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 第6章

作者:暮阿洋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未等黎术回话,她便去寻斗篷披上,“宋府事务多,也不作歇息了。”

  言罢,宋意欢步伐轻缓地离了雅阁,黎术见她坚持,只好命人前去备上马车。

  ***

  积雪堆积,空巷无人,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在宋府门前停下,轱辘轴上沾满霜雪,马匹呼出白气。

  车门打开,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从里头下来,踩着梅花凳,她面带轻纱,发上流苏微动。

  宋意欢小手微凉,敲了两下窄小的侧门,开门的人是柳薇,见来人是她,松了口气:“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昨日柳薇随宋意欢到了别院,就被她叫回去了,这一夜担心不已。

  宋意欢入了门,这边是宋府后院,她清了下嗓子,询问了些琐碎的事。

  柳薇提道:“夫人和管家都还不知晓昨日你不在府里。”

  宋意欢点首,“嗯。”

  柳薇还是听出宋意欢步伐有异,瞥见她耳下的痕迹,哽了下喉,“小姐……”

  宋意欢看向她一眼,将斗蓬拢了拢,略有不自然,柳薇自也明了什么。

  回到闺房后,宋意欢换下衣裳,用了杯茶水,困乏地入了床榻,身子的酸疼感一直未减。

  这一睡便到了下午,宋意欢这才养了些精神,柳薇去厨房端来晚膳,菜式清淡。

  宋意欢低眸端起饭碗,淡淡道:“明日去地牢见父亲,你同我一起。”

  柳薇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模样,鼻尖直发酸,“小姐…”

  宋意欢吃了一小口香软的米饭,细嚼慢咽。

  柳薇有些心酸,轻轻道:“你说要是搁以后你同穆世子的婚事怎么办啊,这叫什么事啊……”

  宋意欢眸色微黯,掩唇咽下口中米饭,“我不会嫁给他的,你也无需为我担心。”

  “不嫁了?”柳薇哽着声道:“奴婢不懂你的意思。”

  宋意欢不再言语,平静地用着晚饭。

  正此,府中的张管家提着衣摆赶来,神色紧张,躬着身道:“小姐,方才传来消息,太子殿下是醒了。”

  宋意欢眼眸微抬,纤手捏着绛色筷子一顿。

  张管家抖着衣袖,“太子若是治老爷罪,宋家真是救不回来了。”

  “不会的。”宋意欢看向他,声音柔糯,“父亲没做这样的事,就不怕鬼敲门。”

  柳薇轻轻低眉,她是知晓小姐刚从太子殿下那儿回来的,要是治老爷罪,早就治了。

  见张管家愁着,宋意欢温和一笑,“是辛苦你了,这府上的事,你多注意就好,其余的事我会去处理着。”

  张管家叹道:“是苦了小姐,宋府就您一个人撑着了。”

  宋意欢神色淡淡,让柳薇把碗筷收拾下去,她道:“张管家一会去准备些被褥之类,父亲在地牢能用的就行。”

  张管家知道她是要去大理寺地牢,这事前两日便有提过了,忙道了声是。

  “母亲的药可是用完了?”宋意欢又道:“明日我请了人送来,你记得便是。”

  张管家有些意外,见宋意欢神色温和,莫不是卫国公府出面了?虽如此想,他并没多问。

  张管家退下后,宋意欢去往怡院看望陆云涟,一路上她步伐缓慢,腰酸不止,柳薇忙扶着她。

  陆云涟近来身子一直都不好,加上天寒地冻的,很少能出院子,她气色也不好,正靠在美人榻上。

  见着母亲,宋意欢心中难免会委屈,坐在榻旁,入了母亲的怀抱。

  宋太医没出事之前,宋意欢时常对二老撒娇,陆云涟并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轻抚宋意欢的长发,苦涩道:“是让你累着了。”

  “娘亲。”宋意欢眼眶湿润,泪水抹在母亲的衣襟上,瓮声瓮气道:“明日我可以去见父亲。”

  陆云涟心头微紧,颤着声道:“好好,他有老寒腿,此番在大牢里受了刑法,我只怕他撑不住……”

  “娘亲放宽心,欢儿不会让父亲出事的。”宋意欢双手将陆云涟抱紧。

  陆云涟只能是点首,不让自己往坏处想,微微低眸间瞥宋意欢耳下青丝间的肌肤一抹淡淡红色,她抬手抚去青丝长发。

  宋意欢有所警觉,连忙坐起了身,长发垂下胸前,陆云涟微疑地看着她。

  宋意欢则起身,眼神有些躲避,“母亲晚上用药了吗。”

  陆云涟神色如常,“用过了。”

  “那就好。”宋意欢从桌几上取来柑橘,剥去外皮,放在陆云涟的手里,“娘亲好生养病才是。”

  “我晓得。”陆云涟看着宋意欢容颜。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清雅标致,是已出嫁,这小女生得玉软花柔,体娇身软的,近年来出落得越发娇美了。

  陆云涟收回目光,轻叹一声,或许是她病糊涂了,宋意欢自幼胆子小,乖巧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嗯?

第7章 大理寺

  夜深时分,东宫寂静无声,寝殿灯火未灭,红木的窗牗半敞,几许寒风吹入进来。

  房内正中立着一劲衣男子,他脊背挺拔,腰挂佩刀,正为东宫左率卫魏央。

  太子靠着檀椅,神色淡漠,他身着一袭淡金华服,腰系白赤玉佩,桌上斟的茶水正冒着热气,杯具旁是昨夜写的文书。

  魏央微低着首,缓缓道:“金喰草,入水后无色无味,中毒者手足酸痛,全身无力,可为废人。”

  “唯南境梁国有过此毒,神似甘遂,又极为稀少,此非寻常太医认得出来,当日殿下的汤药里被放的正是金喰草。”

  魏央言罢,书房内变得安静,他候着座上人的话。

  太子端起茶杯轻抿,开口道:“先盯着仁风堂。”

  仁风堂作为京城最为繁盛的药馆,百药齐聚之地,太医院的各类名贵药材,多数是由仁风堂进贡,这里头是有人动了手脚。

  太子放下茶水,修长的手指轻推桌面的上的文书,“交于大理寺少卿,那名采药的医士不必留了。”

  “是。”魏央应声,上前接过文书,不经意间瞥见太子颈上一抹暧昧的红莓,他匆匆敛眸。

  房内安静且冷沉,太子挥手让其退下,魏央将文书收入衣襟中后,作礼退出书房。

  太子弱冠之年,无一名妃嫔侍奉在旁,三个月前,不少权臣觐奏,为延绵皇家子嗣,太子应当早日成家。

  于此,圣上欲为皇太子择选正妃与侧妃,由此定下薛武侯嫡女,择日颁旨。

  穆家世子不知从何处听来风声,太子于画舫游湖之时,暗自前来拜访,怎知画舫失火,二人落水。

  太子染寒,回宫后召宋太医诊脉,后得锦宓公主听闻,前来东宫探望,不慎间将药碗打翻。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为不打草惊蛇,太子‘深中毒症,昏迷不醒’,闹得盛京城沸沸扬扬的,皇太子选立正妃一事,圣上也无心再提。

  此案正是由大理寺少卿裴子谦主审,外界眼里太子病重之极,实则没有太子的口谕,关于此案谁也不敢妄动。

  魏央扶着腰间佩刀,快步消失在听雨别院里。

  蛇是没惊到,是惊了宋家的那只小羽雀。

  **

  翌日清晨,宋府门前的积雪已被清扫于两侧,张管家招呼着小厮将携去寺狱的物件抬入马车,引来不少行人停步多瞧了几眼,也不知宋家这是什么动静。

  待到事事备齐,宋家那二小姐从府中缓缓走出,她身披着绒领浅红斗篷,青丝卷发衬得肤白似雪,姝色柔媚。

  只是略有些萎靡,以绢帕掩唇小小地打哈欠,泪水盈睫,大有楚楚动人的模样。

  宋家出了事,是难为这二小姐走访操劳,疲累如此。

  近来宋意欢皆没有贪睡,今儿更是早早起来梳妆,府上的事扰着她,她难得歇下。

  天气寒凉,柳薇上前来把粉锦的汤婆子递在她手里头,近来她身子不好,只怕是冻着了。

  二人乘上马车,缓缓离府而去,一路上宋意欢皆靠着车壁假寐,好在双腿盖着薄毯,不算是冷的。

  昨夜里宋意欢腰身酸累,柳薇学过几手推拿,便给她按揉许久,见她身子上的痕迹,柳薇心疼得紧。

  大理寺府门高大,红漆牌匾高挂,一股庄严之气油然而来,身着深蓝衣装的黎术早早在门前候着,身后还有两名护卫。

  见宋府马车缓缓行来停下,他便行下台阶走来。

  宋意欢下马车行了份礼,随后便跟随黎术入了大理寺中。

  与此同时,远处,穆奕随同窗苏尘行过,不经间瞥见婷婷倩影,他截然停步。

  “一会儿,我就这文书审批完,咱们就去碎香楼喝酒……”苏尘言语着,见他步伐停下,顺着穆奕的目光望去,得见那抹倩影。

  苏尘为大理寺丞,穆奕在刑部当差,二人不算同僚,但时常走动一起。

  他望着入大理寺内的女子,笑了笑,“这不是穆世子的未婚妻,为了宋家可真是走访无度呀。”

  穆奕微微蹙眉,“大理寺不是严令闲杂人等不得见宋初尧吗,她来这不是白费力气。”

  “那可不。”苏尘走到他身旁,说道:“昨儿裴子谦下了话,若是宋家二小姐见宋初尧便放行一次。”

  “原来如此。”穆奕收回目光,重新迈开步伐。

  苏尘跟在他身后,笑道:“人言道宋家二小姐容貌不俗,气质有加。”

  “这回宋家出事,你这家伙是不闻不问的,这裴子谦不像是个兴来就松口的人,只怕现在人家是寻了裴子谦帮忙。”

  苏尘自来话多,忍不住多语几句,恰恰又说得穆奕颇为烦躁,道一句不去喝酒了。

  虽然父亲卫国公同他言语过,宋家的事不打算出面,待时候过了,好把同宋家的婚约作废。

  但想到她还去找了大理寺少卿?竟没找过他一次,穆奕心里不免烦闷,宋意欢以前不是喜欢粘着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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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辗转,来到地牢大门前,里头寒气重,一入门宋意欢就感到一阵凉意,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臭味。

  视线昏暗,黑墙上燃着油灯,牢房里略有杂乱,瞥见挂着的刑具,宋意欢缩了下身子,这里头的人都心狠手辣,屈打成招的事常有。

  跟着领头的狱卒行过走道,在一处有窗户的牢房前停下来,只见里头杂草散落,却置办着张简易的床。

  宋初尧正坐靠在床上,被褥裹着身体,神色颓靡地嗑着瓜子,虽状态不算好,但也不像被打了的样子。

  宋意欢没有细想,连忙提裙走上前去,隔着牢门喊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