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不行就再去找一遍二闺女,她那么有钱, 还考上了大学,肯定要脸, 不找她多要,拿个四五千块没啥问题吧,她都赚了多少万呢!”谢父说。
杜秀梅只敢同谢盼春要三百块,结果还在谢盼春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她听到自家男人说要找二闺女要三五千块,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绝对要不到!
“可是二闺女那冷心肠, 会给么?”杜秀梅觉得可能性不大。
谢父说,“上次是我和伟春去的,连人都没见着,这次咱俩一块儿去。如果她不给,你就找她哭找她闹,她念大学呢,结交的都是有文化的人,肯定嫌丢脸,所以你稍微闹一闹,她应该就会把钱给了。”
“二闺女脑子灵活,这一次我们去闹,只能闹她个措手不及,下次要是再去闹,她肯定就有准备了。所以我们这次得做好准备,争取就闹这一次,要到足够的钱,之后爱咋咋地,就算真断绝了关系,咱也无所谓,她就一个爹一个妈,咱还有盼春和伟春呢!”
杜秀梅想,剩下的两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夫妻俩打定主意去谢迎春那儿打秋风,很快就收拾好行李再次北上,先是去了庆云油田,从庆云油田打听到于泽家所在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于泽家里。
老于同志听说是自家亲家来了,连忙骑车把自家妹子喊了过来,让黑脸婶子负责做饭,炒几盘菜,好好招待一下这亲家。
杜秀梅和谢父见到了谢迎春和于泽拍的结婚照,虽然他们俩嫌弃老于家的情况不好,但看于泽这个后生长相不错,模样周正,听说还是油田的工人,现在也考上了大学,便没怎么嫌弃。
杜秀梅问,“怎么不见亲家母呢?”
一说起这个,老于同志就满脸带笑,“她呀,在平沙市帮泽子和迎春儿带孩子呢!去年冬月的时候,迎春儿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人没带过孩子,上不了手,泽子他妈就过去帮忙带孩子了。”
杜秀梅:“???”
谢父:“……”
不止结婚不和他们说,连生孩子都不和家里说了。
这个闺女果然是泼出去的水。
当着老于同志的面,杜秀梅和谢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虚伪客套着,看起来同老于同志交流得挺开心,顺利地从老于同志嘴里套到了谢迎春和于泽的住处,住了一天后,夫妻俩又踏上了去往平沙市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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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亲家后,老于同志发现自家妹子鬼鬼祟祟地往外走,问,“莲儿,你咋像做贼一样?”
黑脸婶子脚步一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哥,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知道你儿媳妇和她娘家关系不好?这一家人要是没事儿,回登门来找?闺女出嫁,他们没动静没表示,闺女生了孩子,他们还是没动静没表示,你觉得他们现在突然登门来,会有什么好事?不是要钱就是求人,反正没啥好事儿。”
“我待会儿就给泽子打个电话,让他们注意一下。你等我嫂子会来,看她骂不骂你!”
老于同志一阵心虚,“莲儿,既然你都想到这个了,当时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提醒你,你就听吗?”
黑脸婶子小步快跑地去了生产队上,给于泽打了个电话过去,提醒于泽说,“你那洪水猛兽一样的丈人和丈母娘去找你们了,你和迎春儿提防着点,姑觉得没啥好事。”
于泽把这事儿同谢迎春说了,问谢迎春,“你爸妈来平沙市找咱,会是因为啥事?”
这个问题都不用猜,谢迎春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她卖了个关子,挑眉看于泽,“你想想当初他们给我写过去的信,都是关于啥的?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
于泽明白了,是钱。
他又问,“那你爸妈要是真来了,咱该怎么办?”
谢迎春拧着眉想了想,说,“你同妈说一声,让她别掺和,你也别掺和,到时候我自己来解决。”
于泽有些担忧,“你能招架得住吗?孩子会不会被吓到?”
谢迎春冷笑,“咱俩是头一天结婚吗?我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熟悉?”
于泽被谢迎春脸上那冷笑给笑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他一手抱起自家闺女来掂了掂,然后又掂了掂自家儿子,说,“这小子吃得多,长得快,分量已经超过他姐了。”
大概是他的动作把两个小家伙给吵醒了,小于亨哼了一声,给她姐开了一个好头,于繁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谢迎春一见自家闺女哭,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她同于泽说,“赶紧拿奶瓶去,用奶瓶把她的嘴给堵上!这闺女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格,怎么这么能哭?还是于亨安静……”
小孩子不能夸,谢迎春前脚才夸儿子安静,结果后脚于亨就跟着哭了起来,他不仅哭,胳膊还乱挥,‘啪’的一下就给于泽来了一巴掌。
于泽被他儿子给打懵了。
“管管你儿子,这才多大就动手打人了……”于泽把于亨塞到谢迎春怀里,自个儿抱着小于繁,嘴里哼着松原那一片儿的民谣,轻轻摇着胳膊,到客厅去转悠了,
谢迎春抱着自家儿子,她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不擅长带孩子的缺点,她宁可去图书馆多看一些书,也不愿意同这些小孩子打交道。
幸运的是,于繁一走,于亨也就不闹腾了。
谢迎春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来,一边看书一边摇着怀里的儿子,想用知识的力量给孩子做个早教,哪知于亨前几秒还瞪着俩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谢迎春才念了一段儿,他就睡得特别香了,嘴角还吐了一些奶。
谢迎春读完一段,瞅了一眼自家儿子,发现早已睡着,心中无奈,看来自家孩子不是学习这块料啊!
把于亨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用枕头压好被角,谢迎春拿着那本书蹑手蹑脚地去了客厅,见于泽正同小于繁鸡同鸭讲地聊着一些东西,看起来父女俩聊得还挺开心,她坐到了跟前,拿起书来,同于泽说,“我给念一段,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学习的天分。”
于泽坐在旁边,又逗了两下闺女,给谢迎春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谢迎春可以开始她的表演了。
谢迎春捧起手上那本讲精密仪器设计的书,声情并茂地开念。
仅仅是念到第一句,她闺女的脸色就变了!
暴风雨说来就来!
“哇!!!!!!”
小于繁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就仿佛听到了紧箍咒一样,她不仅哭,还抬着胳膊要打谢迎春。
这剧烈的反应把于泽和谢迎春都给吓了一跳。
谢迎春苦笑着说,“都不是学习的料。”
于泽不信,他说,“你就是偏心眼儿,闺女不待见。你看着,我来念,闺女绝对能听着乐出声。”
谢迎春把书递给 于泽,双手环抱,等着看好戏。
于泽拿过书,清了清嗓子,果然前一秒还在哭嚎的闺女安静了下来,抽抽搭搭的缩在她爸怀里,就如同受了天大委屈般。
于泽拍了拍闺女的背,“咱不委屈了啊,爸给你念点有趣的东西。”
“应力薄弱面的计算方法是,”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于泽脸上响起,于泽被打懵了,他瞅着细叶迎春尴尬地解释了一句,“闺女肯定是不小心的,我接着念哈。”
谢迎春微笑着点头,继续旁观于泽这倔强的表演。
于泽把闺女的手夹在咯吱窝里,继续往下念,上一秒还感天动地的父女情一瞬间就翻了车,小丫头哭得比之前听谢迎春念书的时候还要凶。
谢迎春彻底无奈了,姐弟俩都不是学习的料,哪怕家里的学习氛围再浓厚,怕是也熏陶不好。
于泽找借口说,“孩子估计是听不懂我们说什么,等她长大了些,肯定会爱上学习的。”
“没事,学习不好我也能接受,只要人正直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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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孩子出生在1978年末,谢迎春那时候刚入大二,除了学习精密制造系规定的课程之外后,她的多数时间还是用在了国内水库溃坝率的计算上,还根据那些研究内容延伸出了坝体裂缝的计算公式、不同筑坝材料、不同坝体结构对坝体承水压力的影响等,研究成果不少,一直都压在手里。
1979年开春后,两个孩子都不那么闹腾了,除了每天定时的母乳喂养外,于泽他妈就能把两个孩子带好,谢迎春再度回到了科学研究中去。
她把手头的研究成果整理了整理,拿给杜云红教授看。
杜云红教授看完谢迎春准备好的成果,然后就拿着那几篇论文去找荀教授了,“这就是你说的怀孕生孩子会影响学习进度,我看人小谢的时间管理做得挺好啊,孩子也生了,学习也没落下,你看看这成果,我打算建议她把这两篇论文投到科学院院报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第48章 性别与性格
谢父谢母预想的是自个儿到了国防科大之后, 能够直接去家属院找谢迎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国防科大根本不会放来源不明的人进来。
当初于泽他妈和黑脸婶子进国防科大的时候, 是于泽亲自把人领进去的。这会儿谢父谢母被挡在国防科大的门口,好话说尽也没能让保安放他们进去。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 保安见这俩老夫妻还不走,不像是诈骗的,这才给家属院那边打了个电话,让谢迎春或是于泽出来一个, 看看是不是真亲戚,如果是的话,就领回去。
彼时, 谢迎春正忙着写论文投稿的事儿, 于泽也因为课业压力没空带娃,于泽他妈买了两个学步车,把小孩放进去,让俩小的自己在客厅里转悠,她在厨房忙着做饭。
电话铃就是这么时候响起来的。
于泽他妈去接了电话, 听人说是谢迎春的父母来了,她把谢迎春喊过来, 同谢迎春说,“保卫处的电话,说是你爸妈来了?要不让泽子去接一下?”
“我去吧,于泽都没见过, 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
谢迎春心里清楚,多半真是那俩人。
她批了个外套,换上鞋子, 下楼骑了个自行车就往学校正门方向去。
保卫室知道谢迎春回来接人,就同谢父谢母说了,老夫妻俩一直都翘着脖子朝学校里看,亲眼目睹一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人蹬着自行车飞快地驶来。
来人正是谢迎春。
出了月子之后,谢迎春沉迷学习还得间歇性带娃,怀孕期间与坐月子期间攒的那一身膘都掉了,体重回到了怀孕之前。大概是生了孩子的缘故,她身上的气质看着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当初在津市同家里人叫板那样,就好像一个刺球,全身上下都是刺儿,一和家里人说话就会开呛。
再加上谢迎春这几年手里有钱,吃穿都比之前看,气色也好,看着好像时光根本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杜秀梅看得有点恍惚,等人到了跟前,停下自行车,她才回神,张嘴就带上哭声,“二讨债鬼啊,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
谢迎春见到几年不见的血亲,心里原本还有点难受,这会儿听到杜秀梅这一声,她一点难受都没有了,她一脸冷漠,“我活得好好的,别号丧。”
谢父拉了拉自家婆娘的袖子,走得同谢迎春近了些,套近乎说,“迎春啊,你长大了,这几年变化看着不小呢。结婚的时候怎么不和爸妈说一声?爸妈也好给你准备嫁妆这些,我们听说你连孩子也生了,你要是同家里说了之后,我和你妈怎么着也得给两个孩子准备点东西啊。”
谢迎春伸出手,摊平手掌,“没事儿,现在补上就行。我不多要,谢盼春嫁的时候你们给了多少,也给我多少,谢盼春生孩子的时候你们给了孩子多少,给我孩子多少就成。我不要求按孩子的人头数,可能谢盼春只生了一胎,我这是龙凤双胎,两个孩子给一份就成。”
谢父:“……”
杜秀梅:“……”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都那么有钱了,还想从你爸妈身上榨点油水出来?
杜秀梅说,“你现在又不差这点儿……爸妈准备的东西,你也看不上是不是?”
“怎么会,多多少少都是心意!你们给我姐就那么多,我还能多要?我也当妈了,两个孩子肯定是要一碗水端平啊,给这多点,给那个少点,这不是偏心眼儿么?这种缺德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这指桑骂槐的针,一针针都扎进了谢父和杜秀梅的心里。
他们又不傻,自然能听出谢迎春是在怪他们太偏心太缺德。
谢父干巴巴地说,“哎,这些事儿咱先不提,闺女,咱先去你住的地方坐一会儿吧,爸和你妈在火车上坐了这么久,脊椎都快坐断了。”
“行吧。”
谢迎春从谢父和杜秀梅手中拿过行李,挂在车把儿上,没吭声地往前走。
走了将近有五十步,她转头看向杜秀梅,问,“带钱了么?”
杜秀梅这一趟是来找谢迎春要钱的,身上怎么可能带太多钱?只有来回的路费以及一点点生活费,她被谢迎春盯得心里发毛,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钱给谢迎春看,“这是所有的,你要干啥?”
谢迎春瞅了一眼,一共不到二十块钱,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沓来,数了四张十块的,向杜秀梅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