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 第56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前两日赏舞曲,赏戏艺,赏烟火,还颇为闲情雅致,但今日,观的是骑射角力,诗赋琴棋,比的是文韬武略,各国使臣皇孙皆在场,便算当着天下的面,自然是耀国威的时候。

  此刻诸臣早已候在了校场,等了多个时辰,皆悄声纷纷议论,为何陛下还未来。

  而阿七得了齐璟的吩咐,先行一步去到校场,只说是陛下身子不适,晚来了。

  听了这话,众人倒是未有怀疑,毕竟昨夜齐璟提前回了寝宫,今晨又迟了这般久,这就跟龙体抱恙对上了。

  漫天清光盛照校场,皇城兵马已然威严庄肃,驻于营道,整装待发。

  皇帝没来,官臣们也都只齐齐站在。

  黑压压一大群高官显赫在眼前,阿七还是有些胆颤的,禀报完就想退下,却被徐伯庸喊住:“陛下龙体欠安,是受了寒,还是酒食不妥,可有宣御医瞧过?”

  这还真将她问住了,从昨夜起,陛下便和她家姑娘一起在寝殿没出来过,哪里像是病了的样子,阿七支吾了下:“奴婢……不知……”

  徐伯庸一听,立刻老眉皱起,颇有几分怒意:“身为御乾宫婢女,竟连这都不知晓,若陛下因你们的疏忽真病着了,你担待得起吗!”

  阿七颔首,有苦不能言,心里嘀咕着,陛下和她家姑娘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还舍不得过来,倒是推了她出来挨骂。

  见她不动,徐伯庸瞪她一眼:“赶紧宣御医去养心殿,大典比不得龙体重要,推迟也无妨。”

  阿七为难:“可是……”

  徐伯庸只觉得御乾宫的宫女一个个百无一用,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愈发看不惯:“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就在阿七左右难办时,喻轻妩悠然走近,身后随了两名北凉侍女,她笑了笑:“徐大人,年纪不小了,火气大容易伤身。”

  听上去是对老者的关怀。

  徐伯庸对云姒一贯颇有微词,这会儿看见喻轻妩,便想到那日在御书房,她帮着云姒怼得他哑口无言,当时难平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但又因她身份,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他正色:“宫奴欠缺管教,粗心草率,让公主见笑了。”想到那日这玉嘉公主和云迟之间不甚单纯,徐伯庸眸光一精,又试探问道:“老臣听闻公主没去四方馆,而是宿在了云将军的府邸?”

  喻轻妩微一挑眉,不以为然“嗯”了声:“确实如此。”

  这语气,倒像是她真和云迟有那么一腿似的。

  瞟见徐伯庸脸色瞬息不对,喻轻妩扬唇一笑:“北凉既要与齐国交易战马,自然要先了解清楚些事情,这不是为了方便跟云将军交流嘛,”她略略偏头:“是不是,云将军?”

  身后不远处,云迟银铠战袍配剑,正迈步走来,闻言,站定后意味深长掠了她一眼,最终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了。

  这理由又是徐伯庸噎得无法反驳。

  云迟挥退了阿七,而后看向徐伯庸,面上无甚情绪:“徐大人,昨夜子时,掖庭偷跑了个婢女,禁军搜寻到现在,方才在官道上发现了她的尸体。”

  徐伯庸乍然一惊,承天节象征君王之尊,这三日别说皇城,其他各州各地,也几无人有胆作恶,毕竟蔑视天子是死罪。

  宫女私逃当以杖毙,但在皇城为非作歹又是何等的轻狂。

  徐伯庸横眉沉目:“谁人如此大胆狂妄,敢在这时候行凶,还是在官道上?”

  校场,其他人都整齐站着,偶尔和边上人私语两句,而丞相大人与玉嘉公主,以及云将军交谈正事,他们自然是不敢靠近探听。

  喻轻妩很合时宜地咦了声,似笑非笑道:“听说前天夜里,赫连将军莫名遇刺,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总觉得有些巧合,会不会是有人趁着承天节守卫松懈,蓄意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车车开猛了,跟锁锁斗了一天,来不及码字了,明天我再多写点吧T.T

  怎么说呢……其实陛下也是小处男,大概男人,都是无师自通吧蛤蛤蛤~

第63章 倾情

  此话一出, 确实颇引人深思,行刺大将军, 在官道杀人, 本就是重罪,何况还是承天节这样的时日。

  徐伯庸沉眉, 询问云迟:“刺杀赫连将军之人可有线索?莫非是一人所为?”

  云迟横握腰间剑的手略一紧, 哪有什么遇刺,不过一个由头罢了,赫连岐是他一时失了理智伤的, 无论是从前明里暗里的针对, 还是那夜对云姒蓄谋不轨, 赫连岐都该死,但为大局, 才姑且留他一命。

  只这谎若是究度起来,倒有几分难圆,齐国境内, 能这么凭空伤得了赫连岐的又有几人。

  默了会儿, 云迟剑眉微敛:“暂未。”

  老臣自然精明, 徐伯庸提议道:“此人绝非鼠辈,应当不难搜捕, 不如……”

  这时, 喻轻妩忽然出声:“赫连将军好歹是金戈铁马中出来的,应该没那么容易就遭人行刺,除非……”

  她略一停顿, 而后半是玩笑半是好奇道:“传言赫连将军府中娇妻美妾不胜,不知是真是假,怕不是惹的情债太多,才……”她笑了笑,眼尾一挑:“徐大人曾说女子祸人败事,此番不正好应上了吗,大人如何看?”

  喻轻妩故意将赫连岐往好色之徒上带,乍一听是把此间缘由全都归咎到风流债上了。

  徐伯庸虽对喻轻妩心有不满,但他向来不以私情待事,这话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赫连岐的身份,三妻四妾倒也没什么,但倘若真因情债才至此,耽误了国事,那便等同于越雷池了,虽不至于治罪,却也是给自己抹了黑。

  徐伯庸横眉冷目,摆摆手:“罢了罢了,”不再管这不堪的事,停顿须臾又道:“云将军,宫女出逃却曝尸在外,定是人故意为之,务必要查清楚。”

  这话正中下怀,云迟略一颔首:“禁军已在全力搜寻。”

  言罢,他下意识往边上微微侧首,而喻轻妩正投来一瞥,眼含意味深长的笑,仿佛在说,她再一次替他解了围,他又多欠了她一次。

  云迟略怔一瞬,缓缓移开目光,望向校场一处,马侍们牵着一列长鬃棕马静候,片刻后他静静道:“北凉战马健壮精锐,今日一见,果非虚假,亏得公主呈献。”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平心静气,还是主动和她说话,也不知是骁勇战将赏识好马,还是因着人情对她默默改变了态度。

  喻轻妩唇角缓缓勾出悠然的弧度:“是了,一直听闻云将军骑射精湛,今日怎么也得比上一番才好,不知云将军可否赏脸呀?”

  云迟回眸,面上倒无太多情绪,静默一瞬后道:“臣之幸。”

  校场很大,一侧是文武百官朝拜使臣站立等候,一侧是成列战马以及士兵蓄势待发。

  而营道高台观赏之处,前排摆了瑰椅及案几,是为皇室所备,后排亦是众多檀椅,是官臣的坐席,只是皇帝没来,无人敢先行入座。

  正端首的镌雕纹椅尊座自然空着,边侧的瑰椅倒是都坐齐了。

  齐瑞懒散搭着腿,一手端盏落到唇边,一手摇着折扇,惬意非常,而明华坐在他边上,一身鹅黄骑装,长发挽起,却依旧显得亭亭玉立。

  “北凉的战马真威风!”她又是兴奋又是迫切,观望了台下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轻一跺脚:“璟哥哥怎么还不来,我好想骑马啊!”

  齐瑞半点都不委婉,随手一放茶盏,丹凤眼幽幽将她一瞥:“你会么你就骑马?”

  俏丽的脸蛋倏地一红,明华瞪他:“我学不行吗!”

  “哈哈……”齐瑞乐了,折扇晃着:“哪一年你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也不见你有长进?”

  明华一噎,撇撇嘴,硬着头皮轻嗤:“……都怪成渊那家伙教得不好!”

  还耍上无赖了,齐瑞啧啧两声:“还赖成渊,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兵部侍郎了,骑射兵略无一不会,教你个小丫头绰绰有余。”

  “你什么意思啊,那就是我笨喽?”明华见他一副确实如此的欠揍表情,不服气扬头:“有本事你教会我啊!”

  谁知齐瑞连连摆扇,颇为嫌弃:“我是要和皇兄还有云将军一较高下的,今年怎么也要赢下他们,带着你多没劲。”

  果然又是这理由,好歹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却连教她骑马都不愿,回回将她推给成渊,跟她有多麻烦似的。

  明华莫名觉得兴致有些低落,樱唇一抿,别扭地不去看他:“哼,不教就不教,我找姒姒玩儿。”

  她的声音突然闷了些,齐瑞扭过头,见她侧着身,于是俯身凑近她:“喂,小丫头。”

  明华支着下巴,沉默不做搭理,齐瑞是极了解她的,他合上扇,故意用扇骨戳了戳她的腰:“怎么不理人啊,生气了?”

  明华僵着姿态不出声响,但又因为怕痒忍不住地挪动想要躲避,谁知那人没完没了,非要逼得她出声,就在明华险些气急败坏将他撕了时,台下一众闲散官臣忽然敬肃了起来。

  随即皆朝着一处伏跪而下,端正齐声:“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总算是来了。

  几丝云卷漂浮在万里晴空,和风习习,散尽了凛冬的冰凌,初春的气息温凉舒适。

  齐璟披了身金纹薄甲,甲胄下是窄袖墨色轻袍,发绾冠簪,见惯了他平日里黑金蟒袍不怒而威的模样,眼下轻装上阵,虽丝毫未敛那睥睨天下于眼底的凌厉气势,但却多了分逸致的翩然气宇。

  御乾宫的宫婢们皆随行在他身后,离他最近的,自然是云姒。

  云姒跟在齐璟身后,即便是走在宫婢最前头,但她的步子极慢,而前面那人自是了然,为了照顾她,有意无意将脚步放慢。

  从踏出养心殿起,那人就牵着她,不乐意跟她分开,连步辇都要拉上她同坐,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极不合礼法的,但昨夜一过,双腿本就虚软无力得很,未曾想某人大清早又折腾了她这么久。

  实在是酸胀极了,走路都腿窝发颤,云姒只好搭了他的步辇来,快到校场又挣扎着要下来,说是不能叫官臣们瞧见了,尤其是徐伯庸那好事的老头,否则指不定又是一顿谴责。

  见她坚持,齐璟没多言,自己也下了步辇,甚是从容地伸了手过去,谁知云姒是手都不让牵了,步步维艰,也要依着规矩离他三步远,避嫌。

  男人不禁陷入了沉思,这小姑娘似乎当他这皇帝是空有虚名,有他在,竟还如此谨小慎微,忌惮这许多。

  冬凝憋着笑,这哪是君王独宠美娇娘的板子,分明是在偷情,委屈的还是君王。

  此刻百官跪首跟前,齐璟略一抬手,允了他们平身,而后移步到了观台。

  百官们得了应允,这才随在皇帝身后,上台入了座,而宫婢们也分侍去奉茶。

  齐璟一来,刚坐下,明华便将齐瑞那讨人厌的抛在了脑后,瞬间露了笑颜凑过去:“璟哥哥!姒姒呢?”

  身为御侍,云姒此刻正站在齐璟身后,闻言,觉得这明华郡主的嗓门有些大,叫朝臣们听见了怪拉她仇恨的,于是云姒低低一咳,暗声道:“郡主。”

  谁知明华循声蓦然回头,欣喜的声音更高了几度:“姒姒!”

  云姒一懵,不用看都知道,这下定是有好多双眼睛往这边瞧来了,她正欲恼无从,又听明华惊喜一笑,像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发现:“姒姒,你今天真好看!”

  被明华冷落在一旁的齐瑞,趁此凑了句:“明华你这话可不对,小宫女哪天不好看了?”

  原本他是略带调侃,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明华此刻不太想理睬他,斜晲他一眼,没好气道:“好看,今天特别好看,不行啊!”

  齐瑞被她嚷得突然语塞:“小丫头你脾气有点大啊……”

  明华淡哼:“你管我!”

  看来是被纵惯的脾性上来了,齐瑞挣了挣眉,投降:“得得,小王胆敢请教郡主,今儿是有哪儿不一样了?”

  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将她扯上,云姒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她半点妆容未上,何况穿的是还低调简素的宫衣,她也想知道是哪儿不一样了。

  只见明华抬眸看向她,细细端详片刻,而后极为正经道:“嗯,眸光含水,脸蛋嫣红,双唇柔嫩,虽说姒姒生来就是个美人儿,但今天像是被什么滋润过一样,气色尤为娇艳。”

  说罢她还极其真诚地发出一问:“姒姒,你做什么了气色这么好?就是身娇体软的,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

  齐瑞沉默一瞬,而后没忍住低低笑出两声,毕竟是男人,听完她这描述,很容易就往某方面去想了。

  折扇玩味地一下下敲着掌心,齐瑞意味深长一语:“这怕是得问皇兄了。”

  明华愈发茫然,这跟璟哥哥有什么关系?

  本就滑腻微红的脸颊,瞬息烫了起来,这要是从前,听了这话云姒一定是同明华一般无知懵昧,但经历过那事后,自然而然就听懂了齐瑞的意思。

  他话中的内涵是,还能被什么滋润,男人呗!

  仿若深藏的心思被当众戳破,云姒难堪又羞赧,又像做了什么暗通曲款的勾当,顿时心捶如鼓。

  然而这边明华还在不停地追问,姒姒气色好和璟哥哥有什么关系,不得答案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