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沐彦卿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茶,他和詹士朝算是陌生人,因为生意场上时有摩擦,沐彦卿倒是了解了一些詹士朝的品行,不过两个人说到底是陌生人,并没有多少话要说。
一时间厅堂里安静如斯,谁也没有先开口,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似的,暗暗叫着劲儿。
詹士朝也在观察着沐彦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明月斋与眼前的少年有关,等见了面詹士朝也没有立刻就确认,不过就算有关系也得等以后再说其他,商场如战场做生意没有不赔的道理,但败在一个少年手里,詹士朝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接受。
“沐少爷要怎样才会放过范宁?”最终还是詹士朝新妥协了,他没有和沐彦卿打那些弯弯道道,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要是现在面对的是其他什么人,詹士朝不会这样,但眼前的少年眼睛太过通透,他把一切把握得恰到好处,也把自己的立场看的很清楚,詹士朝知道那些用在商场谈判上的手段,在这名少年面前根本无济于事,所以还不如直接一些。
“詹大人说这话可就是难为我了,范同期诽谤先生的名声,还对于万岁爷不敬本就应该受到惩罚,而且我已经报官,此事与我应该已经划清界限了。”沐彦卿含笑回道。
“明人不说暗语,这件事情至今都没有闹大公子应该知道其中是为何,当今圣上日理万机,为人臣者的义务就是为君分忧,圣上的威仪自然不可侵犯,但此事总结下来仅仅是范宁性子暴躁满口胡言,说出来的话大都是无心之过,沐公子能否高抬贵手放过范宁?”詹士朝的第二击还是直来直去。
“既然詹大人有瞒下消息的本事,那为何又来找小子?”沐彦卿冷笑一声。
到底还是年轻,詹士朝心里想着,不过还是开口解惑,“当然是来给沐公子赔罪,范宁当时确实过分了,只要沐公子肯原谅他,他日我定然拘着他当面和孟先生赔罪。”
沐彦卿眨了眨眼,不得不说詹士朝这招先兵后礼玩得很溜,先说他们身后有人震慑自己,再说以后让范宁当面赔罪已销自己心中的怒火,双管齐下,让自己答应他的要求。
沐彦卿皱了皱眉,满脸不情愿。
“把赔罪礼搬上来,”詹士朝觉得时机已到,向外招呼了一声,接着就见几个大汉抬着一个箱子进来。
“这是我詹家给沐公子的赔罪礼,还请笑纳,”詹士朝示意人打开。
詹士朝得到满意的回复很快就出了沐府。
沐彦卿卸去脸上的伪装,玩味的看着满箱子的金条,詹家还真是大手笔。
“主子为什么要收下这些,万一日后被倒打一耙怎么办?”青睢有些担心。
“水至清则无鱼,今日要是我们不收下恐怕他们还不放心呢?况且最近这段时间我手头正紧呢,拿了这些金子也能松快松快。”
“主子说的是。”
“最近这段时间让手下人机灵一些,我只是答应他不会自己抖出这件事,其他让他们自己走关系,十之**能牵出后面的大蛇。”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错了,双手合十跪地求原谅!!!
第139章 关心
第二日, 沐彦卿去了席府, 席勤已经回京多日, 但沐彦卿这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过去, 现下里闲下来了, 自然要过去看一看。
沐彦卿是提前往席府送了拜帖的, 所以他到的时候席勤已经在等他了。
“伯父, ”沐彦卿行礼。
席勤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儿子一般大的少年,心情有些复杂,以前他知道沐彦卿聪明, 当然他儿子也不差。不过通过这次的事情, 席勤真的是要感叹了, 归零山事情最后走向,就算是为官数十载的席勤根本想不到,而且他自问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和心胸。
如果不是参与其中, 谁能想到归零山匪患一事从头至尾都在这个少年的操控之中,最后也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完成了。
不过席勤总归是有些高兴的, 虽然儿子席瑜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从他的动作来看他是有些想法的,那孩子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 就表现得与以往完全不同, 作为父亲他自然知道儿子的想法。
彦卿和阿瑜自小一起长大, 又同在一个师门十年如一日的同进同出,感情自然深厚,少年养成的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 如果阿瑜最后真的走上了那一步,身边能有一个帮助的人也很好。
“坐吧,”席勤招呼沐彦卿,接着又招呼了身后的侍卫,拿着一个礼盒递给沐彦卿,“最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忙,回到京城之中也没有歇下,彦卿在秋闱之中取得了好名次,伯父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正好我之前心得了潮汕的笔,拿去用吧。”
沐彦卿没有推辞,“谢过伯父,那彦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才进入了正题。
“归零山魏家兄妹几个已经看清了形势,他们的罪行按法能发配边疆,现在让他们去西蒙边防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但凡是中间他们在作用就是朝廷通缉的罪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这些人也都已经厌烦了被人掌控,现在也算是解放了天性,能自由自在的存活于世,谁希望整日活在刀口上?等陈家长子回了京城这件事情就是完全解决了,这事情你就听听不要参与,全权由我负责。”席勤告诫沐彦卿。
沐彦卿点了点头,“伯父说的我都清楚,您已经出手自然没有我出手的余地。”
在归零山一事中,他出的风头已经够广了,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中获益最深的就是他,在出事之前就得到了皇帝亲自下旨奖赏,而且还惠及全家。
在羽翼未丰之前出风头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跟他做对比的还是当今太子爷,如果说归零山一事让穆燕青起飞,那归零山一事也让太子名声一落千丈。
现在的沐彦卿沾归零山剿匪事情都不能碰,太子爷可不是什么心胸大度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圣上恼怒,太子不敢妄动,不过过一段时间可就说不定了,太子爷再怎么说也是正统。
“不过你三师兄是太子那边的人,以他见人忽悠人,见鬼忽悠鬼的性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以你们师门护短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让你遇到什么事的。”席勤老神在在地补了一句,语气并不像是说笑。
“……”沐彦卿觉得自己无言以对,总感觉阿瑜他爹是在黑自家师兄,但是他没有证据。最最主要的是人说的非常有道理,他根本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伯父说的对,三师兄他也就这点儿能耐了。”沐彦卿总感觉席伯父是在等自己的回话,所以就从善如流的跟了一句,在归零山的时候他就感觉席伯父与自家三师兄气场不和,现在一看果真不是他多想了。
席勤点点头,颇同意沐彦卿的话,“西蒙边防的事情朝廷已经做了决定,最晚不过明日圣上就会下旨。”这是今日早朝刚刚做出的决定。
“朝廷准备怎么解决?”沐彦卿皱眉,本来以为关于如何处置西蒙国还要在朝堂上扯皮一阵子呢,没想到盛德帝快刀斩乱麻。
“双方都做了妥协,西蒙国后退五十里,让他们交出耶律康达或者送质子进京,”席勤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后面这个完全可以是同时的命题,却让那些老臣完成了二选一。
沐彦卿自然也不满意,就算不让西蒙国后退五十里也要他们交出耶律康达才对,这短短几年时间,西蒙国就能依靠耶律康达达到这样的兵力,难道要再给他几年让西蒙国再次兵临压境吗?
“这群老臣就是这样子,最擅长倚老卖老,条件还没有对敌国提出来,他们就先自己否认一番,总之比敌国还要在乎三分,跟他吵下去无外乎百姓和生命,就是圣上也被念的头疼。再过不久就是千秋宴,圣上不想再闹出其他的事端。”席勤说道,醒醒,今日早床上那些老臣们的咿咿呀呀,他也觉得厌烦,讲理根本讲不通。
“阿瑜他不会遵从这个旨意的,”沐彦卿肯定的说道,他和阿瑜自小一起长大,性格各方面都有诸多不同,但是有一点在关于原则的事情上,就算是由带大的阻碍,他们都不会放弃,在这点上,阿瑜远比他要执拗的多。
席勤点了点头,这个他当然知他儿子什么性子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就让他折腾吧,但凡是他有点儿脑子都知道事情结束之后就得立刻动手,不然夜长梦多事情都会变的。”
“伯父说的是,”想到阿姨的性子,沐彦卿对这句话不能再同意了。
“在接到捷报的时候,圣上已经往西蒙边防去了密信,让陈太尉带着先头部队先回京参加千秋宴,沐大人会随先头部队回京。”
沐彦卿点头,这件事情他知道,不过这也给阿瑜带来了很多困难,但凡是他动作慢一点,等密信到了西蒙边防,陈太尉就会带着部队进京,阿瑜手里可就无人可用了,就算到那时候,西蒙那些匪徒能够到了西蒙边防,阿姨能不能立刻掌控他们还要两说。
席勤和沐彦卿的交接点是席瑜,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话题的中心自然也是席瑜,他们俩个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习语的人了,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的。
战胜了西蒙国的军队,捷报直接发往了京城,席瑜立刻着手草拟条件,第一条自然就是要他们交出耶律康达,这是顶顶重要的一条,如果西蒙国不答应,其他都免谈。
其他几位将军经验丰富,自然比席瑜更了解实际情况,所以在席瑜提出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提反对意见。
“父皇都还没有下旨意,席副将就自己做主了,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三皇子嘲讽的笑了笑,直接怼上了席瑜。
“西蒙边防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圣上的旨意下达还需要些时候,但是现在正是边防军士气最强盛而西蒙军最溃不成军的时候,末将以为现在提出条件是最好的时机。
趁着现在咱们多提一些自认为过分的条件,也许他们就答应了也说不定。圣上旨意下达之后如果没有达到旨意要求,我们可以再加条件,总之我们是战胜方。要是三皇子觉得不妥,也可以说说您的看法。”席瑜不卑不亢的回道。
三皇子呕的要死,却想不到反击得话,天知道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战胜方,要是和谈能够完美解决这件事情,哪还用出兵哪还有什么战胜,这一切本都该是他的功劳,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他什么事儿。
所以就算陈朝这边是获胜的一方三皇子也提不起什么劲儿,他自然也听出了席瑜说的有理,毕竟其他几位将军就是和席瑜最不对付的于陶都没有说话,但他就是想给席瑜搅黄了,不过总归是心有余力不足,这些人根本不想听他说。
想到这里,三皇子愤恨地转身出了厅堂,因为受伤他走路的样子有些滑稽,像刚出水的鸭子摇摇摆摆,厅堂里的几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想笑又不能出声,只能都憋着。
“三皇子没有意见,盛将军和于统领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提,”席瑜看向盛金山和于陶。
盛金山张口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他和陈曲两个老家伙不对付,那俩人来了西蒙边防之后十分不给他面子,更是看不上席瑜这个半大小子,乳臭未干的家伙就敢对他指手画脚,但是就目前这个决定来讲,他还真没有什么可说的。
说到底席瑜刚刚提出来的所有要求对边防军都好,也可以说是十分过分,如果能磨得西蒙国答应,今后十年内西蒙边防都不会再有战事,就算西蒙国只是答应其中的一部分也会元气大伤,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说出反对的话,就算他想说他手下的兵将也不答应啊。
“我同意,席副将这些要求提的很好,”于陶表态,他非常的郑重其事,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对席瑜的赞许。
席瑜挑了挑眉,自从上次并肩作战摧毁了敌军,回城之后,于陶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开始还不大适应,现在他已经能够平静对待了。
“两位将军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席瑜转身询问陈太尉和曲将军。
“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陈太尉应声,说着又加了一句,“于统领做副手。”
席瑜和于陶都愣了一下——
“是。”两人领命。
第140章 威胁
沐彦卿是在傍晚回到沐府的, 刚进门就被告知沐世泽过来了。
“三老爷正在厅堂和老夫人说话, 嘱咐我等少爷回来之后让您去厅堂一趟, ”管家传达,接着又凑近沐彦卿, “有关大姑娘的婚事。”
闻言,沐彦卿倒是诧异了一下, 要是不提他都忘了沐如意是订了亲的, 是三婶儿娘家过继的弟弟给保的媒, 听说人家不错,家底子也算是雄厚,当初定亲的时候,三婶儿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要知道那时候沐家刚刚分家,一切的一切都才刚刚起步, 沐如意找的这户人家已经算是顶好的配置了,不过除了三房其他两房都没有女儿, 三婶也算是白蹦跶了。
不过后来, 包括沐如意及笄后,就再也没有听三房提起过这门亲事, 据刘妈妈说是因为沐如意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 所以不愿意嫁。
沐彦卿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是他赞同沐如意的做法,主要是沐如意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寻常,她天生就是那样的人。
“堂姐不是已经定亲了,这是要成亲?”沐彦卿随口问了一句, 虽然知道三房看不上这门亲事了,但当时三婶为了扒拉这门亲事,可是直接交换了庚帖,连生辰八字都已经和好了,这样的情况下退亲,沐彦卿不认为三叔舍得下这个脸面。
“哪啊?”管家觑了一眼自家少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奴才听说是大姑娘与田家大公子有了首尾,单单是咱们府上的小厮就不止一次地看到过田家大公子往柳树胡同那边儿去呢。”
大概是因为所说的话涉及主子家的秘辛,所以管家的声音放的有些低,但这一字字一句句打在沐彦卿的心间,管家是他们搬来榆钱胡同之后才来的,相处这些年沐彦卿自然知道他不是说胡话的性子,这事儿恐怕是真的。
田家,还大公子,沐如意还真是敢肖想,照他看沐如意能如意的几率很小。
田家和沐府就隔着两条胡同,沐彦卿还算熟悉,田家在朝中的官职并不高,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从三品,但是他们却领了户部最肥的差事——协领皇商。如果仅凭填加自己的势力,他们当然拿不到这份差事,不过田家老大取了个腰板硬的媳妇,田家大夫人出身陈太尉府,也就是陈宇柒嫡亲的姑母,因为娘家硬气,田大夫人在田父各项事务一把抓。
至于田家大公子,他是田家第三代的嫡长子,外家显赫,本家也争气,沐彦卿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娶沐如意?感情?沐彦青嗤笑一声,在利益面前感情是最容易割舍的。
沐彦卿很快就到了厅堂,其实说实话他根本不想管二房和三房的事,但不用想也知道三叔在他这边落了面子,回头老夫人就有可能找母亲麻烦,阿爹回京之前沐彦卿不想母亲因为这些事情伤神,他现在只求三叔提的要求不那么过分。
沐彦卿进到厅堂的时候,沐世泽和郑氏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一个个义愤填膺,虽然没有听到内容,沐彦卿的太阳穴还是突突的胀。。
“那日之后,我以为三叔不会这么快登门?”沐彦卿语气非常无奈,还有些嫌弃,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就不想粉饰太平,要是能完全拉开距离他只会拍手称赞。
沐世泽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自己一个做长辈的都没有提,他一个小辈儿竟然还要挑起纷争,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没有发怒。
“你一个小辈儿这是怎么说话呢,你爹不在家这家里就你说了算了是吧?”郑氏皱眉,不悦的看向沐彦卿。
“这是我家,父亲不在家由我说了算,孙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沐彦卿淡淡回道,他自问父亲母亲包括自己并没有对不起眼前这位老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她的态度变化会如此之大?
“三叔叫我过来有何事?”沐彦卿入正题,应付这些人比他在外面应酬还要难,心累。
闻言,沐世泽抬眼看了一眼沐彦卿,嘴唇嗫喏了几下,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你堂姐要嫁入田家,田家大夫人死活不同意,你不是和陈家长子熟吗?你去陈家说说让他去田家说一声,迎你堂姐进门儿,”郑氏直接说道。
一时间整个厅堂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谁也没有说话。
站在郑氏身后的芍药恨不得立刻仰倒,今日三老爷说这事的时候,她就觉得不靠谱,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由三老爷提出,没想到老夫人主动大包大揽,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拉仇恨吗?而且你要是请人帮忙态度好点儿还行,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高那么高是给谁看呢,大姑娘那样还有什么可值得清高的?
老夫人还当大少爷会任她摆布呢,作为下人她看的可清,上次的事情之后,大少爷晨昏定兴都改在了初一十五,寻常根本见不到人,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每当这时候老夫人都会斥责大少爷不孝,但是芍药却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夫人自己造成的,怨不了谁。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芍药也无法可说,这两年老夫人的性子变得越来越乖戾,她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作为下人她已经仁至义尽。
“呵,”沐彦卿笑了出声,讽刺意味非常明显。
沐世泽瞪着沐彦卿,眼神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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