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深处见月
这团子,小时后自己亲近她她就会傻乎乎的笑,可现在竟然会害羞了。果然是长大了么。
他倒没什么旖旎心思,阿莹虽然是他的未婚妻,可她现在还太小了。他没那么畜生,能对这样的她生出想法来。
对此,空有一个大龄少女心的陶琼琇,只好苦逼的表示沉默。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
脸红着红着,也就习惯了。
陶琼琇努力忽视掉脸上的热意,装作无事的跟着男神往外走去。
不过,男神的指尖好像一直都很凉。似乎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纵使后天补上,却还是有些不足。身体常年都带着凉意。
陶琼琇试图分散思绪,脑中胡思乱想到。
陈嘉赐一直把她送到宫门口,眼见着马车离去,方才折返。不过几步,就被宫人拦住,请去了东宫。
太子陈宏业见了他,疲惫的眉眼间也带上了笑意,说,“阿莹走了?”
他本来有事要找陈嘉赐商量,却得知陶家姑娘去找了他。就压下了这个念头。这些天,他忙,他家弟弟也没闲着。眼下阿莹来找他,就让他休息会儿吧。
“走了,怎么样?”陈嘉赐坐下,抬头直入主题。
他并不准备和别人多谈论阿莹。他们之间的种种,只是他们的。
“北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说道这里,陈宏业面含冷色。
眼看着开元帝这次身体真的不好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他那些兄弟也就算了,那些前朝余孽,竟也蠢蠢欲动起来。这也还罢了,不过是手下败将。最让他忧心的则是北边夷族,最近似乎不□□稳。
夷族觊觎中原大地许久,眼下帝王虚弱,新帝尚未继位,诸皇子野心欲起,前朝作乱,正是个好时机。也难怪他们按捺不住。
“若真有那一天,我愿前往。”陈嘉赐目色坚毅,不复清淡。十分郑重的说。
“阿赐。”陈宏业下意识喝止,边关危险且苦寒,他从未想过要让幼弟去那里。
“皇兄,我去最合适,不是吗?”边关要塞,届时新帝登基,谁去都不一定能保证忠心。而边关大战,需要皇族坐镇才更能稳定军心。这样算下来,唯有他这个皇帝胞弟去,才最合适。
陈宏业沉默,没有说话。
他一方面担心幼弟,一方面又知道,幼弟说的全都在理。
“我再想想。”他说。
年关将近,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天地一片素白。
京城诸大王公贵族这个年过得并不十分热闹,只因宫中那位帝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最近这一次,已经两日未醒了。
今年京城的年,就这样清清静静的过了。
再睁眼,已经是开元十八年正月了。
正月里也没什么气氛,除了姻亲往来。这些王公贵族们都乖乖的缩在家中,没有乱跑。几位王爷倒是十分热情,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很快也都安静下来,一个个都悄无声息下来。
开元十八年正月二十八,丧钟长鸣。
开元帝,驾崩。
第37章
成玉院。
陶琼琇霍的站起身, 疾步就往外走去。一众丫鬟们不解,却手脚伶俐的收拾好东西跟上。贴身丫鬟珊瑚拿着披风急走上前,给她披上。
正月里, 风仍是凌厉。更何况这两天又下了场小雨,更添了许多寒意。
不过, 她的失态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只走到院门口, 她就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站了半晌, 直到丫鬟有些担心的上去询问,她这才恍然回神。
“回去吧。”她目光看向皇城, 轻声说。
从闺房到院门口这一路,陶琼琇脑袋都是蒙的。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可等到他真的来临时,她仍是忍不住满心的惶恐震惊以及无措。
她想进宫,想去熙华宫, 想去找陈嘉赐, 想去陪着他告诉他不要难过。可她现在连皇宫都进不去, 也只能想想而已。
转身,她脚步不自觉的缓慢。仍是忍不住去想, 现在在宫中的陈嘉赐会是什么模样。
他是不是,很难过。
院门被推开,周氏急匆匆的赶来,见着女儿心不在焉的在院中走着,顿时瞪了眼丫鬟婆子们。快步上前,揽住她的肩,说, “阿莹,别担心, 你祖父已经进宫了,等他回来,你去找他。先回屋,看你手凉的。”
说着话,她握住陶琼琇发凉的手直皱眉,引着她往屋里走。
“娘,我担心小哥哥。他肯定很难过。”陶琼琇勉强笑了笑,低声说。
“好孩子,他没事。过几天,就能来找你了。”见着女儿这样,周氏一阵心疼。一时间也不知道女儿这般重情的性子好还是不好。
现在只盼,那位六殿下,不,以先帝对他的宠爱,应该已经封王了。只盼他以后对女儿能一直这般,不会改变。
“嗯……”怎么会没事呢。陶琼琇心里明白,却也知道不论说什么都没什么作用,只好沉默下来。
皇宫。
陈嘉赐现在很不好,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淹没,那双向来不显喜怒的眸子,也满是哀伤。
他的皇父,就这样去了。
眼下,一切事情已经按照开元帝生前的安排仅仅有条的进行下去。
诸开国老臣和王爷全都齐聚宫中,宫门紧闭。京都三卫五营全都就位,严防一切宵小作乱。
就在前不久,开元帝崩逝前,已经当着所有人宣布了他这一生最后几道旨意。
第一道,他死后,皇后为太后。
第二道,太子登基为新帝。
第三道,六子封为吴王,以江州为封地。
三道旨意,三个人。开元帝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安排好了他这一生最重视的存在。
众多王公贵族俱都跪拜接旨,其他人倒还罢了。后妃们也已经习惯了帝王的冷视。可诸多王爷们却满心的无奈与愤恨,不甘心为何同为子嗣,父皇却如此厚爱两个嫡子,视他们为无物。太子登基,他们无话可说,可他们这个六弟/哥,竟然以最富庶的江州为封地。父皇,你何其偏心。
太子对这道旨意并不惊讶,这是他和先皇商议后的结果。对于把江州封给自己的胞弟,他并无意见。
他相信他亲自看大的弟弟。
皇帝驾崩,举国节哀,国丧三年,禁一切礼乐。
先帝诸子皆服丧哭灵,新帝就位。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了下去。
与此同时,边关告急,北部夷族南下,边关不宁。国内突发几处内乱,朝野震动。
新帝持开元帝遗旨就位,暂缓登基大典。全面接管朝政,亲选人手前去平乱。又下旨,命先帝六子、同母胞弟,开元帝死前亲封的吴王前往边关坐镇,驱逐蛮夷。
这是开元帝驾崩后的第四天。
陶琼琇就在这天,见到了陈嘉赐。
“小哥哥。”见着陈嘉赐脸色苍白,神色沉郁。陶琼琇心中一揪,忙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引着他往室内走去。
陈嘉赐嘴唇轻动,看着陶琼琇握着自己的手,想说不合规矩,想要收回来。可他终究没动。
阿莹的手很暖,让他一颗冰冷的心也带上了些许暖意。
罢了,就这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就这样吧。
陶琼琇拉着陈嘉赐在屋里坐下,无视一群丫鬟们欲言又止的目光,催着她们赶紧把热茶和点心呈上来。待等到热茶上来,她递过去后眼看着男神拿起轻抿一口。方才放心。
天知道,刚才男神的手那么凉,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不是一只活人的手。
陈嘉赐一直看着陶琼琇为着自己张罗,每个消停。眼中的寒冰却慢慢融化,带上了些许暖意。
“……阿莹,我要走了,去边关。”放下茶盏,他唇角微动,有些犹豫,可终究是说出了这句话。
在他欲言又止时,陶琼琇就看了过去。眼下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说,“去,去边关啊。那,那你小心。”
她傻乎乎的回答,等到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伸手,握住陈嘉赐放在小几上的手。“你,你要去边关?非去不可吗?”
当然是非去不可,她心里明白。也早有准备。可就像开元帝崩逝,就算她再怎么提前想过,等到事实来临的时候,她仍旧感觉猝不及防,难以接受。
边关啊,那是多危险的地方。刀剑无眼,生死由命。能平安归来的,又有几人?
就算,就算原文中曾经写过,陈嘉赐驱逐了北夷,凯旋归来,甚至被帝王加封镇北王。可万一这种不讲理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轻轻握住陶琼琇微颤收紧的手,陈嘉赐坚定的说,“是,非去不可。”
陶琼琇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伸手一甩,想要甩开他的手,她想要吵,想要闹。可最后看着男神幽深的眼睛,终究没有开口,只说,“太危险了,很危险的。”
她喃喃的说,甚至不敢说出那句‘你出了事,我怎么办?’这种不吉利的话。
陈嘉赐反应极快,在她想要甩开自己的时候就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双眼看着她,全是坚定。
“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回来。会回来找你。”他说的信誓旦旦,试图要打消掉眼前这个小女孩满眼的不安与担忧。
她要哭了,因为自己。
陈嘉赐心中有些自责,却又有些开心。自责于引得陶琼琇这般,开心于陶琼琇这么在意自己。
陶琼琇的眼泪顿时忍不住了,说,“这种事,又哪里是你说了算的。”
她想说你不要去,你别去,让别人去。可陈嘉赐要去,自然有他的考量。自己何必说这种没有用的话。
“阿莹。”陈嘉赐心中一颤,忙伸手去擦。却总是擦不干净。
陶琼琇忍不住,越哭越厉害。泪珠不停的往下滚。
陈嘉赐无奈,只好轻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去哄。可从头到尾,却是绝口没说不去的话。
陶琼琇哭了一会儿,抬眼看他满眼焦急无奈,甚至有些狼狈。这才慢慢停下。
哭什么呢,又没用。
“凉。”陶琼琇有史以来头一次伸手拨开男神的手,甚至有些嫌弃的说。她现在心情不好,男神的盛世美颜也哄不好她了。
然后自己从袖中摸出手帕,轻轻的擦干脸上的泪。
仔细擦完,又觉得紧绷绷的不舒服。就撇了陈嘉赐一眼,叫丫鬟准备热水,她要擦擦。
一众丫鬟们见她总算不哭了,立即都松了口气,准备了起来。
陈嘉赐被她拨开,一时没忍住竟然愣了愣。
阿莹这是在发脾气吧。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冲自己发脾气,他不习惯之余,又有些好笑和愉悦。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亲手养大的,一直很亲近自己很喜欢自己的猫。因为自己要把她抛下,所以愤愤的挠了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