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鸿呀红呀
夜间唤了两次水,才终于停歇了。崔鹤唳却还是食髓知味。
不好强人所难,但也不由分说的抱着嘉让一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去跪键盘了感谢在2020-04-23 13:40:02~2020-04-24 19:4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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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李霁默不作声,烈酒入喉,刺激得整个人仿佛在灼烧一般,这是他第一回 在竹斋里饮酒,以往这处是静思冥想的清幽之地,如今倒是沾了朱门酒臭之味。
两人从崔府出来后,便来到了此处,贺兰集懂他为何如此,好不容易有了个倾心的姑娘,却早早嫁做了他人妇,这换谁,心里都会憋着一口闷气。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兀自的摇头苦笑。却见李霁随手取过绿绮,这当真是他头一遭这般对待这架宝贝古琴。
缕缕琴音乱人心,却是怎样拨弦都不对。
李霁可能是有些醉了,眦者为狂花,目睡者为病叶。大概说的便是这般模样。
他静坐于琴前,整整奏了三回,这曲子贺兰集知道,是李霁母妃经常弹奏的《兰藏谣》。
他只要得了空,便会奏上那么两回,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可这个习惯仿佛几不可察的在发生着变化,贺兰集沉凝着,应嘉让便是在上元节弹奏了此曲,才引得李霁乱了心神,贺兰集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毕生所谋之事,随着应嘉让的出现,极有可能会成为防不胜防的变数。
贺兰集坐立难安的怀揣着满腹心事,突然,琴声戛然而止,竹林间的飞鸟扑朔振翅,带走了静夜里的生机。
贺兰集眉头一皱,立马看向了李霁,他周身笼着一团黑雾似的,沉郁得令人心惊,今夜是崔鹤唳与应嘉让的洞房花烛,他竟有这般喜欢她?
“这古琴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李霁长吁了一口浊气,又轻轻摇头,“也不对,并不是她留给我的,是她不要的才对。”就像她不要了我一般...
贺兰集听得心头一跳,李霁从不与人讲他的心里话,这一回大概是苦闷极了吧,竟然说起小时候的事。
贺兰集是知道一些李霁儿时的事,他也听祖母讲起过那盘蓝王女,西域女子大多浓眉大眼,相貌极为浓艳妖冶,可李霁的母亲却有些不一样。
祖母曾说过,李霁的母亲像是天边的月亮,就算一片黑暗,也能一眼便瞧见她。只有陛下那样的天下之主才能护得住。也幸好是贵为公主,若是身份平平,早就不知命途有多艰难了。
可那样一个活在旁人回忆里的美丽女人,却在李霁六岁之时便撒手人寰,当真是应了祖母感叹时的那句话:贵而有损,艳极不寿。
贵妃娘娘去了之后,修文帝烧光了她所有的画像,就连李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于他都无济于事,从那以后,修文帝便再也没有踏入过盘月宫。
李霁看着贺兰集思绪偏转,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目光清明,哪还有一丝醉态?李霁沉沉开口,“所以你知道的,我讨厌背叛,一切形式的背叛。”
贺兰集一顿。他知道以李霁的足智,定也知道是他从中作梗,让三皇子举荐他去淮地,从而错失应嘉让。
“你知道的,我与你不过是各取所需,你要高位,我求家族繁盛,我们本就以身犯险,若是有任何意外,我都会将它一一铲除。”贺兰集眼神坚定,哪怕是应嘉让的出现,他也会将其遏制。
定国公府已经不似当年老国公在世时那般满门荣耀,如今的定国公病弱,也只能堪堪担个虚职,若不是贺兰集是这一脉最出众的孩子,在定国公府这人才青黄不接的时候,恐怕很难维持现状。所以家族担在贺兰集身上的分量,就可见一斑了。
随后贺兰集给自己猛灌了一壶酒,神色不明的说道:
“姑苏的人回了话,发现了那位掌事姑姑的行踪...”他本来想等到抓了那掌事姑姑之后再告诉他,却没想到可以用这事来揭过他的“背叛”。
听了这话,李霁不再审视的瞧着人,仿佛拨云见日般,恢复了以往的沉静:“莫打草惊蛇,我明天便动身前去。”
果然,还是只有这事才能撼动他的心绪,将他抽离。
贺兰集离开后,山中已经可以瞧清楚日出了,李霁望向东方日出的方向,想着这事也要马上浮出水面了吧。
......
第二日天光微亮,嘉让是被身旁的男人摸醒的,那双作乱的大手时而轻时而重的在她的脸上作乱,昨日夜里本就被他闹的晚,眼下更是困得不行。
嘉让还以为在自己闺房,撒娇般嘤咛一声,让兰荇别再闹她。
崔鹤唳看着眼前这张有些娇憨的莹润小脸,忽而想起了昨日夜里,这张脸明明是隐忍的,潮红的,双唇紧咬的,面上是泪痕与宿汗,那汗,是她的,也是他的。只这么一想,身下便有了反应。
崔鹤唳无奈极了,看着每一处都生的极勾人的她,不由感叹,这副小小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容纳自己的?又是怎么给了自己销.魂.蚀.骨般的快感?
终于,被他灼灼目光盯着的嘉让睁开了眸子,那一刻,迷蒙着水雾的眼睛像一只初生的小鹿一般,惶惶不安的又直直的闯进了崔鹤唳的眼中。
男人食髓知味,自是很不老实的要动手动脚,所幸外头传来一阵恭敬的女声,“将军,奴婢们服饰您与夫人更衣。”
崔鹤唳屏了几息,这才放开嘉让,翻身下榻穿上了鞋。
应嘉让松了一口气,崔夫人安排的几个伶俐的丫鬟鱼贯而入,新少夫人要用上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浑身酸软的应嘉让由着她们摆弄自己,一旁的梳发的丫鬟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夸赞道,“少夫人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三千青丝是奴婢见过得最漂亮的呢。”
应嘉让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她来到正堂向崔夫人敬茶。
崔夫人念她年幼,又被儿子抢婚,怜惜不已,便没有立马给她立规矩,反而是拉起手来好好安抚了一番,“昨夜可受苦了,肃玠他没有弄伤你吧?”
肃玠是崔鹤唳的表字,下聘的时候婚书上便有他的表字。
应嘉让微微红着脸,轻轻摇头,一副小女儿情态。崔夫人很满意,又叮嘱了她几句,认完人之后,也没了其他要事,崔夫人便让她回去歇一歇。
又过了两晚水深火热的夫妻敦伦,应嘉让是彻底怕了晚上的男人,无论白天多正经多正派,到了晚上,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坏人。
终于到了第三日,是嘉让回门的日子,崔鹤唳特地为她换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两人坐进去之后,还是显得有一些拥挤,应嘉让不自在的盯着阖窗处,其实这马车按理来说能坐下四个人的,但崔鹤唳实在太高大了,只堪堪坐下她之后便没什么空余了。
马车缓缓前行,里头的空气不流通,身旁坐着个火炉般的男人,应嘉让不由得鼻尖冒汗。
崔鹤唳目光虽没聚焦在她身上,可眼角余光里却全是她。小小一团的女人,站在他身前也只有他胸膛那般高,却哪哪儿都让他喜欢,稀罕。
白嫩得像块玉豆腐一般的脸蛋,也渐渐渗出了汗意。嘉让脸上渐渐泛着红,便想着转移注意力,她丹唇轻启,“妾身听母亲说,将军四月后便要启程前往中甲关...”
崔鹤唳长眉一挑,嘴角微微扬起,却有些不满,“啧,你该唤我什么?”
“将军?”应嘉让怔怔的看着他。
哪知崔鹤唳微微侧过身,直接用双手按住应嘉让单薄的双肩,摇着头说道,“不对。”
这副姿态是上位者一贯强势的表现。
应嘉让迟疑的叫了一句,“夫君?”
崔鹤唳这才稍稍松了手,将她抱在身上,有些打趣的说,“夫人这是舍不得为夫?”
嘉让面上烧红却没有反驳,声若蚊呐,“我可以和夫君一起去吗?”
她想离开檀京,想去更远阔的天地间瞧瞧这世间。虽然知道他不可能会带自己去边塞,可还是没忍住,到底是说出了口。
崔鹤唳一怔,还以为这个小妻子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而要跟着去边关,一时之间心中窃喜,看来,她对自己也并非全然无意。
“中甲关苦寒之地,你一个女子定是不习惯的,改明儿等我回来后,为夫便带你去一趟草原...”以后的日子总是憧憬的,连崔鹤唳都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便是草原,恐怕也是想带她去见真正的母亲吧。
到了应府,应有期带着两个儿子一起站在门外迎接。见一身玄色青竹锦云的劲装男人沉稳下马,身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绾起发髻的女儿。
见崔鹤唳面色如常的将女儿小心翼翼的扶出来,应有期心里稍微有些宽慰。
岳父与女婿寒暄且客套了两句,便将人迎了进去。
应夫人见到女儿,自是高兴得眼睛通红,他们父子三人同崔鹤唳一道说话,母女二人便来到了应嘉让的闺房。
“年年,他对你好不好?可有让你受伤?”应夫人在嘉让出嫁的那一天心里的担忧就没停过。
那么龙精虎壮的一个男人,又是杀伐果断的猛将,在床上若是不悠着点,弄伤了年年可怎么办?
说着便从一旁拿出两个瓷瓶,凑在嘉让的耳边低语......
第13章
回到将军府后,崔鹤唳见嘉让脸上还是绯红一片,不由担心她是否是发热了。
嘉让却是支支吾吾的说没事,恰逢门房的管事匆匆赶来,皇上召崔鹤唳立即进宫面圣,崔鹤唳沉声叮嘱了一旁的兰荇照顾好嘉让,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昂首阔步转而往外走去。
进了屋子之后,嘉让才从广袖中拿出那两个瓷白的小瓶子,面上一阵窘然。
阿娘悄悄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嘉让双颊绯色.欲滴,她是吃了很多苦头的,崔将军那处天赋异禀,她头一回见的时候可是被吓住了。可闺房里发生的事她也羞于向阿娘细说,她盯着这瓷瓶,轻凝着秀眉,用了以后果真能减少些痛楚吗?
这时,屋外的丫鬟恭声问道,“少夫人,将军吩咐前院的管事送了些字画书籍前来。”
嘉让一顿,送书画?她朝兰荇点头,兰荇捧着书画走到嘉让面前,待翻阅了几道,里头都是她喜欢的,郭熙先生的字画,还有李光先生的山川游记。
竟还有好几册孤本,一时之间,嘉让欣喜不已,面上的笑真心实意的婉转着绽开,直叫人恨不能一手抓住珍藏进衣兜里。那圆脸小丫鬟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不禁被那笑给迷得晃了眼,竟敢忘了规矩,目光直视着主子。
“你们都下去吧。”话语里都是轻快之意。
两人退下之后,兰荇便训导着小丫鬟,“流玉,下回不可再盯着夫人瞧了。”
流玉面色一紧,忙慌张道,“流玉知错了,还请兰荇姐姐莫怪。”
兰荇点点头,流玉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下回见着夫人,一定不能抬头看了,不然她哪里忍得住不看这仙子一般的人啊!
应嘉让极为认真的端坐在书案上翻看着游记,一点也不受外界干扰,简直能用如饥似渴来形容。
“将军。”兰荇守在门外,恭声见礼。
“夫人在做什么?”虽是疑问,心中也了然,他从年前便按着二舅子打探的情报,给她搜罗了一筐绝版的杂记话本,费了不少功夫,估摸着现在是正看的起劲的时候。
对别人,他哪里有这般上心得时候,也只有他这个心尖上的小妻子才能使他这样甘之如饴了。
“夫人正在...”兰荇住了嘴,总不好说夫人正在看话本吧?这多不端庄啊。
崔鹤唳轻轻摆手,示意她退下去,随后刻意放缓了步子,倚在门边看向书案上背如玉树,腰如约素的女人,活像一个汲取知识的女学生。
温和的日光将这方书案一角映得明净温黄,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崔鹤唳只见她周身仿佛有一圈金灿灿的暖光笼罩着,沉溺在日光里的女子静谧又温柔,她执笔蘸墨,露出一截玉臂,皓腕如雪,整个人气质如画,华美异常,看得崔鹤唳呼吸一滞,不知为何,眼前的女人过于美丽的容颜显得有些飘渺,像天边的皎皎流云,抓不住...
他脑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以至于脚步有些焦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应嘉让被惊扰了,自是一抬眼便看见了崔鹤唳那高大健硕的身影,她面上凝着腼腆的笑,像一个乖巧的看着大人给她买吃食的小孩。
看着她的笑脸,这下才趋于了真实,崔鹤唳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定是受了修文帝那些话的影响,才有些心浮气躁。
崔鹤唳步子沉沉,绕过书案,站在应嘉让的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给游记批上的注记。
嘉让一急,这些东西还从来没有给谁瞧过,有些心虚的想要遮掩,怎奈那双恼人的大手伸了过来,一只手便擒住了嘉让的一双娇白小手,就像在塌上那般,极其霸道的掌控着她的双手扣在床头。
嘉让不敢再动,心里却是有些小脾气,索性抿着唇让他瞧。那一点点不快崔鹤唳自然感受得到,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事瞒着他,一目十行看完这些注记,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这字倒是极好。”
他以为女子大多都是习得一手端整的簪花小楷,不料他的小妻子却是写得一手英气流畅的行书,且颇具大家之风,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嘉让还以为他会疑问自己为何要做下游记的注记,隐隐希冀于他或许还会问一问她是否有什么愿望。
可她看见崔鹤唳的眼神中并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只好收敛了心绪。“将军谬赞了。”
崔鹤唳听出了她话里的小性子,微微摇了摇头,扶正了她的双肩,声音低厚,“你要记得,你嫁给了我,便是我的人,但凡有什么,都不可瞒着我。”末了,仿佛诱哄着孩子般,又补了一句,“懂吗?”
嘉让听话的点点头,抬起眸子看着他,里头皆是细碎又有些暗淡的星光,“谢谢将军将书赠予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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