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深处见月
一想到早上去给太后请安时,向来温和的她老人家面色淡淡,她就心中微紧。
柯氏倒是让她们进了门,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而已。随口拒绝了三人要见陶琼琇的话,又听她们说家中的几个女儿都已经被罚了,她也没有松口,闲话几句后就把人送走了。
此事临江候府的唐玉华看起来无辜,可若不是她仗着太子妃的势,率先出口。也没这一堆的事发生。
三个人没一个清白的。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陶琼琇只感觉忙忙碌碌的,就已经三月初八了。
这几天她实在是忙,忙着学及笄礼当天要行的礼和全部流程,忙着试衣服。根本没多少消停的时间。
三月初八,天气晴朗,晨风习习。是个好天气。
安国公府的大门外,一大早的马车便络绎不绝,全都是来送礼观礼的。
这几日里,京都里可谓是风起云涌。
临江候定城候严家三家多多少少全都受了不少损失,二皇子和四皇子更不必说。只因为家中几个女孩儿的一番争执就导致了这个后果,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偏他们也怪不了别人。
若非是管家不严,平日里没好生教导过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至于此。
说白了,这三家都是皇子母家。
虽然努力遏制,没有十分张狂。可无意间,还是傲慢了些。
陶家平日里处事最是温和,这次雷霆出击毫不留情。再加上镇北王添柴,一时间很是震慑了不少人。
这时候才有人恍然,安国公陶安和当年,也是不容小觑的人。他这些年的温和,让他们这些人险些都忘了,这位可是实打实战功封的国公之位。
这般一出手,不少人都对安国公府更加重视。
无形间,很多人都按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陶安和对此很是满意,当然,对陈嘉赐这次出手相助,更是满意。
吉时到,及笄礼开始。
初加,二加,三加。
从色泽鲜艳的彩衣到素雅浅淡的襦裙,再到端庄雅致的深衣,最后是雍容大气的大礼服。
从天真烂漫的女童到豆蔻少女的纯真,再到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则是端庄雅丽、雍容大气。
一摆,二拜,三拜。由正宾庆元大长公主亲手加上华丽雍容的钗冠。
并取字,长安。
长安宁,多喜乐。
这是柯氏以及周氏等家人,对陶琼琇最深的祝福。
笄礼结束后,陶琼琇谢过场中诸人。转身退下。
等回到屋中,看着身上庄严的大礼服。伸手轻触上面精致的绣纹,恍惚间竟然真的有了种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感觉。
及笄了,在古代对于女子而言,便是她们的成人礼。
意味着可以嫁人,成家,相夫教子。
及笄礼就这样落下帷幕,却仍旧让不少人念念不忘。被提的最多的就是,陶琼琇笄礼是所插的那只笄。
那顶冠已经足够精美。金丝编织的冠身,上面镶嵌着红色宝石,辅以珍珠,珊瑚。
雍容大气,巧夺天工。
可事后回想起,才发现,陶琼琇插冠的那只笄,来历更加非凡。
那只笄,是当朝太后的的爱物。
当然,并不是她老人家的东西。而是出自她的祖母。叶家一位老夫人,那位老夫人一生,与丈夫和乐美满,子孙满堂,更是活到了九十多的高寿。她老人家的东西,显然寓意极好。
事实上,柯氏本来是准备拿自己当初所戴的笄给阿莹。可太后却送来了这个。
她心中欢喜,可更让她开心的,却是这只笄背后所含的意义。
要知道,当初那位叶家老夫人,与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并没有过妾室通房。
太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她这意思,怕是隐晦的允诺了。
这个意思,她能猜到,其他人自然也能。
有人惊讶,有人不可置信。
镇北王可是皇室亲王,难不成还真能一辈子就只一个王妃不成?
与此同时,被谢家捂得严严实实的,谢流云的惨状也无声无息的传了出去。
惊闻这条消息,顿时唤醒了他们的记忆。
是了,这位镇北王不止是个香饽饽,他还是个大杀器来着。
要真是,这样,就算自家送了女儿进镇北王府也近不了镇北王的身。近不了身,就不能培养出感情,也就不能给家族谋福利。
既然如此,他们折腾这一出又有什么意义?不是白折腾吗?
一时间,一群人滚烫的心都凉了一半。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寿康宫。
太后看着陈嘉赐,没忍住叹息一声。
谢流云那么大的消息,自然不是谢家和贤妃就能遮挡住的,也有她的意思。
她倒没别的想法,只想着这个消息到底是对陈嘉赐不利,又会让人想起他当初的事来。就命人拦了下来。却没想到,陈嘉赐自己竟然主动泄露了。
“先是那只笄,然后又这样做。阿赐,你真的想好了,这辈子只阿莹一人吗?”太后问。
没错,那只笄是陈嘉赐来求走的。她当时就察觉到了这个儿子的想法,本不想给的。可陈嘉赐在寿康宫一坐一天,硬是要走了。
“母后,我早就想好了。”陈嘉赐说,他抬眼,有十分温柔,见自家母亲眼神复杂,又说,“若没有阿莹,儿子这一生,怕只会孤身一人。眼下有了阿莹相伴,我已经知足了。”
他始终忘不掉,自己小时候那些人看自己时如避蛇蝎般的目光。有这些在,让他接受那些女人,他做不到。
或许曾经有过人不怕自己,可这份不同,在她们被自己的煞气伤到之后,还是会忍不住害怕,忍不住远离。
可阿莹不同,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她第一次见自己时,眼中就没有畏惧担忧,只有纯然的欢欣喜悦。
她喜欢自己,这是不用说就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的事情。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安静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最后又叹了口气,说,“你想好了就行,但愿你这份心,这一生都不会变。”
她心情十分复杂,一是觉得世间男儿都娶妻纳妾,自家儿子就一妻,实在委屈。二却是怕自家儿子以后改了主意,导致现在的决心都成了笑话。夫妻不协,平生波澜。
本来么,这种事,你若不说,女子也不会有太多期盼,自然能安安生生过日子。
可若是你说了,承诺了,却又做不到,那就会让人心中生怨了。
寿康宫这场对话无人得知,京都的人很快就又被另一场热闹吸引了注意力。
北夷的使团,进京了。
他们进京的很是低调,却又不是那么低调。
边关驻军亲自护送,充满了北夷特色的高头大马和皮革裹身以及小麦色的肌肤并着深邃的轮廓。让这队人甫一进城,就吸引到了足够多的注意力。
北夷蛮子进京了,更多的百姓都这样说。
没错,在他们眼里,这些北夷人都是蛮子。茹毛饮血,不识礼数。
鸿胪寺的官员接待了这群北夷的人,却没有搭理他们,就把他们撂在了院中。
这是他们身为战胜之国的底气。
北夷的人设王庭,官制仿照前朝,设有左右丞相之位。
这次来的人,便以右丞相为主。他是当今北夷王王妃的父亲。
事实上,他们早就该来。
可当初北夷王庭被攻破,他们被打的太惨。除北夷王和几个主要官员被抓外。其他人都被陈嘉赐就地格杀,尤其是几个主军大将,全都被他在阵前杀了鼓舞士气,以报边关殒命的无数将士之仇。
这一杀,北夷的主要势力就没了一半。
之后逃走的人因为争权夺利,这势力就又少了一半。这样下来,足足内乱了近两个月,北夷才算稍微平静下来。
逃走的三皇子称王,他这才姗姗来迟的遣了自己的岳父来大亘。一是称臣,而是把自己的老父亲迎回去。
至于他势力稳定了才让人来接北夷王这件事,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就无人得知了。
大亘这边是淡定了,北夷那边却是着了急。
他们来此,可不是来游玩的。而是身负任务,可谁都没想到,大亘的皇帝竟然就把他们放这儿置之不理了。
这一急,就动了起来。几个皇子重臣府邸都被北夷的人送上了拜帖想要登门拜访。
随着拜帖来的,还有珍贵的药材,漂亮的皮毛,以及罕见的宝石。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安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甚至礼物尤其的厚。
府里的丫鬟们都跑去瞧热闹,回来了就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陶琼琇听说了不过一笑,她最近正忙着呢。
赶着春天的尾巴里,不冷不热正好的天。
什么赏花宴啊,品书宴啊,论琴宴啊。反正就是巧设各种名目,来办宴会邀人玩耍。
这次陶琼琇要去的地方,正是太师洪家。
洪家的老爷子当初是教过茂和帝的,他的老母、洪家的老太君今年八十大寿,就送了帖子给安国公府。周氏正准备带她去呢。
洪府。
拜见老太君后,陶琼琇跟着婆子去了偏院,顺利跟自己一众姐姐妹妹们汇合。
刚坐下没一会儿,耳朵里就被齐明远三个字给充满了。一个个姑娘们都粉面泛红,小声说着或惊叹或憧憬向往的话。
齐家玉郎之名,如今这京都,怕是已经无人不知了。
“也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能亲眼见一见那齐家公子。”有人感叹。
“难,齐公子虽说宴会都有来,可他懂礼知节,见着我们都是会远远避开的。”有人失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