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关于秦佳宁一心一意向沐彦卿这事儿,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不看好。
首先从家世上说, 虽然都说沐彦卿前途一片光明,然他家族底蕴实在浅薄,叔伯之间关系也颇为冷淡, 沐府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去处。这当然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并不是决定性因素,毕竟家事这东西很难说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说谁的未来一定发达,谁的未来一定低如草芥。
其次从性格抱负上说,佳宁自小被蔚山王养的性子有些野,琴棋书画能拿得出手,但管家女工却样样不精,而且性子高傲,根本不会曲意逢迎,倒不是她这个做娘的认为这样子不好,但实话实说,很少有男子会喜欢上这样性格的姑娘。
寻常人家,娶妻娶贤,都说家有贤妻方无后顾之忧,像沐府这样的小家怎么能够供得起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一旦生了嫌隙,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沐彦卿明显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而且聪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与公主府这样的皇亲国戚扯上关系,如若真的娶了当朝郡主,那他的仕途之路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事实正如她所想,沐彦卿一开始表达出来的态度就非常坚决,明确表示他们两人绝无可能。更在这之后直接与陈家姑娘定了亲事,用事实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长公主向来不会强人所难,尤其成亲是结两姓之好,而不是反目成仇,既然一方抵死不愿,她们又何苦上赶着自降身价。
长公主府在京城享有盛誉,她女儿想找什么样的郡马爷没有,怎么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长公主骨子里是傲的,她年少成名,也曾经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挥斥方遒,这样的经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也锻炼出了长公主刚毅坚强的性格。
这几年以来,她都致力于教导女儿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强扭的瓜不甜,姑娘家还是矜持,寻一个知你懂你的人日后才能过的幸福如意,而不是寻一个冤家。长公主府近几年虽然已经没有了前些年的气势,但为秦佳宁选婿,人选还是很多的。
只是,长公主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秦佳宁竟然会这么执着。几年的时间没能让她忘掉心中那人,反而那人就像是一根刺在江宁的心间,而且越刺越深,每每回想心痛的同时还充满不甘。
长公主到现在都记得,五年前沐彦卿和陈家女要成亲之时,佳宁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整整三日闭门不出的庆幸,当时她着人撬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憔悴到极致的面容,看到她进门,秦佳宁就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我娘,为何不帮我?”
一句话问进了长公主的心底,让她心尖儿发颤。到现在长公主都还记得自己的回答,“你想让我如何帮你,且不说沐陈两府是皇婚,不论是谁都不能轻易破坏。
就说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让爹和娘如何做?把沐彦卿擒来娶你?佳宁你醒一醒,你一厢情愿的看上了沐彦卿,现在又一厢情愿的用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伤害父母,佳宁,你没有心吗?”
这大概是长公主说过最后悔的段句话,到现在都还是长公主的噩梦。她本意是想骂醒自己的佳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并不都是围着她打转的,人生在世总有遗憾才得圆满。
怪就怪在,那时的长公主还不明白,有些人是愿意活在梦里的,当你打碎她的梦,她整个人都有可能崩溃,而崩溃后的秦佳宁的样子,一直到现在都还让长公主心有余悸。
那之后整个长公主府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秦佳宁,让她能平安健康的生活,然后五年后的今日,在沐彦卿和陈家女的婚事再次传来之即,秦佳宁再次旧事重提。
旧事重演,长公主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像五年前一样选择骂醒她?现在的秦佳宁和五年前可不一样,如果说五年前的秦佳宁是骄傲的,那么现在的秦佳宁就是娇嫩的,,她的佳宁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稍不注意就可能粉身碎骨。
长公主已经不敢再赌了,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女儿,她和驸马唯一的血脉,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殒命不成。
“公主夜已深了,你应该歇息了。”伺候的侍女低低叹了一口气,劝道。
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儿,自家公主自出生到现在做过不少大事,就是当今圣上能坐在龙椅上,也是自家公主一手扶持上去的,为国冲锋陷阵,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谓是有大节大义。
但现在这办的叫什么事儿?拿人仕途毁人亲事,如果真的是想给年轻后生一个教训倒无可厚非,毕竟他当初办那事儿确实手伸的太长了些。但给这个教训加了一个附加条件,整件事情都变了味道,这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
侍女已经在长公主跟前伺候了几十年,眼看着自家公主走向了一条不归路,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劝长公主放弃郡主不成?母女连心,要是长公主有驸马爷两分心性,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样。
“哪还能睡得着?”长公主苦笑一声,从那封信送出去的一霎那起,她就知道自己打破了自己做事的准则,但她能怎么办?她要怎么办?事关佳宁,她不得不多这样做。
长公主现在无比想念那个刚刚回京意气风发的佳宁,起码鲜活。现在这个浑身是病,虚弱苍白,走两步路都要喘几口气的,真的是她的佳宁吗?佳宁在巍山长到十几岁一直肆意张扬,在京城才刚生活几年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心伤。
“驸马爷还等着你呢,您不回去他肯定会继续等着,”侍女了解长公主的软肋在哪里,直接戳下去,长公主十之八|九会顺着答话。
长公主和驸马爷成亲多年,一直琴瑟和鸣,从来没有因什么事红过脸,一直到现在感情依旧。驸马爷身子骨不好,精细养了这么些年,虽然不说好转多少,但到底性命无忧,公主一定舍不得驸马爷一直等着的。
“回吧,”长公主站起身快步回了正院,驸马果然还在等着她。
“这两日我有些忙,不是已经告诉你可以提前歇息的吗?”长公主嗔怪,在外面就算再强势到了房内她也只是一个妻子。
“要是累了就多歇歇,佳宁那孩子性子倔,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只要看着不让她闯祸就好。”驸马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长公主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态,淡声说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女儿的性子,驸马已经习以为常,一日两日的胡闹可以当做孩子心性,但几年来一直如此,总归是让人不喜。驸马是个冷情的人,在这个世上大概只有长公主能得到他的温情,就算秦佳宁是他亲生的女儿,在他这边也没有例外。所以在他看来,长公主只要拘着秦佳宁,不让它做出什么为祸长公主府事就可。
听到这话,长公主的手颤了颤,她没有和驸马爷说自己做的那事儿,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同意,可能还会勃然大怒。驸马的病情最忌发怒,长公主不敢冒险,只能私底下多番告诫知情人,让他们绝对不能在驸马面前提及此事,不然她不会手下留情。
长公主的手段长公主府上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虽然长公主近些年来为了给丈夫女儿祈福开始吃斋念佛,性子也平和了很多,但她年轻时候所做的事到现在对公主府上的仆人都还有震慑作用。
高压震慑之下,自然没有人敢在驸马爷跟前乱说,但府上人不乱说,难道驸马爷就不能知道此事了吗?
“公主最近在忙什么?”驸马放下手里的书,低声问身边人,他身子不好,在季节交换之际就更是得注意,所以这段时间他只有在阳光充足之时候才会去院子里走一走,其余大多数时候都在屋里。
公主这几日明显比之前忙了很多,往往从早上起身到晚上歇下之时才能见到,驸马当然是有些想法的,虽然久不问政事,但也明白如今京城之中的局势,如若他们还都年轻,这样的时候应该趁火打劫,捞一波自己的势力。
但现在他们都老了,已经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他不想长公主日夜再为了这些事情劳神,自然不会掺和其中,而且要是新帝不好说话他们深居简出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总而言之,现在这个时间段不管做什么都得小心着,一不小心都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就不好了。
长公主风光霁月了一生,总不能到晚年的时候劳神劳心,在驸马看来,现在的他们就应该放下身上的枷锁,往各地走走散散心,也算是不白活这一生。不过就算觉得长公主最近的忙碌不同寻常,驸马也没往别处想,毕竟在他看来长公主是非常理智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长公主都清楚。
只是他这话问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
身边侍候的奴仆没有料想到驸马会突然问起这个,毕竟长公主忙碌是很寻常的事情,以往驸马也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根本不会过问。这个问题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尤其他们真的知道长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答与不答这是一个问题。
驸马性子平和很少动怒,因为身体虚弱,用药十分讲究,驸马这几年一直都在修身养性,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好糊弄。
“怎么?公主去哪儿还要对我保密?”驸马笑着询问,他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看见身边的人都是欲言又止,好似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越是这样就越是可能有问题,所谓欲盖弥彰。
驸马皱皱眉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驸马现在已经意识到身边人不回答这个问题,很可能是因为公主下了命令,公主说话向来说一不二,驸马也不擅长逼迫人,就想着等公主回来再问一问也不迟。
这样想着,驸马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捧起书继续看着,表面上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书已经成了摆设,他心乱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啊。
“爷,门房那边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正在这时候有人禀报,不一会儿就呈上来了一封信。
信?驸马爷伸手接过信封上并没有署名,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寄来的,驸马也没有什么防备,所以等慢慢撕开信封,看到信上内容的那一瞬间就直接愣在了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去郡主院子把公主请回来吧,”驸马淡声吩咐,驸马爷寻常是温和的,但现在身上的气质罕见的有些冰冷,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满屋子的人呼吸困难。
身边的奴仆愣了一下,“……是。”驸马是怎么知道公主在郡主那边?明明他们什么都没说。
长公主回来的很快,彼时整个房间仅剩下驸马一人。
“公主不该这么做,”驸马淡声说道,行军作战之时,他就称她为公主,几十年来从未改变,在驸马爷这里‘公主’是一个专有名词,独属于他的夫人。
“我知道,”长公主低声回话。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明日我们就照着原计划去江南吧,要是佳宁不愿,就你我二人也可。”驸马低声说道。
这件事确实不该这样操作,没能和佳宁两情相悦并不是沐彦卿的过错,既然没有做错事情,你怎可要求他承担相应的责任?公主此举就是□□裸的逼迫。
更不用说,长公主府和沐府还有些渊源,他的救命恩人郭嘉自小在沐家长大,而且他曾不止一次的表示榆钱胡同沐府是他家。虽然拿这件事情与沐彦卿挂钩有些牵强,但不可否认,从大方面来讲这就是不义,而且无论如何,恩将仇报都不该是长公主做事的准则。
最最最重要的是,如今京城之中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就连盛德帝也因为发现了其中的威胁,而选择在病情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复朝,镇西王的势力已经壮大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很正常,镇西王军功卓著,现在在朝堂上又是一支独大,根本没有对手,也就是说除了他文武百官根本别无选择,既然未来是你的,我何苦不提前投诚,还能刷一波好感度,这大概是目前满朝文武的心态。
相信用不了多久,席瑜在朝堂上的势力就会远超于其他包括一故太子在内的所有皇子,能形成这样的局势,可不仅仅是因为席瑜没有对手的缘故,更多的是他的手段和计谋。
不管从哪方面解读,沐彦卿都是镇西王一派,而且还是核心官员,按照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步发展起来下去,再不济也会是一个宠臣。
而且最重要的是,驸马把手中的信封翻转过来,上面明晃晃的署着‘席瑜’二字。
“人家已经通知到家里了。”驸马苦笑。
长公主愣了下,好久之后,才怔怔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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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长公主要迁往江南一事,京城上下议论纷纷,盛德帝却并没有出言挽留,而是直接赏下了一座宅院。
沐彦卿已经从席瑜那得知了他解决此事的办法,不可谓不高明,毕竟长公主可不是一个软性子的人,你要跟他来硬的,谁能硬的过谁还不一定。长公主毕竟是盛德帝的阿姊,只这一重身份就能当做她的护身符,纠缠下去结果如何还未可知,还不如现在这样。
此事告一段落,沐彦卿心情也轻松了些,只安心的筹备自己的婚事。
亲迎前一日他亲去陈府下定,这次的聘礼也是全部由沐彦卿一手包办,虽说上次他已经下了定,这次只是走个过场就可,毕竟习俗上一女不能能接两份聘礼,这份顶多只能算是补礼。但尽管如此,沐彦卿还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第228章 僵局
沐彦卿这边的婚事准备如火如荼, 席瑜那边可不怎么轻松。
“主上在这个时候和长公主划清界限, 表明态度并不明智。”一个儒生打扮, 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淡声说道。
听他说话的内容就知道他是席瑜身边儿幕僚一般的人物,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平淡中带着自然对席瑜并没有多少畏惧, 但尊敬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观他说话时微微俯身面向习与就能看得出, 不过也是真的傲气, 不然那也不会说出这话。
“先生, 我以为你了解我做此事的缘由,”席瑜的声音更是平淡,其他人不论,彦卿是他兄弟, 自小到大他们是当亲兄弟处的,这件事彦卿既然找上了他,就证明他那边无暇□□, 他既然已经应下, 自然会尽心尽力解决此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谁都没关系,只是碰巧遇到的是不怎么好对付的长公主而已。真要说起来,公主还是他血缘关系上嫡亲的姑母,如果他自小长于皇室,关系应该不错,但是就连血缘关系中的父亲都是那个样子, 何谈其他?
可以说席瑜对付长公主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唯一的是……众所周知,长公主并不好对付,虽然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公主府立刻就做出了回应,言明会举府搬到江南生活,但席瑜这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能在前朝乱世之时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把并不被看好的当今圣上一举推向王座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会屈服?更不用说长公主当时能出此下策,拿当年蔚山王的事情威胁彦卿一事在席瑜看来并不是冲动行事,像长公主这样的人如若没有经过严密的思考,怎可能把自己置身于威胁之下?
总体来讲,这是席瑜这边一众人等的共同认知,他们都不认为长公主会就此罢手,毕竟能够在绝望的时候出此下策,打破心理防线想最后为女儿拼搏一把的母亲,怎可能轻易扭转自己的内心认知。
席瑜并不否认自己接手了一个棘手的事情,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近来盛德帝不断对试探他,想从各方面压制他的成长,是的,席瑜用的是‘压制’二字,想想也是可笑,从来都没有过父子亲情的两人,第一次应该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竟然是一方拼尽全力要压制另一方,这样奇特的交流方式怎能不让人发笑?
一方面要应付盛德帝的怀疑,另一方面要应对朝臣的期待,席瑜这段时间并不轻松,虽然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疲惫让他整个人感到厌烦,但是看着手中不断收拢的权利,让他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快感。
要说这么些年席瑜一直在求什么,现在不就是了,越靠近目标席瑜就越是确信,自己伸手就可触碰到的就是他想要得到的。他放弃安逸的生活,毅然决然的参军,一步一步闯荡到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并依靠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正明,让整个王朝的人都知道他乃皇室血脉,让天下人都不敢无视他,无一不是为了现在。
在这其中,他曾距离丧命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一指头的距离;他受过最重的一次伤,根本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但他还是强忍着上了战马。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我在这一刻放弃了,那下一刻我就会命丧黄泉,这是他在上战场的时候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并且一直奉为圭皋,靠着这句话成就了他的今日。
席瑜为现在牺牲了太多太多,当这一日终于来临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半点心虚,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而现在距离成功只有临门一脚,他须得摒住呼吸,放轻脚步,迎接成功的到来。
一开始这件事情也许只是席瑜的单打独斗,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件事情关乎了太多太多的人,就像他身边的幕僚班子,这些与他都是同生命共荣辱之人,来日他若能成事,这些人的将一步登天,如若他不幸失势,这些人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站起来。
所以席瑜能理解他们为自己着想的心思,通俗点说就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齐心协力,规避风险,让自己更靠近成功。但这并不表示席瑜就能容忍他们质疑自己的决定,尤其这件事情关系到沐彦卿,就算是比现在更危急的时刻,只要沐彦卿开口,席瑜都不会拒绝。
他们两人的情感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他们太了解对方了,了解到都知道对方很看重这份情感。席瑜清楚的知道,不管自己的身份如何改变,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师兄弟的感情,主要是彦卿想的做的太周到了,总会在一些关键的节点做出让席瑜惊讶的事情。
不论是多年前派出自己身边的近侍前往西蒙边防相助,还是后来他恢复身份之后对方丝毫没有改变的态度,抑或是近来对方不动声色的向他表明自己的底牌,席瑜讶异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就是沐彦卿。
席瑜当然也回敬了许多,更加的润物无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两个聪明人相交纵然什么都不说,也都明白对方为何这样做。可以说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呵护着这份兄弟情。
这是席瑜的想法,大致程度上和沐彦卿的想法互通,这样的情况之下,席瑜怎可能容忍自己手下的幕僚问出这样没有水准的问题,难道他还表现的不够明显?
“主上,属下明白您和小沐大人感情深厚,但是有轻重缓急,如今朝局不稳,正是主上顺势向上、拉拢各方的时候,岂可因这等小事得罪长公主!”幕僚淡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很显然他也认为自己只是站在了一个中立的角度说了一些有利于自己效忠的主上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还很有道理,只看他嘴角不可抑制微微有些上扬就知道了。
“先生……这是在对我说教?”席瑜眯着眼反问。
“属下不敢,只是在陈述事实,还请主上明鉴。”
“先生初来镇西王府,恐怕对我生平之事不是十分了解,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不想再听到此等言论,”席瑜淡淡的说道。
到京城之后,席瑜原本身边的近臣自然就不够用了,所以席瑜礼贤下士请了许多人入府,眼前这些人是自荐入府。最后能真正站到他面前的自然都有真才实学,说话的这位席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印象,近来他忙的厉害,实在没有时间管府上新来这些幕僚。
总之他的近卫都在府中,书房等一些重地都有他亲兵把手常人无法接近,所以他并不担心府上秘密会被外人探听。前些日子盛德帝复朝,席瑜才有了些空闲,正巧在这时候彦卿选择把长公主这事交给了他,忙完长公主一事就到了现在,这次为了检验新入府的幕僚到底在什么水平,席瑜这才召集这些人聚集在了这里。
席瑜并没有多作隐瞒,至于长公主府到底拿了彦卿什么把柄,倒是一笔带过,那件事情对于彦卿来讲不可言说,她这边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眼前这些人虽然已经经过了多方调查,与各方势力都没有干系,但人心隔肚皮,席瑜并不完全信任他们。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事儿刚说完,那边就有人出声反驳。
席瑜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劝诫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幕僚能左右他的想法,告诉他一件事情应当如何做对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向来自立,除了出生时他身不由己,年幼时候不懂事之外,之后他的一切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的,席瑜可以说是一个顶顶有主见的人,他早已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并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前进。
这样的性格本就不易被别人的想法左右,现在听到一个幕僚在自己跟前大放厥词,在他明确提醒对方自己这样做有不得不这这样做的缘由之外还继续言说自己的想法,席瑜心中升起了些许的不耐烦。
“主上,属下知道您和沐公子兄弟感情深厚,但此时实在不宜与长公主发生矛盾。”幕僚还兀自固执己见,强调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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