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 第95章

作者:奉小满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既然怀了孕,奉九只能暂停了她步履匆匆的求学之路,安心养胎,静待瓜熟蒂落。

  至于原本想继续攻读硕士学位一事,只能随缘。

  盛夏里,帅府的知了大军照样气势不减地鸣叫着,此起彼伏、交相呼应,叫得人很是烦心,奉九还没说什么,宁铮倒是先发话了:“要不把知了都粘了?叫得你睡不好觉吧?”

  “没。”奉九白了他一眼:“没有知了和西瓜的夏天,还能叫夏天么?我喜欢着呢。”

  自从怀了孕,只要宁铮回了家,总是不请自来地一顿指手画脚,就好像他曾怀过胎一样,其实也不过是到处瞎打听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避讳和规矩。

  西瓜因为性凉都不让多吃了,一天只能一小片,自称为了吃西瓜才在夏天出生的奉九已经是一肚子气了,还要再把知了粘光?干脆当成过冬天算了。

  奉九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饮食开始规律起来,不过脸上身上倒也看不出长肉,即使吴大夫极力保证奉九这样很正常,但没经验的宁铮还是不免杞人忧天,一会儿怕孩子饿着了,一会怕孩子妈饿着了。

  奉九看着他忙忙碌碌净做无用功,不免想幸亏肚子里就一个,要是象人家一举得几个的,还不得把他累个好歹的。

  宁铮其实平日里已经是忙碌异常:上台执政之初,除了显而易见的军事、外交方面的诸多棘手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发展经济,增加内生力。

  去年宁军大举撤回关内时,军费开支已爬升至天价,物价飞涨,而奉票对现大洋一落千丈,极速贬值,宁系财政金融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当中。

  去年宁军大举撤回关内时,军费开支已爬升至天价,物价飞涨,而奉票对现大洋一落千丈,极速贬值,宁系财政金融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当中。

  日人借着这股混乱,大量向外抵借;东三省的城市居民,比如奉天城里的无论是商人还是百姓,几乎到了人人向日人借商票的地步,坐落于奉天浪速广场附近的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奉天支行因此名声大噪。

  长此以往,东三省金融命脉尽操控于日人之手,也只是时间问题。

  宁铮于去年年底成立了奉天财政整理委员会,专门主理东三省财政金融问题,并决定由东三省官银号、边业银行、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四行共同管理东北财政,严格执行“自给自足、量入为出、收支平衡、略有结余”的财政方针。

  同时决定由工商联合会和社会团体,定期对各行各业的财务情况实行检查。

  在此方针指导下,宁铮的裁军行动进行得轰轰烈烈,对军队进行缩编的同时还大幅度削减军费预算至原来的十分之一,同时还提倡各部队自己种菜,生产毛巾、牙粉等商品向社会售卖;节流的同时还得开源:通过大连、安东(丹东)、营口三个海关,一年内累计出口了八亿吨的粮食,换取了大量现洋。

  为了盘活经济,委员会还废除了诸多不合理的恶税。

  种种措施应对得当,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后,东北财政迅速趋于收支平衡,奉票升值约一百倍,这是年轻的宁铮独当一面后做出的了不起的政绩。

  当然一九二九年的此时,财政整顿计划实施不过才半年,虽然局面依旧艰难,但好在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希望。

  当然一九二九年的此时,财政整顿计划实施不过才半年,虽然局面依旧艰难,但好在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希望。

  到了七月下旬,整个奉天政府都开始休假,宁铮马上带奉九去了北戴河,巧稚、巧心、奉灵等几个未出阁的大姑娘都跟着来了。

  二哥二嫂则带着两个孩子也一起过来了,不过他们是从天津过来的,自从宣布易帜,二哥一家现在也常住平津一带了,但时不时地还是会回帅府。

  鸿司所在的炮兵连去了黑龙江齐齐哈尔拉练,他和毕大同一起,主抓炮兵连日常训练工作。

  唐家其他人不爱远走,也嫌北戴河过于喧嚣,所以还跟往常一样,留在奉天省境内度过炎热的暑期,唐老爷子带着夫人和大儿子一家,再加上这些年往来亲密的宁老夫人、奉九大嫂、四位姨太太及她们的孩子们,相亲相爱地一起去了一处叫长兴岛的不知名海岛,临近大连,风景极美,海产极富,因为偏远所以声名不显,唐家在那里也有度假别墅。

  几个妹妹和小姑子虽然跟着他们两口子而来,但只要宁铮和奉九在一起,几个妹妹都不会没眼色地往上凑;当然她们也体谅宁铮与奉九自成婚以来,好容易最近才能多在一起的不易,总会走得远远的,到海滩上的公共区域游泳嬉戏,那里年轻人多,也更热闹些。

  二哥一家则经常去其他的别墅转悠交际,因为二嫂的娘家人和出嫁前的闺蜜也有几个来到了这里度假。

  因着前年的经验,宁铮到底在去年找了一片人迹罕至的私人海滩,盖了他们自己的两层白色海边别墅,装饰装潢都是参照梁维均家的,风格相似,但并不相同:毕竟奉九这两年来事情太多,宁铮想着看她上次对着王蕙兰王夫人的审美是喜欢的,那就这么装错不了。

  奉九倒是很高兴宁铮这次能运用特权,找到这么好的一处海滩,毕竟,她觉得自己现在怀孕的样子丑极了,穿上泳衣就更丑得无以复加,也腼腆得很,除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想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展示给什么其他不相干的人看。

  奉九倒是很高兴宁铮这次能运用特权,找到这么好的一处海滩,毕竟,她觉得自己现在怀孕的样子丑极了,穿上泳衣就更丑得无以复加,也腼腆得很,除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想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展示给什么其他不相干的人看。

  奉九的肚子自从满了四个月,就开始不一般起来:从后面看,她的腰肢仍不盈一握,双腿纤长,好像还是一位苗条轻盈的少女;不过一旦绕到她身侧看,冷不丁肯定吓人一跳——她的腹部从侧面观,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皮球一股劲儿地向外猛冲,只不过是被阻住了才没掉出去,鼓出来一大包,现在已经快满六个月,看起来更是骇人。

  要不是每个有名的中医大夫都说了,只有母亲和一个孩子的脉象,肯定不是双胞胎,奉九都要怀疑自己这里真的不止一个宝宝了。

  宁铮的想法自然不一样,只要奉九像只大肥鹅一样从他面前挺着肚子翩翩走过,他就会忍不住的满脸笑意,似乎在说,看,这个肚子,是我弄大的……那种骄傲和自得,奉九很是不忍心看,因为看了手就会痒,就很想打人。

  她穿着鹅黄色的分体泳衣,主要是怕连体的勒着肚子,而且穿脱也费劲;奉九的游泳技术在专职宁教练的精心教导下,已经很像样了,她游泳时,宁铮自然伴随左右:奉九最喜欢仰泳,宁铮在一旁瞧着,奉九挺着一个朝天的鼓肚皮游泳的模样,倒像是一头他在美国阿拉斯加冰河湾附近见过的白鲸般在海里游弋,实在有趣。

  没几次奉九就发现,仰泳实在太晒脸皮,于是又改成蛙泳,奉九在海里交替滑动着依然纤细的四肢,一游动起来,她的上半截泳衣就会不自觉地向上翻卷,露出了雪白的向外凸起的肚子,在蓝水晶般的海水里,更显得皮肤像是半透明的。

  在北戴河和奉九一起游泳的时日里,宁铮最喜欢深深地潜入海底,再冲着在他斜上方游弋的奉九游过去,伸出双手把住她再也无法一手掌握的浑圆的腰肢,在清澈的海水里,轻轻把唇贴在她连狭长的肚脐都变得非常明显的肚皮上;甚至有时还会把她拖到海底,在奉九急得忍不住冒出一串串儿的气泡时猛地封住她的双唇,把自己宝贵的氧气一口口渡给她,如果有人拍电影,这样做看起来自然极罗曼蒂克,不过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却是有点冒险,所以没几次奉九就因为宁铮不顾孩子安危而要锤死他,宁铮只好作罢。

  在北戴河和奉九一起游泳的时日里,宁铮最喜欢深深地潜入海底,再冲着在他斜上方游弋的奉九游过去,伸出双手把住她再也无法一手掌握的浑圆的腰肢,在清澈的海水里,轻轻把唇贴在她连狭长的肚脐都变得非常明显的肚皮上;甚至有时还会把她拖到海底,在奉九急得忍不住冒出一串串儿的气泡时猛地封住她的双唇,把自己宝贵的氧气一口口渡给她,如果有人拍电影,这样做看起来自然极罗曼蒂克,不过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却是有点冒险,所以没几次奉九就因为宁铮不顾孩子安危而要锤死他,宁铮只好作罢。

  宁铮曾问过奉九,为什么素日里穿衣颜色清淡,但一到海边就爱穿颜色这么艳丽的泳衣,奉九很奇怪地看着他,“这还用问?万一沉底儿了好捞啊。”

  “……”宁铮抚头,自己的太太,一方面浪漫到无以复加,另一方面实用主义得可怕。

  宁铮出来度假,自然是亲信警卫大队人马跟来,再加上一到夏季就会从全国各地涌来的达官贵人们,所以民国十八年的北戴河海滩上,照样熙来攘往,热闹得无以复加。

  虽说奉九不愿意展览自己的肚子,不过,很多事情她说了也不算。

  来海边度假,也不能总呆在自己的私人领地不出去,总是要出去走走的;只要走出自家海滩范围,由宁铮陪着散散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人见了奉九的肚子都恨不得要评头品足一番,就好像他们都见过成百上千的肚子一样;而且个个很有经验地肯定是儿子:大概是因为奉九步履依然轻盈,后面依旧是条细腰,前面肚子带尖儿,皮肤变得越发鲜妍,人也更美了,这简直就是公认的标准怀男相了。

  奉九一听表面不显,心里可是老大不乐意:她费了这么大劲,还是想生个女儿的——打扮长得粉嫩柔软的小女儿的乐趣,小女儿长成大女儿陪自己逛街的乐趣,不管多大也可以搂她入怀肆意亲吻小脸蛋的乐趣……她可一样也不想少。

  奉九一听表面不显,心里可是老大不乐意:她费了这么大劲,还是想生个女儿的——打扮长得粉嫩柔软的小女儿的乐趣,小女儿长成大女儿陪自己逛街的乐趣,不管多大也可以搂她入怀肆意亲吻小脸蛋的乐趣……她可一样也不想少。

  所以后来他们的大女儿一出生,也不知有多少当初自信满满、铁口直断的人的昂贵水晶眼镜碎了满地。

  其实奉九赶来此地,除了度假,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为了参加柯卫礼、文秀薇及印雅格、葛萝莉这两对新人在这里举办的海滩婚礼。

  原来葛萝莉也没顶住印雅格的攻势,在美国驻北平公使父亲的劝说下,接受了印雅格的求婚。

  柯卫礼和印雅格也是朋友,私下里互有来往,一得知都要在夏天结婚,干脆决定凑一起举办结婚典礼,也省得让他们的朋友多跑一趟,岂不两全其美。

  而且文绣薇和葛萝莉又都是奉九的闺蜜,两对新人更都是因为宁铮奉九夫妻俩而相识结缘,所以一起办婚礼真是怎么看怎么合情合理。

  两对新人除了文秀薇家世略弱些,其他三位都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名门望族,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自然也大多声名显赫,为了安全起见,宁铮除了安排警卫队住在原德国营房区内,还从宁军军港葫芦岛调来了“海折”、“海琛”和“海豫”三艘军舰担任海上警戒。

  婚礼大多相似,这一场也不例外。一大清早,柯家的私人海滩内,很多柯家和印雅格雇来的下人已经开始忙碌:临着大海扎起了飘扬着蓝色清透纱幔的四白柱仪式亭,对面摆放着二百多把供来宾就坐的靠背椅,分列两侧,都蒙着白色椅套,橘黄色丝带扎成蝴蝶结套在椅背上;空出中间一条狭长的过道,撒着橘黄色的百合花瓣;远处几十张供婚礼后客人用餐的蒙着雪白桌布的长条桌上,罗列着橘色和白色的绣球、洋桔梗、芍药等鲜花,为了呼应海滩婚礼的特点,还点缀着洁白的贝壳、及处理得干干净净随意摆放的橘色、黄色和红色的五腕海星。

  接近十点钟,来宾已经陆续到达:大多是京津冀沪欧美留学圈里相互熟识的各位公子小姐,他们本来也是一到夏日就来北戴河度假,这里就是一个钱权并重的豪门聚会。

  因着是出席在海边的夏日婚礼,绝大多数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浅蓝色、米白色、浅栗色、淡鸭黄等清爽柔和颜色的服装。

  奉九经过一晚上的充分休息,此时由宁铮陪着,悠悠闲闲散着步地来了。

  他们正与一身浅蓝色无尾燕尾服,扎着白色卡马邦德的印雅格闲聊,这位“英俊得像一幅画”一样,最接近奉九心目中的“弗吉尼亚人”的新郎官自从跟在老帅和宁铮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今天大概是头一次做新郎,所以举止看起来颇有点局促,宁铮低声笑话他。

  印雅格的父母住在美国加州的庄园里,生他时年岁已不小,现在更是年事已高,身体抱恙,无法坚持坐长时间的飞机或轮船来中国参加儿子的婚礼;而当初带着他来到中国的叔叔也已经功成名就,早回去跟老哥哥一起养老了。

  彼时的中国,是充满了冒险精神的各国年轻人的天下。

  所以印雅格打算这边婚礼一结束,就带着太太回美国一趟,再在那边宴请美国的亲朋。

  奉九照例表达了对他别出心裁的新郎礼服的赞美,看看,如此出挑优雅,就是不一般。

  紧接着宁铮的“四大公子”悉数到场:最先到来的当然是今天的另一位新郎官柯卫礼,一身白色燕尾服,别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胸花,一向沉肃到有些古板的脸上挂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笑得像个太阳神一样耀眼,能抱得体力如此之好、活泼淘气的吃货美人归,这可能是他这个香港人在北地最大的收获了。

  紧接着宁铮的“四大公子”悉数到场:最先到来的当然是今天的另一位新郎官柯卫礼,一身白色燕尾服,别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胸花,一向沉肃到有些古板的脸上挂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笑得像个太阳神一样耀眼,能抱得体力如此之好、活泼淘气的吃货美人归,这可能是他这个香港人在北地最大的收获了。

  第二个是朱铁黎,宁铮的少尉副官:个子高大,面容狂放不羁,他穿着白色隐细灰条纹亚麻薄西装,头戴白色巴拿马草帽,手拄文明棍;他的父亲朱启钤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实业家,更是杰出的收藏家,尤其在缂丝工艺品收藏方面,成绩骄人,号称“缂丝收藏第一人”。

  宁铮曾在新婚后不久,花费二十万银元,从老朱先生手里买了很多珍贵的清朝缂丝礼服、常服及团扇、屏扇给奉九赏玩,奉九继而照着这些精美的绣活,找苏州一带的绣娘化用在自己的衣服、手袋、香囊等物品上,也当成礼物送了不少给自己的闺蜜和女性亲属们;当她觉得有的丝织品看不大明白时,就会打电话给老朱先生请教,所以奉九跟朱铁黎的父亲反而更熟稔些。

  前几天,他刚刚陪着宁铮,在北戴河的赤土山飞机场附近试飞了印雅格半个月前刚刚从法国购进的“施莱克”新型水上飞机,随行的有奉九、朱铁黎的几个漂亮妹妹和宁铮的随从们,女眷们看到飞机居然可以在海上起飞、降落和停泊,都觉得很是新奇。

  其实早在三年前,宁铮就已经引进了八架“施莱克”FBA-19型水上飞机,组成了水上飞机队,并以“镇海号”为母舰,可以说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艘航空母舰。

  在此过程中,居然还成全了两段姻缘:朱铁黎的四妹朱沪筠与一马当先试飞的少校飞行员李靖安一见钟情,而五妹朱鲁筠也与另一位少校秘书林光沐看对了眼儿,今天他们当然也都来了。

  待这次海滩婚礼结束后不到一年,朱氏姊妹也双双一同出嫁。

  因着奉九也跟去了飞机场看热闹,所以宁铮又把这种成全人姻缘的好事儿算到了自己太太头上,硬说她就是月老转世。

  奉九早看出来了,宁铮身边都是少壮派军官,而且大多数有留学背景,家世不俗,怎么可能不让妙龄的小姐们芳心萌动?所以这才是“月老”的真相,要说月老,在她看来,宁铮倒是当仁不让。

  奉九早看出来了,宁铮身边都是少壮派军官,而且大多数有留学背景,家世不俗,怎么可能不让妙龄的小姐们芳心萌动?所以这才是“月老”的真相,要说月老,在她看来,宁铮倒是当仁不让。

  朱铁黎的臂弯里勾着苗条高挑的太太王柔嘉,正是当初在“德迪翁”聚餐时那位绿裙女郎,第一次见到了奉九后,就赶紧给自己的表妹邵紫萍摇电话,告诫曾对宁铮痴心一片的她彻底死心。

  接着到场的是穿着蓝色西装和同色西式连衣裙的第三位公子——曹朴和他的妻子平若凝。

  曹朴人如其名,一身亚麻色西装质朴无华,但他本人就是闪着光芒的谦谦君子,曹朴曾因父亲在“火烧赵家楼”事件里的名声而备受排挤,但为人不改其志,也算难得;他与柯卫礼和印雅格同时交好,而且口才便给,说话声音清越,所以也被委以重任,做今天的婚礼司仪。

  夫人平若凝是一位温婉闺秀,毕业于由西方传教士设立的私立华西协合大学的医科,也是一九二四年招收的第一批女生,毕业后来到北平,协助前北洋政府总理、老公公曹儒林成立了中央医院,免费为平民百姓治病,奉九听后甚为感动,很快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捐赠给这所平民医院聊表心意。

  当时宁铮笑着说,原来我娶了一个手松松的“散财童女”,哦不对,“散财太太”。

  因为就在几天前,奉九还给自己的母校奉大捐助了两百万银元,同一天又给把父亲的遗产用到几乎见底儿,眼见着已经捉襟见肘的徐庸大学捐赠了九十五万银元,甚至给刚刚成立的吉林大学又捐了八十万银元,这都是她指示吕龟图,也就是父亲指定给自己的财富管理人,卖了早年母亲给她囤积在黑龙江和蒙古的大片土地得来的,频频出动的大手笔也是震动了中国社会。

  当然也把劝说无果连连叹气的父亲和大哥震得够呛。

  奉九莞尔一笑,直视着宁铮的眼睛,“我乐意。”

  奉九莞尔一笑,直视着宁铮的眼睛,“我乐意。”

  “乐意就好,有钱难买您乐意。”宁铮狗腿地说,还不忘把奉九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浮肿的双腿架到自己腿上,卖力地按着。

  宁铮当然知道,奉九的行动,也是对自己的支持:虽然东三省财务吃紧,军费、行政开支钧大幅下降,但财政委员会各位委员却达成共识,一致决定对教育的投入不但不能有丝毫减少,还要加大拨款力度,东三省境内,几乎所有的大中小学的财政经费由此不降反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奉九对丈夫治下如此有远见有担当的做法也是赞赏的。

  坚定发展教育才是切实提高国力的不二法门。

  感动之余,富贵小姐奉九忍不住砸钱以示支援,反过来又让宁铮心存感激。

  再一会儿,与老帅一道遇难的前黑龙江督军吴秀峰的儿子,第四位公子——吴幼权和太太何英也到了,吴幼权这一年以来变化极大:因着被比自己能力出众、拥护者众的过继哥哥夺了黑龙江督军继任者的位子,仍然只能在宁铮身边做一个侍卫官,虽然实际上早在十六岁时,吴幼权已被自己的父亲授为少将,可惜命运不济,愧对亡父为自己铺路的一番苦心。

  去年至今他做了两件事,为逝去的父亲和吴家赢得了美名:一是以父亲的名义,在沈阳创办兴权中学堂,学堂的经费以及学生的学费,全由吴家承担;二是在宁铮的授意下,组建一支新的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卫队团,担任宁铮的护卫工作,下辖四个连,并主动出资购买暂编骑兵队所需马匹,并坚决要求宁铮把他的军衔,由当年他父亲亲授的少将,直降为中校。

  他落落寡欢,好像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只有转头与青梅竹马、小巧玲珑的妻子交谈时,才得露出一点笑意。

  又怀了二胎的郑漓也由奉九的堂哥——电影明星唐奉允陪着到了,他们先期到达了奉天,住回了老宅,与奉九他们已经见过几次了,她的月份比奉九要小一些。

  奉九敏感地觉得,堂哥和漓漓之间存在问题,两个人之间,好像是漓漓对二哥爱答不理的。

  但不像是什么常见的男人搞七捻三,而是更深刻更本质的观念上的分歧,偶尔和他们夫妇闲谈几句都听得出来,好像漓漓对于二哥没什么人生追求感到失望,甚至忍不住当面讥讽;一向眼高于顶的堂哥倒一反常态地沉默寡言,不与太太论短长。

  奉九深知婚姻这门学问莫测高深,外人不能随便插手,只能暗暗挂心。

  媚兰抱着龙生也来了,旁边是没一会儿就非要把孩子接过抱到自己怀里,生怕太太累着的完美丈夫、副总参谋长吉松龄,他极少穿浅色西装,一穿上效果惊人,真好像一杆风流蕴藉的翠竹一般,恨不能飒飒带风。

  他唇边的浅浅笑意,简直能把一旁看了他好几年也没看够的媚兰融化,奉九不禁暗掐她做了人娘几年仍然不盈一握的小腰,示意她矜持点,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能行不?

  小小的龙生,金童一般秀雅,对于这个他从一出生就很熟悉的高个唐姨姨的变化很有些震惊。吉松龄把他放下来,矮矮胖胖一个,安安静静地站在奉九旁边,奉九摸着他的发顶,手感润滑,发质极佳。

  他抿着水润的小嘴儿,紧紧盯着旁边干妈冲出去老远的肚子:这也太大了,龙生默默地把自己的大脑袋往肚子边上凑凑,跟干妈的肚子比了比——甘拜下风,比自己吃了很多好吃的西瓜后的肚子还大那么些。

  他现在快两岁了,是个早慧的,话说得很早,但就是不爱说。

  瞅了一会儿后,小家伙自己开始行动起来解惑了。他把小耳朵贴在奉九肚皮上,专注地听着,围着的大人一直都面带笑意看着他,看到他这举动,都很纳闷到底在干什么,没成想龙生贴了一会后,时不时地还点点头。

  奉九奇道:“你能听到什么啊龙生?”

  小家伙人不大,倒挺有章法。

  龙生小小年纪气定神闲,颇得乃父风采,等着大人们七嘴八舌地都收了声,这才抬了长睫毛,口齿清楚地说:“妹妹着急了,要出来跟我玩儿。”

  众人大笑,奉九和宁铮更是大喜:都说年纪小的孩子能通神,看看,这个小神算说了,肚子里的是女儿。

  正热闹着,奉九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轻轻呼唤她的字“鹿微”,她惊喜回身,果然是又有时日没见的包不屈——作为柯卫礼的老友,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发小的婚礼呢?何况他还是保管结婚戒指的第一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