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阙长歌
“陆少?”
“你是第三个说这话的人,第一个是我娘,第二个……”陆少祈抬起头来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提也罢。话说,你不过给了我几个柚子叶粑,今儿却从我这里讹了覃老未来的佣金,方才又从我镖局讹了一两五,你这柚子叶粑也太值钱了吧?”
“一两五?哦,难道陆少是要免了我打听消息的费用了?”顾乔顺杆往上爬。
“我能好意思收你钱吗?”陆少反问。
“你不好意思,你那朱老板好意思啊,我瞧着他脸皮够厚的,开口就是这么贵的价钱,还真够心黑的。”
“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呢,还是指桑骂槐?”陆少祈轻笑,“行了,说一说吧,你找那户人家做什么?”
顾乔扫了眼屋后,随后看向陆少祈,压低了声音讲道:“我奶奶在,具体缘由回头再告知于你。”
陆少祈也跟着扭头往身后看去,然后点了点头,“依你。”
“对了,你那炒瓜米呢?今儿月色挺好的,我拿了一坛酒来,正好用你那瓜米下酒。”
“瓜米下酒?”顾乔拧起眉头。
“怎么,不行?”
“行行行。”顾乔又去了堂屋抓了瓜米来。
这瓜米自然就是顾乔的炒南瓜籽。
听过人用花生米、用点心下酒的,哪里听说有人用瓜米?
这不就跟现代人用葵花籽下酒一样?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喝一口酒,然后磕巴磕巴几颗瓜子,呃……
顾乔的脑袋上滑下三条黑线。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陆少祈坐在石凳上,明明是翩翩佳公子,嗑起瓜米来也依旧令人赏心悦目,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顾乔敏锐地意识到,陆少祈似乎有些情绪不高。
“你心情不好?”她问道。
“为什么不好?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里透出了一丝狠戾。
电光火石间,顾乔陡然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随即问道:“今日有人搜查镖局是你一手主导?陆家城北库房那边亦是你……”
她适时止住话头。
陆少祈偏头看向她,眸光微眯,透着几分危险。
顾乔心中咯噔一声,适时地表现出惧怕。
她在试探陆少祈,看他的反应。
如果当真如她所说,这陆少祈的心思便是深不可测,甚至远远超出她的估量,而这样的人,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陆少祈同样也在打量她。
旋即,他倏地笑了,然后紧盯着她的眼睛讲道:“你的眼睛才是真的漂亮,我猜我是说这话的第一人。”
顾乔略微挑眉,故作惊讶。
陆少祈却打开坛子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转头说道:“你的这双眼睛啊,太具有欺骗性。看着纯净无暇,实则狡黠无双,悠悠心思皆藏于其下而不为人所知。你,是一个骗子。”
顾乔眉头微动,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个骗子。
“我好像没骗过陆少什么。”
“确定?我倒觉得,你欺骗了所有人。顾巧儿,我们是一类人。”陆少祈放下酒坛,眸光灼灼地紧盯着她。
他,同样也在试探她。
顾乔倏地笑了,“是吗?”
陆少祈见她如此反应,自顾自地笑了,过了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讲道:“陆家就是个虎狼窝,我是要与那一家子斗,方才练就了如今这副模样。我瞧着你家颇为和睦,你也受长辈疼爱,所以很好奇,你又是为何长成这般模样?”
“怎般模样?”顾乔反问。
陆少祈却不答了,而是将她装南瓜籽的碟直接拿起,讲道:“谢谢你的瓜米,我不和骗子聊了,再见。”
说罢,他左手端着瓜米,右手拎着酒坛便出了门。
顾乔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赠送了三个字,“神经病。”
只是说完后,她的表情却有些凝重,目光也垂了下来,失了焦距。
骗子?
是说她欺骗了世人,说自己是顾巧儿吗?
这么多年了,她既是顾乔又是顾巧儿,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可为何此刻却因为陆少祈的一席话,她便有些不确信起来了呢?
顾乔沉沉地叹了口气。
“巧儿,你怎么了?”顾婆子走到院中来,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啊。”顾乔笑着回道。
“以后夜里你还是让陆少别来找你,你毕竟是未出阁的丫头,虽然咱们农家没有这么多规矩,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顾婆子提点道。
“是是是。”
“你别不放在心上。”顾婆子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眉目严肃地盯着她。
也就在那一瞬间,顾乔陡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随后她怕顾婆子看出异样,连忙低下头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后,她仍是惴惴不安、心跳加剧。
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无论是对顾婆子还是梅氏,她都已经真心接纳,所以无论是作为顾乔还是顾巧儿,她都能接受。
唯独面对一个人,她是顾乔,不是顾巧儿。
那个人就是沈昭。
她不敢面对他的感情,不是因为这古代所谓的“义兄妹”的道德束缚,更非她对沈昭无情,而是……她是顾乔。
她是21世纪的顾乔,她心底里依旧还压抑着想要回去的念头。
若是与沈昭纠缠不清,她在这个世界就多了牵挂,而这份牵挂不像她与顾婆子她们的血缘亲情一样是没得选的,这份牵挂是只要她狠心就可以不要的。
所以,她不敢要、不愿想。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乱如麻。
这思绪正应了那一首词——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夜,注定无眠。
而时间,便在她纠结得不到答案之中飞快流逝了。
第461章 找到覃同钧,除夕(二更)
这期间,随州城也发生了一些事,其中最令人议论得津津有味的当属陆家贩运私盐的事情。
曾经的首富陆家涉及贩卖私盐的案子被葛典吏现场抓脏,此案直接呈到了知府大人的案头,知府大人进行审理后,最终判定是陆家旁支经受不住高利诱惑、铤而走险,利用本家货船偷运私盐,犯此大错。
陆家虽然只折了一个旁支,但上下打点,仍是元气大伤。
而这时候人们却发现,曾经被赶出家门的落魄的大少爷陆少祈又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隐隐有了与陆家对抗的实力。
不过这与百姓的生活其实并无大多干系,所以大家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顾乔打听李氏的事也有了眉目。
她已从陆少祈那里得知李氏一家现在的具体位置,可知晓了也无济于事,因为那一家还在洛州府,与她隔着遥远的距离,要想去问李氏,还须得寻到一个去洛州府的机会。
可她忙着十里农庄的事情,又哪里有机会分身?
再说她要去洛州府,顾婆子定会询问缘由,所以这件事只能暂时放下。
再说覃家村这边,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万万没想到,她想要找的那覃同钧竟然就是覃老的儿子!
顾乔原本想寻个机会套覃老的话的,未曾想覃老同意帮十里庄种植、管理果树后,便将两个儿子带来,这一介绍,他那幺儿正是覃同钧。
覃同钧快四十岁的样子,与他大哥已经当了祖父不同,他至今未婚,原因是——他是个傻子。
说他傻也不尽然,用覃老的解释是,他当初生了一场疯病,疯癫了三、四年的样子,后来叛军占领覃家村,每个人都要下地干活,他被军爷抽了一顿,就变成了如今这不言不语的性子。
如今他与父兄住在一起,只会修剪花木、沉默做事,覃老担心日后自己百年了无人照顾他,遂想借着这次机会将他领到陆少祈面前,给他寻条生路。
“他虽然痴傻,但是修剪果树、侍弄花草不在话下,陆少尽可吩咐他,他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这……”陆少祈并不想要这么个傻子。
“我们和他说话他能听懂吗?”顾乔却问道。
“你只管吩咐,只要是花木的他都懂,都会办好,就是不会做其他的。”覃老努力为儿子争取。
顾乔现场命令覃同钧去将秋日凋零的菊花搬进屋来修枝,他果然照做了,但是问他话他却不答,问得多了,他还会露出焦急的神色,手指头绞在一起,看着十分不安的样子。
顾乔心里叹息一声,因为她几乎能够肯定,这人是真的疯了。
她心中不禁疑惑,这人好端端地怎么说疯就疯,好歹当年也是汝陵城的秀才,是有机会考举人的人啊!
而且这件事,到底与梅承望当年坠河身死的事有无联系?
虽然暂时不能窥见真相,但顾乔还是做主将这覃同钧留了下来,让他跟着父兄管理果园。
覃老对顾乔感恩戴德,愈发用心做事,这又是后话了。
时日一转,就到了年关。
天气虽冷,但好歹没有下雪,十里庄依旧在火热建设中。
经过大约四个月的建设,田园房屋均已初具规模,尤其是几个作坊,已经提前修建完成了。
腊月二十四这一日,顾乔和陆少祈给工匠们放了假,约定好元宵过后复工,随后顾乔一家也回了汝陵城。
这一年,顾乔家没有杀猪。
不过虽然少了杀猪的热闹,他们家却不缺猪肉吃,因为梅涣青给他们送了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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