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她又美又凶 第14章

　　姜之瑶望了望那遥远的河流方向：“换衣服固然重要，可我要去取回我的话本子，它可别丢了，那是我的命。”

　　姜夏：？

　　“我的命，明城笑笑生的《乐成通宝钗散记》卷十，这是我手头最后一本了，其他的都在抄家时被人拿了，攒钱买书好难。姜夏，你们装斯文的酸儒青年不懂，你爹娘也不懂，这书写得实在有趣。”姜之瑶认真说。

　　姜夏看着她的眼睛一闪一闪，像缀了天边一颗颗的小星星。

　　“你多半发现了吧，我最近日子过得很是苦……”

　　“唯有《乐成通宝钗散记》里狐妖和书生的故事，能带给我一点甜。”

　　“白天洗了衣服，晚上回去打扫院子，伺候完一家事儿逼主子……呵，抽点儿细碎的时间看看话本子，我就觉得……活着是好的。”

　　姜大闺秀家里没有遭难时，原本说话还算讲究。就算她实质内里没表面装得那么斯文，但好歹还是体面的。如今做了下等人，她说话多了一股子洒脱的劲儿，说起“事儿逼主子来”眼皮不跳，佯装自如。

　　不过姜夏觉得她讲得很僵硬，像是小孩子刚学会骂人，反正是蹩脚的。

　　姜夏哦了一声，但依然不改方向，拽着她，往“事儿逼主子”张家走。

　　姜之瑶：？

　　男人在她旁边淡淡道：“不用去河边拿。《乐成通宝钗散记》，卷十，我家有，回头我借给你。一直到卷十四。”

　　姜之瑶：“？？？你也偷看这个？姜、大、少、爷？你这么狗，狗了这么多年，斯文这么多年，居然偷看这个？你们写八股的，配偷看我们明城笑笑生的绝世好书吗？”

　　姜夏喉结滚动，星眸颤抖。他本不是那种会藏事儿的人，此时忍无可忍：“老子用不上偷看，老子就是明城笑笑生。”

　　姜之瑶：“……”

　　她的表情像云朵里穿行的月亮一样阴晴不定变幻。

　　许久后：“真的？”

　　对方不说话，她觉得他认真得吓人。

　　姜之瑶突然提起一件事：“这巷子如此偏僻，你怎么就路过救了我的？”

　　“我父母拉着我去向韩家姑娘提亲。”

　　深思熟虑一阵，裹在破破烂烂的粗布衣的少女小声说：“那个跟别人聊着聊着天就吟诗的韩大才女？姜夏，别娶她。起码现在不要娶。”

　　“？你要干嘛？”男人看着她的眸，声音很低，砂纸一样轻轻蹭在女孩子耳畔。

　　姜之瑶：“这影响你更新《乐城通宝钗散记》。

　　姜夏：“……”

　　回想这段往事，姜之瑶觉得自己和小明城巷子八字不合，若要进去，总要发生一场打架，争斗的时候总要遇上狗男人，反正没甚美好的。

　　启夏浑然不知，见姜之瑶跑得略慢，一双手加了加力气，硬是给她手腕上箍出一道红痕。她皱眉，可劲儿的甩掉，这举动让他好生疑惑：“你傻的吗？我是在帮你啊。你跑这么慢。”

　　姜之瑶加快步伐：“……帮我？狗男人。男女授受不亲。”

　　启夏：……

　　可算到了巷子口，警车围了过来，三三两两穿着警服的人下来，有一位是姜之瑶认识的小警察赵树海，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姜之瑶颇为熟悉的人：冷白皮，桃花眼，高挑的身材，那叫王斌的。

　　他还真是，次次都能救自己于水火，恰巧在危机当头出现。

　　王斌看到两人跑了出来，立马长唉短叹：“就是他们，我同学！被群殴啊！赵哥，你可得帮我们做主啊！可得帮我们伸张正义呐。”

　　赵树海没有吭声。

　　他抱着胳膊，待同事从巷子里救出一瘸一拐走过来的红毛女生金链汉子，才很是疑惑地问：“不对，我怎么觉得被揍的是他们？”

　　王斌在两拨人身上看了看，不由无语凝噎。还真是：姜瑶瑶毫发无损，启夏也就是额角带伤，而另一群人狼狈不堪，各个身上挂了彩。他依稀认出高年级的韩铭，红彤彤的头发沾了数不清的墙灰，像是烧烤师傅不要钱一样地往烤肠上洒孜然。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这俩可都是我同学！一个年级第一！一个柔弱女孩子！赵哥，你觉得小明城高中的人会打架，把职高的人揍了？”

　　韩铭压根儿没功夫听王斌啰嗦，她按着胳膊上的出血口说：“……警察大哥，呜呜呜，幸好你来了，我们后面还有七个伤员……你再不来，我觉得我们都要被搞死了。”

　　一个黑呦呦的小妹儿说：“警察大哥，你站我前面，你别让她过来，她太邪了，我怕她又搞我呜呜呜。”

　　姜之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光里看了眼边上沉默的狗男人，眼睛里居然有一丝无可抑制的笑意。

　　老巷子里没有监控，这也是韩铭他们把她怼过来欺负的原因，但幸好又有王斌在。姜之瑶饶有兴趣地看着王斌拿出一部手机，说了些她不大能听明白的话。比如他又说了什么论坛，有人给他发了“站短”，说几点几点有人要“直播”揍人，花钱想让他“置顶”帖子。

　　都是闻所未闻的词语，祖奶奶她听不明白，只是看到这群人被赵树海带走，以“扰乱居民人身财产安全”的罪名。

　　处理完这件事，暮色已褪，灯火星星点点的，渲染起小明城的夜空。一抔凉风吹过姜之瑶的手，她摸到口袋，里面还有警局因为错误压扣她的“个人贵重物品”而发来的补恤金。

　　她说我请你们吃饭，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好。

　　姜之瑶觉得有些奇特：“王斌，你到底是谁？”

　　王斌：“……不是吧，你忘了我吗？我是你同学啊。”

　　启夏面无表情的。

　　姜之瑶转而问他：“启夏，咱们班上有他这个人？”

　　狗男人点了点头。

　　姜之瑶觉得青碧山那群鬼真是疯了。如果班上有这么个高个子大帅哥，她能注意不到？她能不认识？上次离开警局，她专门在宿舍为大家点了一炉香，就是让鬼友们别再上了凡人身帮忙了，怎么王斌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而且，这些鬼魂难道是把狗男人的大脑也影响了？？让他睁眼说瞎话啊？？

　　她望向青碧山的方向，黑夜里的山峦如兽的脊背起伏，静谧的星子缀在上方，无人能够解答她的疑问。

　　祖奶奶她只能自己探索。回想着自己许久前很擅长的语气，那专属于姜之瑶而不是姜瑶瑶的语气，淡淡地、冷着脸问：“你们今天为何要救我？”

　　如果是青碧山的祖宗们作祟，现在某些人就要扑通跪下来，说自己救驾来迟。

　　启夏和王斌再度对视，夜色里，所有人看到那桃花眼下的脸颊缓慢烫红，快赛得上那群杀马特的头发。

　　狗男人星眸微暗，喉结上下滑动片刻，缓缓说出一句话：“因为……王斌啊，他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娱乐圈大佬都在给我打钱》求收藏

　　女大学生甄美琼，是真的美且贫穷，课本都用借的。偶然酒后吐槽：现在影帝、顶流、网红都没有本事，挣那么多钱，还不如换我上。

　　演技之神正在为娱乐圈的态势低迷而抑郁，听到之后…

　　他说：那你来上啊。

　　*

　　眼干症的王影帝终于拿到壕利屋奖，跟甄美琼共进晚餐，媒体喧哗。

　　他说：那名场面哭戏，因为想起她的往事。

　　恐高的胡顶流演唱会后拿了票房最佳，开车来到某大学宿舍楼下接甄美琼，微博爆炸。

　　他说：我能够走钢丝吊威亚，是因为她。

　　词穷的苏网红一场直播战胜马爸爸，事后，他关注了甄美琼粉丝个位数的抖音。

　　他说：我文化水平不如她。

　　演神觉得这姑娘有点累，问：你认错了吗？

　　赵美琼看看手机上多出的90万关注：认你妈！

　　*

　　张影帝、王顶流、刘网红最近事业遭遇低谷，

　　灵魂里又不时住进一个贫困女大学生，生活费每天五块钱那种。

　　震惊之际，发现这人顶着自己的身子大展宏图！

　　甄美琼美名其曰：

　　老娘是凭本事穿越刀山火海活到18岁的。

　　他们舍不得离开她，还要给她卡上打钱划账，又操心她的准男友不配她。

　　后来……他们都在睡梦深处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神之嗓音：听说，你怀疑【本神】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穷小子】？

第十六章

　　姜之瑶活了一把年纪, 自认为对所谓情啊爱啊绝了缘。

　　当年乌发褪了墨色，干净的肌肤变得缺水纤薄，一颗炙热的、曾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就会怦然的心脏也变得只装得下国事天下、家长里短, 面对姜夏同样佝偻下来的背影, 只会轻哧一声狗男人。

　　至于死后，她又万分威严，所有鬼都知道她原配乃姜夏, 谁敢说喜欢她, 谁敢喜欢她？

　　穿越过来后，她一直在为姜宁和陶明两个孩子奔波, 在警局和学校中斡旋，早忘掉自己的身体只有十五岁，旁边的同龄人都容易有那么些青春期的“易爱病”。

　　故而, 当启夏说出那句“王斌喜欢你”，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纤眉紧蹙, 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以下犯上！”

　　王斌：……

　　启夏：……

　　他们死活都想不到姜瑶瑶会用这四个字来打发这个表白。

　　什么以下犯上？

　　她是上他们是下？

　　大家不都是同龄人吗？

　　讲真, 三个人里面, 最穷的就是姜瑶瑶好吧。

　　王斌反应得比较快, 他狠狠地掐了启夏一把, 磕磕巴巴地对姜瑶瑶说：“别听他胡说,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怕启夏不来救你, 随便扯了个理由说喜欢你。”

　　启夏目不斜视。他原一直盯着姜瑶瑶，刚才震惊片刻, 现在缓和过来，低了头，发出一声暗哑的笑。

　　夜风吹过少年们的衣衫, 鼓起一道道的褶皱，那一瞬间姜之瑶垂头暗笑着摇头，把自己的裙裾也掖了掖，太荒谬了，前夫跟自己说朋友喜欢她。

　　启夏看着姜瑶瑶怪异的状态，想起她在巷子里说的那句“乃翁”，眸光微动道：

　　“你不记得王斌了？以前咱们一个班的。上了半个学期就走了。你现在就坐在他以前的座位。”

　　姜之瑶脑袋中一处关窍忽而被打通：“他？即大家所说的那个倒数第一？被你揍断一条胳膊，于是转学，跑到国外再也不会来的？”她听过李茹讲过座位上这人的事儿。

　　启夏点了点头。

　　王斌听着他俩一来一回的，心里一下一下地震动。他知道姜瑶瑶和启夏最近很熟，但没想到姜瑶瑶会跑到他那个差生座位上坐着啊？！而且……

　　他把启夏扯一边，涨红了脸：“夏哥，你怎么这么败坏我名誉啊，我不是倒数第一，也没被你揍断一条胳膊，也没去国外躲着！”

　　启夏脸色很是平静：“是是是，你是本来可以考倒数第三的，因为你把分数系统黑了，没黑好，就变成倒数第一。你是胳膊没断，但至少骨裂了，国外……你觉得我说你转学去国外给你留面子，还是说你去职高上学更给你留面子？”

　　祖奶奶脑袋里越来越清晰，知道王斌跟青碧山那些鬼没半毛钱关系，长长吁了一口气，快步挑了个“小明城传统小吃店”走进去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