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谢迎春命制的题目就有很好的区分度,上课认真听讲的学生拿个八|九十分不是问题,上课没怎么听的学生就算对着教科书上的例题抄,那也抄不到三十分,主要分数区间集中在不好不坏的中不溜阶段,以六十分左右的人数为最多。
谢迎春出题已经算是偏难的那一挂儿了,被土建系的学生亲昵地称之为‘灭绝师太’,于泽出题更难,他坚定不移地认为学生必须把基础知识学明白才行,否则就是祸害社会,考试题目难度那叫一个高……成功打击了经济系那些天之骄子的自信心。
夫妻二人被合称为国防科大的‘雌雄双煞’。
这么难听的绰号,短时间内自然不会流传到谢迎春和于泽的耳朵里,起码过年前还没有。
谢迎春去化学系的实验室蹭了设备,忙碌了将近半个月,成功赶在过年前把自己梦中的那些瓶瓶罐罐做出了实体,因为没有理想的包装,谢迎春都是用吃罐头剩下的玻璃罐装的。
慢慢搞几罐各种颜色的东西搬回家,谢迎春自个儿挺放心,觉得应该出不了啥问题,于泽却跟着整天提心吊胆的。他生怕谢迎春这半路出家学的本事不太对,变成绝命毒师,把自个儿的脸给祸祸了。
更让于泽紧张的是,谢迎春不仅在自个儿的脸上试验那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还非要让他也跟着用,说是用那些东西对皮肤好。
于泽想不明白,自个儿一个糙汉子,只要出门的时候洗干净脸就行,要啥皮肤好?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真香了。
大概是当初在东北时冻出来的问题,一到天冷的时候,他身上就容易生出冻疮来,往年都是忍着,忍到春暖花开就自己好了,可今年谢迎春突发奇想,说是她看书时想到一个方法,或许能够有效治疗冻疮,用家里的酒精灯配合烟灰缸再加上谢迎春从药店买来的一些药材,她就如同大仙炼仙丹一样把东西给搞出来了,是一锅棕褐色的油脂状物质。
谢迎春拿着那油脂状物质给于泽用,自夸道:“你试试这个,说不准效果可好了。”
于泽内心是拒绝的,他连连摇头,“谢谢,不用了,忍忍就好了。”
谢迎春整天看于泽挠身上的冻疮,她都替于泽感觉难受,当下也没同于泽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把于泽给‘制服’了,然后坐在于泽身上给于泽上药。
于泽觉得自个儿多半是要被谋杀亲夫了。
然而事情貌似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那棕黑色的冻疮膏看似有毒,实则抹在身上后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温温热热的,原先又痛又痒的感觉渐渐没了。
感受到这好处后,于泽不再挣扎了,他一脸惊奇地说,“哎,你别说,这东西还真挺有用的哈,原来你是真的有办法啊,我还以为你是胡诌的么。这个东西真不错,东北那边的人里,十个有八个人身上有冻疮,冻耳朵的,冻手指的,冻脚后跟的,这东西要是能量产,放到东北绝对好卖。”
谢迎春没吭声,一边专心给于泽上药,一边认真思考量产这些瓶瓶罐罐的可能性。
其实量产的难度并不算大,一般生产香皂的地方都能生产这个,基本的日常化工水平就能实现,可谢迎春不清楚这东西的利润怎么样,用户群体有多么大,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于泽还以为谢迎春有啥顾虑,就开始脑补一些原因。
该不会是谢迎春自个儿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用没用,就是拿他做一个试验吧!
这个想法把于泽给吓得毛骨悚然。
他一下子从谢迎春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躲出老远,问谢迎春,“你给我用的到底是啥,会不会是你随便弄出来的?里面是不是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迎春把人给拉回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这东西要是没用,我敢给你身上弄?再说了,我啥时候坑过你?当初你那脚臭的毛病不就是被我给你治好的?放心用就是,我总不能把你给坑了,给俩孩子重新找个父亲去!”
于泽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些。
但他还是不明白,索性直接问谢迎春了, “那你犹豫啥,这东西要是搞出来,肯定赚钱啊!我们自个儿赚了钱,还能帮别人治了病,一举两得。你可能没生过冻疮,冬天要是长了这东西,啥活儿都别干,就是闲着都难受。”
谢迎春说,“我就是有些摸不准这利润啊,用户啊这些……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咱俩这身份。”
“咱俩现在都有军籍在,之前办的企业就算是办了,之后弄得……你说咱俩这蒙头赚钱,会不会被人盯上,当做打击对象?”
给于泽身上那些落下冻疮根子的地方都上了药,谢迎春又用自己手腕儿给于泽把那些地方上的药都揉开,这才盘腿坐在于泽对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说这样行不,我们先试着弄一些出来,捐给部队还有军校的学生们,我能保证这药没有问题,先给这些需要的人用,然后再拿出去卖。咱俩反正也不差这点钱,我们就把这厂子赚的钱都捐给士兵们治疗冻疮了,算是买一张护身符。之后万一出点啥事儿,咱俩也不至于被人揪着一把小辫子。”
于泽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我觉得你这个可行。咱俩规规矩矩做事儿,应该不会有事儿找上门来,但也不能一点都不提防。先做一点筹谋和打算吧,万一出了事儿也好有个招架。另外呢,你也别太担心这个,相信组织相信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我们把这些东西捐给了国|家,国|家肯定会从别的地方给我们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到北京了,用手机码了这一章的更新,还有一章大概会在白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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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谢迎春去哪儿?
谢迎春考虑的这些问题, 于泽仔细考虑了一遍,最终还是跃跃欲试地找谢迎春要了配方,然后自个儿去折腾了。
做这些事儿, 于泽是内行,谢迎春也懒得操心, 便没再管,任由于泽折腾。
小年前一天,于泽他|妈打电话过来,同小夫妻俩说俩孩子闹腾着舍不得家里的雪人, 不愿意回平沙市,让小夫妻俩回松原去过年。
于泽他|妈甚至还同谢迎春卖了个关子,“迎春儿, 你回来看看, 咱们松原真是大变样了!好多人心里都念着你和泽子的好呢!”
谢迎春最开始没明白别人为什么要念于泽和她的好,等她回去之后,看着那已经修好的将近四千亩地的食品厂厂房,明白别人为啥感激她和于泽了。
在国|家上下一心搞经济发展的大规划中,于泽主要负责的是东三省的发展规划制定任务, 如今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落实了三分之一。
同另外两个省份比起来, 长青省的领导班子更愿意相信自家地皮上走出去的青年才俊,最为配合于泽做的发展规划方案,各级执行率都很好,尤其是松原市。
于泽给松原市做的市级规划是‘充分发挥现有的食品工业优势, 构建以东三省为中心,面向全国辐射的食品产业基地’。
这一套市级发展规划盖了长青上发展规划委的章后,松原市的领导很痛快地执行了下去, 在青山公社附近选中一块四千多亩的地皮,直接规划为松原食品产业基地,主要生产的就是糕糕饼饼之类,除了现有的饼干产业外,还引入了速食面条、速食豆制品等生产线,在周边城市、乡镇农村疯狂招工,提供了许多优质的就业岗位。
有新世纪食品厂的带头,松原食品产业基地的路走得很稳。
谢迎春和于泽回到老家后,有不少人都过来套了套近乎,有些人是真心实意过来处关系的,也有人纯粹就是来套近乎的——想问问谢迎春和于泽有没有办法,能不能把他们家孩子也搞到大学去,争取能让他们家孩子也能像谢迎春和于泽这样有出息。
谢迎春和于泽听到这个要求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费了老鼻子力气才给这些爱作白日梦的老乡解释清楚,并不是所有大学生都能走到这一步,他们俩主要还是念大学期间积淀得多,遇到了贵人。
生怕这些爱作白日梦的老乡不信,谢迎春和于泽还引经据典地给这些老乡举了他们同学的例子,说大学生毕业之后也有很多人下基层,去了很基础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为人民服务去了,结果这些老乡听完之后依旧不信,甚至还觉得于泽和谢迎春是在故意搪塞人。
有一位不信邪的婶子问,“你们夫妻俩能做到这一步,我们家孩子怎么就不能?难道你们觉得我们家孩子就脑子不如你们,天生就比你们笨?”
夫妻俩两脸懵逼过后,于泽碍于多年老乡的情面,不方便顺着这话茬说,还想着再说一点好听的话解释一下,但谢迎春同这边的人有什么关系?统共没见过几面的人,谢迎春原先觉得自家公公婆婆需要在松原过日子,就算不卖这些老乡面子,也得把自家公公婆婆的面子给全上,这才愿意耗时间同这些人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结果这些人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谢迎春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当场怼了过去,“你们家孩子脑子好,倒是自己考大学啊!连个大学都没考上,讲什么个聪明劲儿?既然有个聪明的脑瓜子,咋连那么点儿东西都学不好考不出分数来?”
“我告诉你,国防科大的学生都是全国顶尖的水平,每年都有六七百个学生跟着我上课跟着我学,于泽讲的那些经济学的课上人数更多,哪个不是凭实力考上去的?哪个不是各地的青年翘楚?那些学生到了我们跟前都本本分分,不敢咋咋呼呼说自己脑子好,你们家娃儿连个大学都考不上,脑子能好到哪儿去?”
“好心同你讲大实话,你咋就这么不识好歹?长青省的领导班子请于泽做一个经济咨询都得三千块呢,我们在这儿同你叨叨逼逼这么久,收你一分钱了?你觉得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当谁都和你们一样闲呢?”
正面迎接谢迎春火力输出的那人当场就被怼的没话说了,其它围观的人听听谢迎春的话,也明白人家的意思了。
人家这是嫌他们烦呢!
识趣的人再寒暄几句就找个借口走了,有些不识趣的人还想再扯扯近乎,看于泽能不能把他们家孩子塞到有铁饭碗的岗位中去。
就在于泽纠结该怎么回绝这些过分要求的时候,谢迎春对着于泽开喷了,“你的时间很多是不是?说好要写的论文还没写完,上头分配下来的第二阶段任务还没做,你在这儿唠什么唠?有这时间,不如帮我去把俩孩子的衣服给洗了!”
“你当这些人是老乡,有难处不方便说出口,这些人当你是老乡了?明知道你在那个位置上,整天被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昼夜不停地想办法把你拖下水,这些人按着黑锅往你头上扣,逼你犯错误,你还在这儿虚与委蛇个屁!”
“我告诉你,之后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你能回绝就回绝,回绝不了我替你回绝,实在不行就不回来了!这破地儿我算是看透了,有本事的没几个,想套关系顺杆往上爬的人一串一串的,你们这样想轻省借力,有考虑过杆儿的感受吗?回头同长青省提一个建议,这一块儿的风土人情考核不过关,建议把食品生产基地换个地方。救急不救穷,能救得了穷病,救不了脑子里的病!”
“当时往青山食品厂插人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上面的领导不做人,没想到上下一气啊!这样遍地都是蠹虫的地方,还想发展还想腾飞,做梦呢?”
谢迎春喷完于泽之后,领着俩孩子就出门去了。
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脸上写满了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咂舌同于泽说,“谢知青的这脾气是真的厉害啊……当初就觉得她脾气凶,没想到她这么凶。泽子,你同婶儿说说,婶儿刚刚同你说的事儿,到底能不能成?你小时候还吃过婶儿家的枣子呢!”
于泽:“……”
他苦哈哈地同那婶子解释,“婶儿,你就别为难我了,这事儿迎春说的没错,是让我犯错误呢!我背后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了,丁点儿小辫子都不能给人留下,不然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那婶子嗤了一声,“怕你家婆娘就怕你家婆娘,扯这些犊子干什么?”
于泽的脸抖了一下,渐渐收起了笑容,“我确实怕她,人家工资比我高,军衔比我高,存款比我多,你们觉得我能和省级领导说上话就厉害了,人家能和国级干部直接见面谈话,我哪能和她比?我现在就算把你们家扶上去了,只要他不同意,第二天一份报告打上去,整个厂子从上到下都得换一遍人。”
于泽说的这话里满满都是水分,但听着实在唬人。
那婶子被吓得心里抖了几抖,最后还是嘴硬得说了一句,“没想到老于家的男人这么软蛋,得亏我当初没把我侄女儿介绍给你。”
撂下这句恶心人的话后,那婶子就扁着嘴走了。
于泽默默抬起眼,冷笑着看了那婶子离去的方向,心里说,你那侄女儿长什么模样,你这个当姑得心里没点数?你觉得你家侄女儿是仙女下凡,但在我这儿,方方面面都差远了,同我媳妇儿根本没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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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泽往自己家里一坐,旁人都觉得于泽还是当初那个愣头青,甭管是谁,都想在于泽面前端一下长辈的架子,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到于泽这儿摆架子,于泽都会接。
这个婶子的不识趣和那一句‘软蛋’戳到了于泽的肺管子上,于泽回头就在自家新装的电话上给新世纪食品厂打了通电话过去,让食品厂找机会把那婶子家里的亲戚全部开除,一个不留。
新世纪食品厂背后最大的东家是谢迎春和于泽,但平时打理杂事的都是常驻厂长。
那厂长同青山食品厂、红星食品厂的关系都不错,在接到于泽这一通有些不知何所起的电话后,很快就与青山食品厂和红星食品厂通了个气,把于泽的要求告知这俩厂子。
“为啥啊……”青山食品厂的人不明白。
红星食品厂的厂长却是问都没问,直接表了态,“行,谢谢老哥通报这个消息。甭管于总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红星食品厂都绝对二话不说地配合!于总的面子必须给啊!”
新世纪食品厂的常驻厂长挂断电话后还在想,这青山食品厂和红星食品厂真的不一样,方方面面都不一样。
青山食品厂有些守旧,但做事踏实,不算是配合默契的战友,但也无须担心青山食品厂背后捅刀子。
红星食品厂懂得察言观色,做事往往能做到点子上,让人心里熨帖,但太懂得察言观色就意味着没有立场,遇到清风的时候,就能扶摇直上,可若是遇到什么关键节骨眼儿上的大事,怕是红星食品厂也是掉链子掉最快的。
那位婶子哪能想到,自己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利,就给自家人招来了这么多事?她更没想到,当初她觉得随便都可以骂几句的人,如今早已成长成为她不能招惹的存在。
于泽安排完这些后,才发现谢迎春带着孩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前几年去津市的恐怖印象再次浮现在他心头。
谢迎春同娘家已经决裂,这次又是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白天抓虫……太累了
第77章 随他爸!
谢迎春这次没有回娘家, 她去的是黑脸婶子家。
带着俩孩子往黑脸婶子家炕头一坐,屁|股都没坐热,黑脸婶子就端着盆盆碗碗的东西过来了, 里头装的尽是一些炒货干果之类,还有三四个乌漆嘛黑的冻梨。
“姑, 别弄这么多,我就带俩孩子坐一坐,躲一躲家里那些烦心的事儿。”
黑脸婶子嗔她,“你要是不想吃就别吃, 给两个孩子吃。俩孩子年纪小,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多吃点东西长得快。不过你家这俩, 我听说奶粉喝着, 麦乳精从来不断,还有各种营养的东西都不缺,个头肯定低不了。”
“应该低不了……我就是担心他俩的个头长太高。”谢迎春看了一眼于繁和于亨,姐弟俩的个儿已经超过同龄人半个头了。
都说闺女小时候长得快,儿子稍微慢一点, 等过了十二三之后,儿子的个头才会像雨后的笋一样噌噌噌往上窜, 谢迎春生的这俩娃没这样长,姐弟俩个头是平行着长的,大概是于亨的饭量比于繁要大一些的缘故。
黑脸婶子又说,“你的个头有一米七吧, 泽子一八五的个头。你们夫妻俩的个子都不低,生出来的娃儿能矮了?而且你们夫妻俩的相貌都好,这姐弟俩也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你就放心吧,长大之后绝对是祸害人家小姑娘和小伙子的祸水。”
谢迎春:“……”
于繁仰着头问她妈,“妈,老姑说的祸水是啥意思?”
谢迎春一脸慈母笑地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辫子,说,“祸水是一种有毒的水,不能喝。乖,和你弟玩去吧,妈和你老姑说点事儿。”
于繁从碗里捧了俩个头最大的梨,挑最大的那个给了于亨,自个儿捧着一个稍微小点的,姐弟俩吸溜着冻梨里面的汤汤水水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