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 第105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种田 清穿 穿越重生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宋知欢带着哭腔呜呜地说着,一面直摇头。

  太后和她互相依靠着,在榻前哭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这话实在是不该我来想的,只是或许人之将死,心就野了,我竟然莫名觉着好笑,又有些欣慰。

  一旁的帝后也眼圈微红,恭娴公主赶回宫来眼含热泪地盯着我只看,我竟觉心里万分温暖熨帖:我这活了一生,人说我膝下空荡五福,其实又有谁比我更有福气呢?

  等闲哪个人死了,能让帝后含泪,能让长公主伤心?

  不过是我罢了。

  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原本吊着我的那桩事了了,我便觉着力不从心起来,先拍了拍那野妮子和格格,再对帝后与公主笑道:“人这一生,生死富贵由命在天。我这些年享了不少福,也是一等一的有福之人了!你们又何必伤心呢?”

  这话说完,我自觉自己形象在三个小的心里一定拔高不少,想来此时他们定然觉得他们刘额娘是个心胸豁达、眼界开阔之人。

  然而还没来得及得意洋洋,那野妮子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说什么呢你?今儿我们在这儿,阎王来了也不能把人带走!”

  又说大话。

  我心中好笑,摇了摇头,想打趣她两句,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哼哈两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原来不知何时,我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我这般,殿内众人更是受不住了,我极为艰难地抬手,想给格格抹抹眼泪儿,告诉她:您哭的奴婢心疼。那野妮子就不配了,在外头逍遥那么多年,也不记挂着我。

  这样想着,手举到半空,忽地气就接不上了。

  我这一双看遍了牛鬼蛇神的眼,最后见到的景象,是格格和野妮子互相依偎着,面带惊恐哭相惨痛。

  唉,命数到了啊。

  也不知下辈子会做个什么东西,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和格格、野妮子、黄莺、画眉她们见上一面。

  我踢踢踏踏地走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当了鬼竟然也飘不动,听来接我那两个说:敢在地府飘的鬼,都不在时间了。

  我心有讪讪,撇了撇嘴,压住了想要向上跳试试能不能飞起的想法。

  唉,幸亏没给我带那铁链子,不然我可得气活了!

  格格啊,野妮子,你们且不用着急来看我!我自己在底下,还能快活两年呢!

  ——来自新任地府第一富婆:青庄女氏。

  作者有话要说:雍正的番外……实在挤不出来!

  明天就是咱们知欢潇潇洒洒,后天就是她在现代挥金如土了。

  嘿嘿,那个小破空间总算要发挥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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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一一

  天府之国, 风景秀丽。

  大船停靠在码头上排队等待,宋知欢甫一推开窗,便见码头上零零散散坐着鲜衣乌发的小娘子, 身前大多是筐筐篓篓, 也有直接粗油布摆在地上,颜色鲜艳的丝绵、含苞待放的鲜花、带着水珠儿的应季果子,大抵蜀中女子说话的腔调都是那般爽快利落, 听在耳中如珠落玉盘,自有一番清脆悦耳。

  宋知欢拄着下巴凝神细看着, 一路自苏杭来,吴侬软语犹仍在耳, 风景如画美人遍地的好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扬州的歌姬也确实比宫中养得多出一番风味。

  眼波流转间风情横生, 或是媚态逼人, 或是清丽如出水芙蓉, 也有一首琵琶弹得滚珠落玉,身段轻盈可作掌上舞。

  宋知欢乐不思蜀, 看着扬州美人儿, 却羡慕起千百年前的成帝来。

  到底是宁馨看不惯她这腐败生活,与弘皓、娉楚一拍即合, 不顾宋知欢的连声反对, 动身向蜀中来。

  奔着的无非是青城山一处,宋知欢对他们的心思心知肚明, 到底也应了,依依不舍地挥别了美人儿们,告别了纸醉金迷的曼妙生活。

  这边入神沉思着,柔成轻轻一打帘子进来, 手上捧着个荷叶添漆小盘,见宋知欢拄着下巴倚在窗边,便软声嗔道:“莫要在窗间久靠,仔细见了风。”

  “又不是在京里。”宋知欢不大在意,到底顺着她的意思将身子向内移了移。

  柔成见了抿唇一笑,将手旁捧着的莲花纹小盖碗奉上,轻声道:“前头好几艘大船,需得再侯上许久呢。辛娘支了小炉子炖的银耳羹,您尝尝?”

  宋知欢拾起小银调羹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忽然问道:“宁馨呢?”

  “宁主子这会大概在整理家信。”柔成轻声道:“咱们太太和姨太太身子倒还康健,比之同龄人有福不少。”

  宋知欢下意识抬手抚了抚鬓发,小声道:“我只盼着这日子更长久些。送了父亲就够了,再让我去送母亲,我也经不住的。”

  “咱们太太福气大着呢。”柔成笑着向香炉内添了一节岁柏香,道:“这些日子在船上,水汽大,这香料也费,得亏打姑苏出来的时候备了不少。前儿个雅音还来问我这香料还有没有,可知这湿气是连宁主子都受不了了。”

  “南边儿风景好,山清水秀的,只是这气候磨人了些。”宋知欢慢慢尝着银耳羹,见银耳软糯滑口,建莲口感清甜,百合淡淡的香气在口中久久不散,甜味倒是轻浅,却也足够。

  这一口银耳羹,她吃了一辈子,再有名的酒楼食馆做出来的,都比不过辛娘这一口。

  她笑着道:“都说蜀中盛行巫蛊之术,我倒想起来一桩事。”

  柔成略一拧眉,疑惑问道:“何事?”

  宋知欢用手中的小调羹敲击着瓷碗,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来,若是宋母在此,八成要拧眉道一声:“不雅。”可惜此时这一行人中宋知欢最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也无人能管教她,柔成并非拘泥于小处之人,对宋知欢也颇为放纵,此时并未注意,只凝神细听宋知欢说话。

  但见宋知欢柳眉轻挑,杏眼带笑,打趣般地吟吟念了一句:“这一口银耳羹吃了大半辈子也不嫌腻,又总觉外头的比不上,可知是不是辛娘给我下了蛊的缘故。”

  “好啊。”那头辛娘一打帘子进来,面带不豫,又仿佛是陪着她搭台做戏,“亏得奴婢辛苦钻研就怕哪日您别别人的手艺勾了魂儿去,如今做的好,您又说是奴婢给您下了蛊?哼!没良心的。”

  宋知欢打趣人打到正主面前翻了车,少不得要低服做小赔礼道歉,这般笑闹着,时间过得也快了。

  船缓慢前进着,弘皓娉楚夫妻两个与宁馨前后脚进来,弘皓对宋知欢道:“额娘,预备下船了。”

  “知道了。”宋知欢答应了一声,船舱内的东西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这一路纵然说是轻车便行,可一个个都是手里有银子的主儿,哪里控制得住双手。

  好在如今驿道修的平坦,在一处剁完手,就快马加鞭送回京中,也省了大包小包。

  既然来了这边,弘皓娉楚与宁馨少不得要攀青城山,宋知欢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也跟着去了,柔成几个暗暗称奇许久,最后还是她与云鹤陪着宋知欢上去的。

  文亲王携家眷出行,纵然再是出家人的清静之地,也知道些好歹,早一日就预备妥当,今日没有外客,只有宋知欢与弘皓这一行人。

  宋知欢身后跟着一个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眉眼带笑地对宋知欢道:“这青城山是道教四大名山之一,本来想着您大许不会过来,奴婢还遗憾没个机会拜一拜了,谁成想您竟然也来了。”

  宋知欢笑着回头看她一眼,道:“岂不是知道妙娘想来,我才过来的?”

  柔成轻笑一声,未置可否。

  那名唤妙娘者看着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着一袭碧色衣衫,碧色杭罗纱衫内,上着白绫袄儿,下搭一条湖绿色水波纹百褶裙,梳着反绾髻,佩一支碧玉钗,美目盼兮,妙目含情。

  此时闻宋知欢所言,笑对她盈盈一拜,轻声道:“如此可得多谢您厚爱了。”

  宁馨在旁淡淡瞥来一眼,见宋知欢笑的比花都灿烂,到底知道她的尿性,见到长得好的就不知道五六七八了,当下抬步继续上前,未曾多加注意。

  待宁馨几人虔诚叩拜之时,柔成等人本以为宋知欢会无所事事地在庭前游荡赏景,不想她却也跟着入了正殿,向高高在上的金像拜了拜几拜,虽不算极为虔诚,却也难得正经。

  然后更是大把的银子成了香油钱,在一旁候着的小道士看的眉开眼笑,宋知欢未曾理会,只仰头望着那神像驻足半晌,叹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柔成见状连忙跟上,那边云鹤和妙娘已磕了两个头,见宋知欢转身出去,也慢慢起身。

  一时至殿外,山上的空气总比山下清新些,驻足眺望远方,只见景色清幽,满山遍野的绿木,仰头是蓝天白云,让人不自觉地想长舒一口气。

  宋知欢只觉自己提了许久的心倏地放下了,站在这里,听着小道士们诵经之音,心中安静非常。

  刚一回神,便见一名青衣老道迎了上来,未着此处统一制式的道袍,一袭青衫清癯出尘,木簪束发,眉目慈和,有飘逸如世外仙人之姿。

  “这是此处的乐山道长,当代住持的师叔。”柔成显然是把这里摸得清清楚楚了,此时凑在宋知欢耳边,轻声道。

  “道长。”宋知欢向他敬了半礼,那老道倒也无惊慌惶恐之态,只带笑还了一礼,轻声道:“贵人身负大善,该是事事如意、一生顺遂之人。”

  闻得“大善”二字,宋知欢心倏地一动,却只对那老道一笑,轻声道:“如何大善,当不得。”

  乐山道长笑道:“老道阅人无数,自认眼力还算不错,绝不会看错。贵人也请放心,您心中所念之事,不成问题。”

  宋知欢心中所念为何?无非宋母康健。

  此时闻言一喜,忙要开口,却听乐山道长继续道:“除此以外,您惦念一生之事,也会有所结果。寿终正寝之日,还归故土,您身负大机缘,该早最准备,以保后日才是。”

  此言不算大吉。柔成听了狠狠拧眉,也不顾得老道所说的大机缘,只记着那一句“寿终正寝”去了。

  宋知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此时她心内已是欣喜若狂,却不得表露出来,直过了好半晌,觉得自己手还有些微微发颤去,却也比一开始心脏狂跳平复了许多。

  她艰难开口,嗓音沙哑,“依道长所言……”

  “超脱凡胎,归于来处。”老道笑道:“贵人何必自扰呢?”

  宋知欢深呼吸几次压下大喜之意,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十分平静了,只是眉眼带笑地道:“今日本宫见正殿内的老君像有些磨损了,若真依了道长所言,本宫愿助贵地打造老君金像一尊。还有山门处的护法像,也有些旧了,本宫索性一道都换了吧。”

  老道长轻轻摇头,笑道:“当下便极好,无需贵人多费心。”

  宋知欢便明白了,心中暗暗佩服老道长的品格,一面也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以凡世俗人之行迹来揣摩道长。便命人刻《阴鸷文》万遍,散人吧,《道德经》万部,助与山村学子。再有,广修山路,建普济堂,为家母积福吧。”

  “贵人大善。”乐山道长长长一叹,对她一礼,“老道在此,替世人,谢过了。”

  宋知欢侧身让过,喃喃低语:“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一时弘皓等人已追了出来,见乐山道长于此,弘皓忙上前道:“道长。”

  老道长看向他,轻笑一声,“转眼五载时光,亲王殿下愈有自然洒脱之态了。”

  弘皓看了宋知欢一眼,仿佛在说她:看看!我这不是棺材脸!我这叫自然洒脱!

  宋知欢几乎按捺不住笑意,宁馨娉楚在后也轻笑一声,老道长越过众人看向站在古树下的妙娘,好半晌,轻轻道:“累世仇怨已了,女施主可以放下了。”

  妙娘对他轻轻一礼,神情恳切。

  众人在山上停了一日,弘皓等人与几位道长、散人请谈论道之余,宋知欢领着柔成、云鹤、妙娘并几个护卫漫山遍野地逛着,最后不由感慨道:“若能在此养怡晚年,也算平生一大幸事。”

  柔成看她一眼,道:“您今儿是怎么了?您从前可从不感慨这些事的。”

  宋知欢轻笑一声,挽着她的手,目光悠悠远望,良久方道:“柔成,若一日,我去了,我多希望有一把火将我化为飞灰,就挨着妈的棺木,多好啊。”

  柔成大惊失色,“您、您这是什么话!先不论这些不礼不修的说辞,只说咱们太太百年之后定然是要与老爷合棺的!您插进去像什么话?”

  “倒也是。”宋知欢不过一时感慨之语,此时忍俊不禁,道:“我不过随口一句,你倒念叨起我来了。”

  柔成见她如此先松了口气,又白她一眼,“只求您日后少来这些一时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