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丝海棠
“我，楚恒，你误会妈妈的意思了。”
楚红梅心下有些焦急，还想开口再解释，同样脸色很难看的江百川直接打断了她：“闭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你这样教育儿女的吗？你的两个小孙子还在这里看着呢，你这是叫他们从小就要学会攀炎附势吗？若是这样下去，江家就算有老子顶着，迟早也要完蛋。”
“老江，我…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我一片苦心呢。”楚红梅满心气愤。
比她更气愤的是江楚恒，冷眉道：“妈，我们不理解你的一片苦心，那你有理解过我们吗？姐姐当年出去留学的原因，才过去几年，你又忘了吗？她迟迟不想回来的原因，你不知道吗？”
“我…”一提起在外面留学的女儿，楚红梅
心里就酸的慌。
江楚恒看到他妈妈头顶上多出来的几根白头发，心下也软了一些，不过还是表明了态度：“妈，我们的事情不需要您多操心，您只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就行。现在已经是新时代新社会，不再兴门当户对这一套，我未来的对象我会自己选择，绝不会听您的刻意安排。”
“楚恒，妈妈并不是一定要干涉你的生活，你两位哥哥和嫂子都是自由恋爱，我从来没有干涉阻碍过。等你一毕业就22岁了，妈妈只是提前指引你一下，有好的女孩给你留意了一下而已。”
楚红梅在四个子女的婚事上可是从不含糊的，前面两个儿子是自由恋爱，她很满意这两个儿媳妇，可三女儿在感情方面就跟她闹得很凶，一气之下出国留学了，所以她现在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儿子身上了。
江楚恒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起来，态度很不好道：“你留意的好女孩不就是孙家的吗？除了他们
家的，谁还入得了你的眼？”
楚红梅一噎，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楚恒，孙家现在比我们江家在这个圈子里说话分量还要重几分，你怎么就对他们那么反感呢？再说了，孙家的孩子很优秀，住在同一个大院里，看着他们长大的，你和冰清也算是青梅竹马，妈妈觉得很般配。”
江楚恒对他妈妈再度失望了几分，直到她说完以后，冷冷道：“说完了？”
“楚恒…”楚红梅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很忐忑，总觉得有些东西改变了。
江百川心里边也窝着一团火，他对自己的小儿子再了解不过，知道他现在是处于暴怒的边缘，开口道：“楚恒，你妈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回房去吧。”
江楚恒淡淡道：“爸，今天谈起这个事情，我也想跟你们好好谈一下。”
江百川叹了口气，右手摆了下，示意他先坐下来。
楚红梅很不满江百川对她的态度，他这是明晃晃地让儿子不要听她的话，这让她这个做婆婆的以后在两个儿媳妇面前端正姿势，“我说的话怎么就不能放在心上了？孙景来，孙冰清，孙玉洁，他们孙家这兄妹三人个个出挑，就光我们这大院里就不知多少人家想跟他们孙家结亲呢？若不是小曼跟冰清关系好，冰清也对楚恒有好感，根本就轮不到我们家。”
“妈，我不知道孙家到底给你和小曼灌了什么迷魂水，让你们见天的给他们脸上贴金，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和姐姐。是不是孙景来和孙冰清才是你的儿女，我和姐姐是你在路边捡的？”江楚恒这一次总算是明白了姐姐那一年的痛苦和愤怒。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江楚言深深叹了一口气，拉了一下小弟的胳膊：“楚恒，不要乱说话，妈只是随口说下而已。”
“我并不觉得她是随口说说而已。大哥，二哥，当时姐姐的事情发生时，你们一个被派了秘密任务去公干，一个在国外留学，没有见证当时的情景，
而我是从头看到尾的。姐姐和那个叫高轩的男人彼此心悦，在我看来，高轩比孙景来优秀数倍，唯一差的就是所谓的家世，可是妈用我都没脸说出来的方式硬生生把他们拆散了，所以姐姐才会恨上了她。”
江楚琪当年在家里闹得很凶，一气之下出了国，而她的事情也被刻意隐瞒了下来，连自己家里几个人都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她出国这么多年，跟她妈打电话时也显得很客套疏离，每次只要谈到感情问题，她就果断地挂断电话。这些年，她在国外过得不容易，可是她却没有回来的打算，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江楚恒跟她聊了一个小时，她才决定回国的。
江家父子三人那个时候都不在家，回来后问了下江楚琪的事情，楚红梅自然是有些心虚没有过多解释，而江楚琪是闭口不谈，而夹在妈妈和姐姐之间的江楚恒也没有多说，所以他们一直到今天才知道事实的真相。
“妈，你说孙家人优秀，他们优秀得过安家人吗？你说孙景来优秀，他优秀得过高轩吗？高轩虽
然只是来自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可是他却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宾夕法尼亚，而他孙景来凭什么，凭的是他们孙家背后的大人物而已。”江楚恒也是因为姐姐的事情，所以对孙家格外反感，他不喜欢孙景来，更不喜欢其他孙家人。
楚红梅这些年在与女儿的对峙中也曾后悔过，可是世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的，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新来过。如今被小儿子当众剥开过往的事情，她看着他们父子四人铁青的脸，两个儿媳妇也一脸异色，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纵然有些地方做错了，可她也是为了他们好，怎么就惹得他们如此反感了呢？
“妈，过年的时候我跟姐姐打了电话劝她回国发展，她答应明年就回来。我现在给您打好预防针，到时候你不要再干涉她的私人事情，不要再妄想撮合她和孙景来。若是您要一意孤行，姐姐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半步，我也不会再劝她回来。”江楚恒态度极其强硬，他今天就是要告诉点醒他妈，免
得到时候又闹得不可开交。
一听江楚琪愿意回国，楚红梅心里欢喜了下，这些年，她又何尝不是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修补不好的隔阂了，就算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丝淡化的痕迹。
儿子最后的警告，她并没有放在心里，她相信他们再不满也不会离家出走的。
江百川知道小儿子的脾性，很清楚他刚才说的并不是口头上的警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想不通自己的夫人临老了脑子为何越发糊涂？
这几年，女儿的性子变得沉默了许多，每次打电话都是客套地说几句就挂了，关于她的个人私事更是一句都不提，江百川心里多少也有些猜测，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劝慰。
如今小儿子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国，他自然很希望她们母女俩冰释前嫌，提醒道：“红梅，楚恒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他们都是懂事有主见的孩子，自己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
么。你自以为是的一番好意，只会无形中把他们都推开，到老了你肯定会万分后悔。”
“合着到头来都是我的错，楚琪不原谅我，连你也要怪我吗？我这还不是为了江家着想，为了他们好？楚琪和高轩的事情是我破坏的，当时的事情我是做有点不光彩，若是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样，我到现在都觉得楚琪和景来才是最登对的一对。”楚红梅见他们父子都对自己失望，心里越发执拗起来。
江楚恒见他妈这些年一点都没反省过，反而有点变本加厉起来，极其失望道：“妈，如果你心里还有想撮合他们俩的心思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姐姐，让她留在那边发展得了，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江楚恒，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楚红梅气的脸皮都颤抖了。
江楚恒冷冷道：“妈，这世界上比孙景来优秀的男人多的是，我们江家唯一的女儿凭什么一定要
许给孙家？孙景来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过吗？你经常把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挂在嘴边，你知他的人，知他的面，你知他的心吗？”
“我怎么不知道了，他对你姐姐情深意重，这么多年都没正眼瞧过别的女孩子一眼，到现在还在等着你姐姐回来。心里有你姐姐的人，自然不会对她差。”楚红梅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格外看重孙景来。
江楚恒冷笑一声：“妈，别怪我说话难听，您活的这五十多年真的是白活了。”
“你…”楚红梅被他气得头部隐隐有些发晕。
江百川训斥道：“江楚恒，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你妈说话的吗？”
江楚恒平日里的脾气一向还不错，可是今天却突然想把对他妈的不满全部宣泄了出来，态度也就非常不好了：“爸，我今天说话是冲了点，可是为了姐姐，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第56章 江家父子
江家父子
“妈，你应该也听说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可还记得，在你提起姐姐和孙景来两人的事情之前，他们有过任何交集和关系吗？那时候孙景来是有对象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可是一毕业他就甩了对方，随后的那段时间，他又处了五六个对象，都是他甩的人家，这些事情我们大院里的人谁不知道？
“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托人介绍他和姐姐认识，姐姐心里边有人，自然不会正眼瞧他。孙景来觉得这是一种新鲜感，从来只有他不要的人，没有不要他的人，所以他才会对姐姐穷追猛打，装出一副极其深情的模样。
“我敢百分百肯定，当年若是姐姐同意了他的追求，她就是下一个被甩的对象。只有您到现在还觉得他是个深情的男人，你以为他的心里装的真的是姐姐吗？他心里装的纯粹是一男人的征服欲而已。这
样的人，哪个女人嫁给他都倒霉，可您却还在想撮合着姐姐和他，您这是要亲手毁掉姐姐。你以为姐姐恨的单单是你破坏了她和高轩的事吗？她更恨的是你这么多年还没看清悔悟过来。”
江楚恒一股脑将压在心底里很多年的话吼了出来，他是家里的小幺，与年纪比他大十来岁的大哥和二哥关系要疏远些，与比她大六岁的姐姐关系亲密得多。随着年龄越大，对感情也有些许朦胧触觉时，他越发对姐姐的遭遇同情起来。以前他不想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今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出来，心里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楚红梅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好像一团糨糊般搅不清，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真的差点害了女儿吗？
另外的江家父子三人脸色也极其难看，若真的是像江楚恒所说的那般，这个孙景来可不是个一般的混蛋了。
客厅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连远处的保
姆都待在小房间里不敢弄出一丝声音。
江楚恒看着他妈妈这副震惊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酸，可他今天不后悔将这件事解剖开来说清楚。
他们江家在军政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唯一的女儿岂能被如此对待，江百川认为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必须好好核实一番，冷声道：“红梅，这件事情，不论楚恒分析的对还是不对，孙景来绝对不能成为我们江家的女婿。还有，我们江家不需要通过一些旁门手段来巩固地位，江家若是在京都站不住脚跟，是他们自己无能。兴也好，败也罢，全在他们自己的手中，与旁人无关。”
楚红梅手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看到丈夫和三个儿子全部阴沉着脸，楚琪这件事上她真的做错了？还错得这么离谱？孙景来真的全是装的，他那是装出来的深情？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他的心机怎么可以如此深沉？
客厅里沉默了许久，气氛压抑得连两个小孩
子都不敢弄出一丝声响来。
一直沉默着的二儿子江楚科是家里如今唯一一个从事科研工作的，当年大学填志愿时，他也跟性格固执的妈妈产生过重大分歧，自然最能明白妹妹心里的难过了。瞧着性格温和的小弟今天晚上都爆发了，足以说明这些事情压在对方心底太久了。
他的容貌与江楚恒是最相似的，足有七分相像，他们的长相都随了俊朗的爸爸，扶了扶金丝框眼镜，语速不急不缓道：“妈，您生育了我们三儿一女，加上表妹小曼，我们家可以说是五个孩子，您养育教导我们很辛苦，我们能够理解您的一片爱子之心。
可是，我们都是有思想且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我们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有自我选择的权利，您不应该把您的思想强加在我们身上，让我们所有人都活成你想要的那个模样。
那样的生活，您是满意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否会满意？您在这座大院里看到过不少人前风光人后抹泪的例子，你难道也想妹妹过上这样的日子
吗？”
楚红梅听着他们兄弟连番戳心的问话，心里的某根弦直接崩了，气势较之之前弱了，神色也疲惫了些许，双眼通红道：“好，我知道了，让楚琪早些回来吧，她的私事我不会再干涉的。”
江百川见夫人好像想通了，神色也缓和了不少，相处了几十年，他很清楚对方的脾性，她这是典型的操心过头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红梅，孩子们长大了，他们会考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如此操心。我们劳累了一辈子，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如今一切平静下来了，也到了我们这一辈该享受的时候了。等退休以后，我们也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丰富下晚年生活。”
楚红梅脸上再次扬起一抹略显心酸的笑容，相处几十年，她知道他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自然要顺着下了：“好。前两天我还听吴军长夫人说起她们家姐妹几人结伴去了一趟沿海地区，在珠城，羊城，鹏城等地旅游了一圈。听说那边发展的好快，到
处都在建高楼建厂子，还有不少港商过来投资，看那讯头估计不用多久就能赶上京都，我们什么时候也一家人结伴过去旅游一圈？”
江百川淡淡笑道：“等楚琪回来后吧。”
“好。”楚红梅心里盼着女儿回来，可又怕她还在埋怨自己，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不过总归她愿意回来就是好事。
客厅里的谈话内容转移了，氛围自然也就变了，江楚恒也没有再冷着脸，端起保姆刚才送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江百川突然想起被带偏的正题，开口问道：“楚恒，之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不会是你小子在外面处的对象吧？”
江楚恒直接无视掉其他人诡异的眼神，没好气道：“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人家才十六岁，九月份才上高二呢。”
“呵呵…”二哥江楚科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戏谑道，“楚恒，我们这大院里边很多十几岁的小女
孩，你每次见到都躲得远远的，这会儿怎么跟一个小女孩这么谈得来？”
江楚恒说起李海棠来，语气里隐隐有些佩服：“人家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比同龄人优秀太多了，根本不是我们大院里那些女孩子比得上的。她去年以全市第一名考进潭市一中，在学校里不论是月考还是期中期末考试都稳居第一名，她最厉害的是小小年纪就已是国内略有名气的作家了。她已经在报纸上发表了十几首诗歌，在东方周刊发表了三部，如今第二部 还被港城的影视公司看中，准备拍成电视剧了，她刚刚给我打电话，就是向我报喜的。”
江家人的眼神都亮了，这样的学生可是天才了，江楚科感兴趣道：“对方是潭市一中的学生，你怎么认识的？”
“去年暑假去韶县看安奶奶时认识的，后来我还是他们班的军训教官。”江楚恒如实交代了。
“《东方周刊》？我每天都有看，楚恒，对方写的名叫什么？”二嫂夏雨萍是音乐学院的老
师，气质绝佳，声音特别的空灵独特。
“她的笔名叫木子海棠，现在报刊上正连载的是《无极天尊》，被影视公司看中的是《九剑惊澜录》。”
夏雨萍微张着嘴巴，惊呼道：“木子海棠竟然是个高一学生？”
“呵呵，是啊，二嫂，你也想不到吧。”江楚恒得知的时候也惊讶了好一番呢。
“现在的学生真是要逆天啊，年纪这么小，文笔却丝毫不弱于出名已久的文学大师。照你刚刚所说，她的成绩如此优秀，看来京大又要多一名才女了。”夏雨萍感叹道。
“是的，她的目标学校正是京大。以她的成绩来看，京大录取通知书轻而易举就可囊入怀中。”江楚恒丝毫不怀疑李海棠的能力。
“行了，你从小眼界就高，一般人入不了你的眼，我们也不干涉你在外面交朋友了。至于你们几个合作开厂的事情，若是资金不足的话，可以跟家里
借，人家小女孩辛苦挣点稿费，你们可别给整没了。”江百川忍不住提醒几句。
江楚恒笑道：“爸，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开厂也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心里有把握。还有，你们还真不该小瞧李海棠，她满腹才华，脑子还贼精得很，眼光也特别毒辣，她毫不犹豫地投资，绝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她必然是也看中了这一块的前景。”
江百川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劝，点头道：“行，你们自己去倒腾吧。如今部队里也鼓励军人经商创业，不过你是学生，还是该以学业为重，其他的事情你跟越洋他们好好合计下比较好。”
“嗯，我心里有数。”江楚恒答应，他是根正苗红的军校大学生，自然是以理想为主。
这边江家的事情谈妥了，另一边李海棠也接受完李涛的追问了。
李涛对江楚恒和许越洋印象特别深，一听说是他们合计开厂，李海棠投资分红，心里的想法立马就变了。在他的心目中，他们俩是学霸，学霸意味着
成功，成功意味着能赚很多钱，所以他就丝毫不担心李海棠的全部身家会打水漂了。
第二天，李海棠去火车站买好了车票，随后去新建西路购买了两套新衣服和鞋子。沪市可是大城市，这次去约见的也是大人物，她得穿着得体，在外表上先给自己加上几分，到时候气势才不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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