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童三时
“所长,组长...”吕阔哑声叫了出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从司文进来把数据纸扬他脸上的时候,他就慌了。直到那时他才真正知道自己心里对司文是服气的,要不也不会她说他错了,他就动摇了。
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个数据也是他反复测算过的,是国外最新出的测算方法,两层屏障也是国外最新设计出来的新型技术,他学了这么久,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所长没说话,现在就等现场人员传来结果吧,是向左死还是向右死,上天总会给他选一面。
司文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们坐着等。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每个人都是团队里的一员,那就一起等待结果的到来,谁也别置身事外。
没人说话,只有令人窒息的静默。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的是什么。谁也不能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如何选择,但他们都知道,以后决不想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起来,众人都一起盯着电话的方向,电话现在就像是个魔盒,谁都不知道里面出来的会是什么,但已经到了必须打开的时候了。
所长吞了口口水,像被什么键子触发了一样立刻把电话接了起来,“喂—”他说。
电话那边说了很久,所长却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挂断了电话。
“所长...”所有人都看着他,有那沉不住气的已经想开始问了。
所长看了眼死盯着他看的吕阔,又看了眼没看她,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司文,“空气检测结果出来了,排出的气体中放射性碳十四的含量是超标的...”
不用再说什么了,现场都是研究这个的,所有人都懵了,怎么会这样...
“好在叫停的及时,只是轻微的核泄漏,不会对环境和人体产生什么危害,但是按照研究基地的规章制度,这次实验的过程需要上报。”
大部分人又松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司文晚些回来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吕阔喃喃的说:“不可能...”
他的数据没有错,他的屏障设计是国外最先进的,怎么会出问题...
所长来到司文旁边,轻轻说了句,“谢谢。”
这真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他可能要背处分,但要是一切没叫停的话...他想都不敢想。
司文摇了摇头,这就是她禁止他们在她这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实地实验的原因,国际上现在对防止核泄漏方面还在探索阶段,特别是现在正流行的两道屏障,在后续的实验中已经证实了并不安全。
只有吕阔这样从国外刚回来的,以为掌握了国外的先进技术,才敢不经论断的直接试用,而这现在看来是先进的技术,却在后世饱受诟病。
所长径自走出办公室,他要处理的事还很多,只一层层领导的汇报,挨个打检讨,请求处分,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就够他忙一阵了。
现在屋里剩下的都是核电站小组的人了,司文一人坐在一边,对面是忐忑到不敢说话的所有组员,还有一个已经麻木了的吕阔。
“我走的时候说过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任何实地实验,”司文一个个看了过去,这是她极少情况下的,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对他们说话。
“我一直敬你们是前辈,并不想把工作氛围弄的这么严肃,是因为我认为你们还有在关键时候知道如何做的自觉性,可现在我真的很失望。”
所有人都很心虚,他们又何尝没有仗着自己早进研究所许多年,就拿大的心思呢?毕竟这种研究所是很讲论资排辈的,你让他们一个个三四十岁,工龄都一二十年的人,对一个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小年轻俯首帖耳,又有谁真的甘心呢?
“所有把个人利益放在集体利益前面的人,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工作纯粹的不夹带一丝个人情感,这种态度是会出大问题的,”司文看了一圈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吕阔身上,“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记住这一刻。”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说:“这次我会和你们一起承担后果,永远记住,一个团队里的一个人出了纰漏,就是全部人的过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她听到后面有人喊“组长”,但她没回头,将门带上她也要去做她一个组长该做的事了。
处罚结果下来的很快,核泄漏是足以震撼全国的大事,但索性这事停止的快,并没造成什么实际损失,所以研究所年终福利取消,所长储平降工资写检查做检讨。
组长司文虽然当时人不在现场,但作为直属负责人也要写检查降工资,核电站小组全部人员全体降工资。
司文不在乎工资的事儿,工资对于他们家来说就是收入的小头儿,经过这事也不算完全没有好事,至少他们核电站小组的凝聚力空前的提高,反正现在司文说的话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只要她发话,甭管是什么,都一拥而上的给干了。
当然,除了现在还有点木木的吕阔之外。
不久之后,司文的又一表彰下来了,奖励司文对军队事业做出的贡献,提级别涨工资发奖状,这么一下来,司文的待遇倒是又长上去了,也算是有奖有罚了。
腊月二十八,是研究所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每个办公室在这天都不安排什么工作了,大家打扫打扫卫生就等着放年假了。和别的办公室喜气洋洋的样儿不同,核小组办公室有些死气沉沉,这状态已经延续有些日子了。
司文笑意盈盈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同志们,咱们抓紧时间上午把卫生打扫好,我已经跟所长请示了,特批咱们组下午自由活动!”
“组长,这不好吧,咱组本来现在就该夹尾巴做人...”因为他们组,整个研究所的年终福利都少了呢,他们都觉得抬不起头来,还怎么好意思提前走。
“夹什么尾巴?”司文一瞪眼,“尽管把尾巴都放下来!都听我的,赶快打扫卫生,下午跟我走,我请客,团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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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只怪大卫太英俊
司文在国营饭店定了桌三十块钱的席, 三十块钱在现在意味着什么?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席面可以说是非常讲究了,里面还包含了后世价格飞涨的茅台酒。司文定了这带茅台酒的席之后才想起来,改天让程林去供销社多买些茅台酒存起来,现在才8块钱一瓶, 以后这样的老年份酒可是有价无市。
小组的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子, 多少都有些拘谨。他们害得组长跟着背锅, 现在还吃组长三十一桌的席,又不是建功立业了,这谁有脸吃嘛!
等到菜全部上齐, 司文把酒满上,又招呼着大家把自己面前的酒盅也满上, 站起来说:
“这是咱们小组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都说辞旧迎新,从这个年以后,所有旧的事全部翻篇, 新的一年咱小组努力进取,把曾经丢了的全都赢回来!”
说着一仰头, 一酒盅茅台酒一饮而尽。
那窜喉的辣意立马上了头, 独特的酱香型口感也和一般清香型的酒味道不一样, 司文从没在关键时候掉过链子,即便是辣到想哭,冲到说不出话来, 依然面不改色的把酒盅倒扣一下,示意自己干了!
“好!”也不知是谁先叫的好, 总之大家纷纷叫起好来。众人一起端起酒盅陪了一杯, 司文借着这个机会赶快吃了口菜压一压,这才缓了那股上涌的热气。
烈酒下肚, 气氛立刻热络起来,原本拘谨的气氛也变得欢畅。大家说说笑笑,连连动筷子,真是自从出事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了。
“组长,说实话,因为你资历浅原来我不服你,但现在,你是这个!”一位老研究员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着司文举起一个大拇指。
“特别是这次的事之后,咱组的所有人没一个说你不好的,你能陪着我们一起受罚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我先表个态,从今以后,只要是你说的,工作上我绝不说半个不字,一定支持你工作!”
老研究员一杯酒进肚,众人纷纷响应,都说对不住司文,以后一定支持工作云云。
司文又倒了一杯酒,“从前的事不提,咱们就说以后。最近咱组有很多同志说觉得在单位抬不起头来,觉得咱组拖了全研究所的后腿,我希望大家在年假后把头给我高高的扬起来。咱核电站小组是犯了些错误,但我们同样有信心能为研究所增光添彩,丢掉的福利待遇我们有能力再争取回来,这才是咱核电站小组的工作作风!是不是?”
“说的对!”
“就是!”
司文怕就怕这一下把士气打散了,说白了,她要的不仅是听话的兵,她要的是心气强,有斗志的兵!现在看起来还好,至少这士气又被她调动起来了,以后就撒手干就好了。
有了这一番动员,大家都放松了心情,面对着这么好的酒,这么好的菜,谁还忍的住,都纷纷大吃大喝起来。司文乐于看到他们现在的状态,该工作工作,该放松放松,一直拧着的弦总有断的一天,有张有弛才是长久之计。
酒过三巡,大家分成小帮谈天说地。司文注意到吕阔从一开始就一人坐在角落里,一直是一个人喝闷酒。
这次的事他有直接责任,想必他在办公室的日子不会好过。本来他就倨傲,现在又因为他的一力引导,导致了实地实验提前进行,同事们对他肯定有看法。
司文倒了杯酒,坐了过去,碰了下他刚刚端起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吕阔一愣,他没想到司文会过来。见到司文把酒喝光之后,他也一口闷了这杯酒。
“组长,年后我打算和所长申请去做基础数据的小组,我已经不适合在核电站小组了。”吕阔看着面前的酒杯,声音闷闷的说。
他不觉得自己还有能力身处这么一个重点岗位上,他害怕再出现上次的状况。
司文夹了块红油里脊,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对着吕阔。
“人生的转折点不在失败那刻,而在于失败之后的选择上。选择了继续,你就还有一线生机,选择了退却,你就销声匿迹。现在你退了,你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司文瞟了他一眼,他攥着酒杯的指节发白,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只是被宠的有些过,心态失衡罢了。
“你回去想好了,我核电站小组有你一席之地。我刚已经说了,在我这旧事翻篇,我只往前走,从不回头看...”
吕阔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但此刻却像是长辈赠言的司文。他曾经为了比过她付出很多又失去很多,现在经过这么多事,他终于心服口服的承认,他不如她太多...
从国营饭店出来,已经日落余晖。冬天的小风一吹,把司文那点酒劲儿吹了个干净。她把棉大衣拢紧,招手叫了人力车,往自己家走去。
大门微敞,并没有插上,司文知道是程林在给她留门,高兴的往院子里走。屋里飘出香味儿来,是熟悉的味道,烟囱上冒着烟,她的田螺夫君正给她准备晚餐哪。
司文直奔厨房而去,从后面抱住了正在炒菜的程林,冰凉的脸蛋贴在他的毛衣上,不一会儿凉意就透过了毛衣传到程林的背上。
“回来了?怎么这么凉?”程林一感觉到司文脸凉就要转过来,却被司文箍的动不了。
“喝酒了?”哪股浓浓的酒味儿遮都遮不住,程林有些无奈的问。
“嗯,”司文擦着程林的毛衣点头,现在流行的马海毛刮的司文脸生疼,却粗粗的很有质感,让她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手不老实的伸进马海毛毛衣里,贴着软软的肚子,凉的程林嘶一声。
现在他是更不敢动了,媳妇手这么凉,他得给他捂手。只能在前面低声埋怨,“以后不许喝这么多,想喝在家里喝,我陪你。”
司文又点头,贴在后面喃喃的嘀咕,“人生好难啊,想做咸鱼又不想让很多人受苦,想做些什么就不能做咸鱼。好难啊...”
程林把手放在肚子上,隔着毛衣攥住司文的手,心疼的不行。工作让她有压力了吧,他可以对她说咱不干了,回家来!但他更知道现在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他能做的,就是相信她,尊重她,支持她...
强给司文喂了些粥,程林哄着喝完酒有些闹人的司文洗漱躺下,这可比带孩子累多了,汗早就起了一层。刚要再去看看孩子,就被司文一把拉了下去,手脚并用的缠了上来,哼哼叽叽的不让他走。
程林好歹是个爷们儿,还是个精力旺盛能力极强的爷们,被这么折腾早就不淡定了。他努力拉着正被司文强往下扒的裤子,义正言辞的对司文说:
“媳妇儿,我跟你说,我可不想趁你之危哦,我劝你立即住手,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司文现在精虫上脑哪管那些,“我劝你才住手,反抗是没意义滴,只会被正义的人民攻克,最后一败涂地!”说着手上的力气更是重了些。
程林本来立场就不坚定,被这么威逼利诱哪里还抗的住,干脆手一松就束手就擒。司文嘿嘿两声,喝了点酒就像做了主人了一样,一把按下投降的俘虏,解开束缚,翻身上马!
程林都懵了,呆呆的忘了动,媳妇这也太劲爆了吧!如果是这样,他真的不介意她偶尔多喝几杯,这感觉...还挺不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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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司文已经羞的不感见人了,她动都不敢动一下,死闭着眼睛装睡。
程林早就醒了,嘴角咧的都快到耳朵根上了,他就爱看她装睡又装不明白的样子,眼皮轻颤,可爱极了。
“唉呦,唉呦呦...”眼看着司文能装到天荒地老,程林忍不住了,张嘴唉呦呦的直叫唤。
“咋了?”司文连忙问,睁眼就忘了自己在装睡的事。
程林心说媳妇果然心软,戏不停的继续道,“疼...”
“哪疼?哪疼啊?”司文着急的问,猛的一掀被子想看看他怎么了,掀完又立马放了下来,咋啥都没穿!
程林心说还不是你的恶趣味嘛,嘴上却继续哀叫着,“哪都疼,昨晚上可是遭罪了...”
司文一顿,又是羞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那样啊,惭愧的说:“那咋办啊,要不给你拿药擦擦?”
“又疼又饿的...”程林状似委屈的说。
司文立马勤快的下地,“知道了,你等着,这就吃饭!”
哪回放假司文不是赖床那个啊,哪有像现在这么勤快的时候!程林就差笑出声了,但做戏做全套,还是逼着自己在床上躺的老实。
厨房里咣咣的,程林有些后悔了,他怕司文把他的厨房给拆喽。隐隐又传来些糊味儿,他又怕司文再把他厨房给点喽,再也躺不住的时候,司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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