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歌行
燕子的尾巴上系着的杏色丝绦凌空而起,在冬日里灰蒙蒙的天空里四处飞舞。
当年为了得到回春先生救治, 她花过大心思去了解这位世外高人的喜恶。
终于在一位自瑜洲进京的老封君口中, 了解到对回春居士来说, 这根杏色丝绦的讲究。
回春居士早年出身道门, 后因深感参禅打坐,长生不死实为虚妄,便钻研医术, 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
更不屑于应召入京, 只会给有缘人一根杏色丝绦。
他若是瞧见, 自会对有缘人施以援手。
如今她千方百计地跑出来在这儿放风筝, 也是期望回春居士可以看到, 使得她们能够不打草惊蛇,找到回春居士的踪迹。
眼瞅着那支纸鸢在风中飘荡了数个刻钟, 她举着线柄的手腕都渐渐发酸。
天色已经不早了,回春居士,会不会根本不在这里?
两个孩子对望了一眼, 皆在对方的眼里头看见一丝动摇。
……
太极宫前,吴全德疾步上前给嘉元帝披上斗篷,把主子扶到辇上。
身后浩浩荡荡的宫人与侍卫随着辇轿,缓缓赶往湖心亭方向。
吓得淑贵妃在自个儿宫中,脸色苍白。
在宫中窝藏外人的事情被人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她也顾不得自己容色有损,带上面纱,也匆匆赶向湖心亭方向。
一时之间,偏僻的湖心亭涌入大批人马,原本寂静的空气沸反盈天起来。
小宫娥们扬声大呼,带刀侍卫四处查探,这不一般的动静吸引了整个皇宫的注意,自然也被急于寻找孩子的简祯听到。
她拉住岑妈妈的手,要她细听:“妈妈,您可有听到什么?这是什么声音?”
岑妈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不确定到:“这好像是寻找七殿下与大小姐的声音,老奴听着,这人还不少。”
“那咱们快快过去,人手多了,希望便大些。”
她们已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走了一个时辰,由于大内禁卫森严的原因,许多地方都不能踏足。
自然效率也就低了不少,而今去与娘娘搬来的救兵汇合,也好更有效率一些。
一行人迎着寒风根本顾不得去打理自己飞舞的衣摆,匆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嘉元帝不经意间一回头,瞧见的
便是走在正中的女子。
一头乌发堆叠起的云鬓,因着脚步匆匆,不自觉的落下了半缕,衬得一张芙蓉面越发小巧无暇。
被风撩起的衣摆姗姗而动,整个人好似洛神一般,踏风而来。
直到那女子近了,他的眼睛还紧紧盯着对方半垂着的脸。
美,实在是美!
朕都多少年没有见到这般一见倾心的美人。
瞧瞧美人因为急急而来,泛着红晕的脸颊,朝气蓬勃,一眼倾城。
好似被她瞧上一眼,就身轻体畅起来。
朕年轻了!
朕好似又年轻了十岁!
站在上元节的花灯会上,与心爱的美人一起共渡良宵。
嘉元帝的神色越发迷离起来,连叫这位夫人起身都忘记了。
简祯为了女儿的事情,正是心急的时候,久久等不来叫起,未免心中难耐。
可她虽早早听闻过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作为外臣之妇,也是第一次见到圣驾。
这些表面的礼节,自然不能失去。
穆皇后站在一侧,脸色难看极了。
嘉元帝是什么脾性她知道,如今露出这般神色,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成?
湖心亭旁边的气氛一时如同寒风一般僵冷。
还是匆匆感到的淑贵妃,打破了这种寂静。
作为与嘉元帝同床共枕最多的人,她看一眼嘉元帝的神色,便是心底一突。
急匆匆去看福身行礼的眼前女子,这一眼,便使得她震惊地说不出话。
不只是这女子梳了夫人的发髻,看样子是一位外臣之妻,更是因为这位女子的眉眼,与她有两份相似。
饶是淑贵妃在宫中恃美行凶多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子的容颜,不同于她的明艳锐利,却别有一番大气沉静之美。
此刻半垂着眼睑,又透出一点子疏离的味道来。
如此容颜的美人,好似株幽兰一般,任谁也忍不住采摘的手,更何况是耽于美色的嘉元帝呢?
不不不!
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是那位一等侯爷的夫人,位列正二品诰命,嘉元帝看上人家,那是褫夺□□,天理难容。
淑贵妃一个机灵,急忙借着自己上前请安的身子,挡住了这位侯夫人的身影。
“臣妾心忧陛下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受了风,便急急赶了过来,向您请安。”
嘉元帝的视线被挡住之后,整个人终于从飘飘欲仙的失神中晃了过来,敷衍地对戴着面纱的淑贵妃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又一脸关切地把简祯叫起,温言安慰她关于女儿走失一事。
不需人说,简祯自己的心中也是警铃大作,隐隐觉得自己今日怕是惹上了一场大祸。
她心念飞速运转,一边装作笨嘴拙舌的样子,应着嘉元帝的问话,一边在他下次开口之前,借着寻找女儿的借口,飞快地请求告退。
嘉元帝失落地结束了对话,捻捻自己的胡须之后,一眨不眨地看着简祯走远。
他明知这美人是臣妻,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被纳进宫中为妃。
不然别说是他那位得力臣子卫枢,就连御史台的几十位言官,就得在乾元殿上触柱死谏。
可偏偏这种不伦于世的荒唐想法,却在他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朕既是天子,有着无尽的滔天富贵,还怕什么美人得不到手?
……
众人寻到午后未时,找遍了大小建筑,终于看到前方的石板路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累了大半日的简祯简直涌出泪花,捧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哭道:“我的小宛儿,快让娘亲看看,有没有事?”
拉着女儿与小齐王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她终于放下心来,开始询问女儿这是去了哪里。
卫宛最是受不了嫡母的泪,好似她哭一哭自己便会心软似得。
小姑娘捏了捏手里的药方子,还是决定咽下真相。
不然若是有被嫡母细细问起,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如何知道杏色丝绦的事情。
“只是与七殿下不慎走迷了道儿而已,后来遇见一个好心人,便给我们指了路,这便回来了。”
“母亲莫哭了。”
她递过一个眼神,示意贺归年莫要多说今日遇到回春居士一事。
在这高门大户,深宫内院里,前世磕磕碰碰的经验告诉她,只能谨慎行事,倚靠自己。
贺归年在心里头把人放得极重,很是听卫宛的话。
见她有了主意,小齐王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只得拿出帕子递给简祯,当时宽慰她忧心。
小少年把帕子塞到她的手里,伸出细长的手指简单比划了几个手势。
【宫里不安全,简姨快带宛儿回家吧】
与嘉元帝意外碰面的不愉快经历,又泛上简祯脑子里。
以那种眼神看着臣妻……
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不过无论如何,这宫里自己是如何也不能再来,此后也要避着同嘉元帝碰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她很是明白。
“拜托小殿下,同娘娘说一声,臣妇先带着宛儿回府。此后一段时日,怕是不方便进宫来。”
贺归年的眸子添上了些担忧,对简姨重重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小少年心里头暗暗添上一比,预备回头向穆皇后打听一下消息。
目送这母女二人逐渐消失在宫墙之中,他乖巧的脸恢复了凛冽,带着一众宫娥侍卫,打算去向自己那位许久不见的父亲谢恩。
呵……
勉为其难地派人寻找了一下儿子,却还要人千恩万谢。
蓝衣少年一撩衣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给嘉元帝行礼谢恩。
老皇帝不感兴趣地摆摆手,伸长了脖子朝他身后看:“怎么是你一人,不见平宁侯夫人回来?”
贺归年心头警铃大作,他又想作什么妖?
身后跟着他回来的宫人,膝行几步替他回答:“卫家小姐受了惊吓,平宁侯夫人便先行告退,交代奴婢替陛下告罪一声。”
“哦哦,原来是这样。”嘉元帝捻着胡子开口道,“那待府上小姐恢复之后,再召夫人入宫谢恩吧。”
谢你娘了个腿!
他一开口,淑贵妃就知道老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真是忍不住对着他的脸啐上一口。
用着人家卫侯爷稳定五城不说,现在还把毒手伸向了人家嫡妻,真是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终于赶上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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