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桔喵喵
君子期的语调清清淡淡,明明说着好面子的话, 可脸上却并无半点丢了面子后的羞恼。
慕悠悠默默无言地望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好像还嫌不够丢脸似的,又接着说道,“西瓜的钱也是赊的, 你没看我连昨天穿的衣裳都当了,就剩这一身粗布衫了。”
慕悠悠默默地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等着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现在, 已经可以说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你要是也不肯收留我,那我就只能睡大街上去。”
哦豁!
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下意识眯了眯眼,慕悠悠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瞧你说的, 我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么?”
俊秀的眉眼微微蹙起,他面无表情地用着清浅的语调控诉,“昨天你要是不撵我走,我也不必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窝一宿,”
慕悠悠无语地挠了挠眉头,反驳道,“谁让你昨天不把话说清楚的呢?我哪知道你会没地儿住啊?”
朗眉微扬,君子期已然有了些步步紧逼的意思,“那我现在把话说清楚了,你留不留我?”
慕悠悠咬着唇,略微沉吟了一瞬,轻轻一拍桌面,“我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你等等啊。”
这个世界,条件有限,慕悠悠藏钱的时候,就不得不过分谨慎。
她从不喜欢大额的银票,放在家里时,也是这里塞一些,那里塞一些。
当着君子期的面儿,她这里摸/摸,那里搜搜,不一会儿就翻出来一沓子银票来。
也没特意去数,就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一沓子,怎么也该有两三千两了。
“喏,拿去!”她大大方方的将银票往君子期面前一拍,“你之前送我那么多金银珠宝,我都分批次兑换成银子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这件事儿,她从来没跟君子期提过,但她肯定君子期绝对是知道的。
他不问,有可能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也有可能是这些财物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她正好顺嘴跟他提上一提,省得背上财迷的名声。
“以防万一?”君子期没去看那些银票,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在了慕悠悠的脸上,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仿佛将这四个字在嘴里面儿掰开来揉碎了地细品。
“对啊,就是以防万一啊!”慕悠悠可比他坦诚多了,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反正做都做了,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道士?还有那个命中带月的女人? ”她高高地扬着眉梢,正经八百地反问道,“都已经有了警示了,我再不早做准备,那不是傻么?”
“既然如此……”君子期还当真是考虑了片刻的,片刻后,他长睫低垂,眸子里的情绪半遮半掩,将跟前的一沓银票推回慕悠悠手边儿,“还是你自己收着,这是你跟孩子未来生活的保障。”
“哦,这一点只是小意思啦,”慕悠悠勾着唇,近些天已然变得有些圆润的小/脸上含/着笑,把银票又重新推了回去,“你要是觉得拿着不踏实,那就当做是我借给你的,我相信,凭你的本事,想要东山再起,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东山再起也不急于一时,这些银子还是你收着,若有需要,我会自己想办法。”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这一沓子银票,却好像成了烫手山芋,又被君子期推了回去。
来来回回的推过来推去,慕悠悠觉得烦了,呵呵一笑,不仅不推了,还把那一沓银票往自己的跟前又揽了一些,“看来你的办法还挺多的,那你应该也能自己搞定接下来的生活问题。”
“说来说去,你不过还是想撵我走,”君子期也低低地笑了一声,只不过,他的笑可比慕悠悠的笑清冷多了,“也对,我现在这样,你看不上也是应该的。”
慕悠悠下意识又要反驳,然而嘴巴张了又张,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真的好想看看,他接下来,还打算怎么接着演下去。
君子期见慕悠悠不再搭理他了,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下去,坐在那里半天没再开口,肚子里憋着气,忽然间又猛地站起身来,脚下带风的向着门外走去。
慕悠悠心头一跳,还以为玩儿脱了呢,正要出声挽留。
走到门边儿的那位,忽然间又转身回来了。
“你想要我走,我偏不走,”他在她跟前站定,眸光锐利,理直气壮,“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一个孩子了,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生出来!”
慕悠悠眼珠子转了转,虽然依旧没说什么话,心里面儿却莫名的轻松起来。
她还在心里面儿憋着笑。
原来,他演不下去了还会耍赖啊?
……
君子期这又是演戏又是赖皮,无非就是想留下来,也是怪不容易的。
慕悠悠找不到再拒绝他的理由,索性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的伺候,毕竟,她肚子里装着的,又不是别人的娃。
孕妇体热,夜里头又出了些汗,早上起来难受的紧。
慕悠悠指挥着君子期给烧了些热水,擦洗清爽之后,才换上衣裳。
君子期领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将她的长发捧在掌心,用乌木发梳,仔细而又轻柔的梳顺。
她的发质很好,乌黑油亮,从指缝间滑过时,干爽而有柔顺。
每回替她梳发,他都对这触感爱不释手。
可惜他并不会挽发,最后还是得将乌木梳交到慕悠悠的手上。
这大热的天,当然是越清爽越好,慕悠悠其实也不会弄那些个复杂的发式,只是将金丝雕花发冠换成了银的,省得她独自在路上走时,太过惹眼。
君子期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寸步不离,好似要将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全部找补回来似的。
不经意的一抬眸,慕悠悠从铜镜中看到他神色间淡淡的疲惫,忍不住问道,“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睡不着。”他望着镜中的她微微勾起唇角,嗓音清清淡淡。
慕悠悠放下梳子,站起身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那你先躺下休息会儿,待会儿早饭好了我叫你?”
直到这时候,君子期紧绷的神经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他望着她笑,柔声回应,“好。”
君子期睡下了。
慕悠悠将银票又重新藏好,才拉开屋门。
阿杰正在院子里劈柴,才见着慕悠悠,急忙就低下头,背过了身去。
厨房的门敞开着,慕悠悠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了赵大娘忙碌的身影,顿时就有些汗颜。
“阿杰,”慕悠悠走到阿杰身后,“先前真是不好意思啊,转过来让我看看,眼睛怎么样?”
阿杰的脑袋垂得更低,拿着斧子的手也举了起来,阻挡着慕悠悠的视线。
“没事,我皮糙肉厚,过两天就能好。”
听他说话的语气,确实不太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不过,慕悠悠也没敢大意,皱着眉头道,“毕竟是眼睛,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好些。我去跟赵大娘说一声,你这几天就在家休息吧。”
“姐,我真没事!”阿杰放下了遮挡着眼睛的手,转过身,一副不服输的神情,“也怨我自个儿,还没问清楚就先动了手。”
如此一来,慕悠悠顿时就看清楚了,阿杰脸上那两个肿眼圈,又青又紫!
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她一脸严肃的坚持道,“不怪你,你也是好心。既然还叫我一声姐,那你就听姐的话,先回去休息,什么时候眼睛好了再来。”
阿杰还想再说什么,慕悠悠却已经扭头去找赵大娘去了。
虽然这事儿就是个乌龙,然而阿杰却并没有做错什么,道歉、赔礼这都是少不了的。
赵大娘为人宽厚,她当然心疼儿子,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弄明白了,知道了都是误会,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抓着不放,甚至连慕悠悠陪的医药费都不肯收。
不收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人情债是最难还的,慕悠悠干脆将医药费全都以天气太热的借口都补贴进了工钱里去。
她做人,只求心安。
……
夏风吹动着墨绿的枝叶,夕阳钻过了窗棱,将屋内的地面涂抹上了金黄的颜色。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炎热的一天,慕悠悠歪在床头,一勺一勺挖着西瓜,顺便怀念着有空调的日子。
君子期洗完了澡回来,身上连件中衣都没有,就只在腰间围了条布巾。
如果是在君家,他就算连布巾也一块儿省略了都没什么问题,毕竟浴房和卧房是连在一块儿的。
可是这里不行啊。
这边儿的条件哪能跟君家比呢,浴房是单独的一个小间,洗完了澡出来,还得穿过小半个院子才能回到卧房。
他他他……就这样子在外头走了一遭?!
纤长浓密的睫羽缓缓眨了眨,慕悠悠吞了口吐沫,忍不住开口,“虽然家里面现在就我们俩,可外头天都还没黑呢,你好歹注意点撒,万一被邻居撞见了多不好啊。”
“我没衣服穿,”樱花瓣似的唇开开合合,他的嗓音中是一种悠扬洒脱的调调,“仅有的一身,刚刚洗了。”
慕悠悠愣愣地望着他,视线落在他精致平滑的锁骨上面,眼角微微一抖。
行吧……还挺注重细节……
低下头,大口吃瓜,她的嗓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明天就上街去买。”
“不用,明早干了就能穿了,”君子期说得一脸坦然,“你和孩子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不用浪费在我身上。”
哎哟哟,西瓜里面好像混进了奇怪的味道……
一手捏着勺子,慕悠悠腾出另一只手来冲君子期勾了勾手指头。
“怎么?”君子期狐疑着凑了过来。
慕悠悠微微一笑,闪电般地出手,捏住他的面颊轻轻晃了两晃。
君子期双手撑在床边儿,弯着腰,整张脸都凑在她的跟前,眸子里是深深掩藏着的浅笑,“为何捏我?”
“想捏就捏了呗,”慕悠悠极其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不可以?”
“这样……”他的声线绵延,樱花瓣似的唇,蓦的凑过来,在她沾满了西瓜汁的唇上啵了一口,退开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就可以了。”
“甜么?”慕悠悠咬着唇,笑得无比愉悦,“我说的是西瓜。”
他嘴角弯起,眼眸微微一眯,“西瓜没你甜。”
话音尚未落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床/上。
唇/瓣相贴,气息纠缠。
慕悠悠顺从地闭上了眼。
就一会儿,就只给他亲一小会儿……
心里面儿,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然而实际上,她的胳膊不由自主的缠了上去,指尖穿/插/进他的发丝间,轻轻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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