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阙长歌
“好东西。”具体什么好东西,他却不肯说。
顾乔鼓了鼓腮帮,好奇不已。
申时三刻,罗庆终于到了。
“罗叔,我们都在等着您呢,您喝不喝水?”顾乔站在屋檐下笑眯眯地问道。
“喝水倒不必了,丫头,上车吧。”
“好嘞!”顾乔又立即回头喊伍秀兰,“秀姨,上车了。”
伍秀兰这才低头从铺面最左侧的那一小扇门里走出来。
她乌发挽起,上面就只插了一根兰花式样的玉簪,上半身穿着一件素雅的浅豆绿交颈长袄,下半身穿着秋香色绣兰花的马面裙,臂弯里挎着一个素色的包袱,行走间露出藕色的绣鞋,煞是好看。
因为身量较高,再加上气质浑然天成,立即让人忘却了她五官的平凡。
这种气质显然比长得美更能吸引人。
顾乔呆了呆,总算是明白为何说美人美在骨了。
她作为一个同性都看呆了,何况作为异性的罗庆。
罗庆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气质脱俗的女子,登时眼睛都直了,只觉得看到了仙女下凡。
“庆叔,庆叔?”顾乔喊道。
“啊?”罗庆的脸立即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去,赶紧撤回视线看向顾乔。
“庆叔,可以多加两个人坐你的牛车吗?”
“啊,好啊。”罗庆忍不住又朝伍秀兰扫了一眼。
伍秀兰抬步上前,略微弯膝福了福,“多谢公……”
她正欲喊公子,却陡然惊觉不对,连忙改口,大方谢道:“多谢壮士。”
“不谢。”
顾乔抬眸看向脸红如血的罗庆,努力憋住笑,这才与伍秀兰上了牛车。
伍秀兰却大大方方地坐着,沿途一直在看风景,与顾乔、沈昭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话不多,却在抬头仰望的时候,眼里流露出对这山野的好奇和憧憬。
顾乔只觉得,她这幅样子像极了自己当初进城的模样。
大抵,她们对于新奇的东西都饱含热情,而这份热情会促使她们努力的、积极的活着,这便是她们之间的相同之处。
天黑前,顾乔他们终于赶到村口。
与梅涣青告别后,顾乔四人朝顾家村走去。
顾乔家在村尾,必然要经过村子。
即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村人的身影却仍是引起了村里人的关注。
“巧儿,回家了啊,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外叔祖的义女,明天我家杀猪,请他们回来做客。”顾乔大方的应了。
反正消息藏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等来到顾乔家,看到顾乔家院墙高大,里面却破败不堪后,伍秀兰吃了一惊。
“家里穷,请见谅。”顾乔笑道。
“穷?”伍秀兰顿时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应对顾乔了。
“嘘。”顾乔则冲她竖起了手指,示意她不要提起自家铺子的事情。
伍秀兰这才点了点头。
顾婆子她们早就准备了晚饭,立即张罗大家落座。
伍秀兰第二次吃到梅氏的手艺,又吃了两碗饭。
顾婆子瞧见她吃饭那毫不做作的模样,又对她改观了一些。
饭后,伍秀兰主动帮忙洗碗,却被梅氏她们拒绝了。
“你就别掺和了,我怕碗不够你洗。”梅崇岭连忙劝她。
“噗!”梅氏忍不住笑了。
这事儿她知道,据说是伍秀兰在铺子里的时候,因为日日吃梅崇岭做的饭菜不好意思,便主动提出洗碗,谁知道她那手拿得起针线却洗不好碗,头一天洗碗就摔了两个碗。
梅崇岭起先以为只是意外,待到第二日见她又不小心摔了个盘子后,便再也不敢让她参与灶房里的事务了。
不过见她这样他也未免担心,还感慨道:“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找到一口饭吃。”
谁曾想秀娘竟如此作答:“不会做没关系,我挣钱买便是了。”
直说得梅崇岭哑口无言。
“行了,你是客人,没有让你洗碗的道理。”顾婆子善意地笑道。
伍秀兰脸色微红,这才打开自己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说道:“这是给婶婶做的衣裳,秀娘没有什么本事,只能送您一件衣裳了。”
第306章 杀猪(四更)
“哟,这袄子做得真好,废了不少料吧。不行,这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卖吧。”顾婆子连忙推拒。
那是一件青色的圆领长袄,一看就是好面料,而且还舍得塞棉花,摸着特别暖和。
“这是按照婶婶您的腰身来做的,我做了许久,这次才有机会给您带过来。我这背井离乡的,还好有你们照拂,不然怕是饭都吃不上了。”伍秀兰笑着说道。
她话音轻柔,听上去如春风拂面,令人倍感舒适。
顾婆子心里的那一点儿最后的防备彻底被击溃,眸光也更加柔和了一些,“不行,孩子,这东西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我就只会这手艺,婶婶别嫌弃才好。”
梅崇岭也在一旁劝道:“亲家母您就收着吧,这袄子秀娘确实做了许久,老早就说要拿给你的。”
既如此,顾婆子只得收下了。
几人围着地炉烤着火,闲谈夜话。
沈晚是个闲不住的,也想在过年之前缝条手帕送给梅氏,眼下正在赶工。
伍秀兰瞧见了,便忍不住指点一二。
她可是个女红高手,沈晚又肯学,两人很快凑在一块儿嘀咕去了。
顾婆子见她能够融入家里,没有想象中的拘谨和尴尬,也放下了心。
“奶奶,今晚怎么睡啊?”顾乔悄声问道。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和秀姨去你叔祖家借宿,你外叔祖和昭儿挤一挤。”顾婆子拍了拍她的手。
“嗯。”操心o乔这才将心放进了肚子里,然后弯腰蹲在地炉旁边烤红薯。
到了夜里,她便抱着被子带着伍秀兰去了隔壁借宿。
高氏瞅见伍秀兰衣着讲究,又见顾康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不禁嘀咕:“长这么高做什么?竹竿吗?好挂衣服?瘦得跟猴儿似的,也不怕被风吹跑,这样子能做农活吗?”
“没有啊,挺好看的。”顾康还不知死活地夸道。
高氏立即拧了一把他的大腿,“你说什么?”
“疼疼疼,你放手。”
高氏倒是立即放了手,却将怀里的孩子一把塞给了他,然后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孩子乍然离开母亲的怀抱,还几乎是被强塞过去的,感觉到不适,立即嗷嗷大哭起来。
柳氏正在安顿伍秀兰她们,听到哭声立即回头,皱眉凶道:“这么冷的天你抱她出来吹冷风作甚?高氏又死哪里去了?怎么不自己看孩子!”
高氏闻言气不过,立即扭头冲到房间门口朝柳氏吼道:“他是孩子亲爹,抱一会儿又怎么了?难道孩子就合该黏在我身上不成?”
“你还和我顶嘴?”
“我不是和你顶嘴,娘,你也讲些道理,毕竟念恩姓顾,可不跟我姓高!”
“吵吵吵,成天吵吵,你们在干什么?客人还在呢?”顾拓从灶房里钻出来,打断了婆媳的争吵。
顾乔连忙走到门边,从柳氏手里接过油灯,对她讲道:“叔祖母,我自己铺床吧,您忙您的去,这里我都熟悉的。”
柳氏有些不好意思,这才与顾乔和伍秀兰打了招呼,然后转身杀气腾腾地朝顾康走去。
顾乔却无心看她们一家人斗嘴吵架,连忙关了房门,然后对伍秀兰讲道:“秀姨,我们快睡了吧,明儿杀猪还得早起呢。”
听着门外吵嚷的声音,伍秀兰略微蹙起眉头,“这……”
“这家人吵惯了,我都听习惯了。”顾乔露出无奈的神情。
两人是在家里洗漱了才过来的,遂直接宽衣上了床,然后吹熄了烛火。
只是外间一直吵嚷不休,叫人根本无法安睡。
黑暗里,不适应这种吵闹的伍秀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她叹了口气,睁开眼睛,低声试探道:“巧儿,你睡了没?”
“没。”顾乔的话音里也多了几分无奈,随后又道,“不好意思啊秀姨,家里就是这环境,你担待一下。”
“没关系的,我就是想问,在这农村,是女子就这么招人嫌吗?”
之所以问出这话,是因为她听见高氏骂柳氏嫌弃她生不出儿子。
不过问完后她又笑了,“我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来呢?”
“嗯?”顾乔不解。
伍秀兰却自顾自地回道:“何止在农村呢,高门大户又何尝不是?我们女儿家,不过是家族用于巩固地位的联姻工具,只不过不愁吃穿罢了。”
“你现在不挺好的吗?别想那么多了。”顾乔只得如此说道。
“是啊,我现在是挺好的,就是……”伍秀兰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就是不知道为何,明明那么恨他们,可在这年关到来的时候,竟然也会想家。可那个家还是我的家吗?从我嫁出去的那天起,便再也没了我的容身之所。”
顾乔默然,从她的话音里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
想了想,她开口道:“你想听我家的故事吗?”
据说,安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便是说一个境遇比她还惨的故事,人有了对比,就不会感到那么糟糕了。
顾乔于是便将自家去年吃不上饭、艰难地拿回田地的事情简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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