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有有
燕无戈眉心紧皱,眼底浮出丝不虞。
他随手取下腰间挂着的鼻烟壶,直接扔到了沈珺九身边:“置于鼻间轻嗅。”
沈珺九看了眼鼻烟,青瓷白陶,一看就是名贵之物。
她迟疑了片刻,就伸手捡起来放在鼻间轻嗅了嗅,那喉间的咳嗽之意总算压了下去。
沈珺九放下鼻烟后,对着燕无戈道:“民女叩见王爷,刚才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燕无戈:“你想见本王?”
沈珺九:“民女想要亲自来谢王爷救命之恩。”
燕无戈:“你之前已经谢过了。”
沈珺九声音微哑:“点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一声谢怎足以报答王爷。”
燕无戈闻言看着她。
她脸上苍白,嘴唇也不见半丝血色,唯独那眸子如同黑玛瑙似的格外有神。
她就那么跪坐在他身前,虽然嘴里说着道谢,背脊却是挺直。
而且燕无戈发现,沈珺九道谢时,双手放在膝上,行的是男子礼。
燕无戈疏冷的凤眼之中突然生了几分兴味,他朝着身后一靠:“哦?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
沈珺九上一世是见过北王的,更知道北王的过往。
北王容貌极好,哪怕身子有恙,可整个皇室之中,哪怕是皇帝也对他忌惮三分。
只因为他手中握着北境军和乾羽军的虎符,且他手段狠辣,对己对人都从不留情。
燕无戈乃是先帝的亲弟弟衡王之子,算起来和当今圣上还是嫡亲的堂兄弟,只可惜他并非衡王嫡子而只是庶出,年幼时更是受尽苦楚,遭府中之人欺凌。
燕无戈的生母早亡,嫡母处处算计。
后来衡王府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那位嫡母险些害死了他,而他生父明知道他的处境却置若罔闻,更为保嫡子落井下石置他于死地。
燕无戈逃出生天之后,便入了北境军,以十五稚龄在军中逐渐掌握了兵权。
而他得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手将他父王、嫡母,以及整个衡王府中之人,以谋逆的名义送上了断头台。
那时候的燕无戈才十七岁。
谋逆之罪本该牵连所有人,可当时的燕无戈大势已成,手握重兵,且又占着“大义灭亲”的名声。
哪怕是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不仅不能动他,甚至还要因为安抚他而封了他北王的名号。
第19章 中毒
经此一役,原衡王府满门尽灭,血流成河。
人人都道燕无戈毫无人性,狠心绝情,而皇帝对他的忌惮更是日渐加深。
只可惜燕无戈此人没什么弱点,不好女色,不贪钱财。
若非他身子不好,上一世三十余岁便早亡,皇室之人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可即便早亡,燕无戈依旧将晋国闹的天翻地覆,为后来埋下亡国之祸。
上一世燕无戈死的时候,沈珺九在宫中地位还不算高,却无意间知道了燕无戈早亡的真相。
中毒。
燕无戈年少时便中了剧毒,损了根基,所以才会死的那么早。
沈珺九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不过是一瞬间。
燕无戈见她没答话,只以为她和其他世家女一样,想要借机攀附,眸中冷了下来。
“本王问话,沈三小姐怎不回答。”
“你准备如何报答本王?难道,以身相许?”
沈珺九道:“好。”
燕无戈眼中冷沉,脸上瞬间厌烦。
萧淮则是皱眉看向沈珺九。
沈珺九似是没有感觉到燕无戈的嫌恶,只是开口道:
“民女在南地时,曾入过一处名叫南玉山的地方,那里有一种特产的花卉名叫百岁莲。”
“花开极美,花叶四季常青,其香如松竹青柏,沁人心脾,闻之似可提神醒脑。”
“可却甚少有人知道,百岁莲的香看似无害,可若辅以他药便为剧毒,能悄无声息置人于死地。”
燕无戈和萧淮都是看向沈珺九,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沈珺九微垂着眼帘。
“百岁莲的香极难提取,百株方可取一克。”
“配之养神圣药金穗藤,两者研磨成粉,佩戴于身侧常年闻之能使人身体孱弱,面色苍白,每逢冬寒盛夏之时,便头痛欲裂,脉象观之却如同伤后隐症。”
“这种疼痛,只能用极为珍贵的寒雾茶压制。”
“可此物看似无碍,和百岁莲药性相冲之后却会成瘾,药效等同金石药。”
“初服之时精力旺盛,头脑清明,缓解疼痛,可成瘾之后却四肢常年阴冷难暖,渐之性情转郁,弑杀成性,见血方可缓解,直至最后丧失神智,如同行尸走肉。”
萧淮脸色瞬变,“金石药?那不是五石散?!”
五石散乃是禁药,服之成瘾,伤人性命。
萧淮猛的抬头看向燕无戈,没人比他清楚燕无戈的身体。
燕无戈眼底阴沉:“你知道什么?”
沈珺九垂着头恭敬道:“民女什么都不知道。”
“民女只是在王爷身上的香囊里,闻到了百岁莲和金穗藤的味道。”
“眼下乃是盛暑天气,王爷又是武人,理当比旁人体温更高才是,可是之前王爷替民女疗伤之时,手心相触却如寒冰在握。”
“民女想问王爷一句,王爷可是经常饮用寒雾茶?”
燕无戈垂眼看着沈珺九没说话。
萧淮却是气得一把扯下燕无戈腰间挂着的香囊:“我就说秦太妃怎会对你那般好心,上贡的茶叶,一年不过那么一点,她却求了全数送到你府中。”
“这个老虔婆,五年前的事情她还没闹够……”
第20章 我想借北王妃名号一用
“萧淮!”
燕无戈低喝出声。
萧淮骂声一顿,想起沈珺九还在马车里面。
他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手里泄愤似得抓着那香囊用力一握。
香囊瞬间四分五裂,一股松竹清香瞬间盈满了马车车厢。
萧淮脸色铁青。
燕无戈看起来比萧淮来要冷静的多,他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个中毒的人是自己,而是说道:“沈三小姐倒是博学。”
“只是凑巧听闻罢了。”
沈珺九看着他毫不心虚:“如若王爷没有救我,哪怕知道王爷受损,珺九也绝不开口,可王爷救了我和大哥性命,我也不愿让王爷枉死。”
“珺九还有太多牵挂,以命抵命舍不得,所以就用这消息报了王爷救命之恩,王爷以为如何?”
燕无戈闻言看着她:“然后?”
沈珺九:“我想借北王妃的名号一用。”
萧淮睁大了眼:“沈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公子。”
沈珺九打断了萧淮想说的话,沉声道: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北王府在京中地位尊崇,王爷手握北境军和乾羽军威势甚重,在朝中更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王爷应当清楚什么叫功高震主。”
“我虽只在京中不到两年,却也知道北王府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却是烈火烹油。”
“今上不敢与王爷贸然翻脸,可却也不会容忍北王府继续坐大。”
“王爷兵权在握,宫中能动手脚的便只有您的婚事,以往您都以未曾及冠而拒绝,如今您已满二十,赐婚之事势在必行。”
“王爷与其等着宫中替您挑选一个心怀叵测之人,何不选我?”
沈珺九抬头看着燕无戈,说起让人挑选自己时,脸上没有半点羞怯之色,反而平静至极。
“我父母双亡,族内不亲,没有家世背景,又背着克夫之名,王爷选我今上必不会拒绝。”
“而我今年十四,还有一年才能及笄,就算定亲,王爷也不必立刻迎娶。”
“等我及笄之后,我会守丧三年。”
“三年之后,我会缠绵病榻。”
“只要王爷愿意守着情深似海的名头,我便能一直替王爷占着正妃的位置,让您不被宫中以婚事要挟。”
“若有朝一日王爷寻到真爱,珺九便会立刻让自己病逝,绝不会成为王爷后顾之忧。”
燕无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大胆的女子:“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要个虚名?”
沈珺九点头:“是,我只要王爷将北王妃的名号借我一年。”
燕无戈手中摩挲着衣摆,对于沈珺九所说的那些好处不置可否,言语薄情。
“那本王能得到什么?你说的这些,本王随便找个人便能做到,为何要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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