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143章

作者:寒江雪 标签: 穿越重生

  沈柏刚把这些写出来,姜德安便站出来反对,说:“陛下,军饷不能动!”

  姜德安先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后仔细分析:“这几年越西人总是蠢蠢欲动,侵扰边关百姓,将士们驻守边关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军饷还不能得到保障,只怕会寒了这些将士的心,昭陵乃泱泱大国,怎么能沦落到挪用军饷赈灾的地步?”

  姜德安语气沉痛,活似沈柏不是要拿军饷赈灾,而是要让世人都知道昭陵国运衰弱,叫人瞧不起似的。

  但这是昭陵的国事,只要他们不说,谁会知道赈灾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老狐狸,就知道夸大其词,为了脸面什么都不顾了。

  沈柏暗暗翻了个白眼,又在纸上加了一句:“此番赈灾,至少需要白银十万两,沈柏回京之日,可带回白银三万两,剩下七万两,若陛下肯任命沈柏为灵州州府,今年秋收,灵州上缴的赋税可填补此空缺。”

  沈柏不仅要自告奋勇包揽治理水患的活儿,还想趁机要灵州校尉一职。

  姜德安被她的胆大妄为惊得说不出话,李德仁忍不住厉喝一声:“黄口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德仁吼完沈柏,并不和沈柏争辩什么,而是看着沈孺修冷笑:“太傅一生正直严明,怎会教出如此狂妄自大的后人?他才十四岁就敢觊觎灵州州府一职,及冠之后岂不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沈孺修这些时日被沈柏弄得心悸失眠,好些时日没怎么睡好了,这两天总担心她在冬桂节会闯出什么祸事,今日听到四皇子遇刺已是隐隐不安,看见沈柏提出的要求,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孺修木着一张脸没有回答李德仁,御书房安静了片刻,恒德帝问沈柏:“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件事?”

  沈柏毫不犹豫的提笔写下:沈柏愿立下军令状,若一个月之内不能治理好漠州水患,愿受极刑,五马分尸而亡。

  灵州州府一职暂且先不提,治理好水患才是要紧的。

  这个折子是李德仁呈到御前的,他的目的就是让恒德帝权衡利害,收敛一点动姜李两家的心思,却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沈柏来,三言两语就要把这件事解决了。

  不管沈柏是吹牛还是有真本事,这个功劳不能就这么被截走,李德仁上前一步说:“陛下,水患已发,牵连的是成百上千的百姓性命安危,若是儿戏只怕会折损陛下的威名,请陛下三思!”

  李家掌管农业和赋税,是昭陵目前最重要的世家大族,李德仁的话分量很重,恒德帝面露犹豫,沈柏在纸上写道:丞相说得有理,治理水患是造福一方的好事,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做法,我愿与丞相各出一个解决方案让陛下抉择,谁的方案更好便用谁的,如此可好?

  沈柏从容不破,一脸胸有成竹,这种气魄和胆识,是瀚京这些世家子弟都比不得的,姜德安看得暗暗咋舌,不由多看了沈孺修一眼。

  沈家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教导出这样一个少年郎?

  察觉到姜德安的疑惑,沈孺修暗暗苦笑,别说姜德安惊讶,连他这个亲爹都完全不认识这个孩子,不知道她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沈柏如此自信,李德仁心生警惕,并不迎战,转而道:“老臣承认沈少爷的确聪颖过人,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才智,但他年岁尚小,并无实践经验,所有的想法都只是纸上谈兵,不一定能解决实际的问题。”

  李德仁一句纸上谈兵就想把沈柏的路完全堵死。

  沈柏并不着急,在纸上写道:武宗帝御驾亲征之前,也只是熟读兵书,从未带兵打过仗,甚至连边关都没去过,但在他的带领下,昭陵国力达到最巅峰的强盛状态,这次赈灾是最好的磨练机会,丞相如此担忧过甚,就不怕昭陵朝堂后继无人吗?

  沈柏拿武宗帝举例破解了李德仁的话,李德仁老脸一黑,还想驳斥沈柏,恒德帝沉沉开口:“你们有何解决之策?”

  这便是要他们拿出解决方案一较高低了。

  李德仁不好再横加阻拦,压着脾气开口:“水患自古以来便不曾断绝,一直以来的治理之策就是拓宽河道,再根据当地的地形,因地制宜改道分流,以减少水患发生。”

  恒德帝问得突然,李德仁没有事先准备好答案,回答得很笼统。

  等他说完,沈柏提笔写道:丞相所言中规中矩,各地其实早有修建水渠挖掘运河的想法,但耗时久远,一时不能见到成效,根本解不了近忧。

  李德仁做到丞相的位置,在朝堂上说话,恒德帝都要忌惮三分,已经很久没人像沈柏这样直白的说他的方法不行了。

  这话很是刺耳,李德仁心底很是不满,语气不善的问:“治理水患本就是需要经年累月才能达成的,沈少爷想要一蹴而就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沈柏微微一笑,在纸上写道:我在很多奇谈怪志上看到漠州有大片荒芜的沼泽地,沼泽地占地很广,没有作物生长,而且每年还有人不慎闯入丧命于此,沈柏斗胆,想让人挖渠引水到沼泽地,形成人工湖,雨季防涝,旱季保收。

  李德仁当即怒道:“荒唐!这只是你在奇谈怪志上看到的,并没有亲眼所见,不知那沼泽地在何处,更不知那沼泽地与河道相隔多远,简直是异想天开!”

  沈柏当然知道那沼泽地在哪儿,上一世就是她和顾恒舟一起去漠州用这个方法彻底根治了漠州的水患。

  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沈柏反问李德仁:晚辈尚且知道漠州有沼泽地,能想到此法,并且敢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丞相大人又能向陛下承诺什么呢?

  李德仁噎住,他不及沈柏年轻,贪恋眼下李家所有的富贵荣华,也不及沈柏不怕死,还想安安稳稳的多活几年,所以他不敢轻易做出任何承诺。

  李德仁说不出话,沈柏笔锋一转又说:晚辈一直很是钦佩丞相大人,也想如丞相大人这般为黎民谋福,为朝廷效力,丞相大人的苦心陛下也是知道的,纸上谈兵的确没用,但大人与晚辈在这儿争得面红耳赤也没用,毕竟受苦受难的是如今身处漠州的黎民百姓。

  沈柏给李德仁和自己都戴了高帽子,他们不是为了争功,而是要为百姓谋福,但现在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最迫切需要的是立竿见影的赈灾之策。

  李德仁面色难看,口舌争论之上落了下风。

  恒德帝问沈柏:“你当真愿意立下军令状?”

  沈柏点头。

  恒德帝又看向沈孺修问:“太傅觉得呢?”

  一直站在旁边的姜德安期盼的看向沈孺修,很想从他嘴里听到对沈柏的训斥,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沈孺修掀开衣摆跪下,郑重其事的说:“老臣愿以太傅府五十八条人命为犬子作保,若犬子不能完成使命,老臣及太傅府所有人都愿与她一样,以死谢罪。”

  疯子!

  姜德安和李德仁同时在脑子里骂了一句,沈孺修自己不怕死也就算了,他前两日才刚得了老来子,竟然也舍得押上刚出世的小儿子的性命陪沈柏一起疯。

  有了沈孺修的担保,沈柏的话一下子变得有可信度多了。

  恒德帝看着沈柏说:“漠州水患已经造成了惨重的损失,赈灾之事刻不容缓,朕给你三十禁卫军精锐,即刻赶赴漠州治理水患,赈灾银饷随后也会运到漠州,一个月后,若水患未绝,你和整个太傅府的人,都要在午门问斩!”

  沈柏一头磕在地上,正式接下这个任命。

  谕令很快下达,镇国公亲自从禁卫军里挑了三十精锐到皇宫门口集结,沈柏被孙越海送出皇宫,看见镇国公还帮她挑了一匹纯黑色的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

  沈柏走过去,镇国公将马缰绳和马鞭交给她,等她翻身上马,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年轻人,胆识过人是好事,但过于莽撞就不好了,做事还是要有分寸些才好。”

  顾廷戈相信沈柏有些本事,但还是觉得她此行前往漠州有些自信过头了。

  顾廷戈是在以长辈的身份指点沈柏,也算是好意,沈柏咧唇笑得明媚,而后狠狠抽了马鞭带着三十禁卫军出发朝城外疾驰而去。

  午时过,一行人便出了瀚京,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歇息,禁卫军还能吃点干粮填填肚子,可怜沈柏舌头伤着,只能喝水充饥。

  日夜兼程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终于在第三日午后到达漠州。

  恒德帝派了人先到漠州给州府传信,沈柏比传信的人不过晚到几个时辰,漠州州府还没准备好迎接,沈柏直接带人去驿站住下。

  所有人安顿好,漠州州府魏巡才姗姗来迟,他没想到京里会这么快派人来,更没想到来赈灾的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看上去才十四五的小郎君。

  魏巡心底很是讶异,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慢待,恭敬冲沈柏行礼:“下官魏巡,恭迎钦差大人,大人一路风雨兼程实在是辛苦了。”

  沈柏直接沾了水在桌上写道:我舌头有伤,不便说话,大人勿怪。

  魏巡不知沈柏是怎么伤的,见状立刻关切道:“大人身上有伤住在驿站恐怕会照顾不周,不如随下官到州府住着,下官也好请漠州最好的大夫为大人疗养身体。”

  魏巡的态度很是殷切,沈柏勾唇笑起,点了点头,同意魏巡的提议,挑了两个禁卫军和魏巡一起去了州府府上。

  漠州没有睦州荒凉,也不及灵州和淮南一带富庶,在昭陵有些平平无奇,如果不是后来发了一场大的水患,沈柏对漠州的印象也不会多深。

  不过这次沈柏请命来漠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漠州和远烽郡在一条路线上,中间只隔着一个北横山,远烽郡若有什么异常,漠州怎么也会比瀚京更早察觉到不同。

  李德仁的折子上写着漠州这次水灾严重,流民有数百,但沈柏带着禁卫军一路赶来却没发现多少流民,漠州城中更是一派平和,根本就是繁荣祥和的盛世。

  魏巡把沈柏安顿在州府北院最好的院子,院子里种着枣树和腊梅,枝头绽放着朵朵艳色,颇为好看。

  两个禁卫军在旁边房间住下,魏巡调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沈柏,马上又让人找了大夫来帮沈柏查看伤势。

  大夫医术不错,见沈柏舌头咬成那样,心底一直犯嘀咕,开了上好的外伤药让沈柏慢慢养着,又交代了饮食上要注意的事项。

  魏巡让两个丫鬟仔细记下,等大夫看完诊,亲自送大夫出门,实则打听沈柏的伤势。

  在听见大夫说沈柏那舌头多半是自己咬的舌,魏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瀚京来的这个沈少爷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要咬舌自尽,而且没能死成还被陛下重用任命做了钦差?

  魏巡隐隐觉得这个少年郎是个不好惹的人物,警告看诊的大夫回去以后不要乱说话,又回到北院。

  沈柏已经不客气的使唤起两个丫鬟,一人打了热水来帮沈柏泡脚,另一人则捧着沈柏的脚在帮她挑水泡。

  魏巡看了一眼,被那白生生的小脚丫晃了下神,只觉得瀚京来的贵少爷果然与旁人不同,生得雪白,娇贵过人。

  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沈柏两个脚底板都是水泡,不过她这会儿极能忍疼,丫鬟帮她把水泡全部挑破再把脚按进热水盆里,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魏巡走过去说:“下官晚上在府上为大人接风洗尘,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沈柏摇摇头,斩了茶水在几上写道:不必接风,待我休息片刻,与魏大人一起去看看受灾的百姓。

  魏巡惊愕:“大人今日就要去看受灾的百姓?”

  不然呢?还要卜卦挑个黄道吉日?

第124章 查!(补更)

  沈柏泡了脚,吃了一碗粥,和衣睡了一个时辰,下午的时候便带着两个禁卫军和魏巡一起去漠州城外转了转。

  漠州是临北通河建的城池,北通河发源于现在的北陵国,河道宽阔,每年雨季都会发大水,漠州以北通河为护城河,昭陵史上有很多次被外敌侵扰,敌军都曾被拦于北通河岸。

  然而成也北通河,败也北通河,北通河每次发水都会淹进城中,造成巨大的财物损失。

  现在是冬季,并不是北通河的洪涝高发期,这次洪水并没有淹到城里,出了城地势稍低的地方有很多淤泥,前几天漠州也下了雪,积雪还没化完,洪水肆虐的痕迹大都被掩盖,看上去一派岁月静好。

  魏巡在城西十里的关公庙设立了灾民救助点,安排人定时定点在庙里给灾民打粥。

  灾民没有折子上说的那么多有数百人,沈柏粗略看了一下,只有五六十人,而且里面还混着一些游手好闲的乞丐。

  许是怕沈柏觉得自己夸大其词,魏巡主动解释说:“水已经退了,很多百姓担心家里的东西被冲走,都回家清理东西了,所以这会儿大人看着人才这么少。”

  沈柏颔首笑笑,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魏巡这会儿还没摸清楚沈柏的脾性,又带沈柏顺着北通河往下看了几处被冲毁的房屋。

  那几处房子都被完全冲垮了,看上去很是悲惨,但屋里并没有人,散落在地上的砖木也都很老旧,不是没人住的破房子就是一些闲散懒人用来遮风避雨的临时住处。

  上一世沈柏和顾恒舟来漠州治理水患也算是见识了这里形形色色的人。

  看了几处房屋,魏巡红了眼眶,感慨的说:“让大人见笑了,漠州没发洪水的时候其实风景很美的,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枣树,枣子成熟的季节,到处都是红的,又喜庆又漂亮,下次大人等枣子成熟再来就可以看见漠州的风光了。”

  魏巡说着还哽咽起来,好像是天底下最心疼百姓的父母官。

  沈柏但笑不语,今天的漠州比她上一世看见的漠州要好多了。

  几年后那一场洪水冲垮房屋无数,卷走漠州城里大半银钱,被洪水卷走的百姓就有近千,很多人的尸首都没找到,那场洪水之后,哀鸿遍野,入目皆是苍凉。

  后来漠州百姓用了好几年的时间都没能走出那场天灾带来的悲痛。

  这次提前治水若能成功,挽救的将是成千上万人,也算是积德行善,功德无量吧。

  魏巡最终还是挤出两滴眼泪,自觉戏已经演到位了,他撩起袖子擦干,对沈柏说:“时辰不早了,大人该看的也都看了,还是先回府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沈柏点头应下,和魏巡一起回州府。

  沈柏再三强调不要接风设宴,魏巡便让人把饭菜送到北院来,沈柏只吃了一点肉粥,等人送来热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此行走得急,她什么东西都没收拾,身上只有一块裹胸布,没有能替换的,茶白和绿尖也都不在身边,胸口又胀得疼,比之前又涨大了不少。

  沈柏有点头疼,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就着洗澡水偷摸着把裹胸布洗了晾在屋里。

  没了裹胸布的束缚,感觉没平时那么疼,但胸口空荡荡的,直接跟衣服布料接触,沈柏很没有安全感。

  沈柏皱眉,趁着没人揉了两下胸口,坐到桌案前给京里写信,中间丫鬟进来添了一次灯油,又给她泡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