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歌行
安抚后妃, 训诫宫人,待到二人协助穆皇后打理好宫中上下,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镇守宫门的禁卫军在新皇左右安定之后, 这才连夜打开宫门,宣读新皇口谕,召见听见先帝大行的钟声之后, 便一身素服候在宫外的诸位大臣。
卫枢抱剑站在小皇帝身侧,冷眼瞧着这些素日里衣袍华贵的高官, 小心翼翼地避过太极宫前的刀枪剑戟, 行跪拜大礼的身子唯恐不够虔诚。
这是让人不禁感叹时过境迁, 世态炎凉。
小皇帝□□脸, 卫侯爷唱白脸,这场与老臣们的初次较量,便在双方的不动声色之中展开。
一个是温言细语地对着一众老臣征求意见, 一个是满脸冷肃地抱剑在旁, 恨不得当场血溅太极宫。
这般阵仗之下, 对于嘉元帝大行的祭礼推行的格外迅速, 冗肿的官僚机构纷纷一改往日的推诿。
待到月上中天之时, 小皇帝便正式颁下了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圣旨,以贺氏先祖成例, 为嘉元帝举国丧三月,谥号成宗。
……
当马蹄声声在侯府外院的时候,得意院中尚且灯火通明。
直到听见丫头的通报声, 道“侯爷回来了”,简祯这才匆匆站起,冲到外间去迎久久不归的丈夫。
今日下午便听见皇城方向传来的九九八十一下丧钟,向燕京上下通报嘉元帝崩逝的消息。她自清晨卫枢出门便揪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急切地盼望他快快回家。
谁成想,这一等,便到了三更时分。
此刻看到完完好好出现在她面前的丈夫,简祯再也顾不得还有丫头们在场,环住他冷冰冰的一身甲胄,一下子扑进丈夫怀里。
卫枢被她这反应逗的轻笑一声,反手揽住她的脊背,在这个心尖尖额头上亲了一口。
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红着脸匆匆退下。
“我回来了,平安无事,半丝血迹也没沾。”
他大大方方地展开双臂,要担忧的妻子亲自检查一番。
简祯才不跟他客气,伸手便去卸他那一身沉重甲胄,把人上上下下查看了一圈,确定人没事之后,这才戳戳他硬邦邦的胸膛,拉着人到小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早已备好的宵夜与茶水,正是她早早便命人备下的。冷冷热热了几次,总算平平安安地等来了享用它的人。
夫妻二人相携在这张温馨的小桌之前坐下,守着那一盏明灯,边用饭边叙话。
简祯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然而这大半夜的折腾下来骤然放松,一时之间也觉得腹中空空荡荡。卫侯爷就更不必说。
故而这些简易的食物,在二人看来竟也津津有味。
用罢一碗杏仁露之后,简祯似是想起一桩事来,一边为丈夫夹了块糕点,一边开口问他:
“万氏一族果真连同淑贵妃,到了太极宫前篡位?”
“正是,”卫枢点头,“我结识万老将军多年,他走到这一步也算可惜。”
当年威震西北的英雄,竟也为了给子孙挣一条出路,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是可惜。”简祯默默一叹。
“阿祯在可惜什么?”
“咳,”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打那日那个万家的小少年见过宁儿一次之后,便似赖上了咱们家。”
今儿送一对讨喜蝈蝈,明儿送一只金刚鹦鹉,后天又亲自前来拜会侯府长辈。
小胖子每每涨红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包子脸,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跟自己间接打听宁姐儿的消息。
日积月累下来,她还真觉得这孩子有几分憨憨的可爱,对待宁姐儿也完全是一片赤子之心。
若真是自家小姑娘同意,她倒也是乐见其成……
谁知卫侯爷听罢皱起了眉,“万家的所做所为,便是新君手下留情不愿取他性命,也不会再有往日里高门大户的风光。”
“骤然遭此家变,这孩子的心性经不经得住考验,还未可知。”
“我也忧心这个。”简祯失了兴致一般放下筷子,“到底是个好孩子,若是为着长辈的事情毁了他,倒叫人难受。”
其实不论宁姐儿中不中意这个小胖子,她是真的时不时便被这孩子羞羞的小脸儿给逗笑。
四舍五入,倒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是?
……
卫侯爷是既爱妻子心善,又有些酸她这一颗心全落在了别人身上,只得无奈地向她许诺:
“我会看着些清算的差役,罪不及家眷妇孺。”
长睫带着些不满地微微一撩,墨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子醋意。
这下可以不用满心眼地想着别人家的娃了吧?
简祯“扑哧”一笑,像是照顾小孩子一般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抚。
“好嘛,不生气了,小孩子的醋你也往自己肚子里灌。”
“夜已深,侯爷还是快快沐浴休息才是,明日还有的事情要……”
“啊!”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她半句话被吓的吞了回去,一边惊呼出声,一边用力捶打忽然把她拦腰抱起的卫枢。
可惜她这点子力气,在常年习武的卫侯爷看来,跟猫儿似的。
一路畅通无阻得把人抱进浴房,他利落地俯身低头,堵住妻子喋喋不休的嘴巴,逐渐加深的吻一路向下。
透过那朦朦胧胧的屏风,也只瞧见二人一件件滑落的衣物。与美人被欺身而上之后,楚楚细腰弯折成的诱人弧度。
…………
一番事了,简祯晕晕乎乎挂在浴桶之上,再没有力气去计较丈夫的莽撞。
眼见的丈夫一双眸子泛着沉沉的绿光,她急忙收回自己搭在桶壁之上玉足,试图把这人踢开,用力保住两条又酸又软,还直打颤的腿。
卫枢的眸光一暗,把玩着手中骨肉娇软的脚掌,顺着肌肤细腻的纹理一路向前走至终点,带着些薄茧的指腹磨得她险些瘫软。
“别……”飞满红霞的小脸难耐地咬唇,讨好地去亲他,“我好难受。”
今天就偃旗息鼓好不好?
卫枢抽回手指,落在她脸上的吻又重又狠,把人密密匝匝地亲了两个来回,这才勉强收住自己的冲动,改为低声念她的名字:
“阿祯……”
“嗯?”简祯有些疑惑地应他。
“叫我名字好不好?”
“怎么忽然要这个?”她有些不好意思。
“可第一次,你便喊了不少。”这人有些委屈,“此后便再也没有,难道是我不够努力不成?”
“不不不,”简祯连连认怂,她可受不住再再再来一回,当下乖巧地喊道:
“卫……枢……”
“还有呢?”
“卫仲道!”“夫君!”“心肝宝贝儿甜蜜饯儿!”
喊就喊嘛,谁怕谁!
她酝酿半晌,一鼓作气地喊了个遍。
实在没了词汇之后,脸红地躲到水中吐泡泡,不敢去看卫枢的反应。
至于她是否躲得过,单看那日浴房里一尺深的积水,连带上被浸得透透的席子,便可以窥知一二。
二人胡闹到天色蒙蒙亮之时才相拥睡去,可惜卫枢朝务在身,只象征性地陪着妻子眯了一个时辰,便不得不起身前往宫中。
俯身在妻子安然睡去的脸颊之上落下一吻,他轻手轻脚地自衣物中取来一个玉色物件儿,打算挂在妻子胸前。
小心翼翼地摆弄了半晌,终于系到了自己满意。
给妻子掖好薄被之后正欲离开,却被人没什么力道的抓住了衣摆。
拉伤过后的大腿过于酸痛,使得简祯睡得很不安慰,即使卫枢足够轻手轻脚,还是难免惊扰到她。
看着妻子一脸困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乖巧模样,他俯身揉了一把她红扑扑的脸,吻了吻她当做是告别。
“这是什么?”简祯虽迷糊,却还是察觉到了自己脖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在丈夫有些紧绷的脸色之中低头查看。
竟是当年那副不慎摔碎的双鱼玉佩!
“你还留着这个?”她既惊喜又意外。
当年卫枢潜心学习,亲手做了块双鱼玉佩给她,却不慎在她面前摔了匣子。
奈何自己当时并未觉察到这个清清冷丈夫的心思,倒是白白辜负了卫侯爷一片真心。
谁又能想到,他这般锲而不舍,不仅修复为了一对锦鲤玉佩,还完好无损地珍藏了四年。
“是。”
卫枢抽出自己贴在心上的那一尾锦鲤,正正巧与简祯那只凑成一对儿。
“这些年我一直盼着,能有一日为你亲手带上。”
“若是我真的铁齿心肠呢?”她圈住丈夫的脖颈,努力贴近他长而微垂的睫毛。
“一年不成便十年,十年不成便一生一世。”
“阿祯,我从来没有想过停下。”
停下去靠近你的脚步。
幸而,我等到了这个机会,得以走进你。
“傻子……”简祯鼻头发酸,泪光盈盈地去亲他的下巴。
“我不要只你一人一直走,一直走。”
“我也会一步一步地向着你跑过来,直到……”
我们终于相遇,然后牵着手走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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