宴秋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发了会儿呆,清风徐来,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竟流泻下几抹皎洁的银辉来,覆在周边的花草上,折射出浅淡的光芒。
见周围明亮起来,她脚下一时有些闲不住,就来回踱了两步,竟发现小道的尽头拄了个颀长的身形,出尘的月光下,白色衣袂翩跹,虽只有一个侧影,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沈宴秋默了默,心想可能是哪位客人走错路,找不回主院,是以一边走上前,一边远远地道:“主厅的方向在另一边,您再往前就是偏门的位置了。”
那道身影慢悠悠地旋过身来,像是等候已久,精致的五官也在月光下一点一点清晰。
沈宴秋冷不丁地刹住了脚步,带了点防备:“是你?”
在寻芳宴那日离开时,她曾偶然听侍从管这个人叫过一声摄政王殿下……
姜九黎看到她并不感到意外,月华映照下的眸底澄澈透明,他扬了扬手中的书册,道出了今日自己前来的意图,平静问道:“你这里面提到兵法有三十六计,却只讲述了其中的四个计谋,剩下的三十二个是什么?”
沈宴秋:“???”
反应了一秒,盯着对方手中书页封面上大写的《霸道王爷爱上我》七个字——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躲在角落画圈圈:靠,为什么我藏了那么多年的马甲被人半点预兆都没有的说扒就扒了……
uli殿下——一个每天都非常真实努力在学习的男人。。。
PS:明天要上千字收益排行榜,白天不更新,等零点叭~
感谢在2019-12-15 00:09:21~2019-12-17 21:2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柘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萌大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摄政王殿下近日闲来无事, 仅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读完一本《吻安,我的太子殿下》, 又托风满楼的小厮给他新买了巨先生的其他书来。
虽然书中很多情节的合理性问题让他觉得一塌糊涂、不忍直视,不过天底下大多数的书在他眼中都差不多一般, 这巨先生的,除了书名智障羞耻了些,剧情方面勉强可以算作合格。再加上他早就练就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鉴品能力,是以几本书看下来, 读书感悟说不上太糟。
户部的书里讲述了民生大计,太子的书里讲述了治国之道,王爷那本则讲的从军出战的兵法, 虽然言语中多少能看得出是个半吊子的外行人, 但不得不说一些观点见解挺让人眼前一亮。
本来呢,这种书打发时间仅是打发时间,看完便算过去了。
偏生霸道王爷的那本文里提到了兵法“三十六计”,倘若不提这具体数词还好,但主人公明明说了有三十六个计谋, 文中却又仅介绍了其中四种,不由让求知若渴的殿下各种抓心挠肝。
作为暗卫的清风表示自己很苦逼, 早前问殿下要不要调查巨先生的身份,对方说不用,隔了几天,竟要命他帮忙去书坊买情.爱小说!作为一个刚正的男人,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请求,不过抱着还要靠主子发月钱养活的底层人民自觉性,还是麻溜地帮人叫了酒楼小厮代劳。
本来想着弱冠年纪的男子就算看些春.宫图也属正常, 是以殿下阅读这些情趣书籍并没有降低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崇高地位。谁知殿下读过也罢,竟又不惜自我打脸地重新叫他去调查巨先生的身份。
他觉得吧,他家殿下简直就是钻到书眼里去了,粉书粉到粉作者,甚至不惜动用背景下属把这素来神秘的写作者先生揪出来——这种兢兢业业的学习精神实在叫人肃然起敬、自愧不如——但未免也有点太犯规了些。
累得他一个暗夜十六骑中的最高护卫,竟要三更半夜潜到公主殿附近,最后跟着只名唤姜大帝的皇姓贵鸟,飞檐走壁跨过大半个皇城,到头来累得跟条狗似的,才找到那位巨先生的住址。
不过此番确实收获颇多:比如,真正的巨先生是沈府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比如,巨先生平日就出没在童话镇扮作小厮管账,却无人发现;再比如,隔壁的秋府其实就是沈二小姐的私人宅邸……
清风一边仰头望月回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一边优哉游哉地干嚼嘴边的稻草根儿,斜靠在粗壮的树枝上晃悠自己的二郎腿。
平地的不远处就是自家殿下与沈二小姐的会面现场,按自家殿下那唐突、不懂委婉的性子,恐怕此刻已经一言不合地单刀直入,也难为人小姑娘把身份藏了严严实实那么多年,半点预兆都没有的被人揭掉老底,怕是要吓个不清啊。
他慢条斯理地想着,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树梢,心中充满了同情。
月光下的沈宴秋只觉得自己来到异世三年半,头一回感受到这般难以言状的惊恐情绪。
这些年想扒出她写书身份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只多不少,但除了她主动告知的那几位笔友,还从没有人擅自查到她的头上来。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处漏出了马脚,竟叫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发现了去。
佯装淡定地摸了摸眉心,脑中灵光乍现,琢磨着或许是长公主私下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了她的摄政王弟弟?
叫苦不迭的同时,嘴上还是不死心地打起精神道:“小女不太懂殿下的意思,敢问何为兵法三十六计?”
姜九黎修眉轻蹙,俊美的脸上写满不解和困惑,笔直道:“你写的你问我?”
“……”
沈宴秋被对方这通反问搞得面上的神情有片刻的碎裂,虽然嘴角的笑容还算无懈可击,但内心却是无比崩溃。
这位大哥,她明明是想表示自己与此书无关,但你能不能不要做出一副这么笃定的样子噢。
深吸一口气,企图装傻到底:“殿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您说的话小女一句都听不懂。”
姜九黎眼尾轻斜,不动声色地凝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是么,原来沈小姐是想跟我走趟大理寺才愿意乖乖开口?”
躺在树梢上的清风脚下一滑,擦擦额角的冷汗,喂喂,跟姑娘家不是这么搭讪的,殿下。
沈宴秋额角轻抽:“……”这暗暗的威胁感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礼貌与温情呢。
作为当今将“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词贯穿最彻底的人,沈宴秋该低头时就低头,秒怂地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一切好说,好说。咳,三十六计是吧,那个……书里已经提到的是哪四个来着?”
其实这也怪不了她,霸道王爷这本都是她两年前写的书了,虽然情节记个大概,但里头用到的典故是全然没印象了。
沈宴秋怀疑对方眼里流露出一瞬的无语,但很快就消匿不见,然后就听对方淡淡回答道:“金蝉脱壳,偷梁换柱,釜底抽薪,调虎离山。”
沈宴秋干笑,奉承道:“您记得可真清楚啊。”偏过头却是暗暗叫苦,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有人看爱情故事最后跑来跟她探讨兵法策略的,天晓得她三十六计里统共就记得那么几个,到哪去给人凑整全部报出来。
默了默,跟人干巴巴地解释道:“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数词虚指的说法,三十六计其实就是个虚指,事实上只有这四计……”
她编了两句就继续不下去了,因为对方脸上摆明就是一副听你鬼骗的表情。
姜九黎抿抿唇,想到虞二跟他提起的童话镇的巨先生是个唯利是图的写书商人,独创杂志卖法,将好好的一本书分为刊载散本和最终善本,变着法儿的圈钱,是以觉得对方方才的种种推辞都是因为无利可图,补充道:“你放心,只要你把剩下的三十二计告诉我,我会让你享有门客谋士的最高礼遇,钱财方面自然不会亏待。”
沈宴秋几乎要被对方正经严肃的语气逗笑了,她像是缺那点钱的人么。正想着要如何跟他解释自己实在记不起剩下的计谋内容了,远处传来灯笼的星点烛光,伴着心儿的唤声:“小姐,小姐。”
沈宴秋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抽的,条件反射地觉着不能让旁人发现摄政王的身份,竟一把拽过对方的手腕,躲进附近的树后。
天上的乌云配合地拂过,挡住了皎洁的月光,只留黯淡的一圈余晕。
心儿走近后,拎着灯笼四顾半天,不见半个人影,最后嘀咕了一句:“奇怪,难道小姐是自己先回去了吗?”说着也渐渐走远。
树后。
留意到心儿走远的沈宴秋松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与摄政王的距离有点逾于常态。
她的指尖仍扣在对方的腕上,因为抵在树干处,身子近乎贴在一起,额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清浅鼻息。
眼睫轻抬,便对上了对方意味深长的双眸,瞳色很沉,却灼灼地像有光点在隐匿轻闪。
沈宴秋几乎烫手地将手指张开,往后退了一步。
瞥开视线,干咳一声道:“殿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无端逗留在臣子女眷内院未免说不过去。”
姜九黎却是不痛不痒地彻底将身子重量倚靠在背后的树上,好整以暇道:“如果本殿说今日不听你开口,就不离开呢。”
沈宴秋舌尖扫过唇腔,挑眉看他,只见男子懒洋洋地眯着双眼,黑发被一根白色发带松散的系着,有几缕滑落,搭在肩头,格外矜贵清雅,莫名起了想要将对方这副平静面孔打破的玩味心思,笑道:“殿下真想知道?”
姜九黎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
上一篇:空间之超级农富妻
下一篇: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