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夕拾
这一切结束得很快,姚倩倩还在和姚格放话顺便为分赃吵架的时候,就被警察拦在了高速,手铐一戴,两人便成了阶下囚。
完全没受伤的宁初夏,在警察临要押送走人前,找了个借口和姚倩倩说了句话。
她先是神情伤痛地质问,为什么身为朋友要这样对她?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吗?
在姚倩倩歇斯底里地大骂时,宁初夏流着眼泪靠近了她,她声音不大,只有姚倩倩能听到:“我知道你要绑架我所以我来了,因为我想看你坐牢,再见了,姚倩倩。”
原本未遂可能可以从宽处理,可现在已经没有从宽了,姚倩倩大声地怒骂,说她是冤枉的可没人理她。
绳子的购买记录、租车记录、两人绑人录像、沿路监控、威胁电话……应有尽有,这怎么冤枉?要辩解自己是被人操控了思想?
姚倩倩和姚格双双入狱,由于涉案金额很大,两人又在审讯时从一开始谁也不说到后面互相推卸责任,总之最后姚倩倩判了无期,姚格则是十年三个月。
姚父和姚母自然无颜在这座城市继续待下去,他们远走他乡,后来没再出现过。
宁初夏被绑架的事情一度还上了新闻,不少网友担心她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再加上之前的作品太过成功,总怕她有负担江郎才尽,可宁初夏用实力证明,她这里就不存在没有灵感这件事。
她永远精力充沛,永远充满童心,将热情投入于每一部作品。
她的作品有走科幻路线,描述掉落地球的外星机械人,和孩子一起守护地球打败入侵种族的;有走战甲战斗,讲究打斗场面,主角平日里小心低调,在怪兽入侵世界时变身出场勇打怪兽的;有用歌声拯救世界,每次打架之前要高歌一曲的中二歌姬救世片……
当然出于故事的完整性,每一个IP必然要接着往下再拍几部,大电影也会同期准备。
后来有人回忆起宁初夏创作的这段时间,用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国内百花齐放,无论是电影圈、电视圈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都没有霸主级别的人物,可唯独在儿童向电视剧方面,宁初夏呈现了独霸的趋势,期间也有其他人试图涉足这个行业,可大多时候都是挫败而归,成年人的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所谓的童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就是奇迹本身。”
当然,在概括宁初夏成功时,也绝对少不了宁父的存在,他是女儿永远的后盾,支持着女儿的一切行动,让宁初夏敢拼敢冒险,不怕亏钱。
——不过大家也知道宁初夏绝对不会亏钱,她还有几个同样响亮的名号,那就是钱包收割者;会走路会骗钱的周边贩子,有网友说她是用心拍广告用脚卖东西,这些片子更像是大型的周边宣传片,制作精美,投入之大,一度让网友们忧心宁初夏可能会赔大钱,毕竟儿童特摄片和普通电视剧无论怎么说,盈利能力都不一样,宁初夏也没有往造星的方向努力,甚至连儿童演员都只是签好合作约不再管理。
后来不断更新的初夏制品财报和对方不断扩展的事业让这些过度担心的网友一下清醒了过来,他们以为自己赚大了,可宁初夏就特么没有亏过!
他们一边暗暗地抱怨着宁初夏黑心,一边一个比一个踊跃地买买买,不知不觉,这家里就已然装满了初夏制品贩售的产品。
宁初夏在毕业之后,每年除了保证一年一到两部的出品速度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父亲和朋友。
宁父是宁初夏永远的粉丝,他始终将女儿奉为自己的骄傲,他追过小花仙的夏天,追过奇宠征服的雪狼,还为此买了只哈士奇……可这其中不变的本命就是宁初夏。
宁父选择了直接退休,将公司交给了夏树,这是父女俩的共识,宁初夏给出的不希望管理公司占据自己创作和陪伴父亲的时间这个理由说服了父亲,同样地,初夏制品的日常管理也交给了夏树,父女俩一起环游世界,走遍千山万水。
宁初夏始终保持单身,她早就将这条信息更新在社交网站上面:“我的一生交给了幻想、梦和孩子,填得满满,放不下其他。”
曾有人发了个帖子大意是指宁初夏老了会后悔,当时虽然年事已高,可还日常上网冲浪的宁父立刻怼了回去,骂得对方立刻删帖。
吕青青看到帖子之后,立刻让自己的孩子认了宁初夏做干妈,她的孩子,就是宁初夏的孩子,她和宁初夏都践行了彼此的诺言,有生之年剩余的日子陪对方度过每年的生日,一起看来自于宁初夏的作品。
宁父过得顺遂,心态也年轻,他在梦中溘然长逝。
在宁父离开后不久,宁初夏也大限已至,离开人世,留下了不少作品。
夏树将宁氏和初夏制品经营得很好,也培养出了能够接替自己工作的女儿,宁初夏将自己的股份除了三分之一被平分给夏树和吕青青外,剩下的尽数捐献给儿童创作事业,鼓励未来的人创作更多的儿童作品,不限于电视剧、动画、漫画或是文学。
以宁初夏名字命名的儿童作品奖项热度始终很高,有不少在她活跃时代长大的孩子,在她离世之后,都在社交网站上发表了类似的言论:“谢谢宁初夏给我的美好童年。”
她是最瑰丽的幻想,最天真的梦,她为孩子们编织了无数的梦,现在她又去寻找新的梦境了。
【主线任务、支线任务均已完成。】
第28章 儿女都是白眼狼(一)
城市的飞速发展, 往往会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改建和城市中心变迁。
H城便是这样的一座城市,旧市中心拥拥攘攘,很长一段时间从中心处往外辐射的地段都保持着寸土寸金的高价, 这儿本就拥堵,连修路都可能造成交通堵塞, 所谓拆迁重建,便成了不可能的问题,虽然有不少人不舍, 最后这场迁移还是开始, 新区高楼林立,道路也比旧城开阔, 充满了现代的气息。
居住在老城区的居民,还维持着从前的略有些慢的节奏, 过着重复的生活。
宁初夏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睁开了眼。
醒来时身上略有些酸疼,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对着床的窗户处窗帘已经被拉开,贴着蓝色的隔光膜看不清外面的天色, 不过显然已经亮起。
她打量着这房间的环境, 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
房间其实算不得大, 床对面的桌子很大,旁边的书柜里装满了书, 而位于桌子正中位置的电视很有岁月的痕迹,是老式的笨重电视, 上面还盖了层蕾丝布防尘, 在宁初夏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的电视机早就在挺多年前被轻薄的新式电视机给取代了。
楼下像是有人这才要去上班,偶尔还能听到摩托车防盗铃响的声音, 甚至连稍微大声的说话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说,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看来不太好,估计楼层也不高。
趁着这时候还很安静,宁初夏选择了接收记忆,已然有经验的她面对涌入的记忆格外从容,静静地让诸多画面在记忆里打乱又重组后,宁初夏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这原身,还真能用可怜二字来形容。
她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却没有得到半点好,最后还落得个那样的结局,到死心中都沉浸于痛苦、后悔和迷茫之中。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相同,都属于平行时空的现代世界,发展轨迹大同小异。
而原身便是在这样世界里生存着的一个普通人。
原身是在困难年代出生的孩子,她的父母是农村人,当时村里条件也不怎么好,在人生的最初阶段,她过得挺苦,吃少穿少但也要为家人分担家务。
这段艰辛的童年对她的性格塑造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和身边的大多人一样遵循习俗,想法上有尊重传统的一面,信奉家庭权威,愿意牺牲退让,以家庭而非自我为中心,这样的性格,其实在那时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在后来,却让她走入了困苦的下半生。
成长期间的原身,遇到了国家迈向经济开放腾飞的转折点,她有幸赶上了这东风,受到政策的眷顾。
小时候吃过苦的她,并不觉得读书辛苦,能够拥有受教育的机会她很珍惜,用工读书,最后成为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当年大学生不多,国家鼓励教育,很多学校非但不收学费,还给予补贴,原身便是因着这样的利好政策顺利地上完了学,并在毕业之后,分配到了当地,捧上了铁饭碗。
在父母的安排下,她和同样捧着铁饭碗门当户对的丈夫结了婚,开始经营起了自己的小家庭。
原身本就能吃苦,她一直保持着感恩的心态,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丈夫虽然并不算英俊,但为人老实,重视家庭,小两口都很俭省,在单位分房时一起买下了个大户型,也就是宁初夏醒来时住着的这套。
这小区是当年周边的十来个政府部门还有几家效益不错的工厂合资为员工建的,后来扩建了几回,小区里还有菜市场、幼儿园和小学,算是H城老城区里头一个配套齐全的小区。
婚后第四年,原身便怀了孕,当年计划生育管得严格,他们这样的铁饭碗就算有农村户口也只让生一胎。
当年重男轻女的习俗在H城这样的小县城是主流,虽然丈夫和家人没有明说,原身还是有些压力,怀胎十月后,顺利产下龙凤胎的她,松了一口气。
龙凤胎的出生在H城这是件大吉大利的好事,原身记忆里的这一段,都是笼罩在光亮里的,当时的她格外感恩生命,让她能拥有双倍的快乐。
丈夫按照族谱上的字辈为儿子和女儿取了名,先出生的儿子叫王京宇,后出生的女儿则叫做王京雅。
事实上原身所受的重男轻女思想,更多的是“要有个男丁”,有了儿子让她松了口气,可也不会因此觉得这就跌把儿子捧到天上。
原身和丈夫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她和丈夫对儿女都是一样的捧在手心,夫妻俩的条件不算太差,尽可能地给予了儿女能给的待遇。
无论是什么少年宫、补习班还或是玩具吃喝,只要要求不过分没有不满足的。
原身曾经和丈夫畅想过未来,他们好好的将儿女培养成才,多少存点钱给孩子们,到时候等孩子成家立业,他们俩估计也退休了,拿着退休金便可以在这房子里安心地过两人的日子,安享晚点。
多好?
可惜,这份畅想,只有前半部分勉强算是实现了。
原身和丈夫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孩子的教育很看重,在这方面很舍得投入,两孩子虽然智商不到天才的程度,可也不算笨孩子,顺顺利利地考上了大学。
儿子王京宇学的是会计,毕业后便回到家乡进了家规模颇大的外企担任财务,他做事妥当也算会做人,按部就班下去,应当可以升职。
女儿王京雅学的是师范,毕业后在家乡进了一座高中担任历史老师,收入稳定。
在两孩子回到家乡的时候,原身身边的同事都对她说,她这是和丈夫到了享福的时候,虽然客套时原身挥挥手说句没有,可她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丈夫一向有眼光,他没有因为工作稳定,收入不菲就满足于此,平日里很喜欢研究经济的他赶上了市场的东风通过股票赚了一些,后来及时抽手,只做些稳定投资,到这已经有不少钱。
他喜欢闷声发大财,也不想多惹是非,便不许原身往外说,连一对儿女都不大清楚家中的经济情况,只以为父母是靠死工资过的日子。
孩子们的工作有了着落,接下来就该操心成家的问题。
原身和丈夫还按着以前的习惯,托了身边的人帮忙介绍,想为儿女找个知根知底的本地对象。
两人还沉浸在固有思想里,却没想到他们俩的这举措反而让儿女们都不开心,父母的眼光和孩子的眼光完全不同,所谓的家庭背景、亲朋好友,全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虽然有些迟疑,可原身和丈夫还是在犹豫下由着孩子们做主,可这次的顺从,却为接下来的巨大冲突埋下了伏笔。
两个孩子找的对象,一个不落地把原身和丈夫的雷点踩全。
王京宇找的姑娘学历不高这不打紧,她希望两人结婚后她就留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可问题是王京宇的工资养夫妻俩还行,要是未来生了孩子那是肯定捉襟见肘。
王京雅找的对象原先同学校的老师,今年刚辞职创业,开了个校外辅导机构,人也算高大帅气,但是却是个离异带儿子的,对于离异的理由,只有感情不和四个字作为理由。
夫妻俩眼见这结果面面相觑,实在做不到立刻答应,对于儿子,他们打算劝劝未来儿媳,对于女儿,他们觉得至少得先去打听打听对方前头那位妻子到底是为什么离婚。
可他们这话才说出来,就立刻引爆了一对儿女,他们俩勃然大怒,和原身夫妇发生了激烈冲突,原身的丈夫颇有些心灰意冷,抱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态度答应了他们。
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彩礼、相见、婚礼、房车……
没有一件能不冲突,两口子觉得儿女陡然变得陌生起来,两人自私到只考虑各自的利益,分毫不肯相让。
从前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只是假象,当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之后,对于他们来说,父母、血脉相连的同胞都是争抢利益的仇人。
原身和丈夫希望一碗水端平,公正地对待儿女的同时,也为两口子留下一些养老资金,省得之后拖累孩子。
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所有的双标,其实说到底都是“单标”,不过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判断标准罢了。
兄妹俩各自辩驳,总能找到理由说自己要多拿点钱。
王京宇说妹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两口子养老要靠他,孙子也跟着父母姓,当然得多分他一点。
王京雅则说多分给哥哥是重男轻女,她嫁到别人家,总需要一点财产傍身,万一以后婚姻不顺,起码还有容身之地,而哥哥是个男丁,应当多承担责任,好好拼搏,得多分给她。
两人各不退步,这两口子人都还健在呢,就已经进展到了分遗产的环节。
原身在这件事上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所幸丈夫向来强势,对于儿女的解决方式也干净利落,帮他们都付了房子的首付又支付了婚礼的款项便只说没钱管他们。
因为这一场风波,丈夫对这对儿女失望透顶,也不再抱有什么期待,但原身不像丈夫那么坚定,她心中犹豫,还是惦记着儿女,可这份心情大概没能传达到儿女心中。
自打结婚之后,这一双儿女几乎没有再回过家,偶尔回来,那也基本是有事相求。
如果一切这么顺利进行下去,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原身和丈夫互相扶持到老,儿女过自己的生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原身的丈夫在每年年初的例行体检中查出了不对,进一步检查后确诊为癌症。
可能是年纪渐长身体免疫力降低,丈夫的癌症查出来后进展很快,不断扩散,可无论如何,总是要治疗看看。
原身陪着丈夫四处求医,从市里到省会,再从省会到国家目前最好的肿瘤医院。
可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有用的,虽然明明年年体检,去年还没事今年就查出,又舍得花钱,寻求最好的医疗帮助,可还是于事无补。
丈夫身体急剧恶化的同时,原身也跟着憔悴了下来,她毕竟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哪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和健康的体魄可以这么不休息的守候着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