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陌
乔氏哼了声,“您是明媒正娶的,怎么不是正经婆婆了?您如今就是这国公府堂堂正正在的国公夫人,谁还敢说您的不是?顾颜她自小在外地长大,没有规矩没教养,说话做事都上不了台面,这一点我这个嫡母是知道的,嫁来国公府是她的福气,她脾性不好,要不是遇到您这种大度的婆婆,谁能容得了她?我看她就是祖上烧高香才会遇上您!要我说,这事就该严查,若真是她冤枉了您,不如您就一纸休书把她休了,退给我们嘉庆侯府吧!”
宋朝夕原以为自己会说,却不料,乔氏更胜一筹。且说的话句句让人听得舒坦。
她舒坦了,一旁的沈氏却不同了,沈氏莫名觉得这话耳熟,这不是她从前说宋朝夕的吗?可宋朝夕不好是事实,她家朝颜却是一顶一的,朝颜哪里不好,让乔氏这样挑剔?乔氏这个便宜嫡母,算什么啊,也敢这样编排她的女儿。
沈氏脸色有些难看,勉强笑了笑,“乔夫人此言差矣,世子夫人性子很好,是我女儿性子不好,对儿媳妇不够宽容大度,她要是有世子夫人一半守礼懂事,我也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乔氏满脸错愕,顾颜怎么能和宋朝夕比呢?她原以为沈氏是自谦,仔细端详又不是,沈氏怕是真的不喜宋朝夕。这就有意思,放着这么好的亲女儿不夸,却上赶着夸别人家的女儿,顾颜这种样式的除了亲娘谁会喜欢?乔氏发笑,“沈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国公夫人论样貌论品行,哪里不如顾颜这个庶女?也就是国公夫人不计较,就顾颜这种假惺惺娇滴滴,小家子气又上不了台面的,若是给我做儿媳妇,我还看不上呢!”
乔氏竟然这样贬低顾颜,沈氏冷着脸哼道:“世子爷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又是国公爷之子,顾小姐能嫁过来,可见本身就是个伶俐人,怎么就被乔夫人挑剔成这样?乔夫人这样夸国公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生母呢。”
乔氏也看她不顺眼,便笑笑回:“你也说了世子爷是国公爷之子,既然厉害的是国公爷,能嫁给国公爷的宋小姐,不是更无可挑剔?沈夫人这般维护顾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生母呢。”
沈氏和顾颜脸色一变。
宋朝夕让丫鬟送来了茶,沈氏连忙端起釉色均匀的鸦青色茶盏,猛喝了好几口。
乔氏见她说不出话,才笑着抿了一口,意犹未尽道:“您果真是个妙人,连茶水都比旁人那好喝,容貌又出众,顾颜站在您身边完全被您的光彩遮盖,远远比不上您这位婆婆。”
顾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前她是被护着的那个,在沈氏眼中她这个女儿毫无缺点,老太太也由着她,如今从旁人口中听到这样苛刻的评价,她既委屈又无奈,乔氏怎么能这样说她,她哪里就比不上宋朝夕呢?还说她上不了台面,假惺惺,她是这样的人吗?若不是宋朝夕,她用得着用计取胜?她原先只想嫁给世子爷,平淡一生罢了。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说……”
宋朝夕瞥她一眼,“世子夫人觉得乔夫人说错了?”
“……儿媳不敢。”
“不敢就好,乔夫人到底是你嫡母,你可以不敬公婆,但万万不能不敬嫡母,再说,我和你母亲两位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个晚辈插嘴?”
顾颜还能说什么?她是晚辈,孝字比天大,长辈说话时她多嘴,本来就是大罪了。
她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低眉顺眼,“儿媳不敢。”
沈氏在一旁如坐针毡,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珍宝被人弃若敝屣,她这个当母亲的万分不是滋味,可偏偏乔氏才是顾颜的嫡母,她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过了会,老夫人派人来请她们,沈氏和乔氏先后在前院拜见了老夫人,寒暄后才来后院的,今日国公府设宴,老夫人在家搭了戏台,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来往的都是高门嫡母,或是身份贵重的小姐,这事是高氏在操办,宋朝夕乐得清闲,原以为能偷会懒,谁知一早就被顾颜和沈氏扰得头疼。
乔氏笑笑:“要不是夫人给我发了帖子,我都忘了这事。”
沈氏闻言脸就挂不住了,宋朝夕给乔氏发了帖子却没给她发,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去前院的路上,凉风徐徐,深秋时节,枝叶发黄,是另一番美景。
乔氏这才顾得上仔细打量,连连说湖心小筑风景貌美,堪比蓬莱仙境,又夸赞宋朝夕日日住在这,心情都会好很多。
宋朝夕笑着点头,挑了几件趣事与她说,好比她种菜时在菜园地下挖到了一袋子金币,又好比园中春夏时,鸟雀聚集,容三爷曾拿着弹弓来打鸟,就在后院撸了毛烤着吃了。
乔氏听得津津有味。
宋朝夕不理沈氏,只和乔氏聊得欢畅,“但我最喜欢湖心小筑的冬日,等落雪时,再请夫人进府一游,夫人定然会觉得,那样的风景天上人间无俩。”
乔氏忙说:“春也好,秋也好,冬也好,这样美的湖,想必什么时候都是美的。只要夫人不嫌弃,我一定来叨扰。”
顾颜跟在一旁伺候,听她们说话也不敢插嘴,只能垂着头乖顺地跟着。
宋朝夕前世养成的习惯,走路特别快,不似一般闺阁女子,走几步就要歇一歇,今日为了等乔氏,她特地放慢步子,好方便乔氏跟上。乔氏是嘉庆侯府的嫡母,平日在家管教下人,事事亲力亲为,偌大的侯府来回走动,身子自然不比旁人差什么,她跟的十分轻松,可顾颜和沈氏就不行了,沈氏平日不爱动,比乔氏还要胖一些,沈氏的肉看着就没有乔氏紧致,平日在侯府时进进出出都靠轿子,来时她已经走得腿酸,现下没走多远便小腿发抖了。顾颜就更别提了,她自小身子骨弱,入冬后又经常咳嗽,一走快就喘,来湖心小筑时是坐了轿子的,回去时宋朝夕没叫轿子,她只能咬牙跟上。
跟了一段,她已经满头是汗,头发散乱,气喘吁吁了。
等到了前院,一干华服珠钗的夫人款款而来,将宋朝夕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一般,宋朝夕其实没见过这些夫人,但这并不妨碍,自古以来此等聚会便不是女子的社交,夫人外交其本质在于替自家的男人孩子拉拢人脉。首辅家的儿媳三十有余,并不显老,她面上擦着一层雾面的粉,显得面部轮廓很流畅,宋朝夕难得多看了几眼,总觉得这粉很像她研发的那款。
后来她还给这款粉起了个“花名”,叫芙蓉粉,是说女子擦完后无妆胜有妆,似清水出芙蓉,但前几日陈金忠来说笑,说坊间都叫这粉为“西施粉”,顾名思义,用完赛西施,十分传神。
首辅的儿媳梁夫人跟宋朝夕打完招呼,才看向她身后的顾颜笑道:“早听说夫人貌美,如今一看真是名不虚传,只是夫人这丫鬟看似身子骨不好,这才走了多远就气喘吁吁的?夫人别怪我多嘴,这女子啊柔婉可以,却不能过于羸弱,身子骨好才是本钱,否则将来嫁人生产,有的苦吃了!”
梁夫人很是和善,按理说以她的身份是万万不会关注这个羸弱的丫头的,可对方毕竟是国公夫人的丫头,她想找些话题跟国公夫人聊聊,却不知国公夫人脾性如何,保险起见便从国公夫人的丫鬟聊起了,说起来这位丫鬟和国公夫人还有几分神似,梁夫人养过猫狗,知道哪怕是宠物养久了也会跟主人有几分相似,更何况是打小相处的陪房丫鬟呢。
工部侍郎的妻子董氏也笑了,“梁夫人说的有理,你这丫头伺候国公夫人,可要仔细一些,国公夫人一路走来面色不变,没一点疲态,倒是你,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董氏说完,又笑着问宋朝夕:“听闻世子爷也成亲了,不知世子夫人人在何处?世子爷这般年少有为,其夫人定然是天香国色吧?不如叫世子夫人也出来与我们见一见,以后若再见面,也好熟悉一些。”
第49章
乔氏在一旁要笑不笑,身后的沈氏气的不轻,在场知道实情的几人都默然不语,梁夫人察觉出不对,却不知为何,她不过跟国公夫人寒暄几句,众人神色怎就这般怪异了?
顾颜满脸难堪,她怀疑梁夫人是故意的,她跟梁夫人并无嫌隙,梁夫人没有任何理由来针对她,且梁夫人神色无辜,看似是真的不知情。她不过是跑的急了一些,头发有些散乱,可她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一般的丫鬟哪能穿得这般精致?
梁夫人嘴上说世子夫人定然国色天香,转眼却把她认成了丫鬟。
实在过于讽刺。
顾颜脸差点挂不住,可今日老夫人举办聚会,定然是有正事的,她不敢在这时候闹得不愉快,且就算没有,容恒如今还没有官职,她虽是世子夫人却没有任何诰命,不像宋朝夕被封了一品诰命,比这所有的夫人等级都高。这位梁夫人是首辅家的儿媳,首辅正妻数年前去了,一直是儿媳管家,平日与各家夫人往来的也都是这位儿媳,顾颜怎么可能得罪这样的人,她根本没那个胆子。
可这口气又怎么咽不下,她从前跟宋朝夕是双生子,就算如今改了容貌,气质风华都是在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差距?梁夫人是眼瘸了吗?竟把她认错成丫鬟,偏偏这人她得罪不起。
顾颜笑得有些勉强,“梁夫人,妾身便是世子的夫人顾颜。”
梁氏惟惟愣怔,一旁的工部侍郎妻子偷偷拉了她的袖子,意图让场面别这样尴尬,梁氏反应过来连忙赔罪说:“世子夫人今日穿的衣服素了一些,头发也略显凌乱,站在国公夫人边上有些不显眼,我一打眼就把您认错了,您可千万别怪罪。”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让顾颜更为尴尬了。什么叫穿得素不显眼?她怎么就不显眼了,她就是再不显眼也不像丫鬟吧?偏偏不能生气。
工部侍郎的妻子林氏出来打圆场,“梁夫人第一次来,认不出来也是难免的,世子夫人切勿怪罪。”
顾颜依旧表现得有礼恭顺,像是根本不在意这样的小事,只垂眸笑笑,“妾身不敢,梁夫人没见过妾身,这是难免的。”
梁夫人心里暗暗叫苦,想说堂堂世子夫人,也不知道好好打扮一番,衣着品味更是一言难尽,穿的跟丫鬟似的,能怪她认错吗?
和宋朝夕一起聊天的多是各大权臣的嫡妻,顾颜在一旁伺候着根本说不上话,可宋朝夕不同,她不论与谁交流都游刃有余,与梁夫人聊插花,与林夫人聊骑马,与赵夫人聊育儿,与怀孕的孙夫人聊养胎,就没有她不能聊的,顾颜有些看不上这些家长里短的夫人,她在闺阁时便有些清高,不喜欢她们这些妇道人家的做派,她实在不知这些妇人有什么可聊的,便有些想走。
她有时候真看不懂宋朝夕,也不知宋朝夕在扬州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都懂,什么都能插得上话?不论夫人们说什么,宋朝夕都游刃有余,这是顾颜永远都做不到的事。
她站在一旁观察宋朝夕,有时候她看到这张脸会出神,仿佛透过宋朝夕的脸看到了数月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从前以为自己的脸独一无二,直到宋朝夕回来,一样的脸宋朝夕却比自己更大气更妩媚更有气势,衬得她苍白羸弱的长相,更为寡淡了。
她不愿跟人长得一样,如今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却未曾想,挣脱束缚后并未变得轻松,反而又被拉入另一个牢笼,如今她隐隐又觉得那张脸也不错。
中途顾颜被人请走了,梁夫人才松了口气,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般尴尬,只是顾颜虽然长得不错,可在昳丽的婆婆面前瞬间有些不够看了,一般人家,儿媳总要比婆婆年轻耀眼几分,以至于梁夫人下意识便觉得,顾颜应该压过婆婆长得貌若天仙才对,谁知不如婆婆亮眼便罢了,身材气势都不能提,她把人认成丫鬟是她不对,可顾颜放在一旁但看或许不错,放在宋朝夕面前一比,便瞬间有些不够看了。
她走了倒好,大家都能轻松一些,宋朝夕比想象中和善,你跟她聊什么她都能聊,可顾颜神色傲然,像是看不上她们这些家长里短的妇人,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强行凑在一块了。
戏曲开始唱了,这次聚会本就是打着听戏的名号,老夫人请溪月喊宋朝夕过去,几位夫人羡慕道:“你家老太太还真惦记你,没见到你人就派人来找了。”
宋朝夕笑了,“母亲对我很和善。”
戏台上正在唱《西厢记》,这是经年的老戏曲了,不知道出了多少版本,宋朝夕亦听过许多次,只是这个戏班的琵琶和古筝伴奏水平极高,添了几分新意,倒是不招人烦。几位老夫人看得津津有味,高氏也盯着戏台目不转睛,她今日一身华服,插着一个很亮的新步摇,脖子上还戴着一串南珠,很是高贵。容媛也特地打扮了一番,乖巧地坐在一旁。
宋朝夕略显奇怪,朝她看了几眼,却见容媛一脸哀容,拉着她的衣服要她陪着去如厕,俩人出了那里,弹唱声渐渐远去,没那般吵闹了,容媛才满脸哀怨地叹息一声:“二婶婶快救我。”
“怎么了?”
容媛满面愁容,眉头皱着,“我母亲要给我相看,她看上定北侯府的贺青州,今日贺青州祖母也来了,就是旁边穿着青色薄袄,瘦长脸,看着有几分严肃的那位,听闻父亲还以世子爷的名义把贺青州请来家里了,几人如今正在书房讨论读书的事。你都不懂,我今日坐在那,许多人盯着我看,我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浑身不自在。”
宋朝夕挑眉挑起容媛的下巴,似笑非笑,“我们阿媛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你不喜欢贺青州,不如告诉婶婶,你喜欢什么样的?”
容媛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挑下巴,脸都红了,她愈发觉得二婶婶太风流了,好像谁都喜欢,以至于她都显得不那么特别了,偶尔想起这事她还觉得失落。
容媛嘟嘴道:“人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反正不是贺青州那样的,他就是个书生,也太无趣了点,我方才跟他打了个照面,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哄人,看着心思没在我身上,二婶婶,阿媛不想成亲,阿媛就留在国公府过一辈子成吗?”
容媛脸颊肉肉的,皮肤白净细腻,日光给她的侧脸镀了一层金色,用了她的粉之后,更是有种难言的娇俏。细软的胎发贴着她的脸颊,宋朝夕伸出指尖将胎发挑开,才笑道:“只要你父母亲同意,你就是在国公府待一辈子我也不会拦着你,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就是养你一辈子又如何?只是你父母亲恐怕不会同意的,你这条路很难走得通。”
她不愿意说得太死,小姑娘不想嫁就不嫁呗,当初她嫁人之前也不想嫁呢,不嫁人又不会死,只是高氏和容沣是万万不可能容忍自己唯一的嫡女终老家中,高门世家讲的是脸面,是人脉和爵位的传承,儿子娶亲女儿嫁人,这其中既有血脉又有人脉的融合,只有以这样的方式传承,才能保这昌盛延绵下去。容媛没有隐疾,迟迟不嫁人,外头会说的很难听,当然,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容媛自己,她恐怕没有这个勇气做这个离经叛道的人。
容媛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可我真的不喜欢贺青州,我父母亲却很喜欢她。”
“你哥哥了解这人吗?他跟贺青州差不多大,应该听说过其品行为人,不如听听你哥哥的意见。”
“哥哥只说他是个很努力的人,定北侯府的老侯爷早早便去了,老世子爷和老世子夫人也是年纪轻轻便没了,如今定北侯府只有他祖母这么一个亲人,正因为定北侯府人丁单薄,贺青州打小努力,跟一般世子不太一样,我母亲尤为喜欢贺青州,觉得贺青州未来可期,祖母眼下没有表态,二婶婶,祖母最喜欢你了,你去跟祖母说说,容媛不想嫁人。”
宋朝夕要笑不笑,容媛便过来拉着她的手臂撒娇,“好婶婶,你就去嘛,阿媛最喜欢婶婶了。”
宋朝夕还能怎么办?容媛和庭芳不仅长相可爱,性子还软绵,又没什么心眼,宋朝夕一向没法无视她们的撒娇。等她回去时,老夫人还盯着台上看得出神,正唱到精彩的地儿,现场一片掌声,老夫人端起汝窑的素色杯盏,抿了口,才笑问:“阿媛是不是去求你了,说她不想嫁人。”
宋朝夕噗嗤一笑,眼睛亮亮的,“母亲真是神了,您连这都知道?”
老夫人今日穿的十分精神,她不笑时是严肃的长相,笑起来要和善一些,不过无论她如何宋朝夕都不怕她,天生觉得她好亲近。老夫人带笑说:“我看着她长大,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心思?贺青州这孩子模样和身量都不错,只是定北侯人丁单薄,虽则有爵位,容媛嫁过去,将来的孩子能袭爵,可问题是我对定北侯府了解不多,总觉得不太妥当。”
“母亲是觉得人丁稀少,若遇到事也没个能帮的人,到底不如家族人丁兴旺的好?”
老夫人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往后仰,“我正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我人老了说话不中听,你大嫂看着温顺,实则是个有脾气的,她认为贺青州明年秋闱定然能考个不错的成绩,贺青州读书读得好,若能当个状元郎,容媛也算有了指望,且她认为家中人丁稀少不是坏事,人少意味着不用伺候公婆,去了就当家做女主子,贺青州看着也知冷知热会疼人,届时守着容媛一人,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没那么多腌臜事。”
宋朝夕看向一旁表情严肃,显得有几分刻板的老妇人,说:“我其实觉得容媛并不适合去定北侯府,容媛的性子较为活泼,老侯夫人不是个爱说笑的,府中只有容媛看似没人拘束,实则她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贺青州肩负振兴定北侯府的重任,好处是他知上进,坏处也是有的,他背负的东西太多,阿媛过去便要和他一同背负,人若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我只怕阿媛会受不了这个委屈。”
高氏在一旁听着戏,闻言瞥了宋朝夕一眼,看不出是高不高兴。
“弟妹是没看到贺青州本人,他身量长相阖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给女儿相女婿,不图旁的,只要能知冷知热,对阿媛好便行了,我看贺青州便不错,贺老夫人也有意给贺青州找儿媳妇,贺青州年岁已经不小了,若两人真成了,只怕今年便会成亲,否则等后年春闱过了,至少要托一两年的时间,双方都等不起。”
宋朝夕觉得有点急,可她毕竟只是个婶婶,高氏都不觉得有问题,她再多说便显得居心叵测了。
再者高氏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人丁兴旺有兴旺的好处,单薄有单薄的好处,谁都说不准以后的事,说不定贺青州就是容媛的良配。
宋朝夕偷偷朝容媛摇了摇头,容媛坐在圈椅上,缩成小小一团,耷拉着头,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唱戏的声响极大,宋朝夕被吵的头疼,老夫人便准她自己玩自己的,她和容媛离开一些,宋朝夕又问:“你不喜欢贺青州,总要说出理由来,我问你,不喜欢他这样的,喜欢什么样的?若你能说出来,你母亲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总要紧着你的。”
容媛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她总觉得贺青州离自己有些遥远,她喜欢更为舒服相处。
莫名的她眼前闪过一张清隽的脸,又慌忙把那人影赶出脑外。
她好像是昏头了,她纵然不喜欢贺青州,也万万没有这般离经叛道的,她打小便乖顺听话,是父母的小棉袄,她纵然不喜贺青州,可她也没其他喜欢的人,不是贺青州也会有别人,既然如此,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好似人妥协都只在一瞬间,了无生趣的亲事,没一点意思的。
宋朝夕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说来她一直居住在湖心小筑,对前院并不算熟悉,可下人们似乎都认识她,见了她远远便停下手里的活,恭敬地打招呼。宋朝夕总淡淡地挥手,熟悉了这番对待。
容媛在后头默默打量宋朝夕,有时候她也羡慕二婶婶这样的性子,说冲喜便冲喜来了,似乎没有太多的犹豫,若二叔当时醒不过来就这样去了,她也相信宋朝夕还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自己就没这样的能力了,虽则有些小才情,平日也算活泼讨喜,可这仅限于在自己家中,真嫁去旁人家,她既不会管家又不是伺候夫君,如何在夫家立足?
宋朝夕拍拍她的手,“不用担心,国公府风头正劲,无论你嫁给谁,你夫君都不敢欺负你的。”
容媛这才放心一些。
说话间,宋朝夕看到一个女子站在假山旁。
第50章
这女子穿一袭湖绿色的小袄,外头披着浅草绿色的斗篷,素白的小脸埋在斗篷下,显得有几分羸弱,若说从前顾颜也是羸弱的,每每不说话泪眼汪汪看人时,满眼都是雾气,这样的容貌对男人来说是必杀器,可顾颜太知道用羸弱来为自己谋求利益,过于刻意反而让人腻味。
眼前这位女子的羸弱却如同被雨打湿的娇花,让人怜惜,即便是女子也很难生出反感来。
乔氏和顾颜都在,不知道乔氏说了什么,顾颜脸色大变,沈氏也面色冷凝,一时间气氛竟有些不妙。
管家远远看到了,正要上去调解,忽而看到宋朝夕从抄手游廊的阴影里走出来,她斗篷上的白色狐狸毛簇着脖子,日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尤为明媚,饶是管家经常见着她,都忍不住心惊了一下。管家莫名想到那日自己去湖心小筑,远远看到国公爷与夫人相视而立,国公爷满目柔和骗不了人。
别说国公爷了,谁家男子得了这样的妻不好好护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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