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芋圆
“——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你自己选。”
司云靖神色漠然,围着篝火堆走了几步,伸手一指炖肉的铁锅:
“第一,吃饱喝足,回你的帐子,把给你父亲的家书好好写了。或者。”
“第二条,留在这儿继续过打猎吃肉的山林好日子吧。”说完抬脚就走了。
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的池萦之:???
第二条路是几个意思?
威胁要把她留在河边大营吗?
不就是写封信,至于吗。
当天晚上,池萦之咬着笔杆,开始写一封注定要不到钱的家书。
陇西王府的老底,她心里大概有个数。她老爹是手里存不住银子的,有多少钱都发给一帮战死老兄弟的家眷了,手边能拿出三万两都够呛,还三十万两。做梦呢。
但东宫说能不能要到钱是其次,她的态度最重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拿笔写信呗。
当天晚上,把油灯点亮,她开始认认真真写信了。
与其说是写给她爹,不如说是写给太子看的。字斟句酌,不求能拿到钱,只求能从东宫手里过关。
捂着发冷的小腹,写了三四个版本的书信开头,她开始感觉身上不太对劲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起身。
还好河边大营空旷,轻易不会有人进帐打扰。
她悄悄脱衣查验了一下……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尼玛,自从十四岁第一次来了葵水,她就开始定期服药。之后差不多半年才来一次。
没想到,停药的第六天晚上,久违的葵水就来了……
还好发觉得早,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池萦之坐在行军床发了一会儿呆,轻手轻脚换了一套备用的衣裤。
她又想到了一件更糟心的事。
停药第六天,葵水来了,声音呢?
现在药剂压抑着,听起来宛如少年换声期末尾的略低哑的声线,再过几天,会不会逐渐变回原本的少女清亮嗓音?
脑海闪过令人牙酸的静室掉马剧情,似乎就是跟嗓音相关?她整个人又不太好了……
在帐子里发了一会儿呆,把小桌上写了一半的信纸放在油灯上烧了。
“昨天就不舒服,夜里果然病了。”
池萦之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雪白面容,对着前来帐子探望顺便催促的高大年说。“劳烦高公公跟太子爷说一声呗。实在起不了身,写不了信。”
高大年为难的很,“哎哟池世子,病了也起来好歹写点吧。我看太子爷今天心情不太好,从昨晚就等着世子的信呢。”
他小心地透露了一句,“太子爷言出必践。说给两条路,就是两条路。池世子,你如果坚持不写信,真被留在河边大营可不太好。”
池萦之听得心花怒放,心里摇旗呐喊着‘快把我留下快把我留下!让我一个人让我一个人!’
她拼命压抑着不要露出笑容,嘴里说,“我才不信。太子爷不会把我丢下的。他诈我呢。”
当天半夜,梦里依稀听到些响动,但池萦之来了葵水,白天精神不济,晚上睡得香甜,人没醒。
第二天早上等她起身,揉着惺忪睡眼掀开军帐布帘,弯腰出了帐子——
哟嚯。
昨天还密密麻麻扎满了河道两边的上千顶大小军帐,都没了。
沙地上中央处,原本是太子爷专用的最大一处篝火倒没有熄灭,还噼啪燃烧着,旁边放了一捆新柴。
池萦之帐子面前的空地上,并排放着:
一把弓,一壶箭。一瓶孜然,一瓶花椒。
两个瓶子下面压着一个书袋。
池萦之打开书袋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笔墨砚台,还有一封书信。正是自己前日呈上去审阅的第二封家书。
简短的家书被揉得皱巴巴的,以朱笔画了个大叉。
一看就是东宫亲笔的飞白体手书,在最下方空白处潦草写道:
“今日有什么新的心得体会。
池小世子不妨写进家书里。”
池萦之把东宫手书看完了,收进怀里,对着空军营,一个没忍住,笑了。
今天有什么心得体会?
就四个字,心想事成呗。
她在平凉城被她老爹狠训了几年,没训出老爹期待的足以领十万兵的统帅之才,但在山林野外里待个几天……跟回家似的。
第41章 咸鱼第四十一式
河边大营半夜得了命令, 趁夜拔营,车马疾行,赶去二十里外的另一处营地驻扎。
行军到了清晨时分, 天气不太好,阳光从层层笼罩的乌云间隙照下来。
司云靖抬头盯了眼日头, 估摸着时辰, 那小子此时该醒了。
出了帐子发现周围只剩他一个,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勒停了乌云踏雪,转头吩咐, “队伍停下,原地休整。”
众多军马长嘶着停在了路边。
司云靖召来了河边大营的前锋将领,吩咐他派个脚程快的顶尖探哨回去河边探查一二。
“看看被丢下来的池小世子什么反应,是不是坐在原处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他一边哭着一边趴地上写信,等信写好了就把人带回来吧。”他凉凉地吩咐。
探哨大声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司云靖下令慢速前行, 一边慢悠悠赶路, 一边等着探哨带着人回来。
队伍行进得慢, 整个早上走了不到十五里。来回不过三十里。
探哨快马轻骑,一个时辰之内赶了个来回, 前来复命了。
司云靖见探哨是独自回来的,眉心就是剧烈一跳。
“人呢?怎么没随你回来!”
那探哨单膝跪倒回禀,“人就在河边。小的赶过去时,池世子自己煮了一锅肉,正在一边喝肉汤一边写信呢。精神挺好的,没哭。”
人还在,没弄丢, 司云靖难看的脸色转好了些。
被自己扔在营地里,池家小子表面上再怎么镇定, 心里肯定是抱怨自己的。
罢了,随便他抱怨去。
他追问探哨:”既然已经在写信了,你为何不等他一阵,带他一起过来。”
探哨也挺委屈,“小的当时就说了。但池世子他、他自己不愿回来呀。他说他早上起来,肠胃有些不舒服,上马赶路只怕不行,宁愿一个人待在河边。池世子说,等过两天肠胃好了再来寻大队伍。还说,那个……”
他有些尴尬地道,“花椒够了,孜然有点少。请殿下再带一瓶给他。”
司云靖抬手把探哨打发走了。
四下无人时,他压抑着情绪,问了句身边的高大年,
“如果你肠胃不舒服,肚子疼,你还会惦记着在吃食里放花椒和孜然?”
高大年一听话头就知道不对,不答又不行,呐呐地回了句,
“老奴自己的话,肚子疼当然是要吃清淡的。但池世子他、他说不定天赋异禀呢。越是肠胃不舒服,越要吃些加佐料的饭食才舒服……”
太子爷凉飕飕的眼神扫了过来,他自己也掰不下去了,躬身退到了旁边。
司云靖思忖了片刻,沉沉地笑了一声。
“行啊。让他回来,他偏偏赌气不跟过来。他这是生了怨怼之心了。那就如他所愿,让他独自待几天吧。”
司云靖当即起身,吩咐道,“休整结束,加快速度行军。——刚才那探哨呢。”
早上被派去河边的探哨刚回了队伍,转眼又被太子爷召过去了。
“带十个人。回去河边盯着。”司云靖骑在马上吩咐道。
“是!”那探哨大声领命就要走。
“回来。”司云靖把人叫回来问他,“你知道孤要你带人盯的是什么?”
那探哨纳闷地回答,“殿下要小的盯着的,自然是池小世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司云靖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口气,“不。你带人盯着山林那边。不要当真跳出一只猛虎豺狼之类的猛兽,把池世子给叼走了。”
“哦……哦。是!小的领命!”
策马站在山头之上,目送着探哨一行快速消失在道路尽头,初春的凌冽山风从身边咆哮着刮过,刮起了衣摆猎猎乱响。
司云靖抬头望了望日头消失、浓云聚集的暗沉天空,暗想着,天色变得快,快下雨了。
而且只怕会是大雨。
且看他单人匹马,能嘴硬赌气几日。
等他受够了教训,抹着眼泪蔫嗒嗒跟着探哨回来,放软了声音恳求自己收留的时候……
司云靖心想,虽然吃得多,挺浪费口粮的,看在一张脸长得赏心悦目的份上,那就勉为其难收留着吧。
“原地扎营。”他吩咐下去。
第一天,没人回来。
第二天,果然开始下雨了。还是没人回来。
初春的第一场雨来的绵延不绝,接连下了整天,雨势越来越大,暗沉沉的天幕之上,铺天盖地的雨帘倾倒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雨势减小了,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的河畔大营华将军却来求见司云靖,请求将原本驻扎在山麓的营地挪到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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