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饼
舒雨明白姐姐是为什么犹豫了,只不过这样的取舍,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第74章 博弈
舒雅也没纠结太长时间, 忽然就自己开了窍, “谁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那边的角色又不是主演,戏份也不重。 那边答应下来,这头的工作也兼上, 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难道会有人不乐意?”
舒雨拍手大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舒雅等于是把自己豁出去了, 事情归她干, 自然不会伤了情份, 也不会伤了关系。就是她得两头挑着, 辛苦可想而知。
不过她自己不在乎, “我年轻着呢,这点苦算什么, 咱们妈像这个年纪的时候, 还在地里干农活呢,再苦能比她还苦。”
舒雨竖起大拇指, “要是外公在,肯定得夸你觉悟高。”
老一辈人夸人,最喜欢说觉悟高, 意思就是肯吃亏。
剧组又不是什么机关单位,一个萝卜一个编制,调来要手续,调去要发文。这种临时机构, 上头只管这活有人做,管你是身兼几职呢,你自己乐意就行。
“我明儿就去说。”舒雅考虑好,整个人放松下来,终于也有功夫感慨,路晁竟然能考上京城大学,斜睇一眼妹妹,“你也考一个。”
舒雨赶紧摆摆手,“谢谢你看得起我。”
重生不代表她就能变聪明了,但确实更懂得自律,理解能力也更强,最重要的是,她懂学历的重要性。不是说没有学历就没出息,而是你得付出更多的代价当成砖头垫上,才能弥补因为学历而跨不进的门坎。
所以知道该努力的时候,就得努力。小时候快乐教育长大了就得痛苦找工作,能一辈子快乐是因为你爹妈把两代人的苦一个人吃掉了。
“反正你一定得来京城。”舒雅搂住妹妹,“我不要和你分开,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天南地北一辈子见不了几回面。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要做好准备,这是不是诀别。”
这个年代啊,亲人之间太多这样的离别了。交通不便,工作生活还有经济的负担,让他们很难说走就走,很多时候,见一面就是诀别。
“我们不会分开的。”舒雨歪到枕头上,这一世,她不求什么,亲人都在身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最好的生活。
“对了,王锋来找过我。”舒雨提了一嘴。
舒雅直接气炸了,“我都说了不合适,这人怎么能这样?”
“烈女怕缠郎呗,只要你不告诉他房子的事,他觉得没意思就走了,千万别心软。”舒雨告诫道。
“哼,一套房子就现了原形,我才瞧不中这种人。”舒雅的心气可是高的很,根本瞧不上市侩之徒。
第二天丽姐再次出现,一见舒雨回来了,立刻长吁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妹妹,姐姐又来求你救命了。”
丽姐这人该低头的时候,还真豁得出去低头,面对舒雨这个十四岁的孩子,都不带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是救命。
舒雨将她让进屋,“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
丽姐对着电扇风的方向坐下,“你看我,都快语无伦次了。”
说什么救命,在舒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她铺子对面新开了一家做同样生意的铺子,店面比她的大,装修的比她的好,这都算了,可关键是婚纱都比她的款式更好更新。
“你不会以为能一直做独门生意吧。你以前卖服装,不也是一条街上全是服装店吗?租赁婚纱的生意,人家看你干的好,买卖兴旺,插一脚再正常不过了。”这么大个京城,别说一家二家婚纱店,就是几条街的婚纱店,也不会没有生意做。
在舒雨看来,丽姐纯粹是多虑了。
丽姐绞着手指头,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但这次不一样啊。
“对面那家店进的婚纱,我在深城的时候见过,厂家说是香江定的货,他们出厂价都得上千。到了那边,价格更是打着滚的往上翻,没有三四千是拿不下来的,还得用港币。我当时本来想咬牙拿一套,当作镇店之宝。”
比如说定个八百的租金,让人可望而不可及。但有这么一件,至少让人知道你店里有好东西,连带着你店里的普遍货色,也会变得精贵起来。顾客的这种心态,丽姐是最清楚不过的。
“结果人家厂子根本不卖,说什么都不行,我转几个地方,又问了朋友,知道婚纱的制作比一般的服装讲究太多,能做的厂子本来就不多。那种款式的,只有一家能代工,绝对不会对外卖。如果想要,只能直接去香江拿。”
去香江拿贵就不说了,更何况,现在去一趟香江,难度跟去美国也不差什么了,丽姐只能羡慕的擦掉口水,当这件事不存在。
“所以呢?”舒雨知道,丽姐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对面的婚纱,至少摆在窗户跟前的三套,都是我看到的那种新款。”至于店家是从香江买回来的,还是动用关系从厂子里拿的货,丽姐不得而知。
“这种价格拿的婚纱,肯定租的贵,对你说是有影响,也不会影响那么大吧。”
舒雨知道丽姐家现在的价格,一套婚纱的租金是八十八,说是按天算,一般人肯定也就租一天。盘头带化妆收费六十六元,这么一套下来抹掉零头,算一百五十元。
旺季的时候,一天能有三四千的流水,一个月将近十万的流水。就算现在是淡季,一个月也有二三万的流水。
而且你得知道,婚纱是租赁的,成本摊到每一次,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盘头化妆更是纯劳力,就是一点化妆品和员工的工资。
这当中的利润有多惊人,是个生意人都算得出来,干一年还了得,扣掉房租和工资,几十万揣兜里啊。
没人跟风才是怪事。
丽姐深深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但他们还没开业就贴出标语,九月十月两个月份搞开业酬宾,高档婚纱租金九十九,中档婚纱租金六十六。”
不用说,高档婚纱就是那种三四千一套的香江货,中档婚纱不用说,都是从深城进的货,款式就那么几种,她有的,别人全有。一下子把价格砍下三分之一,这才是最要命的。
更不用说,因为高档婚纱而吸引到店的客人,就算定不到高档婚纱,也会顺势定店里的中档婚纱。这么一挤兑,就算丽姐跟着降价,生意也会大不如从前。
丽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直白的竞争,以前大家都是一起吃顾客的,新开一家店,老板也会把价格维持在同一水平。没想到,京城的竞争会这么激烈,一上来就是刺刀见红,一点都不留余地。
舒雨张了张嘴,“你是怎么想的。”
一般情况下,只能跟着降价,当然舒雨也有其他办法,但她想听听丽姐自己怎么想。
“婚纱拉不开档次,只能跟着降价,如果不降婚纱,就送一项盘头或是化妆。”丽姐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其实也有一个办法,就是请舒雨出山,制作精美高档的婚纱,直接从货品上拉开档次。至于舒雨会不会制作婚纱,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
就跟之前卖服装一样,一百块的货和十块的货,压根就不是一个顾客群。你十块的货降价到五块,穿一百块衣服的人,也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她之前表现的太飘,现在有点拿不准舒雨的想法。一是不确定舒雨会不会帮她,二是舒雅还在京城呢,会不会打着主意让自己冲锋献阵,然后趁着难处拿住货源,让舒雅也掺上一脚。
她想的有点多,也挺复杂。导致她请舒雨出山制作婚纱的想法,一再噎到喉咙管,却没说出来。她怕自己说出来,就被人捏住七寸,再也不能反抗。
舒雨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顺着丽姐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丽姐带着失望走了。
舒雨在背后轻轻摇头,现实哪里有什么主角光环,任谁看到你就死心塌地供你驱使当你的工具人,那是不可能的。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聪明人,有能耐的人,怎么可能甘愿成为别人的马前卒。
丽姐这种老江湖,更不可能指望她成为自己的棋子,她的可取之处在于,做人有底线,算是言而有信,并不是那种只拿好处不认帐的滑头。
否则大可以许诺一堆好处,先把婚纱拿到手再翻脸不认帐,把眼前的难关过去再说。
上班的人遇到这种无赖的机会少,做生意的人,特别是早年前,这种无赖遍地都是。
虽然她有可取之处,但她以前落难的时候说过的话听听就好,别以为翻身了,还能和以前一样。
所以舒雨现在对待她的态度,不可能和以前落难时对待她一样,该抻一抻的时候就得抻一抻,该让她着急的时候就着急一下好了。
晚上舒雅下班,知道这么一回事,又听妹妹说了双方的心态,不由得啧啧道:“你们这些生意人的心思,可真深呐。”
一点事,要绕这么久,还要憋着一口气,非要对方先说出口,累不累啊。
并排躺在床上,舒雨伸脚踢了姐姐一下,“这门生意很赚的,你就没想过自己开一家。”
舒雅想想道:“我知道开店赚钱,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是丽姐的生活,我一点都不羡慕。”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丽姐的生活状态她是一清二楚,困在店里脱不得身,开门到关门,唯恐一处不周到。身边来往的就是那两个小丫头,最多就是和顾客在有限的时间里聊聊天,对于自己的认知,在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大之间徘徊。
扪心自问,这种生活是她要想的吗?答应是否定的。
第75章 升学宴
舒雨没想到, 舒雅能想到这么多, 斟酌道:“你是说,没有上升的空间。 ”
舒雅一拍大腿,“这个词儿太好了,我想了很久也只有一点模糊的意思, 但始终差那么一口气才能说明白。你几个字,就顶我一席话,就是这么个意思, 除了能赚钱, 剩下的是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对于金钱, 舒雅没有太多的概念, 毕竟他们还处在有钱没钱, 大家过的日子,其实差不太多的环境里。
她更在意的, 是工作对自己眼界和能力的提升, 另一面就是舒雨所说的,个人上升的空间。还有一种很微妙的, 叫做成就感的东西,不过舒雅现在只摸到一点边,还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可不管做什么事, 都得有原始积累的阶段。”舒雨认同舒雅所说,人不能一辈子困在这个小格局里,但作为积累资金的手段,开店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过度。
“你要是需要, 我可以帮你。”舒雅很是傲娇的偏头说道:“外头的人哪里靠得住,咱们可是姐妹。”
只要不让她以此为业,单纯的给妹妹帮忙,她还是愿意的。
“你等着吧,我肯定会开口的。你读书的事,还是那么考虑的吗?”舒雨问道。
“我复习着呢,等拍完戏就去考试,我就不信考不上。”舒雅的生活安排的特别满,业余时间要学素描,复习功课,工作时间要演戏还得做戏服。不过她自己是没有半点怨言,甚至还挺享受这样的生活。
“你呢,想读什么专业?”
这个问题,舒雅问了,之后的酒席上,路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舒雨也想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但她现在还没有答案,只能摇摇头,表示她还在考虑当中。
三天后的升学宴,出现在酒席上的,大多是路英的同学和同事,还有路晁复读这一年的老师。这种喜庆的事,好多人都把自家的孩子带上,开玩笑说要沾点文曲星的光。
“路阿姨真是大手笔,这家酒楼一看就不便宜。”舒雅跟妹妹说着悄悄话。
路英没有亲戚,同学都是路英那个年纪的,只有同事里头,有几个年轻些的,舒雅便拉着妹妹坐到了路英年轻同事的那一桌上。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有两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吃着桌上的瓜子和糖,磕着路晁的闲话。
“社长的儿子是跟她姓的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显然不是很清楚路英的家事,这会儿奇怪的问身边的人。
“早就离婚好多年了,带着儿子下放,才回来没几年的事。那个男人不是个东西,当初跟她断绝关系,这会儿没有儿子又跑来争。”另一个小姑娘看样子是消息灵通人士,立刻科普相关八卦,唯恐有人不知道详情。
这一桌上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把嘴一撇,“好多人给她介绍,她都没答应,一个离婚带了儿子的女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挑的。我看啊,还掂记着前头那个呢,现在人家可是身居高位。当初离的容易,现在想想,怕是舍不得呢。”
原本舒雨不知道她是谁,这会儿她一开口,立刻听出这是当初在出版社的卫生间里,背地里嚼路英闲话的其中一个。
定睛朝她看过去,从他们互相之间的对话里,得知她的名字叫作姜彩霞,亲叔叔是学校的副校长,在出版社一向是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
不然也不会在同事面前,不管熟的不熟的,就敢信口雌黄。
两个年轻小姑娘不敢惹姜彩霞,对视一眼,低下头专注于磕瓜子,即不接她的下茬儿,也不跟她对着干。
眼瞅着音乐响起,姜彩霞才算住了这张嘴,就听主持人将老师请上台,然后是路晁上台鞠躬道谢敬茶,又应了下头起哄的众人,讲了一通学习的方法论。
台上闹得差不多了,开始有服务员上菜,姜彩霞招手喊自己的儿子过来,她儿子才五六岁的年纪,和另外一桌的小姑娘玩的正开心,直接来了个充耳不闻。
姜彩霞没办法,从包里掏出玩具,冲着儿子喊,“再不回来,我把你的玩具送人了。”
“玩具,我的玩具。”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把戏,还真以为妈妈要拿他的玩具送人,急的什么似的,冲着姜彩霞这桌就跑了过来。
一个服务员正端着菜过来,还没走到桌子跟前呢,忽然双腿被人一推,身子一个前倾,踉跄一下,手里的盘子一滑,整个盖到了桌子上。
离得最近的姜彩霞被溅了一身的汤汁,当即就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服务员脸色一白,掏出腰间别的帕子就要帮姜彩霞擦干净,嘴里还不住的道着歉,“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有人推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