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夕拾
苏晓琪一看余觅双脸色便有些微妙,她和吴芳芳有着男友那边的关系,又恰好和她是老乡,两个人可以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就在刚刚吴芳芳把她和余觅双的对话截图发了过来,她看着那截图都替舍友尴尬的脚趾抓地。
苏晓琪对余觅双还是有不少舍友情谊的,可今天的三观冲击实在让她太过不可置信。
之前余觅双说的那些关于高教授太太的信息苏晓琪起初也不算都信了,只是在接触中她发现高教授确实人看上去不错,而且学校论坛里也有人在说这事,便渐渐信了。
至于余觅双老是把高教授挂在嘴边,又时常说高教授太太不好,她也觉得合理,好的导师和学生的关系一般都很良性,虽说高教授年轻,但古代的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有依据的,这对好老师的憧憬和崇敬自然会多少变成维护。
可现在,她觉得不太对了。
苏晓琪装作不经意地提到:“刚刚芳芳给我发了……”小酒
“她给你发了宁初夏的回答链接对吧?”余觅双立刻振作地坐起来,“还好你回来,我总算有人可以吐槽了,你说宁初夏是不是很过分?她这样根本就是给高教授难堪。”
直面舍友这三观全无的姿态时,苏晓琪所受的冲击便更强烈了,她语重心长:“可是高教授如果真做错了事情,他的太太……”
“高教授又做错了什么呢?你是被她颠倒黑白给糊弄了!”
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啊?苏晓琪怀疑人生了,她也不是给偏听偏信的人,她当然愿意信余觅双,可人宁初夏这都摆出证据了啊?难不成那些什么截图,二手网站卖的物品之类的全是假的?
而且现在想想,分明是宁初夏的那个版本才更可信好吗?之前的不对劲可都被圆上了。
“你听我给你说!你肯定是被她绕进去了,你是不是看了那些什么付钱的截图?”
苏晓琪愣愣地点头。
余觅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你看,他们俩都结了婚,那赚的租金也叫作夫妻共同财产,这怎么能分你我呢?看似生活开支都花的宁初夏的钱,可难道高教授赚的钱不是钱吗?只不过是先从一方的兜里拿而已,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我就说她心机很重,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她应该说的是婚内共同财产两人协调支配,她的钱做生活支出,而高教授的钱做长期储蓄。”
苏晓琪看着舍友那甚至有几分狂热的表情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她绝望极了,她怎么想都不认为自己有说服余觅双的能力。
是,余觅双说得很有道理,可问题是平日里宁初夏花的钱可不只是租金,还有父母那定时给的零花钱,晒出来的截图里分明能看得出,宁初夏那是基本被榨空,连带着父母给的钱都花光。
高教授的钱非要说当做长期储蓄那她也勉强认了,可就连老婆生育、孩子早教上幼儿园都不拿出来那就太荒谬了吧?他这边“储蓄”着一分钱不掏然后让老婆去找岳父和岳母要,这到底有什么好坦坦荡荡的?
更别说高教授还纵容学校里的各种传言,苏晓琪就不信高教授不知道别人说他的妻子奢侈,把他辛苦赚的钱都给花了,而且人宁初夏的帖子里也提到了,高教授的母亲还对外宣称什么装修之类的钱都是她出的,要不是宁初夏一不小心听到都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是她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吵架,便也当这事没有发生。
“我们不说这个,但高教授怎么也不该冷暴力,对妻子态度不好吧?”苏晓琪想了想打算换条路走。
说到这,余觅双就更生气了,她恨恨道:“这就是我觉得宁初夏大小姐脾气的地方!”
哈?
苏晓琪愣了,她忽然想到了之前浏览八卦论坛时时常会有人在粉丝澄清贴里回复的话。
这也能洗?
“你看,高教授每天工作,又是做研究,又是带学生,他对外还有合作的项目,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个人的提升筋疲力尽,回到家他还得要备课,浏览论文,始终保持和学术前沿知识接轨。”
那又怎么样?苏晓琪一脸麻木,这不是正常人都会过的生活吗?她们以后去当社畜上班不也是这样?
“那你说他在外面辛苦工作,总是为了这个家对吧?那他回到家难道就不值得得到家人的珍惜和关心吗?”余觅双振振有词,“高教授回到家,自然是会更放松一些,而这种时候,都不用去工作因为丈夫不必承担外面风风雨雨和压力的宁初夏难道就不该绕着丈夫转吗?”
“你看她晒出来的聊天记录根本就是打自己的脸,你能想象高教授这样的人回到家以后不能立刻吃一口热饭会多疲惫吗?她既然选择了高教授这样优秀的人结婚,自然也要有所付出,她自己做得不对高教授有情绪怎么了?而且我觉得高教授这不是冷暴力,而是一种转移矛盾的方法,他逼着自己消化情绪而不是直接争吵,你看好几次聊天记录里宁初夏都在发脾气般地说什么宁可吵一架之类的,这吵架能是好事吗?”
苏晓琪想到了那张痴呆的猫的表情包,还有上面的配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估计就是这个表情,她怎么就不知道余觅双是这种人呢?
且不说宁初夏就是不和高教授结婚家里的钱也足够让她做个快乐的无业游民,就说她在和高教授的婚姻存续期间,人家做家庭主妇又是照顾孩子又是打扫家里难道不辛苦吗?
苏晓琪自认很是现实,她实习期间去过学姐的家,那时候她可是亲眼所见,学姐们都是筋疲力尽地在下班后开始煮饭,有时候快八点才下班,吃上饭的时候都九点多了,怎么高教授就这么难伺候?
而且这是上了什么女德班了吗?怎么还得伺候,伺候不好就要被摆脸色?就是封建时代都未必这么规矩吧?学院里其他比高教授更资深更忙碌的老师也没见人这样啊?
她最难过的是余觅双居然能把冷暴力扭曲成什么回避冲突,如果真是回避冲突,难道不该是把自己的情绪缓解好之后主动地开始沟通吗?
单方面置之不理好几天,最后在那个人崩溃式疯狂认错的时候给个一句两句:“以后不要再犯”的根本是精神暴力犯好吗?
“晓琪,你说高教授多冤!现在被宁初夏这么一引导,我都担心高教授被网络暴力,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余觅双难过得真情实感,“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帮高教授。”
苏晓琪不吭声了,她只是尴尬地笑笑,从垃圾桶里把整袋垃圾拿上就说了句要扔垃圾往外走,这屋里她暂时是待不下去了,总觉得是撞进了什么□□狂信徒拜神现场。
她的舍友怎么就这样了呢?
苏晓琪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余觅双对高教授的感情好像已经超过了一般学生对老师的崇拜,这种无脑的信任,拼了命地找理由帮忙洗白的态度根本就不正常。
……
终于完成工作,坐在办公室的高知卓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先是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然后便单手揉着额头想起了这段时间难以应付的事情。
天知道他这短短几天经受了多少摧残。
高价租的房子卫生间的排气或者是下水道处理好像不太过关,厕所总有股烦人的味道,而且房子就像是刚刚装修过的一样,那股甲醛味怎么散气也不能完全散掉。
他妈妈那边知道自己的衣服没了东西不见了情绪极其糟糕,现在已经彻底罢工,每天回家母子俩相对无言,都当彼此不存在。
衣服全被弄没了他只能重新再买,可这买衣服比他想的要浪费时间很多,他直接按照尺码大概挑选的衣服好些带回家以后怎么穿都不太合适,母亲那边不肯搭把手,高知卓也不求助,他现在每天的衣服都是送到干洗店去洗涤,贵是贵了点,但好歹省去了自己的烦恼。
更让他郁闷地是装修那闹的事情,他请的装修公司不知怎地居然好像把水管给搞裂了,那天单是回去道歉就花了他不少功夫,而且这才装修几天,那边就要他加了好几次钱,说是什么用更好的材料或是发现以前装修的问题,高知卓听不太懂,反正全都交钱了事。
烦心的事他不想再想,可还是源源不断。
只是说来奇怪,这几天不知怎地,他那终于平静下来的课堂又迎来新的一轮爆满――这倒是件好事,说明了他很受欢迎,但这些新来的学生好像和之前不同,看他的眼神总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打量。
而且不只是这些学生,就连一些其他学院的教授和认识的朋友,看着高知卓时总给他一种欲言又止有话想说的感觉。
门被敲响,高知卓起身开锁,就看见出现在门外的余觅双,对方抱着书一脸纠结,像是憋着什么话。
高知卓正要让他进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高教授!”
他看了过去,是学院里的一个行政人员。
“怎么了?”
“高教授,院长那边让您过去一下。”对方看到余觅双时一愣,沉吟了一会,“这位是余觅双同学吧?正好我要去找你们辅导员喊你,你也过去一趟吧。”
高知卓和余觅双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迷惘神色。
这是什么事会同时喊上他们两个?
第154章 完美爱人和糟糕原配(九)
A城大学的学习氛围向来是以轻松和自由为主的, 如果学生乐意学,老师绝不介意倾囊相授,可要是学生们对此兴趣寥寥, 老师们也绝不会勉强。
对于绝大多数的A城大学学生而言,可能大学四年都记不齐所有老师的姓名, 至于什么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或者谈心,那就更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跟在高教授身旁,余觅双亦步亦趋地进了院长办公室。
对于不少人来说有几分神秘感的院长办公室余觅双这也是头一次进, 此刻办公室里已经有不少人。
余觅双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这里面她认得的人总共就只有三个, 一个院长两个副院长,还有个院办的主任, 剩下的人她只是眼熟,认不太出。
现下这几人都各自坐着, 看两人进来脸上的表情或是平静或是不太好看。
她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院长。”高知卓虽然心底同样有疑虑可面上丝毫不露, 只是挨个和同事领导打招呼。
他是学校重点引进的人才之一, 当初还没来的时候就和院长谈了好几轮,一直很受院长器重, 他倒也很少看到院长这么严肃的一面。
“嗯, 你来了。”院长沉吟着和高知卓打了个招呼, 目光悄悄地在他和他身后的余觅双身上转了个圈。
院长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痛心和失望,可这份情绪还是很快被他控制住了。
高知卓正打算问什么, 就听见身后那才被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
“不好意思院长,我来得有点晚。”来的人是余觅双的辅导员, 他跑得挺着急, 气喘吁吁的, 一推开门看到那么多人都吓了一跳,而后目光锁定余觅双, 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们学院的行政氛围不是很浓厚,没有什么大会小会轮流开的惯例,就是他做了这么多年辅导员也没被院长叫来过几次。
这是余觅双惹事了?
正当三人看着彼此面面相觑都在寻思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院长那看见人来齐,便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谜底揭开。
“人都来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了。”院长难得的有点上火,故意没让人给他们三找椅子,“今天把你们三找来,也请大家来做个见证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们。”
他脸板着,看着就有些情绪:“你们知不知道余觅双同学在我们学校论坛和贴吧散步宁初夏谣言的事情?”
因为他开始说话变得鸦雀无声的办公室在他话音落下后更是陷入了一片沉默。
余觅双形容不出她此刻的感觉,她只知道她下意识地抖了抖,那股紧张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天灵盖,又热又冷,大脑一瞬间是一片空白。
她是想为自己解释的,可好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知卓更是难堪,对他来说天大地大脸最大,这种在所有人面前被公开处刑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太过丢人。
不过关于院长所说的这件事,高知卓倒是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惊愕的反应。
他自然知道余觅双是肯定会维护他站在他这一边的,唯一诧异的是他倒是没想到余觅双居然还能干出跑去实名网站上发言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能推测出是实名网站,那完全用不着推理,如果不是她自己犯傻院长他们也做不到开天眼发现这一切。
他心中免不了对余觅双处理事情的粗糙手段有几分嫌弃,可也对她的维护略有些感动。
只是……院长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把他和余觅双都喊到这倒是一个比较急需处理的问题。
真?什么都不知道?憨憨乔辅导员一脸迷茫,他看了余觅双好几眼忍不住问:“院长,宁初夏是谁?是哪个学院的学生吗?”
身为辅导员他除了对自己班级的学生了如指掌外,对学院的学生名字也基本都有点印象。
宁不是什么特别常见的姓,要是有认识的学生姓这个他肯定会多看两眼,可他怎么就没印象呢?
他没意识到他这一问,让全场的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原先看着他们的不少老师都默契地同时低头,好像地板上有什么值得深入研究的东西一样。
余觅双更是感觉耳边轰然一炸都莫名有了种耳鸣感,说不出话来了。
她明明该是理直气壮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这么心虚,心虚到不敢发声。
院长同样也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可谁让现在场上数他最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他黑着脸道:“这个问题问得挺好,这位宁初夏不是我们学校的同学,是高知卓教授的……前妻。”他习惯性地要说出妻子两个字,这才慌忙刹车。
他这句话一落,气氛就更微妙了。
乔辅导员看向宁初夏,那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越发地重了。
研究生辅导员不像本科阶段要和学生接触这么多,但是他还在本科的时候就对这个学生有些了解,说实话余觅双基本就是长在了好学生的模板里面。
现在告诉他这位他心里的好学生非但惹了事,还说的是她“前师母”的坏话,他实在不太敢相信。
“会不会是误会?余觅双,你好好说,院长是很通情达理的,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是下意识地维护着自己的学生,可心里是慌的,院长不是无中生有的人,难不成余觅双真干了院长口中这种到网上随意说人坏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