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贵女 第57章

作者:弗夏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嗯?”秦玙回身不满挑眉:“嬛尚在公庙,我怎可孤身回宫?”

  “莫非你还欲宿在公庙了?”

  “然!“

  嬛无奈睨他一眼,知晓他主意颇正,便也不在拒绝他。

  是夜,身在公庙,秦玙与嬛二人虽共寝一榻,为显对先祖先君的尊敬,在嬛的坚持下,二人离得一尺远,各盖一衾,秦玙握着嬛的一只手,心下宁静。

  “嬛,三日后,孤要带军伐巴。”

  嬛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么一句话,蓦然惊醒,起身说道:“朔气已然南下,自古战事奉行秋守春战,冬季并不利于行军作战,玙这般着急是为哪般?”

  秦玙侧身面向嬛,看着她道:“巴君放肆,觊觎吾妇,士可忍孰不可忍,孤怎可能继续放任他享乐世间。巴地偏南,风雪不若北地肆虐,且巴国蕞尔小国,国力本就不盛,孤速战速决,孤有信心一举拿下。

  在救回嬛那日,孤便已遣使去往蜀国,今日收到使臣回信,蜀君愿与赢结盟,围剿巴国。”

  “蜀君为何愿意帮赢?”嬛问。

  “嗯?嬛一向聪慧,何来此问?苴、巴、蜀相邻,苴巴时常联合抗蜀,蜀君烦不胜烦,孤这是在帮蜀。”秦玙一言,答得理直气壮。

  嬛语噎,算算年代,似乎也到巴国灭国的时候了,若无意外,秦玙此战大捷。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导致巴国灭国的□□竟是自己。这般想想,自己也算祸国妖姬了,所幸祸的不是自己的国。

  嬛脑补了一下,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嬛当真心大,孤说孤欲伐巴,按理来说,嬛不是该心焦,表示担忧么?”秦玙见嬛嬉笑,略略郁闷问道。

  嬛笑着附身趴在他身上,耳语道:“因嬛知晓,此役玙必定凯旋。”

  这话秦玙爱听,侧首轻啄了一下嬛的脸颊,正欲再进一步时,焉知嬛起身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严辞拒绝道:“此处乃公庙,王上需注意举止操守。”

  秦玙将将抬起的头,闻言重重砸回枕头上,狠狠斜睨她一眼,她这都是整出些甚麻烦事,他即将出征,却连亲热都不能与她亲热上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王姬“複软化剂”,灌溉4瓶营养液~啃啃~

第五十五章

  雍都。

  庚子年甲子月丙寅日, 贞人行卜,一共五告,皆是大吉。

  灵示之下, 赢王告庙出征, 挥军南下伐巴,写着烫金擘窠大字——赢的玄色旃旗遮天蔽日, 一眼望不到首尾。

  王后及两位太后站在城阙之上, 远眺着国君挥师南下。

  “君王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吾等王上怒发冲冠为红颜......亦是个痴情人呢!”伊太后淡淡说道。

  嬛远眺着赢王率军走远,威武盘旋若玄龙的队伍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似未听到般,并不回眸看伊太后。

  这么些时日,百里伊那个喜好挑衅的性子, 嬛早已摸透,嬛甚是不喜,故而与伊太后接触也不多,能不理会时, 她从来不接茬。

  伊太后见王后目不斜视, 丝毫不理会自己, 轻笑一声, 旋身径自下了城郭。

  妫太后亦跟着收回远眺的视线,定定看了眼嬛, 亦是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妫太后与嬛的关系本来表面上是很亲密的, 随着数日前,妫太后撕去伪装,逼迫嬛给秦玙纳媵, 不允嬛独占后宫时,二人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身为王姬,贵为王后,甚得王宠,朝中举足轻重的太宰嘉又可算是自己的心腹。嬛不喜宫斗,却也不惧宫斗,事实上,她亦无需宫斗。

  =====

  庚子年乙丑月赢王为王师统帅,卢桫为右,举大军伐巴和苴,兼派遣太宰甘嘉为使,前往蜀国邦交。

  巴侯兵败退至朔阳,为赢王所擒,当场被殛,其太子丧命于谷荡山。

  苴国遂即被破,苴侯自戕。

  赢王攻破巴国国都巴中,宫城沦陷,巴侯后宫数千美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亦有胆大者,自持貌美无匹,整装肃容,仅着轻薄丝帛绢衣,站在朔朔寒风中,欲引诱赢军将领,寻求一线生机。

  赢王在投诚巴相陈栋的引领下,一路直驱去往巴侯藏室。

  巴侯好美色,尽天下皆之。

  巴侯的藏室高十丈,阔可跑马,藏室里并无甚宝物,甚至无甚值钱的器物,只宫室四周悬挂着一幅幅不可计数,风情各异,却又都姿色无双的美人图。

  赢王对这些美人图无丝毫兴趣,自进入藏室后,目不斜视,径直往藏室最深处走去。

  藏室最里端,放着一张数丈长宽的檀木书案,案上玉砚下还压着一副未完成的美人画像,美人绯衣如织,姿态洒脱,五官还未来得及画上去,巴侯便失了国。

  大案后悬挂着一副巨型缣帛美人相,高三丈,宽两丈,乃巴侯亲自绘制。

  画里的美人如案上未画完的美人一般,穿着炙烈的绯衣,乌发仅已一根丝带束之,站立于壇台之上,随风翩跹,灵动得似随时都将跃出缣帛,施施然来到看画人跟前。

  上将军卢桫,只看了一眼画中之人,便不敢再看,亦不敢看向身前的赢王。

  赢王面沉如水,深深看了眼画中之人,遂即别开视线,随意巡视了一圈四周,黯如幽潭的瞳孔倏尔定格在画像前的青石板砖之上,骤然发怒,厉声下令道:“将巴贼抛尸出来,挫骨扬灰。”

  而后,倏尔转身大步向外走去,道:“取下王后画像,妥善保存,此藏室,焚之。”

  卢桫定在原地,随着方才赢王的视线扫了一番,一股子冷汗霎时顺着他的脊梁骨窜了上来。

  王后画像下的青石板上,斑斑点点的污迹无数,一丁一滴全都渗入到青石板内,无比恶心,无比龌蹉。

  此刻卢桫恨不得立刻戳瞎自己的双眼,恨不得自己甚都没看到。

  忍不禁打了个寒颤,提步紧忙追着王上而去。

  对巴苴两役,赢王均大捷。

  回銮时,太子甘嘉上谏,蜀地富饶,兵不强盛,蜀王竟也胆敢私自相王,东出之心,其见昭昭,不如顺手也收了。

  赢王允,中途改道蜀国,顺手牵羊俘虏了蜀王,至此巴、苴、蜀均灭。

  =====

  夏正一月,丙寅月,岁首。

  絮絮飘飘数日的霁雪,鄹歇。

  这日,朝阳初升,晨未露。

  嬛纵身骑在肃肃背上,带着丁丁,背着朝阳,迎着朔朔寒风,一路往西南峡关疾驰而去,一袭纯白狐皮披风兜头将嬛裹得密密匝匝不透风,一去数十里,一人二白虎融入皑皑白雪之中。

  日正当头,路的尽头隐隐出现一队人马,马踏雪霁,将初落下,还未冻结实的雪絮子再度溅得飞飞扬扬。

  人马疾驰,队伍中无一只旗帜,不知来者何人,可嬛仍旧迎头赶了过去。

  很快,便与来者相逢于道。

  肃肃伫足,嬛轻盈跃下虎背,向着眼前翻身下马的伟岸身影扑跃而去,投身入了一具宽阔胸怀中,紧紧怀抱住。

  肃肃和丁丁见状,亦飞身扑了过来。

  一人与二虎联手,终是将这名身型伟岸,顶天立地的男子给扑倒在了厚厚的雪地里,滚做一团。

  秦玙狠狠揉了揉肃肃和丁丁几把,挥手撵开了它们,方才环抱着嬛站立起身,含笑道:“风雪初霁,寒风刺骨,嬛便如此思念汝夫,以致不惜迎着凛风,出城相迎。”

  嬛搂着他的脖颈,妩媚笑道:“然也,吾夫因他人觊觎吾之美色,吾夫便怒发冲冠为美人讨伐佞贼,如此色令智昏,吾若不表示一下,怎能算一名合格的‘祸水’。”

  秦玙闻言,一阵轻笑,低头轻咬了一下‘祸水’被朔气冻得通红的鼻尖,道:“正好,孤五行缺水……缺‘祸水’……”

  余下话语尽数淹没在肆无忌惮的深吻之中。

  赢王再度抛下大军,先行归国。

  公卿士大夫们,甚是无语。自从赢王娶了周室王姬后,这等子动不动抛下部曲之事,似乎成了赢王的惯例,哪次出征他若未早归,那到是稀奇了。

  数日后,上将军卢桫帅大军凯旋,赢王携王后大行酺宴于公宫,犒赏八师。

  钟磬声声,鼓瑟悠悠。

  诸臣工无不面色红润,满面喜色。

  赢国蛰伏数十年,铁腕变法,所求并不只是安居一隅,赢王乃昂藏鹰顾之辈,若蛟龙盘渊,随着盘龙觉醒,东出之意呼之欲出。

  巴蜀一灭,可谓除去了赢国东出的后患,再无后顾之忧,更甚者,巴蜀两地更可成为由西南方讨伐楚国的基础,水路直通云梦泽,取了巴蜀,于赢可谓是如虎添翼。

  酒过三巡,赢王蓦然搁下手中酒爵,身旁的寺人轻轻敲了敲磬。

  喧哗的大殿,应声沉寂下来,臣工诸卿均面色红润不解的望向玉阶之上。

  只见赢王起身,侧首向端坐着的王后缓缓伸出手。

  嬛纳闷,却依旧配合的抬手放入他手中,被他轻轻一带,站立起身,与他并肩站在高阶之上。

  “孤今日有一事欲宣告于众卿,西蛮已除,东出在望,孤无甚多精力雨露后宫,故而,孤欲遣散后宫,附厚礼送后宫诸姬各自回国。翌日即行。”

  赢王一语犹如重锤铿锵落地,惊煞一众臣工。

  嬛不可置信的侧首望向身旁的赢王,他目光坚定,神色决绝,面色沉静若深渊,俯视着大殿之下的臣工。

  以宗伯公叔白,太师百里为首的老世族纷纷起身走至大殿正中,稽首下跪,道:“吾王此举不可行呐!赢国初盛,又大举灭巴蜀,本就秀木于林,树不动,风都必来摧残之,若这时候将诸国送来联姻的媵送回,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赢王不置可否,“区区几名姬妾而,莫不是靠着这群女人孤就能安稳立于天下了?诸卿未免将联姻看得太重了,若是百余年前,天下大平,孤许不敢说出这话,然,现下周室倾颓,天子已无力掌控天下,诸卿居然还认为联姻是立世之道?岂非笑话!”

  赢王说完,广袖之下默默捏了捏依旧牵着嬛的手,亦回首睇给了嬛一道抱歉的视线。

  嬛心领神会,他是在为方才说自己周室倾颓而道歉,于此,嬛到不甚在意,他说的本也就是事实,周室凋敝,本也就气数已尽,天下即将大乱,谁人能问鼎中原,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于此,她比周室任何人都看得开。

  赢王一席话,说的铿锵之地,一言一词,滴水不漏,的确,乱世之下,联姻算个屁,武力才是决定国与国关系的要素。

  可赢王这一口气要将数国送来以结友好之邦的媵送回去,这不是一下子打了好几国的脸吗?万一哪国国君心眼小一些,觉得受到侮辱,要与赢反目成仇,那可不好。

  有大夫稽首提出此议。

  “甘卿有何见解?”赢王不答,直接看向仍旧神色自若,淡定自如坐在食案后饮酒的太宰嘉。

  太宰嘉一听自己被赢王点了名,紧忙搁下手中酒爵,起身扯了扯衣裳,肃了肃容,面泛酡红,走至殿中,叠掌躬身礼拜后,直起身道:“别的臣不敢保证,臣只敢保证,臣有这条舌头在一日,必斡旋于诸国邦交一日,国与国邦交嘛,说到底,也就和孩童与孩童游戏一般,打打闹闹,又亲亲密密,就看要怎么斡旋往来。”

  甘嘉顿了顿,抬眸看了眼玉阶上的王与王后,复又垂眸,清了清嗓子道:“再说了,王上是将所有媵妾,附大礼风光送回,又不是争对某一国。吾赢王惧内的名声早在诸国间广泛传散,就算有哪国国君不乐,那也只能怪自家姬妾长的不够美,比不过周室王姬,那能怪谁!”

  “咳咳!”听着甘嘉越说越离谱,赢王重重咳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甘嘉识趣的紧忙闭嘴。

  “孤意已决,就此事,诸卿不必再议,议了孤也不听。”赢王任性的一语定锤,“再说了,出了事,还有太宰的舌头顶着天呢,诸卿怕甚?”语讫,赢王不怀好意睇了甘嘉一眼。

  甘嘉被瞪得一个激灵,酒气都散了三分,咬了咬后牙槽,无辜的望着玉阶之上的二位主子,暗忖,如他这般陪着王上做戏的忠臣可真是不可多得呢!

  =====

  是夜,天一黑,赢王便屏退了一众寺人,亲自伺侯王后洗浴。

  分离数十日后重逢,秦玙再看嬛,只觉愈发娇妍,如何都爱不够,大雪潇潇,天黑后也无甚可做,二人便成日腻在一起,一连数日竟也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