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鸿呀红呀
就在众人都在紧张敏让能不能过了崔将军这第三招,怎料,只听得哐当一下,一柄重剑落地的声音,带起了一地尘土。
风急雪骤,敏让甘拜下风,确实三招未过,他的剑就被击打在地。
“很不错了,没人能比得过崔将军的!”贺兰颐向嘉让撇撇嘴。
敏让虽然输了,却十分兴奋,“将军,您方才那一招蛟龙出渊,卑职百思不得其解,您能教教卑职吗?”
崔鹤唳拆了护腕,看了一眼台下的少女,凤眸里满含着惊艳叹服的神采,一想到自己方才让她的视线紧紧追随,心中就十分畅快。崔鹤唳应了下来,道:“你带着那两位姑娘去逛逛吧,我有话要同你妹妹说。”
敏让兴奋的脸一顿,不知如何回答。崔鹤唳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等人开口,径自将嘉让带走了。
两个人沿着护城河走了一遭,河边的垂柳抽了芽,一片青葱嫩绿,很是讨喜。男人权当是热身了一般,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泛着微微热气,虽然衣衫整齐未乱,但整个人却透着丝□□惑是怎么回事?嘉让敛起眼眸,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怎么不敢看我?”崔鹤唳的声音也带着些热气腾腾的缭绕,男人言笑晏晏的戳破了嘉让的所思所想。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没有”嘉让反驳,稍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殊不知这番动作落在崔鹤唳眼里是十足十的欲盖弥彰。为了缓解尴尬,嘉让只好生拉硬扯,“是有战事要发生吗?我看好多人都在训练。”
崔鹤唳也没想刻意隐瞒,“戎狄与草原一些部落沆瀣一气,大肆进犯崤关周边城镇,是要派兵前去交战。”
嘉让知道逐水草而居的戎狄,时常都会出现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天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场莫大的考验。现在只是开了春,还没到水草丰茂的时候,而北方恶寒之地,这年冬天又下了冻雨,草地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怕是这个春天都不会安生。
“将军也要去吗?”
“我不需要,不过你二哥下个月就要走了。”
嘉让猜得到,二哥是斥候,对戎狄也十分了解,派他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二哥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是一到正事上却十分严谨。”
崔鹤唳跳过了这个话题,似是不经意发问:“你的无疆墨者怎么样了?”
崔鹤唳明知故问,嘉让也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也许是方才看了那热血澎湃的将士拼杀。
女孩儿落寞的摇摇头,“他们不要女子。我应该去不了了。”
崔鹤唳倒是真心实意觉得有些可惜,无疆墨者是她的理想,她也很积极地去实现理想,原本成功在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那你以后的打算呢?嫁给燕王么?”说这话的时候,崔鹤唳喉头一哑,眸子里的光仿佛都要烧出来似的。
嘉让一怔,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随即摇摇头,她瞥见操练场上重新拿起长缨枪的士兵,只一瞬间,长缨枪上火红的红缨飘扬着,就像希望的红色在向她招手一般,嘉让心中又注满了力量,她坚定的道:“我还想试一试!”
......
“大小姐,情蛊非一般的巫术,却与降头术有异曲同工之处,如今朝廷明文规定不得使用降头术,还请大小姐小心行事。”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巫师走后,纪澜灿托着手上的黑色小盅。看得出了神。
她自诩孤傲清高,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她有姣美的容颜,有显赫的家世,有出众的才华,她拥有得太多,也配得到最好的,若不是出现了应嘉让,她也不需要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本想着她檀京第一美人的名号,就可以杜绝旁的对燕王存了心思的莺莺燕燕,却没想到最后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一个小官之女。
她又怎么能甘心?
“小姐,这样做会不会被燕王殿下发觉?”芷莲的担忧并不无道理。
上一回冬狩,纪澜灿买通了燕王府的小厮,将李霁常常弹奏的《兰藏谣》透露给了纪澜灿,回了京不久,纪澜灿就得知,那名被买通的小厮被李霁处死,从这之后,燕王府的丁点消息也打探不到了。
本来也只是需要李霁一根头发的事儿,如今却难比登天,纪澜灿只好抛出由头,将李霁约出来见面。
......
修文帝突然昏迷,醒来后整个人神情呆滞,太医面上也是十分惨淡,贤妃最后同修文帝的几个儿子一直待在了太极殿。
年约四十的女人保养得当,却还是难掩眉宇间的疲态与细纹。贤妃是后宫里品级最高的妃子,也深得修文帝的信任。无论是万家倒台,还是淑妃势大,总之还是越不过贤妃。
“贤妃娘娘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我们几个兄弟说?”四皇子瞧着很是积极。
秦王觑了他一眼,自万烨死后,他身边能用的人寥寥无几,贤妃虽是他的庶母又是他的亲姨娘,但总归是与外祖决裂了二十年,与身后有淑妃支撑着的老四相比,他完全没有胜算,认识到现状之后,也就歇了这番心思,等到下个月就要动身前往封地去。
贤妃面上瞧不出情绪,她没理四皇子眼中藏不住的热切,女人从容大气的声音在大殿响起:“陛下已于清醒时同本宫说道,他心中已有大齐太子人选,今日把你们三人唤来,也是希望你们兄弟三人无论今后谁是太子,都勿要手足相残,兄弟阋墙。”
“娘娘可具体同我们兄弟三个名言,谁将会是储君人选?”
“这便不得而知了,册封储君的圣旨三日后便会由张公公宣读,好了,你们回吧。”
三人全须全尾的出了皇宫,四皇子摸不着头脑,贤妃话里的意思很明了,他们三人之中,那便是李霁也有可能,一想到这个可能,四皇子头皮发紧,父皇这是老糊涂,一个外邦之子也含糊进来,在想什么呢?
......
李霁如约而至,前往醒春阁赴纪澜灿的邀约,纪澜灿早一步到了醒春阁,精致姣美的面容用上好的脂粉细细敷上,盖住了那令人生怖的红斑,大夫说这是季节性过敏,不能用抹脂粉,但她为了李霁,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出门来。
她想好了,今日只要送他一把篦子,亲自为他梳发,她就可以将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他,等拿到了他的头发,她的秘密也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会告诉他,她九岁那一年初见他就已经许下终生,她会将最尊贵的位子真真切切捧在他的面前。她能为他做到他不敢想象的一切...
听着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纪澜灿的心怦怦直跳,一切都按部就班,李霁裹挟着一身华光从门外走来,纪澜灿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只有他,“殿下,你来了!”
声音里的欣喜在这个时候藏也藏不住。
李霁身边的人被留在了门外,男人优雅淡然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纪小姐邀本王所为何事?”一贯的冷淡语气。
“臣女想送给殿下一份礼物。”
李霁一副我不缺礼物的模样差点让纪澜灿下不了台。
纪澜灿当做没看到,痴痴的望着李霁的眼睛,那覆着一层霜雪似的瞧不真切的眼睛,自顾自的说,“殿下,也许您不知道吧,我从九岁开始就认定了您,将来能成为您的妻子,是我最大的愿望,澜灿想着殿下心如磐石,那我便做蒲苇,总能让殿下看到我,有一回我竟梦见,我与殿下真的结成连理,我为殿下梳发,殿下为澜灿画眉。”
多么情真意切,多么感人肺腑,只可惜李霁只觉得聒噪,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想让她快点把废话说完。只好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看她接下来的招数。
纪澜灿轻轻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盒,道,“这便是澜灿为殿下准备的礼物。”
她期待的看着李霁打开,李霁也如她所愿,修长的指尖微微一挑,便将雕刻着凤尾牡丹的鎏金匣盒开启。
里头是一把篆刻着龙纹的篦子,李霁莞尔,“纪小姐是觉着本王头发里头有虱子?”
篦子也称密齿梳,一般用作梳理头发里的皮屑与虱子,纪澜灿是怕梳不下来李霁的头发,所以选了一把密齿梳。
“殿下误会澜灿了,澜灿绝没有这个意思。澜灿只想为殿下梳发,了却心中痴念,作为回报,澜灿可将一桩殿下感兴趣的秘密告知于殿下...”
李霁看她的花招不过如此,面上毫不掩饰的冷笑,檀京第一才女,还真是才女。
“本王可是要奉劝纪小姐一句,脸上的红斑能遮住,愚蠢自大的脑子可没东西能遮住...”
说完,留下一脸震惊的纪澜灿便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出来,等下还要修改,
第104章
芷莲见燕王独自出门, 面上看不清是何情绪,她敛了敛心神,推门进入阁中。
“小姐。”芷莲轻柔出声, 忽而一盏茶杯向她袭来, 芷莲吃痛一声,茶杯砸在了她的肩头, 里头滚烫的茶水溅了芷莲一身,芷莲忙不迭的去看纪澜灿。
只见云堆翠髻,面若桃花的女子额间青筋凸起, 面色又青又白,好似要化作青面獠牙的狰狞鬼怪, 芷莲顾不得痛,畏惧的走上前去, “小姐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纪澜灿眼里失了光彩,眼中空洞洞的被抽去了灵魂,李霁方才的那番话,她要是不蠢就该明白, 她在暗处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她的脸并不是什么意外, 全是他的手笔, 只因她动了他心尖上的人, 又是应嘉让么?
他这般护着她是么?纪澜灿胸腔一痛,通红的杏眼水光漓漓,眼泪顺着面颊眼尾落下,沾着脂粉, 糊做一团,她看着铜镜中露出来的红斑,又哭又笑,着实把芷莲吓得不轻。
芷莲欲要上前为纪澜灿拭泪,岂料平日里高傲张扬的女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着:“给我滚!”
李霁这一下算是彻底将她这么多年来的单相思戳的体无完肤,既如此,她也定要他尝尝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幽暗的室内,女子眼中淬着毒一般看着手中的篦子,咬牙道:“应嘉让...”
......
崔鹤唳吩咐应敏让将贺兰颐送回国公府,徐眠画拉过嘉让的手,两人背对着崔鹤唳说了一会儿话。
“这么久也没和你说上话,这些日子小心些英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
徐眠画还是有点不放心,现在的走向与上辈子大不相同,她自己的身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应嘉让现在成了女子,崔鹤唳反而没了动作,或许这条路是对的,让李霁先一步知道真相,也有了主动权,将嘉让提前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纪澜灿却是个很不安定的因素,虽然现在同她也没了关系,不过如今她与应嘉让是朋友,还是得多做提醒。
“多谢县主,我知道了。”上一次便是纪澜灿来找自己,从而被静娴公主命令着教习十三皇子,最后险些酿成大祸,虽然纪澜灿最后没出事,但这里面的手笔恐怕就是她一手造成的,不得不说,纪澜灿确实是有些心机小聪明之人,不得不防。
徐眠画点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崔鹤唳,压低了声儿在嘉让耳边说道,“你现在成了女子,应当同崔将军保持些距离...”
崔鹤唳身为骠骑大将,自是耳力过人,前面的话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后面徐眠画压低了声儿又朝他看了一眼,虽然听不大清,但也猜得到与他有关,崔鹤唳不经意往她们的方向瞥了一眼,神色如常,心里却是一紧。
只见嘉让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崔鹤唳的心情就更难以言喻了。
最后,骁骑营的将领将徐眠画送回了县主府。
崔鹤唳提出要送嘉让回家,哪知这女孩儿说等二哥回来,再一起回家。
崔鹤唳语塞,好不容易能同她独处,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你二哥今晚留在骁骑营,我送你回去吧。”
副将在一旁挠了挠头,极不上道,“将军,应敏让今儿不用当值啊!”
空气凝结,崔鹤唳眼神一冷,副将立马摸着鼻子道,“对对对,不仅今晚他要当值,明儿后日都要当值!”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崔鹤唳知道,不远处有李霁安排的暗卫在暗中保护这女孩儿。
二人行至街头,巷尾暗处,黄昏的余光洒不进的地方,一片昏沉之色,崔鹤唳的脚步一顿,只见巷尾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跌跌撞撞的从里头跑了出来,直直的倒在应嘉让的面前,崔鹤唳眸光一沉,这孩子看似是皇城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乞丐,但是眼睛却极为有目的性。
崔鹤唳将嘉让一把拉住,护在了自己的身侧。
“怎么了?”被拽着的女孩儿仰头碰上了崔鹤唳的下颚。上面有些青色的胡渣,掠过自己的额角,有些痒麻的扎人。嘉让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有些不自在的想要离开他保护的钳制。
“无事。”崔鹤唳嘴角一嘲,打算绕道而去,岂知这孩子见好接近的嘉让男人护在身前,突然将目标转移,死死抱住崔鹤唳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大爷,求您给口吃的吧!”
见崔鹤唳俯视下来的目光压迫十足,哭着的孩子身体一颤,却还是死死不松手。
嘉让挣开了崔鹤唳强壮的手臂,看向倒在地上的小孩,又看了看崔鹤唳,“有问题?”
刚被人害了没几天,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嘉让并没有立马去查看倒在地上的小孩。
崔鹤唳点点头,这个时间段的人流,商贩已经很少了,皇城小乞丐并没有出来乞讨的必要。
“说,谁派你过来的?”他并没有感受到除了李霁暗卫以外其他高手的埋伏,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派了这小孩前来。
“没有谁派我来。”小孩儿使劲摇了摇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在崔鹤唳的身上瞧着,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慌忙垂下了脑袋,又道:“我只是饿得太难受...”
“既然是饿着了,那就给些银钱吧。”嘉让知道,皇城里有很多小乞丐宁愿不去慈幼堂也要流窜在街道各处乞讨,这些小孩从小无拘无束的流浪惯了,若是进了慈幼堂,反而不适应慈幼堂的管理化,不服管教不说还格外闹腾,而现在慈幼堂本身的资源也有限,不管这孩子有什么目的,给些银钱打发掉就好了。
崔鹤唳一嗤,他根本不信,但这小童对他们来说半点危害也无,也就歇了刨根问底的心思,嘉让身上没有带银钱,她抿着唇看向崔鹤唳,崔鹤唳摸了摸身上的能放银子的地儿,脸色微僵。
崔鹤唳:“...我也没钱...”
一时间气氛微凝,小孩儿不知在地上捡着了什么东西,立马往巷子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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