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七七
第177章 玉成界
此时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进出山谷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人，皆是修为不高的修士或凡人。
褚盈盈和封九离走进大门时，便见站在右手边那位结丹境修士恭敬地拱手拜了一礼，“两位前辈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红岩谷？”
褚盈盈微微颔首。
那结丹境修士像是早就猜到褚盈盈他们会这般回应，见褚盈盈眼中露出几分疑惑，笑着解释，“红岩谷每座山谷上方都有停靠飞行法器的高塔，常来往此地的前辈大多不会从城门入内。”
“原来如此。”褚盈盈轻轻点头。
那结丹境修士接着问道，“不知两位前辈要去哪里，可否需要人为两位引路？”
“不用。”褚盈盈摇头。
“我们要借用第七仙山的传送阵法，劳烦阁下为我们指个方向即可。”
“前辈客气了。”
结丹境修士看不透褚盈盈二人的修为，见他们说话这般客气，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他指着大门正对的这条大道说，“传送阵法就建在仙山上，前辈沿着这条大道一直向前走，尽头便是通往仙山的路。或者前辈也可前往城中的月安街，每隔两个时辰，月安街的高塔上都会有一趟往返仙山的灵舟。”
谢过守门的结丹境修士，褚盈盈和封九离走入门内。
步入谷中，炎热的气息消散了许多，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仿佛也少了几分令人不适的灼热感。
褚盈盈四下一扫，目光最终落在正前方的仙山上，“这仙山引了一条木系灵脉，山谷下面埋藏了灵脉的分支，以此为引建造阵法，庇护谷内百姓。”
她不禁感慨，“难怪先前杜道友他们都说，天罡界的凡人和散修皆要依附仙山而居。”
“褚道友？”
褚盈盈和封九离沿着一条贯穿山谷东西两端的大道向前走，途径一座高塔时，便听上方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这声音略有几分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褚盈盈仰头向高塔上望去，就见一名穿着月白色道袍、面容清秀的少年从高塔上急匆匆地跑下来。
“黄道友。”褚盈盈认出这人，正是第七仙山山主李秋河门下的黄晏。
五十年过去，这人竟还是当初第一次随李山主前往藏玄界时的样貌，看上去就如同刚踏入修行之道不就的小道童。
黄晏身后还跟着两位于他穿着打扮差不多的修士，他匆匆跑下来，正欲开口寒暄两句，张开嘴却愣在原地，目露震惊之色。
“这……一别五十年，褚道友如今的修为我竟已经看不出了。”
当初进入微合废墟的时候，他和褚盈盈的修为还相差不大，才过去五十年时间，褚盈盈的修为竟比他高出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他如今正值即将凝婴的门槛，褚盈盈莫非已经……
“离开微合废墟后我一直在闭关修炼，前段时日刚刚迈入出窍境界。”褚盈盈道。
哪怕已有猜测，听到这一肯定的答复，黄晏仍旧有些惊讶。
大道艰辛，若说想要修行到结丹、甚至元婴境界，还可凭借资质或是努力达到。那么想要往上更进一步，可就不仅仅是资质能够决定的了。
天赋、勤奋、机缘，想要追寻修行之道，这三样缺一不可。
黄晏自觉自己天赋与勤奋都不缺少，唯独差了几分运道。
与他差不多时候结丹的同门，如今大多已经成功凝婴，唯独他还卡在这个关卡，迟迟没有再进一步。
可修行这种事，偏偏是急不来的，他心里越是焦急，便越难感受到突破的契机。近段时日又有一位同门顺利凝婴，内心焦急之下，他竟连沉下心来入定修炼都难以做到。
短短一息之间，褚盈盈就见黄晏的神色变了又变。
察觉到他如今有些浮躁，褚盈盈心底轻叹一声，开口道，“黄道友，有缘在此遇到，我便多嘴一句。大道三千，每名修士的道都不同，有人的道顺遂通畅，有人却崎岖坎坷，可谁又知千百年后究竟哪一条道能走得更远？厚积薄发未必是坏事，修行最忌被外物扰心，坚定道心，方才能寻求大道。”
若是同门师兄弟提点这一番话，黄晏未必能听进耳中。
可偏偏与他说这话的是如今已经迈入了出窍境界的褚盈盈，她比他那些同门走得更‘远’，远到同辈修士望尘莫及的地步。
“我明白了。”
黄晏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有些杂乱的心绪，抱拳面朝褚盈盈二人长拜了一礼，“多谢褚道友提点。”
今日之后他便返回仙山闭关苦修，若心不静，便不出关。
内心暗暗做好决定，黄晏这才想起，还没询问褚盈盈二人为何会到红岩谷来。
得知他们想要借用第七仙山的传送阵法，便自告奋勇为他们带路。
作为山主李秋河座下的弟子，黄晏知晓的自然要比寻常弟子多一些。
第七仙山这座传送阵法通往的是一片名为‘竹兰’的界域。这片界域土地辽阔、凡人众多，蕴含的灵气却十分稀薄，除却先天灵根资质不俗的人外，只有极少数人可以通过书画入道。
“对了，竹兰界是受皇权统治的地方，界域内仅有的几座传送阵法都建在皇城附近，其中有一座阵法可间接通往玉成界，就建造在来往天罡的阵法南侧。”
黄晏一直将他们送到阵法外，“我就送两位到这里，阵法就在前面这片竹林内。”
道别黄晏，褚盈盈和封九离刚走入竹林，便见一道虚影晃过，停在他们身前。
守在阵法旁的一位元婴真君立时向那虚影恭敬一拜。
虚影凝实成形，褚盈盈便认了出来，这位正是第七仙山的山主李秋河。
这应当是他体内分化出的一道幻影，并非真身。
“见过李山主。”褚盈盈和封九离开口道。
“两位小友不必客气。”李山主温和地笑了笑，抬起手掌，掌心飘出一把折扇，扇子是用竹木做的，扇骨上面刻了一行小字。
“黄晏这些年修行一直困于心结，我本想等他自己慢慢想通，不成想今日受到小友一番提点，他便解开了心结。作为答谢，还请小友收下这个。”
这折扇是李秋河亲自所制，本身便是一件法器。且他竹兰界皇族交好，这扇子亦可代表他，带着此物前往竹兰，便可在竹兰界畅通无阻。
此物眼下正适用，褚盈盈便没推辞。
接过折扇，谢过李山主后，褚盈盈与封九离便一同踏入传送阵法。
灵光闪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阵内。
片刻后，他们眼前的景色便有了新的变化。
他们先前所见过的传送阵法，都是建造在偏僻的山谷、荒岛中，而脚下这座阵法，则建造在一座华美的宫殿中。
阵法四周还围了一圈玉石雕刻的围栏。
宫殿殿门旁守着的两名侍卫一见到褚盈盈二人，便立马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的面貌。
“见过两位仙长。”
这两名侍卫明明有着快到筑基境的修为，姿态却不似寻常修士对待修为高深者的尊敬，反倒多了几分凡人面对修行之人时的诚惶诚恐。
褚盈盈和封九离径直走出宫殿。
这宫殿就建在半山腰上，放眼眺望，皇城繁荣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里倒是和梁国有些像。”褚盈盈说着，微微皱起眉。
这里并不像天罡界那么炎热，可事实上，身处这里的不适感远要比身处天罡界时更强。
就像黄晏之前说的，这里的灵气太稀薄了，仅比当年灵气还未恢复时的藏玄界凡人界强上一丝。
灵气之于修士，就像空气之于凡人。
他们现在的修为比当年去梁国时高出了许多，因灵气稀薄带来的不适感也比先前强上了许多倍。
“走吧，我们不必在此停留。”
封九离散开神识，牵起褚盈盈的手，轻轻迈出一步，便来到南侧另一座宫殿门口，“净业寺与藏玄界相距甚远。这一带星域中最繁华的便是玉成界，我们先去那里，再做打算。”
这座宫殿门口也守着两名侍卫。
褚盈盈取出不久前李秋河所赠的那把折扇，两名侍卫便恭敬地弯下腰，请两人进入殿内。
殿内这座阵法通往的是一片小界域，从那里便可前往玉成界。
几经周折，饶是以出窍境修为，神识也感到了几分疲惫时，他们终于来到玉成界。
传送阵法就建在一座城池外，相邻的还有几座阵法，每座阵法仅隔着十几丈距离。
他们走出传送阵的这几息时间里，四周又有几道灵光闪过，不时有修士通过阵法离开或是前来。
“荣城。”
褚盈盈抬头望向城门上的匾额，回忆着临出发前弘德师伯交代她的那些消息，“这好像是玉成界中部一座城池，距离玉成界的几个大宗门都不远。”
几十年里，藏玄界也有不少修士前往其他界域，并将这些界域的情况传回藏玄。
眼前这座‘荣城’，便是玉成界最繁华的城池。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一带星域中，最繁华的城。
十几座往来其他界域的传送阵法围绕荣城而建，城内店铺林立，不单售卖玉成界的东西，还有不少来自其他界域的物件。整座城的规模，比藏玄界最热闹的凌霄城，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这城据说是由玉成界几大宗门共同管理。光是守门的侍卫都有着结丹境修为。
封九离与褚盈盈将显露在外的修为都压制在结丹境后期，面容也稍作了修饰，混在人群中不算显眼。
走近城门，交纳了两枚灵石，两人随着人群走进城中。
这城大得出奇，却不显杂乱，所有店铺都修建得极为规整，一眼看过去街道两侧十分整齐。
褚盈盈和封九离刚向前走出几步，就见个怀里捧着几只卷轴的男孩凑了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荣城地图，两灵石一张！”
守门的结丹境修士朝这边瞪了一眼。
那男孩急忙抱起拳，讨饶似的拜了拜，压低了几分叫卖的声音。
“来一张吧。”褚盈盈递出两枚灵石，接过男孩递来的一只卷轴。
这卷轴只有小臂长短，摊开以后是幅手工描绘的地图，里面详细标注了城中每一条街道，以及街道内的店铺、客栈和酒楼。
见褚盈盈他们灵石掏得痛快，压根没有还价，男孩卖出去两张地图后，又急忙追着他们跑了过来。
“两位前辈是第一次来荣城吗？我从小就长在荣城，可以为前辈带路，一天只要付我五枚灵石就够了。”
褚盈盈摇摇头，“我们随便逛逛，不用领路。”
“那前辈要找客栈落脚吗？我知道城中哪家客栈布置得最好，哪家客栈灵气最充裕。”男孩又说了几句，见褚盈盈还是没有松口的打算，这才转身跑回城门旁，接着叫卖手中的地图。
“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少。”褚盈盈看着手中的地图，嘴角微微翘起。话虽这么说，眼中却没有多少反感。
“怎么？”封九离微微侧身，为褚盈盈挡开拥挤的人群。
褚盈盈指了指地图上标记的小字，“这图上的店铺标记都不大相同，有几家名字写得格外的大。想来若要那孩子领路推荐，也会优先带我们去这几家。”
封九离顺着褚盈盈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前面再过两条街正好就有几间客栈。