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 第33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种田 清穿 穿越重生

  宋知欢往后一用力,摇椅一下下摇了起来,她信手拿过柔成手中白绫子底儿绣荷塘月色的团扇来轻轻摇着,随口道:“有天在她那儿,芍药给她端了药来,那黑漆漆的药汤子一大碗,闻着就知道又苦又涩,实在不是人喝的。”

  “坐胎养身的药有哪个味道好的呢?”敏仪将一把丝线卷上系好,随口道:“那东西碗碗苦的倒胃,喝上一口便是这辈子都不想喝了。也难为她一碗碗的灌下去。”

  那边三个孩子忽然跑过来,各人的奶母忙取帕子拭汗,又有侍女用小茶盘捧着,奉了三个薄胎瓷荷花式茶碗儿来,里头盛着殷红的汁水,正是井水湃过的果子露。

  翼遥饮了半盏,要用点心,又忙有人捧了水来服侍三位小主子净手。

  此时桌山摆着四色点心并两色蜜饯,芋泥糕、豆沙卷、荷花酥并一碟子一寸长、各种鲜艳颜色的小饺儿。

  翼遥知道是宋知欢带来的点心,于是走到宋知欢旁边,扯着阿娘的衣角娇着嗓子问:“阿娘~那小饺儿是什么馅儿的呀?”

  “你说什么馅儿的?”宋知欢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呼噜两把,方才一一指道:“白的是螃蟹鲜虾馅儿的,绿的是鲜肉馅儿的。前两样都平常,倒是那个红的,新熬得樱桃酱,做的馅儿,倒是口感不错。”

  “瞧瞧瞧瞧,这对孩子是怎样的耐心?”敏仪在一旁瞄了母女二人一眼,故意道:“对我就不是了,连介绍一下都没有。”

  “你可算了吧!”宋知欢睨了她一眼,摇摇头,轻嗤道:“遥儿多大?你还和她磨牙!那不是为了让你尝个新鲜吗?若是直接告诉你是这口味的,你还吃不吃了?到时可不是少用了一样美味?”

  那倒是真的,若一开始就知道了这小饺儿是樱桃馅儿的,敏仪绝对半口不会动。

  水果味的饺子,一听就不大美好。

  但这一味的滋味却很是不错,敏仪很是喜欢,那盘子里空出来的都是她吃掉的。

  翼遥听宋知欢介绍来了,兴头也上来了,过去就先夹起樱桃口味地尝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眯了眯眼,感叹道:“辛娘姑姑的手艺真是没人能比。”

  “你这话说的,不知多少的厨子厨娘要哭了。”敏仪睨了翼遥一眼,嗔着她打趣道。

  翼遥轻轻一笑,夹了点心给弟妹,然后满足地坐下慢慢吃着。

  青庄含笑看着她的举动,吟吟道:“咱们大格格越大,越有做姐姐的样子了。”

  “是爷教得好。”敏仪笑眼弯弯,“前儿爷还和我说,要给遥儿找个好先生开蒙,甚至对自己不能亲自教导遥儿诗书隐有遗憾,实在是令人不知说什么好。”

  “我当年也是如我哥哥弟弟们一样学习诗书道理的。”宋知欢慢慢摇着扇,望着天边随口说道:“这样的事儿也好,书读多了才知道道理。”

  “虽说是这个道理,我总怕她个小丫头和先生念书受了苛责。”敏仪轻轻一叹,万般忧虑。

  宋知欢摇头嗤笑道:“这天地下被溺坏的孩子,大底都有个你这样的娘亲。”

  “这又怪我了?”敏仪一瞪眼,知欢忙忙告饶,青庄在一旁抿着唇含笑,又看了看翼遥,道:“咱们大格格也到了正经上学的年龄了。”

  又道:“前儿刘额娘才给遥儿做了一身新衣,如今看来,上学穿着倒是极好了。”

  翼遥忙站起来对着青庄微微欠身,“谢刘额娘疼爱。”

  青庄止不住地笑,目光慈爱地看着翼遥,摇摇头,轻声道:“不过是一套衣裳罢了,算什么?”

  “如何是一套衣裳。”宋知欢难得收了笑意,正色道:“即便只是一身衣裳,长辈亲手裁制的,也是一份心意,她也得正经谢过。”

  青庄但笑不语。

  这世道的无奈和悲哀,哪里是寥寥几语能够说清的。

  李氏辛苦奋斗了大半年,太医按日把脉,总算有了好消息。

  敏仪对此早有预料,倒不惊讶,命人厚厚封赏了太医,又命人知会四贝勒,然后赏赐了大堆的补品给李氏。

  李氏满是惊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起身对着敏仪谢过,满面的惊喜失措。

  青庄神情落寞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压下一口叹息,半晌怔坐无语,一眼看了便令人觉着心口堵得慌。

  敏仪见此心中暗叹一声,命安氏也回去了,自己方才从正座走下,走到青庄身前握了握她的手,一言不发。

  青庄对她惨笑一下,轻声道:“主子,这都是命。”

  敏仪侧过头去不忍看她,宋知欢轻轻将手中净白的茶碗放下,道:“我先回去了,累了。”

  “回吧。”敏仪轻声道:“过些日子李氏的生辰,她怀着孩子,自然要大办一场。但若广邀宾客又太张扬,于身份也不和。我想着备些戏酒,咱们自家热闹热闹,你可以跟我提要求,看看喜欢哪个戏班子。”

  宋知欢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太喜欢的,不是华姝的生辰吗?且问问她的意思吧,我对这些素来是没什么爱好的。”

  敏仪抿嘴儿一笑,道:“料想你也是这一套话,行了,快回去吧。晚上去你那儿吃,今儿个是遥儿上学第一日,让她辛娘姑姑坐一桌好吃的,好生安慰安慰她。”

  “这话听得怎的那般别扭呢?”宋知欢挑了挑眉,“我依稀记得,我当年第一日上学时,我妈也这般嘱咐过她身边的侍女。”

  “这才叫一脉相承呢。”敏仪忍俊不禁。

  晚间翼遥下课,回到宋知欢的院子里,脸蛋粉扑扑的,挺胸抬头,看起来像一只骄傲的……小扑棱蛾子!

  敏仪正和宋知欢在廊下闲坐,她手中倒是拿着针线绣品,可惜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上,时不时往门口张望张望,生怕翼遥进来她没看到第一眼。

  小弘晖也知道今天是姐姐第一日上学的日子,就趴在门口等着姐姐,乳母怎么劝都不听,打算一见到姐姐就扑上去。

  敏仪还担心翼遥在先生那里受了教训,特意叮嘱弘晖如果见姐姐心情不对就大大地亲一口,辛娘也忙碌了一下午准备了许多翼遥喜欢的吃食。

  可惜这些安慰手段都没用上。

  看着翼遥红光满面地回来,宋知欢就知道先生今日的鸡血打得不错。

  毕竟当年她也是这个先生开蒙的,对这位的教学手段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

  夸!就是夸!引经据典的夸!让你不学就有一种对不起国家社会父母老师的负罪感。

  然后就此入套。

  想起当年的遭遇,宋知欢长长叹了口气,深感自己尚欠修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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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四

  辛娘早在及欢堂上正经预备了一大桌好吃食, 并不似往日在花厅简单摆了, 大张的黄花梨雕花圆桌上四碗八碟摆的平整, 细微处也能见出用心来。

  用过晚膳, 众人挪到花厅去坐, 炕上正是新换的秋香色堆花锦撒花坐褥, 翼遥看看那百合刺绣止不住地喜欢, 连声道:“柔成姑姑绣的百合花真好看!”

  宋知欢正慢条斯理地取了小青柑茶扔到茶壶中,架在小茶炉上慢慢煮着。柔成按她的吩咐取了四只净白透粉的桃花盏来,用净水涮了, 闻言轻笑着道:“那奴婢得谢过大格格的赏识了?”

  敏仪细细看着那花儿, 也连口称赞道:“这花儿绣的是真好, 便是我屋里的人都不及柔成,若论起来,也只有青庄的手艺比得。”

  又着意道了一句:“晖儿年小, 喝不得这茶。”

  那头辛娘正持着个小玻璃壶过来,里头正盛着些淡红澄澈的汁水, 闻言轻笑着道:“奴婢给大阿哥备了山楂茶,兑着陈皮、丹桂与红枣煮的,定然不伤脾胃, 又好克化。”

  敏仪听了, 直对宋知欢笑道:“你身边的丫头个顶个的心细。”

  “那都是被我逼出来的。”宋知欢对此丝毫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反而十分骄傲,“只有主子不爱动了,身边人才会处处细心留神。”

  “你这丫头听着很骄傲似的。”敏仪扇子轻轻在她身上拍了一下, “这是什么好事儿吗?”

  宋知欢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理直气也壮地道:“对我而言自然就是好事儿了。”

  敏仪见她如此,只得嗔道:“还有遥儿在呢,别带坏了孩子。”

  众人说笑着,夏日的晚风徐徐吹来,带着一股子鲜花香气,直教人心旷神怡。

  翼遥长大后每每回想幼年,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傍晚,坐在阿娘的身边,听着阿娘和额娘说笑,吹着带着花香的风,品着阿娘煮出的茶。

  弘晖每每凑在她身边坐着,听她随口教些诗词古文,柔成姑姑与黄莺姑姑带着梅子在脚踏上坐了,凑一圈儿,前头摆这个小杌子,三人一处针线。

  角落里,云鹤姑姑悄无声息地坐着,每每阿娘有什么吩咐,便无奈又眉眼含笑地出来按着吩咐办事,再悄无声息地坐回去。

  那是她童年中最不华丽,却也最美好的记忆。胜过巍峨华丽的宫阙,胜过锦绣热闹的宴会,胜过这世间所有所有的一切。

  到底天儿热,辛娘为了翼遥的喜欢备多了口感辛辣的菜式,翼遥又不爱动青菜,今儿敏仪也惯着她,没人说她,果然上了火,第二日口中便起了疮。

  虽是小病,放在她身上可就不了得了。

  因口中生了疮,她自然闷闷不乐的,也不爱用吃食。

  四贝勒听人说了,心疼的不行,下朝后直接去点心铺子给翼遥买了她素来爱吃的蜜饯果子,然后派人去衙门说了一声,径自回府了。

  玲珑阁里,大家都在,就在翼遥二楼的卧房里坐着。

  宋知欢带了新配的青黛粉来,由梅子小心给翼遥敷在疮口上。

  弘晖蹲在塌边握着姐姐的手,小声与姐姐说着话。

  敏仪一时问:“可向先生请过假了?”一时又命:“快去住云馆,让你们辛娘姐姐做些清爽适口的吃食给遥儿备着。”

  翼遥在软塌上卧着,敏仪坐在榻边的软墩上看着她,眼中满满蕴着疼惜怜爱,见她脸颊鼓鼓的样子,直呼:“额娘的遥儿啊,可受苦了。”

  她一心疼,就忍不住挑毛病,当下伸手在软榻上铺着的席子上摸了一把,拧眉问:“贵妃赐下的芙蓉簟我不是命人送来了吗?怎么还给格格铺这个?”

  “额娘。”翼遥拉了拉敏仪的袖口,软着嗓音道:“是遥儿用惯了这席子,换了反而不习惯。”

  敏仪这才道:“也罢,那就如此吧。”

  青庄在一旁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一面拧了凉帕子来叠好敷在翼遥脸上,慢慢摇着扇子。

  宋知欢无奈,看着女儿脸颊鼓鼓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便见四贝勒大步流星地进来,本是一身冷肃逼人的气势的,见了女儿的面又柔和下来,软声对翼遥道:“遥儿,阿玛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尝一尝,好不好?”

  翼遥见了四贝勒,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泪珠子瞬间流了出来,展开手臂哭唧唧道:“阿玛!”

  “唉,阿玛回来了。”四贝勒心都化了,忙应了一声,上前挤走了敏仪,在软塌边坐下了。

  敏仪暗暗撇了撇嘴,挪到宋知欢身边坐下了。

  四贝勒一路疾行回来,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侍女捧了凉茶来,他痛饮了大半碗,方才放下冰凉的茶碗问敏仪,“太医是怎么说的?”

  敏仪轻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上火了,用了青黛散,注意戒口,不出几日便好了。”

  又看了看四贝勒命人拎回来的蜜饯儿,无奈道:“这些东西一时怕是吃不得了。爷刚下早朝吧?妾身方吩咐人去取吃食,不如就在遥儿这用了。索性妾身们也没用过呢。”

  四贝勒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细细问着女儿的感受。

  敏仪便往身后使了个眼色,画眉低眉顺眼地一欠身,退下了。

  不多时,侍女们一溜提着食盒回来,宋知欢看了翼遥一眼,吩咐:“别抬桌子了,备几张条几摆上来吧。”

  敏仪也点头,道:“在软塌旁安一张条几,让遥儿跟着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