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 第11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在剧本的后半段里,自己跟蜀王世子是有那么七八十章的对手戏的。比不上太子爷的六百章大戏,但也不算少了。

  剧情线的起点,从今天夜里私自放走了蜀王世子开始……

  为什么会夜里放走蜀王世子,原因是早上陪同沈梅廷去后院探险……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的池萦之,在驿站里四处漫步了整整仨时辰。

  估摸着时间过了晌午,沈梅廷那货该撑不住回去吃午饭了,她这才转过身来,踩着高齿木屐,哒哒哒的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

  叮铃~叮铃~

  手腕处的金铃铛细微地响动着。

  才走过十几丈外的长廊回转处,横次里却伸过来一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往上一抬。

  陌生清朗的年轻嗓音笑道,“这位想必便是昨日随着陇西王世子前来的美人儿了?今日一见,果然风采慑人。”

  通身气派打扮、浓眉大眼的少年世家子披着贵重的貂皮披风,矜持地从走廊转角处踱步出来,“敢问美人芳名?”

  这时候,池萦之身后跟着的王府亲卫才震惊地冲过来,粗鲁地打开了折扇,把突然出现的年轻世家子推搡到旁边去。

  那年轻人也震惊了,咕哝着,“不会吧,陇西王世子如此护食?我连美人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呢。”

  亲卫统领冲过去挡在池萦之身前,黑着脸正要喝骂不知何处钻出来的大胆恶徒,池萦之眼尖看出了几分门道,抬手挥退了众人,视线落在青年腰间蹀躞带上悬挂的玉佩上。

  那是一枚色泽莹润、质地上佳的半圆形玉玦。

  池萦之从袖中摸出随身的素色暗花锦袋,拉开袋口,从里面拿出一枚同样色泽形状的半圆形玉玦来。

  对面那年轻人看得分明,大吃一惊,缓缓张大了嘴巴。”你……”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本能地换了个称呼,“阁下……”

  “免贵姓池,蒙今上谕旨册封,忝列陇西王世子之位。”池萦之过去拉起对方腰间的玉玦,两块玉玦严丝合缝地对上了,验明正身。

  她露出了笑意,满意地说,“阁下想必是淮南王家的楼世子了?此次上京前,不知令尊是否与你提过?你我两家乃是世交。家父与令祖父交好数十年,当年乃是歃血而盟的兄弟。”

  “是、是我,在下楼思危。家父……提过的,提过的。” 淮南王世子楼思危咽了口唾沫,嘴巴里有些发苦。

  面前气质高华的美人儿不仅是个男的,居然还他妈的是陇西王世子本人。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操蛋的事吗。

  还真的有。

  想起了临行前自家老爹严肃的神情,私下里的耳提面命,楼思危往后退了一步,把之前的那点旖旎心思全扔去了爪哇国,对着面前相貌气质无不合胃口的美人儿,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池小叔。”

  池萦之淡定地抬高了手臂,摸了摸面前青年毛茸茸的脑袋,“大侄子乖。”

第9章 咸鱼第九式

  驿站简朴的木质长廊下,传来木屐哒哒哒的清脆回响。

  池萦之与新认下的大侄子并肩走着,聊了聊父辈的旧事,把两边的交情拉近了些。

  “叔啊。”

  楼思危尴尬地说,“您好端端的,干嘛把金铃铛镯子往手上套?这个……非端庄之事,不合你身份啊。你看,侄子我先前就……那个……误会了。 ”

  两人并肩往正屋方向走,听着一路叮铃叮铃的声音,楼思危语气极不自然地道。

  “哦,”池萦之摸了摸自己手腕处的金手钏,轻描淡写地道,“人各有爱好罢了。我走路就喜欢听个铃铛声响。”

  楼思危摸了摸鼻子,无话可说。

  木长廊尽头就是池萦之住的小院了,两人刚转过弯来,迎面看见一个足有两尺高的黑色螺旋形状高冠颤巍巍迎风矗立。

  “哎呀……”对于沈梅廷今日的最新造型,池萦之一时也哑口无言。

  想想看不对,她掉头就走。

  怎奈何脚下的木屐是今天刚穿上的,走不快,比不上穿习惯了木屐的沈梅廷健步如飞,冲过来就把她拉住了。

  楼思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了奇景,折扇往前一指,惊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有人喜欢顶个梯子在头顶上。叔啊,跟他一比,你喜欢听铃铛声响还挺正常的。”

  “此乃通天冠也。”沈梅廷翻了个白眼, “一听就是外行。”

  池萦之替两边互通了姓名。

  两边互相听闻过名姓,见面还是头一次,敷衍地见了礼,沈梅廷拉着池萦之就往后院方向走。

  “我说池表弟,昨日的便条你是没真看见还装没看见?我等你一起去后院等了一早上了,忍着饥肠辘辘,哈,就等着你回来吃午饭。”

  池萦之:“……”所以剧本关键剧情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是不是?

  她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大侄子,救我。”

  “嗯,后院查看什么?”楼思危感兴趣地追过来,“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池萦之:“……”

  一刻钟后,三个人站在重兵把守的驿站后院处。

  关押了重犯的后院,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门户紧闭,反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众官兵的呼喝斥责声,传唤热食热水声,清点人数声,闲谈声,囚犯们的低声哭泣声,锁链抖动声,混成一片嗡嗡嗡的声响,听起来嘈杂得很。

  后院的两道木门大开着,从外面一眼可以看到里面院落的情况,以及四周靠着院墙凌乱堆放的囚车。

  所谓后院,其实是一片极宽敞的沙土地加个围墙而已。上百名衣衫褴褛的囚犯以铜锁链锁成两排,黑压压坐在一处。这些都是从犯,里面不少女眷和孩子。

  重点关照的要犯都单独关押在囚车里,用木枷锁了,不论风霜雨雪天气,不入京城绝不会放出囚车。

  池萦之粗粗一眼望过去,只见十几辆囚车里的重犯个个蓬头垢面,眼神呆滞,她也分不出哪个是蜀王世子。

  她还想多看几眼,站在院门口最前面张望的沈梅廷却突然以大袖掩面,踩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掉头就走。

  “我的西天佛祖。”擦身而过跟池萦之说话的时候,沈梅廷不忘用衣袖挡着脸,“竟然是他们。唉,我和蜀王府的几兄弟都算是旧识,如此尴尬局面下遇见故人,简直是天意弄人。”

  沈梅廷认出这批重犯的来历了。

  说起来,蜀王府起兵谋逆是今年五月的事,被朝廷派兵镇压下去是两个月前的事。

  算算时间,蜀王亲眷从封地押解上京,差不多正好是现在的时候。

  沈梅廷低声哀叹倒霉,居然跟这帮犯了谋逆大罪的死囚住在同一个驿站里,拉着池萦之就要走。

  怎奈何他头上的通天冠太过扎眼,风格独具,直接被人认出了身份。

  “门外站着的可是信阳侯家的沈小侯爷?”

  沙哑粗粝的嗓音在后院里骤然响起,不论是官兵的闲聊声还是囚犯们的哭泣声同时一静。

  在场众人转过头去,数百道视线齐刷刷望向角落处一辆囚车。

  这辆囚车里坐着的,肯定就是开口问话的人了。

  下一刻,数百道探究的视线又唰得一下转向院门外。

  “糟糕。池表弟,我先走一步。”沈梅廷见势不妙,保持着衣袖掩面的姿势,穿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飞快跑了。

  “叔啊,我、我也先走一步。”楼思危也知道谋逆大案的厉害,不敢停留,掉头同样飞奔而去。

  只留下穿着高齿木屐、能走不能跑,被独自丢在院门口的池萦之:“……”

  囚车里开口的那人胡子拉碴,褴褛肮脏,已经看不清五官面目,但池萦之与他对视了一眼,依稀觉得眼睛眉毛的形状似曾相识。

  那人沙哑地笑了一下,“——看热闹的原来还有池世子。多日不见,池世子可还认出司某来?”

  池萦之硬着头皮打招呼,“司世子。”

  ——蜀王和他们这些异姓藩王不一样,是正经的司姓皇室血脉,论起辈分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弟。

  蜀王放着正经王侯不做,非要起兵叛乱,连累了自家儿郎,好端端的藩王世子混成如今的惨样。

  亲眼看到了认识的人穷途末路,池萦之有些感慨。

  但像剧本里设计那样,深夜把人放走、从此搅动天下乱局之类的大事……还是算了吧。

  她能做的,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天寒地冻的,铜链子锁在一起的从犯们尚能聚在一起取暖,囚车里的主犯一人一车,只能在风里硬扛着。”

  她叫来了青阳驿丞,吩咐道,“给囚车里的重犯加一碗热汤,每人一个热馒头吧。”

  青阳驿丞得了吩咐,和官差商量了半日,果然把热汤和热馒头挨个囚车发下去了。

  池萦之站在院门口,眼看着蜀王世子半刻都等不及,捧着一碗烫舌头的热汤囫囵喝下去,随即大口咬起炉灶烤热的馒头,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了蜀王世子沙哑的嗓音,“池世子,今日你看我可怜,他日谁知道会不会轮到别人看你可怜!”

  池萦之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但她穿着木屐实在走不快,只听蜀王世子的声音在身后持续响起,“你我同为藩王之子,当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当朝太子司云靖乃是刻薄无情之人,对待我们司氏血亲尚且如此!如今你们奉召入京,成了瓮中之鳖,还有好下场吗——”

  蜀王世子的呼喊声,直到走出了很远,还在耳边回荡着。

  池萦之脑子嗡嗡的响。

  就连手腕处细碎的铃铛声都听不见了。

  回了小院子,沈梅廷和楼思危那俩货居然都在。

  沈梅廷居然还抱怨她。

  “你傻啊!谋逆案是天底下最碰不得的罪名,谁沾上谁倒霉。看到后院里押的是蜀王府的人,你居然不跑!还跟蜀王世子搭上话了!”

  池萦之脱了脚上的高齿木屐,忍着轮起来砸他脸上的冲动,“你叫我怎么跑,光着脚跑吗?”

  沈梅廷理所当然地:“躲灾避祸的事儿,光着脚跑也行啊!”

  楼思危把美人丢下自己先跑了,回过神来感觉挺懊恼的,讪讪地道,“叔啊,入京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来,就说我年少无知,撺掇着你去后院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池萦之听得暖心多了。

  她安抚地摸了摸大侄子的脑袋,“乖,总不能卖了你。真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两个年少无知,互相撺掇着去后院好了。”

  对比之下,沈梅廷终于不好意思起来,摸着鼻子道,”如果你们因为今天后院的事被人盯上了,我、我就去找太子爷求情,说你们年少无知,尽量把你们捞出来便是。”

  池萦之:“……”这塑料兄弟情啊。

  池萦之:“我可谢谢你了。”

  沈梅廷这张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