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茄
却不想……
不过,吉文再次打量着身前男人,虽然穿着不算顶好,可模样俊俏眼神清明,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农家子,他此时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崔家就是他有眼无珠看走了眼,现在居然还以物看人,真是要不得。
吉文赶紧歉意的鞠了一躬,然后细细道:“如果是用来烧炭的木材,我手里有一批,不知道客官是要何等次又要多少?”
“最上等,数量的话……就来个万斤吧。”
“咳!咳咳咳!”
吉文被吓的连连咳嗽,数万斤的木材?!还是最上等次!他要做成这笔生意,能大赚好一笔啊。
不过,吉文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道:“不知客官贵姓?”
这人睨了一眼,缓声开口:“章涡。”
没错,来人就是章涡,殷家商路打开,示意他有了时销售的路子,如此自然是差了货物。
想了半日,他便打算做碳火的生意——银丝炭。
银丝炭的方子他有,手中的银钱也足够,正好能将这门生意做起来,而且得往大的做。
上辈子北城章家家大业大,不过银丝炭的生意却是占了三分之一,章涡很想知道如果他将银丝炭的生意抢了过来,北城章家那群人会不会气得跳脚。
跳得越高他越欢。
章涡道:“那我们来谈谈价钱?”
“章涡兄弟您请进里屋,我让人沏壶好茶过来。”吉文连忙道,甚至在吩咐伙计时还让他去请族老过来,这么大的生意他怕是谈不拢来。
结果哪里知道,谈着谈着哪里只是万斤,而是第一批万斤,后面还会跟着要不少,所有加在一块数额惊人。
更让吉文难以置信的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单生意居然就被他谈了下来,如果不是桌面上放着一张白两银票的定金,他都觉得是在做梦。
“木柴送到山沛村,就后日送到吧。”
“山沛村?章涡兄弟也是山沛村的?”吉文咂舌,山沛村人杰地灵啊,先出了一个崔家,现在又冒出了个章涡,勾得他都恨不得去山沛村住上一段日子,说不准也能沾沾灵气呢。
“吉掌柜知晓在下的村落?”
吉文点了点头,也不好解释,只是大概的说道:“说来正巧,先前山沛村来了一人,来问我是否收购木材。”
章涡了然点了点头,并未在意。
两人签下契约书,章涡便离开,他还得再寻人在村子里的山脚边上建一些炭窑,与上辈子不同,那个时候他是意气风华,什么事都是开口吩咐一声即可,不像是现在事事都是亲力亲为,虽然累了些,感觉却不差。
章涡向北,早前离开的崔小云却是向南,如果先前在吉文那一个早些一个晚些,说不准还能碰到,而现在两个方向,却怎么都没法碰见。
崔小云两母女是去的藻巷,来之前就打算顺路拜访下张媒婆。
张媒婆见到两人是惊喜得不行,特别的客气,就连她的儿媳也是一直在倒茶端着点心,毕竟家中一下子进了大几两的银子,都是靠这两位财主呢,想不热情都不行。
张媒婆掏出银钱让儿媳去外面馆子订上一桌席面送过来,并对着两母女道:“之前几回都不得空,这次怎么都得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作甚这么客气?别破费了。”朱大英赶紧道。
“不破费,请你们吃饭不叫破费。”说着,就催促儿媳赶紧走,等儿媳出了门,张媒婆才坐在两母女身边,“先前就想着要不要你家拜访下,结果我家男人说你们这段日子怕是有些忙,让我再缓缓。”
“哪里忙,忙得都是家里的男人,您要想来随时来都行。”
“那敢情好,那我就……”
两人年纪相仿,脾性也差不多,越聊是越融洽。
天南地北的聊了聊,就聊到了只笑却没说话的崔小云身上,张媒婆道:“你也知道我的本行,我手里有些郎儿真不错,你要有兴趣我同你一起去访访。”
朱大英答应有兴趣,不过瞅着闺女脸上笑意瞬间变得僵硬,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将贺家郎儿退亲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这郎儿也太不是东西了。”
张媒婆眼里带着怒火,如果不是顾及小云在她真会将贺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上一遍,别看她们认识才没多久,可她真将小云当做晚辈看呢。
说着,她起身进了屋子,等出来时手里就拿了本册子,对着先前朱大英说的大概,她在册子里找了找,“我知道了!是德记馆子的小二对吧?女方是杂货铺的独女,我就说怎么有印象,原先他们还找上我呢。”
“他们找你做媒?”朱大英好奇,探身凑前看了看,只可惜不识字一个字都看不懂。
张媒婆指着册子给她们解释:“男方年十八,是阳和坡的村民,家中有……女方年十七,是南和镇春南道杂货铺的独女。”
“你给他们做媒了?”
张媒婆摇了摇头,一脸嫌弃:“我张媒婆在镇上有名那也是有原因的,不是人家给了媒钱我就乐意做媒,有些品性不好的家里,钱给得再多我也不乐意去。”
朱大英更加好奇了:“你的意思,是这两家品性不好?”
张媒婆没直接解释,而是拉着崔小云的手轻轻拍了拍,“小云你福气好,好险这个坑你没跳下去,不然日子是真不好过。”
第39章 (二更)
张媒婆做了这么多年的媒, 深知里面的弯弯道道,不止当媒婆的喜欢夸大其词,就是寻亲事的人家也一样,照样将家中郎儿姑娘夸了又夸。
有得媒婆能看出却不当一回事,可她不行。
至始至终她心里就有一道槛,银钱再多都不能过界, 替别人瞒着另外一人, 耽误的可是一辈子啊,她真不能这般黑良心。
当然啦。
人怎么都得吃饭, 更别说她还有一家人要养,稍微一些小瑕疵她会当做视而不见,反正人无完人也看不可能完完美美。
只是有些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隐瞒下来,就比如贺成和杂货铺的独女。
“有人来找我做媒,我会先找人打听打听双方,就因为这打听, 我当时听到就觉得够离谱呢。”张媒婆说着就是撇嘴嫌弃,“贺成得事你们最清楚, 我也是打听到他接连退了两次亲, 而且居然还是两姐妹……算了, 这个就不说了,再说贺成家中……”
说着,张媒婆微微一顿,有些不理解了:“老妹子, 我就纳闷了,你们先前怎么就相中了贺成呢?”
“嗯?”朱大英有些摸不清,她理了理话道:“之前不知道贺成的品性,可介绍的人说过他家中的情况,我听着确实不错,也就同意了。”
张媒婆一听哪里不明白,摇头就道:“你一定是被诓了。”
“什……什么?”
张媒婆又道:“你与我说说那些人怎么介绍的贺家。”
朱大英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但总觉得有些气闷,她道:“贺家是一大家子,他这一房除了他还有一妹,妹妹已经定亲过上不久就能出嫁,当爹娘的和善也都是勤快人,而且家中两田能有十来亩,贺成又是在镇上铺子做伙计,这对于农家来说,不就是好亲事么。”
虽然贺成滥情,可就看家中情况怎么也算好,也就是因为能这么安慰自己,朱大英心中才稍微好过一点。
哪知,张媒婆摇头就没停下来过。
“你可知贺成的娘坏了不止四胎,为何活下来的只有两?”
朱大英哑然,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张媒婆看了一眼小云,只是稍微解释了下,并没有往下深说,“因为后两胎是闺女。”
朱大英猛然睁大眼睛,崔小云更是蹙眉,大概能猜测到一些。
“贺家是一大家子不错,贺成的爹有两个兄弟,加在一起的子嗣怕有十来个,除了贺成之外还有一个二十来岁身体孱弱的大哥,其他都是些女娃。”
朱大英脸色铁青,不用张媒婆往下说她都知道会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贺成有个堂哥,结果多年一直没子嗣,因为是其他房的事她也没去深究,现在想想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生四胎只剩下两,剩下两个去了哪?自然是没要。
这么一大家子就贺成一个健康的郎儿,那得有多大的子嗣压力,以后嫁过去真要生个儿子还好说,可万一是个闺女,那不得一直生生到死为止?
朱大英咬着后槽牙,这些她可是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婆婆和善不会苛待儿媳,下头的妹妹也会早早嫁出去,没有惹人烦的小姑子。
可她哪里会知道……
“欺人太甚,真真欺人太甚!”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朱大英是气得要死,她不知道这些她就不相信介绍的人会不知道?那还是她娘家的人啊,就这么坑她闺女的?
崔小云一手搭在娘的剪头,小声道:“娘,没事,都过去了。”
朱大英想要张口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刚开了口也不过是哽咽了几声。
“老妹子,这不是你的错。”张媒婆宽慰着,这些话她其实可以不说,不过老妹子看人的眼神是真不行,不记住教训就怕以后真委屈了小云。
朱大英猛地抱着崔小云,喘着粗气落泪着,“是娘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娘眼瞎,又哪里会害得你这般。”
“娘,都过去了。”
崔小云轻轻拍着娘的背,缓声安抚着,她无非说能不能原谅,毕竟她不是原身本人,唯独能做的就是拍着娘的背静静待着。
“娘眼瞎,看错了贺成也看错了娘家人。”朱大英是真伤心,她是真没法接受娘家人坑了自己坑了小云,打定主意等过几日要回娘家一趟找个说法。
两母女抱着哭诉了会,一旁的张媒婆瞧着两人情绪都好了些,才再次开口:“恶有恶报,贺家的日子以后也别想好过了。”
朱大英拿着拍子擦了擦泪,“这又怎么说?”
“杂货铺的独女名为尹伶伶,这可是个厉害的主,一个铺子独女为何要嫁给一个小伙计?自然是因为不得不嫁。”张媒婆凑上前,小声道:“听说她之前当过外室,弄得那人家中鸡犬不宁,差点害死正室与她嫡子,后来那老爷后怕不已,带着妻儿就离开了南和镇。”
“当真?”朱大英惊愕。
“怎么会不真,镇上稍微打听就知晓了,尹伶伶会嫁给一个跑堂的,也是因为名声太臭嫁不出去。”张媒婆撇嘴:“等着吧,两个恶人总有他们磨得时候,算是因果报应呢。”
崔小云对这话很赞同,别得不说,这两人后面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尤其是贺成根本拿捏不住媳妇,反而被糟蹋的不成样。
“你们说说,就这家人我哪里愿意做媒,这不是祸害别人么,我还得给儿孙们积福呢。”张媒婆摊手,找人打听后,她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朱大英咬着牙:“真真祸害,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要祸害我们家。”
张媒婆眼珠子一转,她道:“老妹子,你要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去打听打听,不然你这么直接闹上门,怕也没人会承认。”
“这个好。”朱大英立马点头,她要真闹回娘家,人家矢口否认她也没办法,倒不如打听清楚了,再理直气壮的上门,“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就一句话的事。”张媒婆拍着胸口应了下来,是真得不麻烦,而且就算麻烦她也会接下这件事,和崔家打好关系是她最想做得事呢,“我在镇上有些路子,想打听什么很容易的。”
朱大英这才放心,嘴里连连道谢。
而崔小云听着突然来了些心思,她问道:“婶子,你说都路子是?”
张媒婆也没瞒着,她道:“城东有个包打听,他手下不少杂人眼线,付些银钱什么事都能打听得清楚。”
当然也就是些平常事,富家一些什么密事朝政上的事,就是想打听也不一定能付得起银钱。
“还得要银钱?”朱大英立马掏出荷包,她道:“这钱不能让你出,该出多少我来付。”
“不用。”张媒婆推迟,她道:“我算是老顾客,而且包打听的闺女还是我做得媒人,他不收我的银钱。”
推来推去,朱大英的银子还是没给出去,而崔小云的心思却落在包打听身上,身为农家子做什么都困难,尤其是对外界的消息根本不知道一二。
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要么走出去、要么就是找个出去过得人打听打听。
前者短期之内肯定不可能,或许长期都没这个可能,崔小云也只能寄托打听这方面,除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更多的是摸清之后她好做些打算。
木梳的生意肯定是一个过渡,没法想生意做长久,却能给她积累一笔不少的钱财,可有了钱财后,又该以什么立身呢?总不能坐吃山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