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流书呆
“我有何事,你自己绣的破烂,你自己看看吧!”许玲把那条价值千金的牡丹裙狠狠掷在地上,气急败坏道:“你这条裙子昨天让我出尽了洋相,什么浙省第一绣娘,你好大的脸!”
“这条裙子哪里有问题吗?”孟思捡起裙子,表情忧虑。
李修典心疼地看她一眼,责备道:“许小姐,有话好好说。孟思的技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这条裙子若是真有问题,你便指出来,我们好改进,莫要伤了和气。”
“这条裙子好好的,哪里什么问题!”李佳蓉把裙子夺过来反复看了看,指着许玲的鼻子骂道:“许玲,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思思是我的好姐妹,你敢欺负她试试!我李佳蓉可不怕你!”
许玲捏住李佳蓉的手指用力往下掰,语气阴狠:“你待如何,打我不成?你不怕我,难道我会怕你?孟思的技艺连人家刚学刺绣没多久的生手都比不上,做出来的裙子珠光宝气、俗不可耐,有何脸面自称浙省第一绣娘?我看这第一绣娘的名号是你们自己封的吧!”
“她比不上谁了,你说清楚!”李佳蓉抽回手指,疼得龇牙咧嘴。
“她这绣工完全没法跟林淡比,上回在法兴寺,她还好意思说林淡的绣技只是尔尔,连孟氏绣庄的学徒都比不上。孟氏绣庄的学徒能做出林淡那条紫藤花的裙子吗?”许玲气得咬牙切齿。
“你是说,林淡做了一条紫藤花的裙子,比我妹妹这条做的好看,叫许小姐被比下去了?”孟仲似乎听明白了许玲的来意,温和有礼地开口。
“没错,你们让我在家宴上出了大丑,我跟你们没完!”许玲夺过那条牡丹花裙子狠狠踩了几脚,又把旁边竖立的几个绣架拂落在地,举止十分霸道。
孟思吓得脸都白了,微微往后缩了缩,李修典忙把她护在身侧,怒视许玲。孟仲把李佳蓉拉到自己身后,又道:“敢问林淡的裙子是什么样式,如何能把我妹妹精心制作的裙子比下去?要知道,为了绣制这条裙子,我妹妹用了数百颗珍珠、宝石和翡翠,又采用了粤绣的技法,更增添了许多新研发的绣线,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绝对是一等一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裙子捡起来,轻轻拍打干净,又平展在绣架上。
被吵闹声引来的顾客纷纷伸长脖子探看,嘴里啧啧称奇。这条裙子当真是雍容华贵、璀璨至极,若是自己能穿上它走一圈,做梦都要笑醒,这许玲却还不满意。那她想穿什么样的裙子?仙女的羽衣吗?
许玲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形容那条紫藤花裙子的美,竟好半天没法反驳。就在她暗暗着急时,她的奶娘拉了拉她衣袖,提醒道:“小姐,六姑娘在下面,您让他们自己看吧。”
许玲踮起脚尖一看,果见许倩与老九正手挽着手从街边走过,忙把孟思拽到窗边,冷笑道:“你自己好生看看吧!看我有没有冤枉你!自己技不如人,还不愿承认,我以后再也不来你家店里做衣服了!”
孟思和李佳蓉垂头一望,尽皆愣住。来凑热闹的顾客也都挤到窗边,然后齐齐露出惊艳的神色。
许倩本就长得清丽无双、秀色夺人,气质也极为温婉沉静,被那条如烟如雾、缤纷绚烂的紫藤花裙一衬,竟越发显得清新脱俗起来,却又格外增添了一些灵动与俏皮。路过她的行人要么驻足观望,要么回头探看,脸上全是痴迷的表情。
许倩完全没料到这条裙子竟会造成如此效果,脸颊不由羞得通红,步伐也越走越快,缀满花瓣的裙摆在她脚下翻飞,似要腾空而去。她就像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显得那样惊慌失措,可怜可爱。
二楼的众人全都看呆了,直等许倩消失在转角才爆发出接二连三的惊叹。
“她那条裙子上的紫藤花是真的紫藤花吧?我好像看见花瓣被风吹动,在轻轻摇曳!”
“是真的,我也看见了!缀满那么多紫藤花,却半点不显臃肿,反把身姿衬托得更轻盈飘逸,果然是仙裙羽衣才能具备这种效果吧!”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那些花不可能是真的,否则早就枯萎了。我看得真真的,那是用薄纱剪裁成一个个花瓣形状,又染了色,绣了花蕊,然后一朵一朵缝上去的!”
“用薄纱做成几可乱真的鲜花,再缝到裙子上,这位绣娘到底是怎么想的,技艺怎能如此奇巧!”
众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打听林淡的情况,再去看摆放在绣架上的那条牡丹裙,竟齐齐露出嫌弃的神色。珠光宝气的裙子固然艳丽夺目,但与仙裙羽衣比起来,却完全不够看了。若是能当仙女儿,谁还愿意做凡人?
这样一想,本还打算在孟氏绣庄定制几件衣服的贵妇、小姐们纷纷讨回定金,去打听林氏绣庄的地址。许玲狠狠瞪了孟思一眼,又掀翻摆放牡丹裙的绣架,这才走了。
孟思依然看着窗外,表情有些怔忡。李修典轻轻抚了抚她紧绷的脊背,无声安慰。
李佳蓉收回满心震撼,言不由衷地道:“思思,那条紫藤花裙都是用碎布头拼凑成的,根本没有绣工,与你完全没法比。林淡只会耍弄这些奇淫技巧,待她黔驴技穷了,也就泛人问津了,你莫要太把她当回事!”
若非心上人是孟仲,她现在恐怕也急着去打听那条裙子去了。
孟思勉强一笑:“我尚未见过林淡的绣工,实在不好评价。心思奇巧也是一种天赋,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孟仲不以为然地道:“她才学刺绣多久,你又学了多久?不把心思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她焉能出头?林家败在我手上,她若是扬名之后与你为难,我必不会放过她。”
“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咱家已经两清了,哥哥你就放过林淡吧。”孟思摇摇头,目中满是怜悯。
见她如此,孟仲便不说话了,只是眼神有些阴狠。李修典越发喜爱这样温柔善良的孟思,忍不住揉了揉她脑袋。
…………
三天后,林府的门槛差点被慕名而来的客人踩破。但林淡为了绣制那条紫藤花裙,当真已经耗光了洪荒之力,短时间内根本不想再接第二单生意。两位姨娘和翠兰的手指头也都被剪刀和针线摩肿了,现在还没恢复呢。所幸许倩派人送来五十两酬金,这才缓解了她看着银子哗啦啦流走的肉疼感。
被她拒绝的客人起初还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后来杜如烟闻讯赶到,把林淡如何绣制那条紫藤花裙的过程详细解说一遍,又言:要做出这样一条仙裙,需要耗费极大的时间与精力,一个月能接一单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赶着要,压根做不出那种效果。越是精美的裙子,越是需要根据客人的形貌、气质来进行设计和剪裁,做出来的成品定然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绝不会与旁人撞衫。各位客人若是赶着要,那便去别家,若是不赶着要,那就排队等一等。
杜如烟如此解释一番,又把定价翻了两三倍,客人反而不吵了,负担不起的默默离开,负担得起的便排队交了定金,人数虽然不多,只预订了三条,却叫林淡一口气拿到七十五两银子的定金,成交后再付五十两尾款。
“一条裙子就花掉了七十五两,你说她们是不是傻?”林淡极为不解地看向杜如烟。
杜如烟笑趴在桌上,摇头道:“淡淡,你才傻呢!你知不知道若是把你先前做的那条紫藤花裙子拿去京城,能卖多少钱?”
“能卖多少?”
“至少一百两起价。京城的富贵人家吃一顿饭就不止这个数。为了吃一道秘制鸭舌,他们能同时宰杀几十只鸭子,只留下舌头,其余的肉赏给仆役,说是花钱如流水也不为过。”杜如烟露出追忆的神色,却并不觉得羡慕。其实粗茶淡饭也挺好的。
“那我早晚有一天得把绣庄开到京城里去。”林淡不自觉地搓了搓手。
杜如烟又是掩嘴一笑,心情愉悦。
林淡小手一划,把两个银锭子划进杜如烟怀里,豪爽道:“客人是你接的,价钱是你定的,日后每多一个订单,我就给你五两银子的抽成。不过你得继续像今天这样,帮我应付她们的问询和讨价还价。”
林淡不喜与人交际,若是杜如烟能帮她,那便再好不过。
杜如烟连忙抱住银锭子,笑嘻嘻地道:“好,我帮你,咱们一起开绣庄。不过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接单,隔一两个月接一单是最好的,这样你的裙子才显得金贵,价格也会越推越高,你明白吗?”
“好,都听你的!”林淡伸出手左手。
杜如烟傻乎乎地看着她,表情莫名。
林淡显得有些无奈,把她的手拽过来,轻轻拍打一下,正儿八经道:“我们击掌为誓,今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杜如烟这才咯咯咯地笑起来,硬是拉着林淡再击一次掌。
听见隔壁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正在练刀的杜如松也不由自主地摇头莞尔。两个破落户凑在一起,日子却仿佛越过越好了。
第91章 绣娘13
自从许倩穿着那条紫藤花裙在街上走过之后,临安府忽然之间就很流行把绢丝做成假花,再缝到裙子上。但无论别人怎么模仿,总是无法超越林淡的手艺,反而有种拾人牙慧、贻笑大方的感觉。
这一日,休息够了的林淡终于拿起针线,准备开工,杜如烟坐在她对面,详细讲述客人的情况:“这个单子是布政使家的周小姐下的,她原本想让你帮她做一条许倩那样的花裙子,被我拒绝了。我说我们店里的裙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只有一条,绝不重复。我们会像服务许倩那样,为她量身定做一件裙子,只有她穿上才是最漂亮的,别人都模仿不了。她听了很高兴,痛快地给了定金。说起来也是好笑,如今满大街的绣娘都在学你,把假花缝在裙子上,可学又学不像,反而俗得很。那么大一朵假花缝在裙摆上是什么样子你能想象吗?比人家新郎官胸前佩戴的大红花还夸张,穿上去人便肿了好几圈!”
杜如烟兀自笑了一会儿,这才拿起订单说道:“我给你念念周小姐的要求。她想要在九月九重阳节那天穿上新裙子去登高,但她比较瘦,而且很怕冷,所以想让你把裙子做厚一点,却又要保持轻盈飘逸之感。既要厚实,还要轻盈,这有点为难人啊!”
林淡摇头道:“没事,我心里有章程。把厚裙子做飘逸,还得在材质上下功夫。她长相如何,喜欢什么颜色,可有偏好的图案?”
“她人虽然瘦,脸颊却很丰润,眼睛又圆又大,十分可爱。她偏好粉色,喜欢蝴蝶图案。”
“那便给她做一件粉色的百蝶裙。”林淡拍板道。
“欸,不行不行,你不能做百蝶裙。”杜如烟连忙摆手:“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李佳蓉在孟思那里也订了一件百蝶裙,也要在重阳节那天穿出去登高。她们两家都是临安府的高门,登山之日定会约在一起,那样岂不是撞衫了?”
林淡不以为意地道:“无碍,若是与别人撞了,我尚且会考虑换掉,若是与孟思撞了,我定然是不会换的。”
想起近些日子,孟氏绣庄放出来的那些贬损自己绣技平平,只会投机取巧的流言,林淡便有些不太爽快。她虽然性子磨平了一些,可骨子里却还有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孟思若是不与她为难,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但眼下,孟思很明显是在刻意针对她,那她便也不会逃避。
杜如烟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赞同道:“好,不换就不换,咱们跟孟思正面较量一下!若是你做的百蝶裙比孟思做的好,那天与周小姐撞衫的李佳蓉会不会当场哭出来?嘻嘻嘻……”
若说孟思是林淡的死对头,那李佳蓉就是杜如烟的仇敌,能让二人同时出丑,那是再好不过的。
林淡拿过订单看了看,暗暗记住周小姐的尺寸,然后便让两位姨娘把库房里保存的蚕茧拿去厨房烘烤。两位姨娘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却问也不问就去了。自从林淡开始赚钱之后,这个家就事事以她为中心,她让干什么便干什么,旁人不会有异议。
“你想自己浣纱织布吗,是不是有点晚了?”杜如烟迟疑道。
“不,我要把蚕茧泡开,扯成蚕丝绵兜,再单独缝制一个夹层,放入布料中,这样就能做出既保暖又轻盈的裙子。穿脏的时候便把夹层取出来,只清洗外面的套衫就好。”林淡简单解释几句。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泡开的蚕丝来做一件棉衣?”杜如烟恍然大悟,她完全没想到蚕丝也可以像棉花那样,用来塞在衣服里保暖。蚕丝比棉花更细腻轻薄,扯成一层一层的绵兜并重叠在一起后,同样的厚度,重量却只有棉花的十分之一,甚至是二十分之一,看上去似乎很蓬松,但轻轻一按便薄如蝉翼。如此,厚实的感觉有了,轻盈的感觉也有了,还很保暖。若是到了春天、夏天和秋天,还可以把夹层取出来,当成薄衫穿,十分便利。
“淡淡,别人都说你绣工不行,只是胜在巧思,这话果真说对了一半!你的脑袋太好用了!”
“谢谢,我的脑袋的确好用。”林淡毫不羞愧地点头。不管变成何人,沦落到何处,她唯一能安身立命的武器,只有这颗还算聪明的头脑。
杜如烟思忖片刻,拊掌道:“若是周小姐穿着觉得舒服,咱们就做一批蚕丝棉布拿去卖,这也是一个进项。话说回来,蚕丝棉布做起来不麻烦吧?”
“比较耗时耗力,统共有六道工序,若想大批量生产,还得请更多绣娘来帮忙。等咱们的绣庄开起来了再说,你可以先记下来。”林淡十分淡定地摆手。
杜如烟一边点头一边把这个赚钱的项目纪录在小本本上,满心都是对林淡的佩服。林淡既有手艺,又有头脑,遇见困难还有一股不怕苦、不服输的韧劲。跟在她身边,杜如烟真的学到了很多,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若是没有林淡,她现在恐怕还在怨天尤人、得过且过,又哪里会明白拼搏和奋斗的喜悦。
“淡淡你真好呀!你怎么这么能干?”杜如烟心有触动,绕到绣架后,笑嘻嘻地亲了林淡一口。
林淡照旧穿针引线,不为所动,刚跃上墙头的杜如松却尴尬地咳了咳。这小姑娘原本是他先发现的,怎么现在倒成了妹妹的心头好?
“烟儿,姨母日前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你去道观里看看她。我最近很忙,不能回来,一切都交给你了。”他催促道:“行李我都替你收拾好了,你赶紧回来换一身衣服,孙伯套好马车就送你上山。”
听说姨母生病了,杜如烟不敢耽误,连忙跑了回去。林淡打开后角门,目送她的马车离开,稍后看见杜如松也骑着马出来,连忙开口:“杜公子,你要的东西做好了,我去帮你拿。”
杜如松立刻勒紧缰绳,停在路边。
少顷,林淡把一个巨大的包裹递给他,认真叮嘱:“杜公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早就看出来了,杜皇后生病是假,把杜如烟送去道观妥善安置才是真。杜如松眼里的决绝和肃杀根本没有遮掩,这是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才会拥有的眼神。
杜如松微微一愣,转瞬便笑开了,同样认真回复:“我会的。”他接过包裹,手臂却被意料之外的重量压得往下一沉,心中不由惊异。
“快去吧,战事不等人。”林淡催促一句,杜如松立刻压下探究的心思,匆匆打马离开。
…………
与此同时,李佳蓉正与孟思讨论自己的新裙子该如何做。
“百蝶穿花图固然美丽,但就是有点太单调,为何你不用纱布裁剪成蝴蝶的形状,再缝到裙子上?这样岂不是更灵动出彩?”李佳蓉满脸兴奋地提议。
“百蝶穿花图既有彩蝶,又有团花,为何会显得单调?”孟思满脸都是抗拒。即便满临安府的绣娘都在模仿林淡的做法,她也不会跟风。她可以输给任何人,却绝不能输给林淡,其中固然有家族仇恨的原因,但究其内里,却是因为她对林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忌惮和排斥。
“百蝶穿花图早就过时了,”李佳蓉打开自己的衣箱,抱怨道:“你看看,我随便挑几件衣服出来都是百蝶穿花图,不是彩蝶翩翩就是百花盛开,你就不能像林淡那样多一点创新吗?我也想穿与别人都不一样的衣服,我也想成为所有人竞相模仿的对象。人家缝假花,咱们就缝彩蝶,那样多美,多新奇?孟思,不是我说你,你若是再这样故步自封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输给林淡。林淡刚学刺绣没多久,的确比不上你,但绣技可以通过勤学苦练来改进,新颖的想法和奇巧的做工却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在这一点上,你不如林淡,你比她少了一些天赋,就应该更努力才是!”
最后这句话似乎对孟思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她眸色暗了暗,挣扎良久才道:“好,我按照你的想法来做。”
李佳蓉立刻高兴起来,握住孟思的手说道:“这就对了!任何技巧或者学问,都是没有止境的,咱们要时时刻刻吸取别人的长处来补全自己,这才是进阶之道。”
孟思表面赞同,心里终究有点不舒服。
…………
数日后,杜如烟还在山上陪伴杜皇后,杜如松却趁夜而至,敲开林府的后角门。
“你活着回来啦!”林淡扬手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什么话?杜如松摇头莞尔,嗓音温柔:“没错,我回来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递过去:“这是我的战利品,送给你。”
林淡打开荷包一看,里面竟躺着一个拇指粗细的金娃娃,圆圆的脑袋连着圆圆的肚皮,十分可爱。她立刻把荷包退回去,摆手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送给如烟吧。”
杜如松拽过她的手,强硬地把荷包塞进她掌心,一字一句说道:“我另外给如烟准备了礼物,这个是你的。你看,”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皮甲:“你救了我一命,我只是送给你一个金娃娃,心里终究有愧。倘若日后我能重回京城,我便为你实现一个愿望,这是我的承诺。”
林淡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皮甲从肩头到腰际,被倭寇狠狠砍了一刀,牛皮已经砍破,翻卷了过来,露出里面纯黑的铁片。若是没有这层皮甲保护,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残破的尸体。
杜公子的一条命比起一个金娃娃,自然是十分宝贵的。这样一想,林淡立刻合拢五指,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份战利品。
“那你一定要好好打拼,争取早日回京城。我且等着你罩我呢。”林淡认真提醒,却把杜如松逗笑了。
“好,我一定记得你的嘱咐。”他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这才大步离开。夜色缓缓蔓延过来,完全吞没了他满带血煞之气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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