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明珠 第35章

作者:喵晓镜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江苒:“……”不知道是不知道,你倒也不必用这么光荣语气说这种话吧?

  不过想想也是,秦王同江熠同样是身份贵重,性情跳脱之人,有些事儿叫他们背锅也不奇怪。

  可是……如今这大庭广众的,眼见着那文七都快把自己给气死了,若只是单纯甩黑锅给江熠,又怎么会这么真情实感。

  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在?

  江熠一说文九娘之事,文七郎便是大受刺激,断喝道:“江熠,你住嘴!你敢不敢同我比试!”

  江熠挑眉道:“话说清楚,我又没有对不起文九的地方,你就要同我比试,说不过去罢?”

  “亏你还是个当哥哥的!”对面有人听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指责,“难不成你妹妹将来瞧上了郎君,被拒绝后,你还能如此无动于衷吗?!”

  江苒:“……”倒也不必如此。她同江熠如今半点儿不熟,这位郎君你要挑拨,似乎寻错人了。

  秦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珠子疯狂乱转,心说:这下好了,我哥的好妹妹也被牵扯进去了,我不站出来说不过去啊!

  ……可是他和江熠不对付,站出来也说不过去。

  江熠亦是满脸莫名其妙,他微微眯起眼睛,在那说话的郎君面上转了一圈,半晌,轻轻一哂,“我同文九清清白白,不过凑巧说过两回话,你们便给我泼脏水,说我辜负了她。怎么,文九她自己没长嘴巴,不敢来质问我么?自己喜欢什么不敢争取,反倒要旁人替她出头,这种缩头乌龟可当不了我的妹妹。”

  文七郎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竟敢如此欺侮我文家女郎,江熠,你眼里还有半分礼义廉耻么?!你敢不敢同我比试?!”

  江熠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见他胡搅蛮缠,便也不再退让,只是反问道:“以何等名义,以何等方式?”

  文七郎缓缓地道:“你同我比剑,你亏欠我家九娘,若是你输了,我便要你负荆请罪上门道歉!若你赢了,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江熠冷冷盯着他,“若我赢了,你便道歉。”

  文七郎咬牙应了。

  秦王本人其实是无比希望凑这场热闹,满脸都写着期待,然而顾忌了一下江苒的身份,便十足虚伪地道:“如今这可是宫宴,江熠这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一会儿惊动了长辈们,大家都要吃挂落。四娘子,你要不要去劝一劝呀?”

  “劝什么,吃挂落又不是我吃。”江苒却兴致勃勃地盯着台上,随口道,“江熠长得娘们唧唧的,听语气倒是挺厉害的,我倒要瞧瞧他有多大的本事。”

  秦王:“……”你真该收敛收敛你脸上的幸灾乐祸哦。

第42章

  两位郎君要比剑, 众人便都退了几步,以便其施展。

  本朝尚武,郎君们时时都要佩剑的, 今儿乃是宫宴,佩剑却不在身上。江熠于是吩咐仆从取来自己的佩剑, 直到长剑在手,他才傲慢地看向对面的文七郎。

  他轻轻笑了一声,知道:“刀剑无眼, 文七郎, 你若是如今要退,还来得及。”

  文七郎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挑衅, 气得眼睛都红了, 怒喝一声, 便举剑劈过去。

  他一起手, 江苒便瞧出是个行家, 不由轻轻挑眉。一边秦王见她惊讶, 便只是主动解释道:“文家那位老太爷是武将出身, 你别看这文七文弱,也是个能打的……说来苒苒怎么瞧着也是个行家?”

  江苒随口道:“我年幼的时候, 也习过武, 粗通皮毛罢了。”

  她说话间,紧紧盯着场上两位郎君。

  文七能打, 江熠更不是个吃素的, 进退之间颇有章法, 长剑在他手上, 倒有些大开大合的疏朗之气,风驰电掣之间, 眼力若不够好,便只能见到那剑光而不见剑身了。

  与文七不同,江熠的剑招一看就熟稔极了,带着极重的杀伐之气,全非文七那漂亮的花架子可比。

  只听铮然一声,两剑相接,江熠单手隔开了文七郎的长剑,反手一挑,将其挑落在地,自己则旋身而上,步步紧逼,将文七郎硬生生逼退了几步,贴到了木樨厅的梁柱之上,锋利的剑尖逼近他喉间,剑锋未到,剑芒却已划破对方脖颈之上浅浅一层油皮。

  江苒眼皮轻轻一跳。

  即便是对方寻衅在先,她的这位兄长,身上的杀伐之气,也太过于重了一些。

  一场小辈之间的比试而已,若是没人受伤,长辈们自然当个笑话说过去了,可如今江熠这寸步不让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善了。

  江苒紧紧盯着上头两人,忽然对边上的秦王道:“快点去报信。”

  秦王看热闹看得正起劲,正打算点评一番江熠的剑术,骤闻此言,倒是有些奇怪,“啊?”

  “要出事,赶紧去寻个能主事的过来,别叫陛下同娘娘。”江苒说,想了想又叮嘱道,“寻太子哥哥过来!”

  秦王迟疑了一瞬,他心里头觉得这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闹,便是他自己也常同江熠有些矛盾,如今叫个裴云起,反倒显得大家都很没用出了事儿只会叫家长,一贯是不会跑去告状的。

  江苒道:“文七郎来势汹汹,江熠瞧着也寸步不让,只怕要出事,你顺道把我二哥也叫来。”

  秦王不知怎的,原先还觉得江家四娘子漂亮又可爱,如今听她这样冷静的一番话,无端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家哥哥的影子,他一个哆嗦,忙应下了。

  秦王去搬救兵了,江苒心下稍定,再往上看去,江熠已然收了长剑,只是凛然道:“文七郎,先头我不同你计较,可我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如今技不如人,可还有二话?若是没有,便快快践行诺言,同我赔礼道歉。”

  文七郎抹了一把颈间的鲜血,仿佛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毕竟,江家三郎的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文七郎自认出身名门,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败于这个纨绔手下。

  他脸色隐隐发白,到底,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他捡起掉落的长剑,强撑着向江熠行礼,生硬地道:“……先前冒犯了江三郎你,我说话算话,先头舍妹之事……纵你有些不对,我也不再追究!”

  江苒轻轻挑眉。

  这话听着像是道歉,可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

  什么叫“不再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熠亦是感到不满,他还没说话,身后众人就忍不住了,扬声说,“怎么阴阳怪气的!文七你要是敢作敢当,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三郎到底是怎么你了,句句话都隐射三郎的不是?!”

  “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文七郎森然道。

  可旋即,他捂着脖颈的手忽然一顿,仿佛忽然喘不上气起来,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文七郎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像是痛苦极了,于此同时,他露在外头的肌肤,迅速地爬上一块又一块的青斑,他紧紧地捂住脖颈,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在场看热闹的郎君娘子们忽然遭此变故,都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些胆子小些的娘子们直接尖叫了起来!

  江熠有一个神医二哥,自然知道此情此景,只怕眼前的文七郎是重了什么奇毒,他面色大变,急急后退,同慌乱的众人喝道:“都别乱动乱跑,看着你们身边之人,别叫人趁乱溜了,去叫我二哥过来!”

  然而方才文七郎发毒之前,唯有江熠同他有过接触,如今他乃是一等一的嫌疑人,文七郎那头的郎君们如何会听他的,一时间纷纷指责江熠,纷扰争执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道:“看紧江熠!定是他对文兄动了什么手脚!”

  “很是很是,江二郎是他兄长,焉知会不会有所包庇!我等绝不能轻纵!”

  “文兄,你先撑着,我们这便去寻太医来!”

  混乱之中,江熠这边的郎君们听见一盆脏水扣下来,自然也不甘落于下风,纷纷反击:

  “你放屁!分明是他寻衅在先,怎么敢赖到阿熠头上!”

  “就是,怕不是故意要来污蔑我们三郎罢!”

  “去寻个人近前看看!”

  然而如今场面混乱,谁也不相信谁,一边觉得是江熠等人有心毒害,一边又觉得乃是文七郎等人蓄意泼脏水,剩下看热闹的,又唯恐祸水东引,不敢站出来说话。一时之间,竟然连个近文七郎身侧的人都寻不出来。

  江苒紧紧盯着那头,眼见着文七郎面色发暗、紧紧捂着脖颈,像是喘不上气来,而那边两头人仍然没有吵完架,她几乎没有细想,便主动上前去,走到了文七郎的边上。

  两拨郎君正吵架呢,忽然见一个柔弱清丽的娘子近前,众人一时都不由一滞。

  江苒举起双手,取信于人,她道:“我并不是你们两边之人,然而文七郎眼见着要喘不上气,我便只能近前冒犯了。”

  江熠看着她,便是一怔,他似乎有些迟疑,刚要出口询问,便见江苒已然无情地背过了身。

  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上前去,跪到呼吸渐弱的文七郎跟前,动手撕开了他的衣襟。

  这动作又狠又快,旁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文七郎的身子却重重一弹,转过身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他的口鼻之中,开始溢出大片的黑血。

  可是与此同时,他涨得发紫的面色终于稍稍减退,露出了几分人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喊道:“七郎这是喘不上气来了!快快,再去几个人,给他把外裳脱了!”

  这时候,裴云起和江洌一道赶到了。

  太子殿下轩轩若朝霞,如今疾步行来,便仿佛驱散了场中阴霾,众人嗡嗡的议论声一顿,齐齐行礼道:“太子殿下。”

  裴云起摆手免了,见场中出事,眉头微蹙,只叫一侧随侍的江洌上前去。

  江洌一见如今面色发紫、处处生了黑斑的文七郎,便是面色一变,好在他一贯随身带着银针,得了太子许可后,便急急上前去为其施针。

  可是如今文七郎疼痛之下,纵是江洌几次沉声叫他安静,他依旧不断翻滚,显然是神志不清了。

  江熠见状,正要上前,便见自家二哥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旋即道:“苒苒和秦王来,替我按住文七郎。”

  这两人一个是才对文七郎施救过的,一个是天潢贵胄,自然都是可信之人。旁人如今也不知道该信谁,便勉勉强强信了这二人,不曾开口阻挠。

  江苒便同秦王上前去,一个按头,一个按脚,好歹是将人制住了。

  江洌用几枚银针依次刺了他几个穴道,旋即又将其衣襟扯得更开一些,方便他呼吸。

  文七郎胸腔仿佛破旧的风箱那样,费劲儿地呼吸着,直到江洌几针下去,他才喘得上气,江洌又割开了他的手指放血,说来也奇怪,从文七郎手指间冒出的血,也一样透着暗色,不似平常鲜红。

  过了好久,他面上的黑斑才渐渐淡下去。

  自始至终,裴云起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太子殿下的威仪,在众人心中仅次于帝后,如今有他镇着场面,一些想要叫嚷的闹事之辈也不敢出声,给了江洌一个安静的施救环境。

  眼见着文七郎回转过来,太医署的人也到了,江洌同领头的太医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叫他们将人抬走去继续医治,旋即才退回到裴云起身边。

  江苒随着他一道退下,见到裴云起在,心中大定,裴云起摆了摆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才开口,沉声问道:“孤听人来报,说此处出了事情,在场诸位俱是目击者,不妨一一说来。”

  一时便有人一五一十地说了,只道:“文七郎同江三郎开口寻衅,说要比试,江三郎应战,可一比试完,文七郎便忽然这个模样了,怪哉怪哉。”

  即便是太子殿下在此,众人也有疑惑的,“文七郎这是被下毒了!除了江三郎,还有谁能有这个机会!”

  江熠冷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俱都在此,我要如何给他下毒?且我既然赢了他,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给他下毒?”

  他自然是不屑于投毒的,如今见太子同江洌来了,就更不怕了,说话之间,乃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挑衅。那人被噎了一噎,旋即又道:“京城谁不知道你心胸狭隘!文兄先头指责于你,焉知你是不是怀恨在心!”

  江熠还要反驳,却听见兄长沉静地喝止道:“江熠,住嘴。”

  他一抬头,才发现江锦也来了,只是方才站在太子身侧,不为众人所注意。

  裴云起见众人安静下来,才问一侧江洌,“文七郎是怎么一回事?”

  “如大家所见,是中毒了,”江洌神情有些冷肃,“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中毒者会感到窒息,这时候应当撕开衣物,为其争取医治时机,再施针逼出毒血即可。苒苒方才动作很快,加上我施针及时,那文七郎如今已无性命之虞。”

  一时又有人道:“这一定是江熠!江熠同文七郎动手比试,文七郎受了伤的,定是江熠下手无疑!一定是他做贼心虚,听见文七郎的指摘恼羞成怒了!”

  江熠闻言,不怒反笑,正要说话,便又被江锦平静的眼神看过来。

  他不由感到一阵憋闷,乖乖地闭上了嘴。

  江苒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虽然对眼前才第一回 碰面的三哥无感,可心知如今这样一闹,只怕整个相府都牵扯进去了,不由心中焦虑。

  此情此景,对相府来说,十分凶险。

  便是江锦、江洌俱都在此,江洌姑且不说,可江锦是相府长子,即便是为弟弟着急,也不能显露分毫,甚至不方便为他站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