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歌行
……
五皇子一党本就好似被强力镇压的弹簧一般,一旦卫侯爷收起压制力量,必然会激起极大的反弹。
眼见的那个哑巴七皇子都坐上了东宫宝座,那他们被陛下宠爱十几年的五皇子身强体健,有何不可?
只要敢于剑走偏锋,不愁没有泼天富贵,从龙之功等着他们。
在一些激进分子有意无意地煽动之下,整个党派之中的氛围越发冒进,渐渐演化到万家父子也隐隐觉得不妥,特地休书一封递给了深宫中的淑贵妃。
其实不用他们提醒,淑贵妃自己也是犹豫起来。若论心情,没有人会比她更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
只要一想想自己输给了穆皇后那个病秧子,她就狠得牙痒痒。
可是,这封密信之上的内容实在是过于惊天动地,刺杀齐王不说,甚至还把手伸向了帝王……
淑贵妃看了又看,还是抖着手把信纸烧成了灰烬,心砰砰跳。
她爱权势,却更爱自己儿子。
比起这般风险极大的操作,她更愿意去等嘉元帝回心转意,给自己儿子一个没有风险的太子之位。
毕竟,穆皇后那个半路儿子,谁都知道他是个哑巴?
哪里有哑巴做皇帝的先例呢?
缩在自己宫中,淑贵妃魂不守舍地过了数日。
这些日子她彻底失宠,一室自己在太极宫失言,二是嘉元帝拖着病体,除了偶尔来寻穆皇后说话之外,甚少踏足后宫。
整日没得事情可做,精神又高度紧张,只得神叨叨地盯着自己儿子,生怕他出一点事。
没想到临至五月,朝堂之上忽然出了一件大事,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劈在了淑贵妃都天灵盖上。
听见那一句“七皇子治好了嗓子”,她整个人差点没撅过去。
什么!!!
那个哑巴老七,竟然重新开口说话了?
她不信,她不信……
决不能自乱阵脚,打听清楚有无转寰余地,才是正劲。
淑贵妃近乎癫狂地把手下宫人通通派了出去,在宫里宫外见缝插针一般打探消息。
却绝望的得知,七皇子得遇高人,一番调养之下,嗓子早已好了大半。
其实又惊又气的,又何止她一个,就连平宁侯府之中,也从未想到这孩子会在这个多事之秋,自曝底细。
若是被嘉元帝知晓他嗓子得救,又该如何作想?
定是恨不得杀了这个儿子。
可贺归年才十一岁,如何防得住父亲的恶意?
不行,不行……
简祯当机立断,当即修书一封,打算托人捎到东宫,告诉这孩子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乱拉仇恨值。
没想到信件即将送走的时刻,亭亭而立的大女儿,也拿着一封信来寻她,双手捧着嫡母顺带捎带。
这信也是她听闻小齐王自曝之后,简直恨其不争,匆匆写就。
她记得前世的贺归年,素来把什么都揣在心里,最会的就是卧薪尝胆,何时变成了这副不够稳重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行驶速度过快,含泪修改89中(T ^ T)感谢在2020-08-12 23:57:37~2020-08-13 23:3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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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美人如蛇蝎
眼下不比从前, 贺归年做了太子,侯府往宫中递消息便方便许多。
这两封信件,由宫使捧着, 飞也似地到了贺归年手里。
小小少年这阵子个子飞窜, 如今坐在案前,脊背笔直, 双肩端肃, 显示出超脱年龄的沉稳与睿智,与平日里那个韬光养晦的七皇子判若二人。
多福走到近前轻轻提醒主子:“殿下,这是侯府那里的简夫人与大小姐的来信。”
他看着眼前这个, 被自己自小服侍到大的孩子,在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殿下提前暴露自己治好哑疾一事, 谁也不知他何时拿了主意。
外头的人或许看着七殿下冲动, 他这个总管太监, 怎能不知殿下的意思?
他是为了给简夫人报仇, 以自己的安危存亡,来给犹豫不决的淑贵妃添上一把火啊!
册封大殿那日,别人或许不知简夫人在宫中晕倒的消息, 可殿下却险些掀了桌子, 在廊下枯坐了一夜。
山穷水尽人人践踏之时, 简夫人与卫大小姐是唯一雪中送炭的人。
甚至如今自己坐着的这张太子之位, 平宁侯府的卫侯爷也有扛鼎之功。
贺归年不是只知自保, 忘恩负义之人。相反,由于艰难坎坷惯了, 反而把这些恩义看的更重。
宁可不要自己的安安稳稳,也要为简夫人雪恨。
多福思及这些,每每又是痛惜, 又是欣慰。
这个自己从小看护到大的孩子,到底长成了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贺归年一言不发地把信件逐字逐句地读完,看着那两封信上如出一辙语气,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简姨与阿宛站在他面前,既关切又担忧的模样。
这让明黄衣袍的少年忍不住微微一笑,一下子撇去了方才那般沉稳冷静的模样,露出几分难得一见的少年气。
他亲自起身把两封信件收在了密匣之中,举止之间透着珍而慎之。
“殿下,夫人她们念着你,何不回信一封,好叫她们安心呢?”多福忍不住开口劝道。
“不必了。”少年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边即将泛起的鱼肚白,“很快,天就要亮了。”
“您……”多福的心骤然揪起来。
“嘘----”
贺归年以指抵唇,朝多福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淑贵妃癫狂之下痛下杀手,又干他何事呢?
……
看着远处的明黄车驾遥遥走来,衣袍华贵的宫装美妇狠狠地攥紧了帕子,盯着贺归年的目光怨毒。
若不是这个哑巴横插一脚,此刻位居东宫,得以列位朝堂辅政的,当是她的儿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巴巴地盼着这一场哑巴当太子的闹剧过去,盼着陛下回心转意,盼着群臣以死直谏。
可如今,哑巴开口,她一切侥幸的美梦都化为了泡影。
原先被自己报以希望,倾力拉拢的中立派,反倒一改往日的犹豫不决,纷纷归心东宫,开始交口称赞嘉元帝英明起来。
这七皇子哑疾骤然痊愈,他们不知,陛下还能不知吗?
定是为着考验他们是否忠心安分,提前隐瞒了此事。此刻真相大白,若他们还不表明态度,倾力支持太子,不是在多疑的嘉元帝面前自寻死路吗?
故而支持五皇子的势力一下子缩水不少,倒是贺归年在朝堂之上的风评一片大好。
若是自己在不出手,只怕皇儿他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事到临头,淑贵妃也顾不得规矩,一大早便起身妆点,直直地来到贺归年上朝的必经之路,在此截住太子车驾。
好亲眼瞧瞧这个哑巴究竟恢复的如何,给自己可怜的皇儿探听一番虚实。
可惜,贺归年的情况注定令她失望了。
矜贵清俊的少年屈指挑起车帘,露出的半张脸神色淡淡。因着角度的原因,落在淑贵妃眼里反倒有几分孤高的傲气。
“淑娘娘,此处为前朝,您不应踏足。”
他一字一句,吐字格外清晰,沙哑飘渺的嗓音无异于告诉淑贵妃,今时不同往日。
这个小哑巴,真的好了。
那她的泽年,还能有机会吗?
宫装美妇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随机有些失了理智一般,向前几步,朝着贺归年大喊道:
“你是故意的!如你那个半道养母一般,全在算计本宫,是不是?!”
他三岁便被毒哑,多这些年来余毒深重,想要恢复到如今这般与常人无二,必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定是早早便寻了医者,故意瞒着所有人,使得他们措手不及。
“淑娘娘,慎言。”明黄衣袍的少年朝她轻轻“嘘”了一声,语气散漫,似乎一点也没把这个庶母放在心上。
“父皇病重,嘱托本宫代为监国。眼见的上朝的时辰以至,这便不留淑娘娘大驾了。”
“多福,咱们走吧。”
那只泛着冷玉色泽的手淡淡撂了帘子,吩咐底下人起驾。
淑贵妃气得脸色发白。
他,分明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此事,好叫这把件事,再次如刀子一般挖在自己心上。
泽儿哪里不如这个小兔崽子,她怎能忍心让自己的新生骨肉,朝这个被自己踩在脚下,□□多年的贺归年卑躬屈膝。
怨毒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副辇轿远去,那副被她撕扯了半晌的帕子到底坚持不住,“嘶啦”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
刺耳的裂帛声彻底地崩断了她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本宫偏不认输!
“回宫!”
宫装美妇彻底弃了那张帕子,任由它飘飘荡荡地落了地,沾染上了不少尘土。
在这宫里摸爬打滚这些年,她什么脏的臭的没有见过?
努力挺直脊背之后,她决绝地回了自己的住所,来到儿子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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