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魏晋 第82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爽文 种田 穿越重生

  流民统领王弥依然在洛阳南方肆虐,那里有着更多的兵员,更多的粮草。

  而这时的洛阳,已经是一座被包围在匈奴、流民军中的孤城。

  不是无人来救,而是洛阳和其周围东海王治下,本身就有近二十万的军员,却每每被十万不到的异族打得落花流水,在那些垃圾一样的士族将领指挥下,谁去都是白搭。

  再者,北边的冀州需要防备更北方的军阀王浚;东边的荀晞已经和东海王撕破脸——他要是带兵来支援洛阳,东海王估计比匈奴攻过来还要紧张;西边的河间王在匈奴与关中的流民之间两边受敌,已经自身难保;南边的荆州因为士族山简王澄的乱来,还在平定叛乱,根本抽不出人。

  这简直可以写出一本《东海王是怎么把晋朝带入死路的》。

  不过估计没人想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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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瑾收到消息后,便放到一边,洛阳的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新鲜。

  乱世铁血为王,东海王没有魄力更没有才能,晋朝这种乱局,换成秦始皇汉武帝唐宗宋祖这种能人或许还能H住,再不济,来个曹操也勉强能搞定,但东海王这种弱鸡,就不要想了。

  她最近的很多心力都放在渤海郡上。

  那数百名新玩家没有让他失望,在这三个月里,已经收拢了两万多流民,开始疏通河道,开拓荒原,为种植棉花做准备。

  玩家们还用开垦荒地的木头,挑选出了适合做船的木头,大多是松木和杉木,他们招揽各种专家,从无到有,在漳水河畔建立了一座船坞。

  他们仔细考察了古代造船的细节,这个时代的船受限于龙骨,也就是船底那如脊椎一样的主架只能用自然生长的古木,所以并不太大,二十米长就是极限,而且木板之间的拼合不用胶,而是用木钉——钉接榫合的木头在遇水膨胀后并不会进水,只是每年要刷桐油来保养。

  把这些话翻译成一句就是:造船非常贵!

  但玩家们的到来,掀起了造船业的天亮,他们在上党的支持下,有了一件神器:铁钉。

  虽然现代人们非常崇尚古代不用一根钉子,只用两个木头构件上凹凸部位相结合的方式就可以做出耐用家具的榫卯结构,但事实是,榫卯结构无论坚固性、还是在效率上,都被铁钉神器吊打。

  想想看,一个木头榫卯拼接时,光是在一端掏出严丝合缝的结构,就得花上十几分钟到半小时,打一件大柜子用好几天都是常事,坚固美观,可以当古董或者传家宝。

  这其中还不算培养一个能做榫卯的木匠需要花费的时间。

  而用钉子打柜子,只需要对接了,敲下去!就好了。

  一个熟练的流水线工人打拼接个柜子,要不要半小时,这种巨大的效率差异,当然会让榫卯这项技艺渐渐流失。

  至于锯木头,玩家们利用脚踏式缝纫机的原理,把圆锯片和传送带做了连接,虽然比不上电锯那种牛逼效率,却大大提高了锯木速度,他们还准备把圆锯片和石磨的结构结合一下,让牛马拉动时的畜力转化过来,再提升一级效率。

  他们到此时还不甘心,正常情况下,木材采伐后要放弃三到五年让它自然干燥,消除水份,以免使用后变形,但玩家们怎么可能等三到五年,果断挖了双层地窑,用煤把木材烤干,还顺便炼了焦炭。

  云玩家们看到了,便在弹幕上刷“煤在炉下燃,木在炉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这种现代外挂的加持下,只用了三个月,便有第一艘长三十六米,龙骨长三十米,宽九米、吃水四米的三轨帆船下水。

  图纸用的是大航海时代经过千锤百炼的三轨贸易船,工艺用的是十五世纪时的欧洲铆钉拼接法,因为桐油很少,便用松油混着桐油刷,云玩家们纷纷称这是假冒伪劣产品。

  连本地被征来的木匠师傅们都说这样不好,这样刷的话,船用不了二十年的。

  玩家们对此嗤之以鼻,工业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性价比,谁要拿个小破船当传家宝了,这玩意拿来用个十年八年就顶天了,等二十年后,他们早就用大铁船了好吧?

  唯一让他们觉得麻烦的是,这个年代,没有帆布。

  本地麻布就算了,那密度,都能看到针眼大小的织孔,当衣服穿穿还好,在海上妥妥就是送的,来个四级风都能吹破它。

  于是魏瑾便收到了渤海郡订制帆布的订单。

  现代人对帆布这个名词会感觉陌生,但换个词,牛仔布,就会非常熟悉了,这种布最大的特点就是耐磨耐用,材料却是很易得且廉价的,只是对织法有要求,且比较耗费材料。

  上党的纺织大亨黄宗钦接下了这个单子,很快便织出了合格的、防水性很不错的帆布。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种帆布大受欢迎,一些残次料都被抢出天价。

  尤其是草原人,对这种坚固耐磨的布料简直是爱不释手,觉得这东西比普通的麻布好上一万倍,几乎立刻就下了大量订单。

  而普通的庶民也非常喜欢这种布料,一时间,它的价格几乎比得上丝绸。

  更重要的是,这种布不挑材料,甚至为了让它更坚固一点,一名沉浸纺织业大半辈子的玩家经过试验,用麻、羊毛一起混纺,既降低成本又提高品相,成为又一种上党产的拳头产品。

  ……

  不过,这些,都不是如今利润最高的产品。

  天朗日清,然而十一月的上党已经是银装素裹,白雪堆积。

  小小的院落外,并州最高长官刘琨的父亲刘蕃悄悄地前来拜访正在上党养病的裴侍中。

  他在门口轻敲三下,立刻便有小仆前来开门,两人左顾右盼数下后,小仆立刻请他进院,还小声道:“这边请,诸位大人都已经到了。”

  刘蕃矜持地点点头,脱下厚厚的羊绒披风,递给随丛,便悠然负手,进入烧着暖炕的内室。

  正中的大炕能容十人盘坐,而如今,炕上正立着一架方桌,桌边三人对他微微一笑,裴侍中郎声道:“来迟了小半时辰,当罚!”

  刘蕃笑着任罚,喝下对方递来的一杯温酒,赞道:“这上党葡萄酒果然甘美。”

  “自然,我这珍品呢。”裴侍中笑道,“快入坐吧。”

  刘蕃摸着胡须,跪坐在桌边,于是四人和和乐乐地搓着面前的小方块,裴侍中一边搓一边摇头晃脑道:“昔有长城万里,今有方城掌中,这世间之事,总是以小见大,以微见广,诸君以为然否?”

  “不错,”刘蕃笑道,“这方城牌内有乾坤大,垒之不记日夜,想来当年长城万里,也是如此堆砌,果然是天道之理,以不变见万变。”

  “不错,只是谈玄太过无趣,如今有这方城助我等,才是的以理见长啊。”

  “只是不知那魏氏女为何要在上党禁牌,真是牝鸡司晨,多管闲事。”

  “小声一点,听说若是被抓到在上党聚众大赌,都得被罚劳役三日呢,且不让赎卖,若是你我被抓,便是斯文扫地啊。”裴侍中叹息道。

  “不错,”旁边的牌友笑道,“前些日子吴王便被举报了,他眼睛不好,生生在纱坊里搓了三天线。”

  “那是他行事不密。”刘蕃笑道,“如此风雅玄理之事,如何是赌呢,我等只是出点彩头罢了。”

  ……

  门外,一名小仆看着许久未有人出来,便匆忙离开,去到另外一处小院之中。

  院中,眼神不好的吴王一人坐在牌桌前,修长的指尖缓缓抚摸着一张陶牌上凹凸的图案,沉默不语。

  “主上,他们四人已经入内半个时辰,不见出屋。”那小仆低声道。

  吴王儒雅的面庞缓缓爬上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便去市政处举报吧,”他悠然地对仆人笑道,“这凡俗劳作之事,岂能只让本王一人体会?”

  “主上说的是。”旁边的管家秒懂,立刻便吩咐人去传信。

  半个时辰后,便有小仆一脸喜色地上来通报,裴侍中光禄大夫刘蕃等人,已经被上党的警队带走,这三个的劳役,肯定是跑不了了,还要交不菲的罚金。

  吴王心平气合地坐下,淡然点头:“去账房支十两金,再去订一套长城牌,给洛阳的夫人送去。”

第93章 神战又开

  快乐是什么?

  快乐的就是每天都有不同的惊喜。

  上党那些相互拆台的士族们应该是很快乐的,毕竟他们如今就算隔三差五地被抓去服劳役,也没有一点要滚出上党或者不聚众打牌的意思。

  相反,他们很擅长在其中找到新乐趣,比如现在被抓去服役的他们,就是“卓尔不群”、就是“不受拘束”、就是反抗“上党郡守的恶政而置个人荣辱于不顾”,甚至上党的警局还成了他们攀比的工具,要是一个月不进去个三五次,就代表你泯然众人也,你甚至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士族。

  他们把自己的劳役当成是“放荡不羁、蔑视礼法”而受到的折磨,而他们在这种折磨下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贫贱不移——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刷声望的好地方。

  要知道在竹林七贤之后,士族视声望如性命,想尽办法在刷,何曾一餐吃万钱是刷声望,石崇王恺斗富也是刷声望,王衍谈玄来刷,山简靠喝酒刷——反正就是能怎么特立独立,就要怎么特立独行,然而这些法子有个坏处,就是一个人用过后,别人再用第二次,就是拾人牙慧,不但刷不声望,还要被人鄙视。

  后来单人不好刷时,大家又想办法组团来刷,于是便诞生了什么“金谷二十四友”、“江左八达”、“温氏六龙”……

  如今上党这地方多好刷啊,只要打打牌,被抓几次,再发表一点不同意见,便能传回洛阳,再由洛阳传到天下,简单又方便,这时不刷,还待何时?

  他们有时好几人在警局里遇到了,还会大呼小叫,高谈阔论,再加上有的是读书人捧臭脚,很快,“上党九八七六五四杰”的名声就快出来了,至于这名声里的数字随时在变动,是因为此事一出,很多想刷声望的人过来了,也在传播时顺便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

  魏瑾被他们这种骚操作搞得牙都痛了,这些家伙简直没有一点逼数,负责劳役管理的玩家们向她抗议好多次了,说这群家伙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叫嚣着要给钱来他们这里“包月”,他们服役时不但干不好工作,还要磨磨蹭蹭,就想多待。

  给他们安排做采石挖矿的工作吧,他们做不下来,再说这是重刑犯做的工作。

  给安排扫街搓线这种轻松工作吧,又悠哉悠哉总做不完。

  魏瑾对此非常生气,大怒之下,于是把这些赌博者的劳役安排成了去沤肥处服役,每天去下水道里捞肥,她还真不信了,有种你们挥着粪勺还能继续刷声望。

  效果立杆见影。

  这些士族们再也不急着入狱服役了,每次的牌桌上也都是谈谈玄说说道,再不高价赌博了。

  当然,就算赌金小了,也不影响“长城牌”的销售。

  做牌的玩家非常鸡贼地把牌分成两种,一种是竹制的,精致纤巧,价格便宜;一种是陶瓷的,入手温润,价格不菲。

  前者无人问津,后者供不应求。

  士族们谁要是买竹牌,那是要被耻笑的,甚至因为如今陶瓷只有上党能烧的出来,洛阳连盗版货都没有——你这要不是瓷的,就代表你家买不起正品,那可是极其丢脸的事情,不亚于后世在女人在姐妹里炫耀包包被认出是假的一样尴尬。

  不过对于他们还能继续醉生梦死,魏瑾是服气的。

  洛阳都快没了,他们依然在淡玄、饮酒,讨论着世间的道理,没有一个人有匡扶大业之志。

  对了,倒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比如并州刺吏刘琨是有的,但这人也是三分钟热度,在大是大非上稳得住,奈何才能不够,最近听说和他父亲母亲每天打牌打得特别欢。

  冀州刺史丁绍雄心是有的,奈何年事已高,能在老死前在魏瑾这买一股已经是极限了,帮不上更多的忙。

  更多的小士族们,就是有心也不无力,因为九品中正制天然阻断了他们的上进之路,他们更愿意买军阀或者反叛者的股,毕竟功高莫过从龙,开国之功能让一个低等士族瞬间跃过龙门,居上顶峰。

  所以刘渊这几年来,已经有了无数汉臣,甚至石勒王弥手下,都有了很多人投奔。

  “听说石勒手下有一个叫张宾的去投奔了,我们上党居然一个名人都无。”魏瑾叹息道。

  “张宾?”单谦之听着魏瑾的小声抱怨,撩了一下眼皮,淡定道,“人家两年前就来过了,当时对上党一番大赞,还向你求过亲呢。”

  “……”魏瑾微微睁大眼眸,“还有这事?”

  求亲的贴子,她一眼都没看,直接拿去当回收纸好吧。

  单谦之平静地看她一眼:“上党繁华已久,怎会少人觊觎,谁若娶你,便有根基之地,更是如今,也有很多人未曾放弃呢。”

  那些有点才能的,又怎会少了野心,美人与财富若能双生,瞬间就是人生赢家,有才之人不是没来过,只是都走了而已。

  魏瑾轻哼一声:“随意,我也不缺什么有才之士。”

  她有下极品人物很多了,多到都有些兜不住了,现在有点平庸之士挺好的,把根基再打稳点放这些牛人还差不多。

  “那是自然,毕竟你有一世之人。”单谦之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他做为魏瑾的外挂,除了做一些这边的事情外,还要分心管理官网上的庞大数据,没有那么多时间聊天。

  ……

  就在上党和渤海郡埋头苦干时,309年最后一个月缓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