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贵女 第18章

　　秦玙暂时轻缓心中负担，听着嬛眉飞色舞的描述，渐渐放开了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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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大幄，嬛被秦玙抱回榻上，坐在榻沿，秦玙蹲身去除嬛脚上的绷带，看了一眼，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嬛的脚踝比之清晨更红肿了。

　　秦玙问：“嬛痛否？”

　　嬛老实点点头：“痛！比昨夜还痛。”

　　嬛想了想，问：“嬛可提前回雍都否？阙宫内有嬛先前制好的膏药，嬛可自行医治。”

　　秦玙很是认真的看了嬛一眼，确定嬛的确是因为足伤，而不是其他原因刻意要躲开自己后，方才点头同意道：“嬛足伤颇重，猎场物资匮乏，总是多有不便，若嬛想回宫，我现在便送嬛回宫，寻扁鹊给嬛治足疾。”

　　嬛问：“嬛提前回宫是否会不妥？”

　　“无甚不妥，君父和祖母会理解嬛的。”

　　“那便有劳玙，只是玙不用给嬛寻扁鹊，嬛通药理，且是旧疾，嬛可自行治疗。”

　　“吾妇真乃旷世大才也。”秦玙笑着恭维道。

　　‘那是！“嬛也不跟他谦虚，欣笑着应下。

　　......

　　既然打定主意先行回宫，便也不再搓磨。

　　嬛无甚行李好收拾，这里有的，宫里都有。

　　秦玙很快便将车马准备齐整，向君父回禀之后，回帐走到嬛身旁，向清晨一样，一把打横将她抱起送入辎车。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罽茵毛毡，比来时铺就得厚实得多。

　　秦玙骑马与嬛所乘辎车并行，透过车帷，伟岸的身型若隐若现。

　　寺人堇喜悦地在嬛耳旁小声嘀咕：“小人觉得这趟大蒐礼来得值了，短短几日太子竟向变了个人似的。”

　　嬛温言睇了眼车窗外挺拔的身影，抿唇莞尔。

　　赢国强盛富庶，道路修整得平坦宽阔，队伍走得还算快的，不到两个时辰便进入雍都，回到王城，此时已将要入夜。

　　回到阙宫，安顿好嬛后，秦玙又需漏夜赶回猎场。

　　“夜黑暮浓，山路崎岖难行，玙定要今夜赶回吗？”嬛有些担忧问道。

　　秦玙抱了嬛一下，道：“崤山猎场诸国国君齐聚，我统筹蒐田，责任重大，不可擅自离营，此乃军规。”

　　顿了顿，秦玙无奈地伸手覆盖住嬛一双泛着浓浓担忧的清亮眸子，俯身在嬛耳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嬛莫这样看我，我会舍不得离开的。”

　　嬛嗤笑着拉下眼前温润的大掌，道：“那便赶紧走吧！”

　　秦玙在嬛额前印下一吻：“那我走了，嬛在宫里好好养足。”

　　“嗯！”嬛点了点头。

　　秦玙终是恋恋不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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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夫人此时不该回宫的。”寺人堇突然说道。

　　“为何？”嬛问。

　　“太子收的那些个姬妾还在猎场呢，夫人离开了，岂不是给了她们机会。”寺人堇嘟着嘴咕喃道：“还有那个仲妍也在猎场呢。”

　　嬛一听，面上的笑意隐隐退去一些，白日里见到仲妍，她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在她不曾参与的秦玙的过去，除了今日的青枣，他二人还有许多回忆，这些都是她不愿去触及的事实。

　　白日里回程路上，秦玙似想和她解释甚，可是她不想听，或者说不敢听。

　　嬛轻叹一口气，自己似乎有些患得患失了。

　　不过，嬛也只愁懑了一息，复又回神过来，她可是堂堂王姬，这般多愁善感可不是她做的出来的事。

　　宫城上下一应姬妾均随国君去往崤山猎场蒐田。

　　她不用成日带着面具视人，有那自怜自哀的功夫，倒不如多享受享受这份鲜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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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嬛方起身便有寺人来禀，太子麾下小宰嘉与周姬前来拜谒太子妇。

　　周姬便是嬛的庶妹，王姬菏。

　　诸国媵妾一入后宫，便去了姓氏，以国为氏，尊为姬。

　　现下阙宫内除了随嬛媵来的周姬，还有巴姬，虢姬，韩姬等几名他国送来的媵。

　　嬛自认不是大度的人，本就不喜与众姬共侍一夫，诸国送媵，国君替太子做主收下了这些媵妾，太子不拒绝，她也不多说甚，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接受她们，是以，嬛对于阙宫这群姬妾并不热络。

　　周姬毕竟是自己庶妹，又是自己将她带入赢的，是以，对于周姬，嬛到多了几分亲近。

　　周姬亦是会甚时度势之人，在洛邑时，她胆小话不多，在王宫里存在感极低，她与身为天之骄女的嫡女嬛，犹如云泥之别，是以并不相熟。

　　此番嬛嫁入赢为太子妇，王姬菏为媵一道入赢，她能感觉得到嬛对自己与其他姬妾的不同，是以，入阙宫向太子妇请安，也比其他姬妾频繁些。

　　今日她会离开猎场来探望自己，嬛不觉意外。

　　至于小宰嘉？嬛想了想，自己似乎还未曾与这位卿士谋面过。

　　嬛足有疾，斜靠在凭几上，頷了颔首，命寺人领小宰嘉入正殿接见。

　　不刻，寺人便领着一身型消瘦颀长，留有八字须的年轻卿士与周姬入内。

　　“甘嘉！”嬛愕然出声。

第二十五章

　　一年多前，甘嘉得了一袋子嬛赐下的圜钱，一路西去，花了半载时间足迹踏遍赢国每一寸偏远土地，整理为册，名《赢国舆志》。

　　趁赢国国君广招士人入赢为卿之机，甘嘉捧册献给太子玙，太子玙读后，与甘嘉闭门畅谈三日三夜，而后，甘嘉受封太子府小宰，主理太子府内外事务。

　　太子府小宰，若无意外，太子继位，甘嘉便是下一位太宰。甘嘉一时名噪赢国，隐隐有取代现相国仲卬之势。

　　“正是在下。嘉承蒙王姬搭救，方才有今日成就。前些时日，嘉为使臣，去往他国邦交，无奈错过太子与太子妇大昏之礼，嘉颇感遗憾。昨日归来去往猎场，才知晓夫人因足伤提前归都，恰逢太子欲遣人送两只白虎回都给夫人解闷，嘉便自请前来送虎，兼拜谒夫人。

　　“哦，还有，周姬忧心夫人之伤，亦求了太子，与嘉一道前来。”

　　“夫人。”周姬适时上前服了服，她似乎有低血糖，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自幼便无甚血色，吶吶向嬛请了安。

　　嬛嗯了一声，给二人赐了座。

　　他乡遇故人，故人还真不负自己所望，所学得以施展，嬛极是高兴。

　　时至朝食，嬛留二人共进。

　　师氏茗依照嬛自幼养成吃食的习惯，给嬛备下了丰盛的馔食，伺候嬛用膳。

　　时下诸国仍旧遵循夏商就制，日进两餐。上午大食，下午小食。

　　嬛却自幼便颇有主见，日日要食三餐，喜饮煮沸加蜜的牛羊乳。

　　王姒只得嬛一女，对嬛格外宠爱，样样依她。

　　嬛本就生的分外白净细嫩，长年累月饮乳，一身玉肌细腻柔滑，双峰陡峭，曲线玲珑有致。

　　师氏茗觉得嬛身型长得如此诱人，饮牛羊乳，功不可没，是以更加用心调膳乳品。

　　嬛食毕，小口抿着温热的蜜羊乳，听着甘嘉夸夸其谈，偶尔回应几句。

　　若说秦玙是靠武力让诸国屈服，那甘嘉便是靠口舌邦交，几杯椒柏酒下肚，那条三寸之舌再未歇下来过。

　　“……天子赐昏……太子玙本来是不乐意的……

　　吾劝慰太子，周王姬嬛，乃王畿第一美人，太子娶王姬嬛，不亏。

　　嘿，夫人猜如何？

　　一听王姬嬛，太子便愣住了，问，王姬嬛？王姒之女？

　　吾答，是哉，王姬嬛，天子将王姬嬛赐昏给了太子。

　　而后，太子玙便允了这门亲事。

　　王姬嬛果真是美名冠天下，连性子淡寡穆穆的赢太子玙都知晓王姬嬛。”

　　“甘卿是想说，本王姬这桩昏事促成，你还功不可没了？”嬛搁下手中奶匜，似笑非笑抓住重点问道。

　　“然也，夫人聪慧。”甘嘉一拍桌子兴奋喝道。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非也非也，嘉此举只是想报答王姬救命之恩。”甘嘉满面盈光笑道。

　　“你便是如此报答我的？”嬛笑。

　　“然也，太子玙矫矫男儿，渊渟岳峙，还生的俊逸伟岸，此般郎君才配得上大周朝第一美人。嘉自当为王姬操持。”

　　嬛无奈的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跟着甘嘉一道前来的小臣佑一脸煞白，踟蹰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提醒甘嘉：“小宰，你喝醉了。”

　　“胡邹。”甘嘉乜了他一眼，一口呷干爵中椒柏。

　　......

　　这日甘嘉是否是醉后失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甘嘉此举是在向嬛表忠心，嬛看人一向眼利，甘嘉此人颇有才学与胆识，虽好逞口舌之力，却也知晓进退有度。她扶持他一把，于她有利无害。

　　朝食毕，甘嘉需赶回猎场复命，周姬也不多扰嬛，随之告退。

　　二人走后，寺人堇小声嘀咕：“周姬今日怎这般安静。”

　　“她不一直如此话少吗？”嬛随意说道。

　　“前些日子王姬去高阳宫拜谒妫太后，王姬前脚才走，周姬后脚就来拜谒王姬，扑了空，可是还是坐了许久，那日小人整理王姬从洛邑带来的私物，忙得手忙脚乱的，可她还拽着小人陪聊了许久，害得小人险些整理不完呢。”寺人堇小小抱怨道。

　　嬛听了一耳朵，并不在意，随意笑笑道：“她许就是想家了，想和堇聊聊天而已。堇性子活跃，谁都喜欢和堇说话啊！”

　　寺人堇听王姬夸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哈哈打趣翻过了这一页。

　　嬛望着秦玙送来的两只小虎，无聊的与其大眼对大眼，六目相觑片刻，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养白虎这种事，前世她连想都不敢想，顶多撸撸猫，重来一世，有了这际遇和条件，她自是想好好养好肃肃和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